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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

    朗青的时装秀掀起了一场追溯古风的热潮,而她的爱情也被扑朔迷离地暴了出来,她的父亲朗宁远一通电话咆哮而来!

    “朗青,如果你还想见到我活着,就马上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所做的你认为的事业简直一无是处!你的感情更是一塌糊涂!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还在跟那个人纠缠?”

    在父亲的暴怒声中,朗青却不急不躁的回答:“亲爱的父亲,除了父亲这个称谓,还有您给我的姓氏,我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与您无关吧?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感情?当您背叛了我的母亲时,可曾记得感情?可曾记得那个深爱你的女人是如何惨死的?可曾记得我是如何离开的?我所有的事情您都无权干涉。”

    一番话令朗宁远拍案而起,搪臂扫落的文件、茶盏使书房满地狼藉,闻声进来的郭淑桢无奈叹息道:“宁远,你这又是何必?青儿长大了,你左右不了她,陈年旧事已经成为她的心结,何必再给她添新仇?多给她点时间,不要急于一时好不好?这样会适得其反。”

    朗宁远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情绪,无论哪种方式的联系,朗青对他的态度都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又充满仇怨,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对于这个家庭是一场噩梦,日夜吞噬着曾经的温情,他又何尝不是因此而感觉愧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曾醉生梦死,期望在梦里再见一次那个从清贫相互扶持着走过十几年的妻子,然而,那一别,再无相见,就连梦里都从未来过一次,想到此处老泪纵横的他也渐渐平息下来,毕竟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感情更深,因此恨他也在情理之中。

    “她再恨我,我都是她的父亲,任谁都改变不了,哼!这个臭丫头!明天让牧新把青儿叫回来,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了,咱们都老了,公司的事情需要孩子们逐渐的参与进来了。”

    “好,我这就给牧新打电话,青儿回来了你好好跟她沟通,不要急于一时……唉!”郭淑桢摇着头走出书房。

    翌日,朗青刚刚走出单元门口就看到靳牧新靠在车门上吸烟,她假装没见到这个人,脚步未作停留。

    “站住,我这么大一个人没看见吗?”靳牧新笑着朝朗青的方向走过来。

    “哟!还真没注意,靳大公子,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朗青转过身笑看着他。

    “青儿,能好好说话不?这时间久了没见,欠收拾了?至少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哥哥吧?”

    “哦,对哟,哥哥,多么美好的称呼啊!可是,我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行了,别瞎贫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恩断义绝呀?”

    “少废话,找我干嘛?”朗青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你说干嘛?电话不接,面儿也不见,我来接你回家呀!”他拉起朗青就要走。

    “放手,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你们相亲相爱过日子,与我何干!”朗青扭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出来。

    “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靳牧新居高临下的看着朗青问。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靳牧新刚一松手,朗青转身就跑。

    出于一个特种兵的本能反应,靳牧新长臂一拉,朗青倒退几步,就被扛在肩上塞进了副驾驶室内,安全带扣好她挣扎了几下,车子突然疾驰而去,见真下不了车了,她气恼的看着靳牧新。

    “老爷子让你绑架我回去?”

    “好好说话,什么老爷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叫声‘爸’你能少块肉?”靳牧新斜眼瞥了她一下。

    “你喜欢你叫就行了,管我干嘛?你没事做了?天天管我?”

    “怎么,管你是因为我是你哥懂不懂?你都多大了,越来也不懂事儿了?”

    “对呀!我不懂事儿,就你懂事儿,所以要做老爷子的狗腿子,唉!这什么世道啊!你堂堂特种部队少校也会干这种营生?”

    “再说一遍?有胆儿再说一遍?”靳牧新突然把车急刹到路边,严肃的看着朗青。

    “你是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怎么样?”朗青说完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吐吐舌头,故意气他。

    “臭丫头,反了是吧?把手伸出来!”

    “就不,你能怎样?”说着朗青把手背到身后往车门靠去,笑的更肆意了。

    “主动伸手过来,别等我粗鲁动手,我这手可是不好控制力度的,嗯?”靳牧新严肃的威胁道。

    “就不,就不,谁让你背叛我做老爷子的狗腿子!”

    “还敢说!真是不打不行了,气死我了!”说着他便动手去拉朗青。

    看到靳牧新来真的,朗青突然大叫起来:“你干什么?你敢打我一下试试?”

