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沈家玉的预产期在农历的八月初八，按本地习俗，娘家妈通常在预产期的前十天或者半月到女儿家“催月子”，意为催生。中元节过后，沈母带着鸡蛋、小米之类的来到二女儿家。

    沈母把坐月子期间应注意的事项反复嘱咐过女儿后，说起儿子的事。

    “家祺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你让小段（沈家玉的丈夫）上上心，托他那些朋友给介绍一个。——你说，你们这当姐姐、姐夫的不给操心谁还给操心啊！”

    “我们替他操的心还少吗！他自己不愿意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不想说，怕你着急上火，既然你认为是我们不上心，那我就得说出来——你那宝贝儿子有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

    沈母骇然：“他真有这么个想法？！”

    “不信，你问问他。”

    “是不是为了景瑞？”

    “啊，要不还有谁。”

    “等景瑞找了婆家，兴许他就改念头了。”

    “但愿，不过够呛。他说景瑞有了归宿后，他就把心思全转移到工作上。好话孬话都说尽了，他就是听不进去；看当时他那个样子，我要再多说一句，就和我翻脸了。”

    “那怎么办？！”

    “别问我，我是没办法了。他认准了的事，咱们几时拗过他了？论好脾气是他，论难商量也是他，真不知道他这是随谁！”

    “唉！随你大舅啊，要不怎么说外甥随舅呢。——就连你那表哥表弟也没有这么随的。”

    沈家玉为了分散妈妈的烦恼，便趁机引着她讲起了大舅的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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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母这趟“催月子”可谓灵验至极，七月二十二日未时，沈家玉肚里的孩子便迫不急待的要降生。沈家玉的丈夫一大早就到外地出差了，后天才能回来。她的婆家在外县，因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其婆母还没有来到。给沈家祺打电话被告知休班，沈家玉情急之中给景瑞打了电话。

    景瑞找车把沈家玉接到医院，然后把情况通过电话告知沈家珍。

    沈家珍打出租车来到医院，又拜托这位家住程家楼邻村的出租车司机去程家楼接她的母亲。

    ……

    沈母来到医院时，沈家玉已经诞下一名男婴。在得知女婿出差了、儿子休班找不到人，全靠景瑞帮忙后，沈母百感交集，以致在道乏景瑞时有点结结巴巴。

    “你说家祺这孩子，不在宿舍又没回家，他能干啥去啊？”沈母跟大女儿叨念。

    “可能逛街去了。”

    “他是好逛街的人吗他是。”

    “也可能是找朋友玩去了。”

    “真是的，用着他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人！”

    沈家祺的去向，景瑞倒是一清二楚，只是不能跟她们说，一旦说出来，两人恢复交往之事就暴露了。

    沈家祺下乡去拜访一位老中医了，回来后，听同事说他二姐找过他，便忙去她家。沈家玉家自然是没人，沈家祺从邻居那里打听到二姐提前生产被送往第一医院，急忙赶过来。

    沈家珍商店里雇用的那名人员今天有事没上班，她来医院时走的急，摆在店外的货物没来得及收进去，孩子在幼儿园放学后也没人接。现在妹妹顺利生产了，妈妈和弟弟都在，沈家珍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沈家祺的二姐夫最快也得翌日早晨才赶回来。景瑞想在夜间帮着沈家母子照料产妇和婴儿，但又不愿意让沈母看出来，便提前与今晚值夜班的同事打招呼换了班。

    产妇和婴儿都在熟睡中，由沈家祺一人看管即可，景瑞请沈母去值班室的床上休息，等有事再叫她。

    就目前的关系来说，景瑞和沈母实在不便多谈。等沈母躺下后，景瑞在办公桌前看起医学方面的书。

    约摸过了一刻钟，沈母看到景瑞起身泡了一杯茶，然后端着出去了。沈母想去厕所，随即起身。

    在路过沈家玉所待的房间时，沈母停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景瑞也在里面，她看到；她还看见儿子手中端着一只杯子，正是景瑞端出去的那只。两人并排着站在那里朝婴儿床里望着，不知道景瑞对沈家祺耳语了一句什么话，沈家祺伸手刮了一下景瑞的鼻子；两人相视而笑。看着儿子开心的笑容，沈母也不由地笑了——自这两位年青人分手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儿子这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