第十四章 小邮递员
伦丁尼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城市。
死去的人被收尸后只要过去两天就没有任何人记得，尤其是码头上那些外来者。
哪怕是贵族们，死后最引人注目的也只有家产，他本身的死亡甚至并不令人注意。
罗里死去两个月后，人们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总有新的消息吸引人的目光，比如新大陆的宝石，比如新的投资机会。
一无所获的教会懊恼地解除了戒严，并且将倒塌了一部分的教堂建得更加宏伟，目前还在施工阶段，那里一天到晚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过西伦戴着黑面具的那张通缉令还是贴得满城都是。
至于搜查——其实教会怀疑是外来者干的好事，干完就跑了，毕竟应该没谁会干出了那么大的事后还留在伦丁尼。
因此搜查只是形式上过一遍罢了，抓到的都是些小偷小犯。
在这动荡又平静的两个月里，也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一个名为奥莱娜·汉妮的女魔法学徒到了店里，也要求定制一个拉蒙，显然是和托马斯的那套一样。
女学徒有着一头罕见的火红色头发，似乎是格兰尼亚西边，一个名为洛维萨的民族特色，那个国家和民族有很多红色头发。
红发被她挽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非常干练，人也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子，根据西伦目测是比托马斯高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受到压力。
谈到托马斯时，女学徒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但还是幸福地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成功走到一起，西伦也非常欣慰，于是免除了她的费用。
另外，保命逃跑类的物品突然大受欢迎，一时间大量的魔法师前来购买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教廷突然加大力度的搜捕让他们不得不四散奔逃。
“库存都有些空了……这些人买得也太狠了，我得留一部分自己用。”西伦想道，“是时候抽空进货去了。”
杂货店的货当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它们一般有四个来源。
一部分是父母留下的东西，父亲阿莱斯特·克劳利和母亲萝丝·克劳利，一个是顶尖的黑魔法师，一个是某个被毁灭的神系的的大祭司，他们在晚年经营这家店长达三十余年，留下了太多的遗产，其中绝大多数高阶、极其珍惜的物品都是他们留下的，对西伦而言几乎是卖一件少一件，因此大多成为了非卖品。
另一部分是西伦自己制作的，西伦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魔药师和炼金术师，他从小就开始跟随父母学习最顶尖的魔法技巧，本身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目前受制于自身实力，只能制作一些较为低级的物品，也是店里最多的东西，卖多少他就做多少。
还有就是进货，店里有着通往精灵世界、地狱、地底洞穴等各个空间的传送门，可以去那边交易，带有魔法力量的水晶是这个世界魔法界通用的货币，但目前地狱和地下之类的地方对于西伦来说还是太危险，容易被人直接打劫。
如果是阿莱斯特的时代，可能都不用交易，直接去抢了。
最后就是店内最为重要的几个秘密之一——【万物熔炉】。
那是一个奇怪的机器，西伦的父母也没有研究出这个东西是来历和原理，只知道它的用法。
只要放入一些物品，它就会输出一些物品，但完全随机，也不能保证好坏，输出物品的质量和能量小于等于输入。
有可能放入一根精良的法杖，它就输出压碎后的废渣和一团魔力，也有可能它会变得更加精致更加强大。
把赚来的水晶放进去，有概率生成一些好东西，但极度随机，而且亏损的概率更大。
因此在双亲死去，店里的日子越加紧巴巴时，西伦便停用了这台机器，基本上只当做垃圾桶使用，把平时的垃圾丢进去看看能不能变点好东西出来。
在以前，阿莱斯特可是直接毁灭一个恶魔领主的地盘，把他的整个国度丢进熔炉里的。
目前西伦的计划是去精灵那里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换到什么好东西，另一方面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制作很多目前难以制作的东西。
……
清晨，艺术品店的店门被敲响了，看着那巨大的包裹，就知道是琼斯叔叔寄来的东西了。
西伦兴奋了起来，希望这一次能把材料凑齐，这样就只剩两种气体了。
他推开门，和年轻的邮递员交接。
这次的邮递员年纪似乎太小了一些，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看上去他有些营养不良，实际年龄估计还要再大一点。
那矮小的身躯抱着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包裹，显然是太勉强了一点。
西伦注意到旁边的绳子和垫子，估计之前就是用绳子拖着垫子上的包裹，一路拖过来的。
“我来吧。”西伦道，挽起了白色的袖子，将包裹抱入了屋内。
“谢谢您，先生。”邮递员感激地道。
西伦道：“他们不应该给你分配这么重的包裹，这简直是谋杀。”
听到这话，邮递员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暗淡。
“不忙的话进来坐坐吧？”西伦邀请道。
将那包裹运过来也耗了这个年轻人的半条命，听到西伦的邀请，他高兴了起来，但转头又怕是客套：“真的吗，先生，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这里刚到了伯爵红茶和方糖，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糖，小邮递员就感觉嘴角在溢出口水，小心翼翼地跟着西伦来到了店里。
西伦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锡纸包装好的红茶，用热水泡开，倒入大玻璃茶壶中，然后将小蜡烛放进水晶底座中，架着茶壶慢慢烧。
糖和奶加入精致的瓷杯中，然后将茶倒入，用茶匙缓缓搅拌，渐渐散发出奶甜的香味。
小邮递员接过去后，迫不及待地张口就喝，结果被烫到舌头，却还舍不得吐掉，只能红着脸咽下去。
“慢慢来，还有很多，我这里平时也没什么客人。”西伦柔声道。
现在还不是物资丰盛的未来，糖这种东西依旧是奢侈品，是普通人家几乎一辈子都无法享用的东西。
早年的格兰尼亚没有甘蔗没有甜菜，只有蜂蜜这一种糖的来源，属于皇家特供的东西。
如今，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始，人们开始在新大陆种植甘蔗等作物，榨取蔗糖运回来，但考虑到航海业才刚刚起步，风浪和偏航的问题依旧困扰着人们，糖依然是高端的奢侈品，小贵族们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像加糖的红茶也就是奶茶，布丁，蛋糕等带有甜味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几乎就代表着顶级的味觉享受。
小邮递员放下喝完的茶杯，环顾四周夸赞道，“先生，您的藏品真的非常漂亮。”
西伦再次为他添上了一杯：“哦？我以为你会觉得奇怪，毕竟现在大家都很喜欢巴洛克式和哥特式。”
“并不是，它们有着独特的历史和年代的味道，它们是另一个文明存在过的证明，这种美是任何潮流都无法超越的。”他道。
说完，他看西伦没有接话，却发现西伦正在盯着他看。
他瞬间就羞愧地想钻到地下去：“我有哪里说错了吗，先生？”
“不，你说得很好。”西伦道，“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邮递员能拥有的学识和眼界。”
小邮递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上过几年的学校，就在奥斯佛德皇家学院旁边，是一所初级学校。”
“怪不得。”西伦点点头道，那是整个格兰尼亚最好的初级学校，里面的老师都是有名的教授，上课的至少都是伯爵子女。
“家里衰败后，我去过药剂店打工，大概工作了六年，结果老板破产了，我也跟着丢了工作，只好在邮局找了份最差的工作。”他道。
说完，他又从悲伤中惊醒过来，连忙道歉：“抱歉先生，说了这么多不好的话。”
西伦微微一笑：“没事。”
“很抱歉打扰到您，我想我该离开了。”他道。
一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身世让他有些局促，他残存的自尊心让他想快速逃离。
“别急，我们还可以多聊聊。”西伦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小邮递员按捺下了仓皇的情绪，有些迷茫：“梦想？”
但或许是短暂的邮递员工作并没有抹去他的希望，想了一会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幻想的色彩。
“梦想的话……我想当个药剂师，我喜欢和瓶瓶罐罐打交道。”他道。
“你喜欢当药剂师学徒的日子吗？”西伦问道。
他思考片刻道：“嗯……可能不是喜欢当药剂师学徒吧，只是喜欢看那些瓶瓶罐罐，那些植物和药剂在玻璃中发生奇妙的反应。”
“我记得小时候，学校的老师来给我们表演炼金术，他亲手将一块铅变成了黄金，虽然他解释这只是假的金子，但依旧让我记忆深刻，无论是植物还是金属，这种奇妙的反应都让我感到好奇。”
“这样吗……”西伦微笑道，想着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那这样，我考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我可以将你推荐给一位著名的药剂师当学徒，他并不开店，而是注重其中的奥秘，想必很适合你，而且还包吃包住有工资。”
“真的吗！”小邮递员的眼里满满都是激动。
“当然，我从来说话算话。”西伦站起身，“跟我来。”
死去的人被收尸后只要过去两天就没有任何人记得，尤其是码头上那些外来者。
哪怕是贵族们，死后最引人注目的也只有家产，他本身的死亡甚至并不令人注意。
罗里死去两个月后，人们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总有新的消息吸引人的目光，比如新大陆的宝石，比如新的投资机会。
一无所获的教会懊恼地解除了戒严，并且将倒塌了一部分的教堂建得更加宏伟，目前还在施工阶段，那里一天到晚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不过西伦戴着黑面具的那张通缉令还是贴得满城都是。
至于搜查——其实教会怀疑是外来者干的好事，干完就跑了，毕竟应该没谁会干出了那么大的事后还留在伦丁尼。
因此搜查只是形式上过一遍罢了，抓到的都是些小偷小犯。
在这动荡又平静的两个月里，也发生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一个名为奥莱娜·汉妮的女魔法学徒到了店里，也要求定制一个拉蒙，显然是和托马斯的那套一样。
女学徒有着一头罕见的火红色头发，似乎是格兰尼亚西边，一个名为洛维萨的民族特色，那个国家和民族有很多红色头发。
红发被她挽成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非常干练，人也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子，根据西伦目测是比托马斯高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受到压力。
谈到托马斯时，女学徒露出了羞涩的表情，但还是幸福地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成功走到一起，西伦也非常欣慰，于是免除了她的费用。
另外，保命逃跑类的物品突然大受欢迎，一时间大量的魔法师前来购买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教廷突然加大力度的搜捕让他们不得不四散奔逃。
“库存都有些空了……这些人买得也太狠了，我得留一部分自己用。”西伦想道，“是时候抽空进货去了。”
杂货店的货当然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它们一般有四个来源。
一部分是父母留下的东西，父亲阿莱斯特·克劳利和母亲萝丝·克劳利，一个是顶尖的黑魔法师，一个是某个被毁灭的神系的的大祭司，他们在晚年经营这家店长达三十余年，留下了太多的遗产，其中绝大多数高阶、极其珍惜的物品都是他们留下的，对西伦而言几乎是卖一件少一件，因此大多成为了非卖品。
另一部分是西伦自己制作的，西伦本身就是一位出色的魔药师和炼金术师，他从小就开始跟随父母学习最顶尖的魔法技巧，本身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但目前受制于自身实力，只能制作一些较为低级的物品，也是店里最多的东西，卖多少他就做多少。
还有就是进货，店里有着通往精灵世界、地狱、地底洞穴等各个空间的传送门，可以去那边交易，带有魔法力量的水晶是这个世界魔法界通用的货币，但目前地狱和地下之类的地方对于西伦来说还是太危险，容易被人直接打劫。
如果是阿莱斯特的时代，可能都不用交易，直接去抢了。
最后就是店内最为重要的几个秘密之一——【万物熔炉】。
那是一个奇怪的机器，西伦的父母也没有研究出这个东西是来历和原理，只知道它的用法。
只要放入一些物品，它就会输出一些物品，但完全随机，也不能保证好坏，输出物品的质量和能量小于等于输入。
有可能放入一根精良的法杖，它就输出压碎后的废渣和一团魔力，也有可能它会变得更加精致更加强大。
把赚来的水晶放进去，有概率生成一些好东西，但极度随机，而且亏损的概率更大。
因此在双亲死去，店里的日子越加紧巴巴时，西伦便停用了这台机器，基本上只当做垃圾桶使用，把平时的垃圾丢进去看看能不能变点好东西出来。
在以前，阿莱斯特可是直接毁灭一个恶魔领主的地盘，把他的整个国度丢进熔炉里的。
目前西伦的计划是去精灵那里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换到什么好东西，另一方面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制作很多目前难以制作的东西。
……
清晨，艺术品店的店门被敲响了，看着那巨大的包裹，就知道是琼斯叔叔寄来的东西了。
西伦兴奋了起来，希望这一次能把材料凑齐，这样就只剩两种气体了。
他推开门，和年轻的邮递员交接。
这次的邮递员年纪似乎太小了一些，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不过看上去他有些营养不良，实际年龄估计还要再大一点。
那矮小的身躯抱着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包裹，显然是太勉强了一点。
西伦注意到旁边的绳子和垫子，估计之前就是用绳子拖着垫子上的包裹，一路拖过来的。
“我来吧。”西伦道，挽起了白色的袖子，将包裹抱入了屋内。
“谢谢您，先生。”邮递员感激地道。
西伦道：“他们不应该给你分配这么重的包裹，这简直是谋杀。”
听到这话，邮递员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暗淡。
“不忙的话进来坐坐吧？”西伦邀请道。
将那包裹运过来也耗了这个年轻人的半条命，听到西伦的邀请，他高兴了起来，但转头又怕是客套：“真的吗，先生，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这里刚到了伯爵红茶和方糖，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糖，小邮递员就感觉嘴角在溢出口水，小心翼翼地跟着西伦来到了店里。
西伦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锡纸包装好的红茶，用热水泡开，倒入大玻璃茶壶中，然后将小蜡烛放进水晶底座中，架着茶壶慢慢烧。
糖和奶加入精致的瓷杯中，然后将茶倒入，用茶匙缓缓搅拌，渐渐散发出奶甜的香味。
小邮递员接过去后，迫不及待地张口就喝，结果被烫到舌头，却还舍不得吐掉，只能红着脸咽下去。
“慢慢来，还有很多，我这里平时也没什么客人。”西伦柔声道。
现在还不是物资丰盛的未来，糖这种东西依旧是奢侈品，是普通人家几乎一辈子都无法享用的东西。
早年的格兰尼亚没有甘蔗没有甜菜，只有蜂蜜这一种糖的来源，属于皇家特供的东西。
如今，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开始，人们开始在新大陆种植甘蔗等作物，榨取蔗糖运回来，但考虑到航海业才刚刚起步，风浪和偏航的问题依旧困扰着人们，糖依然是高端的奢侈品，小贵族们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像加糖的红茶也就是奶茶，布丁，蛋糕等带有甜味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几乎就代表着顶级的味觉享受。
小邮递员放下喝完的茶杯，环顾四周夸赞道，“先生，您的藏品真的非常漂亮。”
西伦再次为他添上了一杯：“哦？我以为你会觉得奇怪，毕竟现在大家都很喜欢巴洛克式和哥特式。”
“并不是，它们有着独特的历史和年代的味道，它们是另一个文明存在过的证明，这种美是任何潮流都无法超越的。”他道。
说完，他看西伦没有接话，却发现西伦正在盯着他看。
他瞬间就羞愧地想钻到地下去：“我有哪里说错了吗，先生？”
“不，你说得很好。”西伦道，“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邮递员能拥有的学识和眼界。”
小邮递员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上过几年的学校，就在奥斯佛德皇家学院旁边，是一所初级学校。”
“怪不得。”西伦点点头道，那是整个格兰尼亚最好的初级学校，里面的老师都是有名的教授，上课的至少都是伯爵子女。
“家里衰败后，我去过药剂店打工，大概工作了六年，结果老板破产了，我也跟着丢了工作，只好在邮局找了份最差的工作。”他道。
说完，他又从悲伤中惊醒过来，连忙道歉：“抱歉先生，说了这么多不好的话。”
西伦微微一笑：“没事。”
“很抱歉打扰到您，我想我该离开了。”他道。
一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身世让他有些局促，他残存的自尊心让他想快速逃离。
“别急，我们还可以多聊聊。”西伦道，“你有什么梦想吗？”
小邮递员按捺下了仓皇的情绪，有些迷茫：“梦想？”
但或许是短暂的邮递员工作并没有抹去他的希望，想了一会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幻想的色彩。
“梦想的话……我想当个药剂师，我喜欢和瓶瓶罐罐打交道。”他道。
“你喜欢当药剂师学徒的日子吗？”西伦问道。
他思考片刻道：“嗯……可能不是喜欢当药剂师学徒吧，只是喜欢看那些瓶瓶罐罐，那些植物和药剂在玻璃中发生奇妙的反应。”
“我记得小时候，学校的老师来给我们表演炼金术，他亲手将一块铅变成了黄金，虽然他解释这只是假的金子，但依旧让我记忆深刻，无论是植物还是金属，这种奇妙的反应都让我感到好奇。”
“这样吗……”西伦微笑道，想着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苗子
“那这样，我考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答对，我可以将你推荐给一位著名的药剂师当学徒，他并不开店，而是注重其中的奥秘，想必很适合你，而且还包吃包住有工资。”
“真的吗！”小邮递员的眼里满满都是激动。
“当然，我从来说话算话。”西伦站起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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