    靳牧新忽视她的叫喊声,拉过她的左手,用他长满薄茧的大手结结实实拍在了她的左掌心。

    靳牧新握着朗青的左手指尖,没有听到她的呼痛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她,却看到她红着眼眶看他。

    “怎么?不服?右手还要画稿,打左手不耽误事儿。”

    朗青听见这话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疼吗?唉!我说了控制不好力度,记住没?不要没大没小啥都敢说,一家人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你看你跟爸说话那态度,这么多年了该过去了,爸老了,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了,今天这教训是轻的,以后不懂事看我怎么收拾你!好了,不哭了,到家了不能再犯倔,好好跟爸说话,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我不同你讲是对你好,所以,你对爸有误解。”靳牧新擦着朗青脸颊上的泪水,语气也柔和下来。

    “好疼,你真讨厌,你还真打,你看都红了!”朗青哽咽声音说。

    “好了,哥跟你道歉,这次是我下手重了,下次轻点。”他揉着朗青发红的掌心,心里酸酸的。

    “还有下次?下次你再敢动手,我就咬烂你的手指,让你握不了枪!”朗青看着靳牧新咬牙切齿地说。

    “咬胳膊,不耽误事儿,呵呵……”他抬手揉乱了朗青的一头短发。

    “你干嘛?我的头发呀……讨厌死了!”

    “不生气了吧?回家,记住我说的话没?好好跟爸说话,不能闹脾气。”他长指轻弹了一下朗青的脑门。

    “呀!知道啦,靳大妈,真啰嗦,以后找不到媳妇,开车,开车……”朗青皱眉头喊道。

    靳牧新听了这话哈哈的笑了起来,有点无赖的说道:“被你咒的找不到媳妇,我就赖着你,也搞的你找不到老公。”

    “懒得理你,开车!”朗青直接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假寐,不再搭理他。

    靳牧新看到朗青的样子摇摇头笑了起来。

    朗青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与靳牧新初识的那一幕,一晃十二年了,那个在父亲墓前立下志愿的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矫健俊朗的成熟男人,他继承了父亲靳明溪的遗志成为了一名军人,那时朗宁远对十四岁的朗青说:从今以后牧新就是你的哥哥,靳叔叔为了救爸爸牺牲了,所以牧新现在就是我的儿子。

    朗青无法理解那样的一份战友情谊,但是他知道靳牧新的爸爸为了救自己的爸爸而死,所以他永远都没有了爸爸,没有了完整的家,他很可怜,所以她愿意跟他分享爸爸的爱,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自那时起张淑桢便带着靳牧新来到了她所生活的城市,有了生命的交集,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曾经很痛恨那个张阿姨,但对于靳牧新却一直有着深厚的情谊,亲情掺杂了友情,亲情偏多,母亲去世后她对父亲的痛恨淹没了一切,但对靳牧新的依赖感似乎更浓了,只有这一个哥哥是最温暖的,所以也只有这个哥哥可以教训她,也是除了母亲之外最宠她的人。想到此处,朗青的泪轻轻滑落下来。

    “哥,对不起,我总是欺负你,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

    “唉!酸死了,你还是张牙舞爪的比较正常,你这丫头不惹我生气我能习惯吗?”

    “真是,你这人有受虐倾向是不?”朗青被他的话气笑了。

    “只此一人,除了你谁欺负我都不行,除了我谁欺负你也不行,记住没?别哭了,心都乱了,影响我开车,给哥笑一个。”

    “哥,我坚持了六年的感情结束了,心里难受,笑不出来。”

    “那就哭,哥的肩膀借给你,那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就是我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不是不爱了,只是爱的累了需要休息一下,但是,哥我的心空了。”

    “傻丫头,爱一个人不容易,放弃一个人更难,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在朝夕之间就会化为无有呢?”

    “哥,你爱过一个人吗?”

    “怎么说呢!暗恋算吗?”

    “当然,可是为什么要暗恋不表白呢?”

    “因为她有男朋友啊,而且还很爱他,只要她幸福就好。”

    “哥,你说我的爱是不是很自私啊,我总以为只要自己一个人执着的爱着就可以,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爱对他来说却是一种负累。”

    “青儿,其实有时候爱都是自私的,也是盲目的,总觉得自己付出的爱那么深为什么就不被理解,不被接受,不被尊重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他为什么会惧怕你付出的爱,是他不懂珍惜,还是他太过珍惜才会惧怕伤害?”

    “哥,我就是不懂,为什么要爱的那么复杂,那么世俗?”

    “每一份爱都会世俗,因为我们都无法摆脱现实生活的种种束缚,他那被世俗眼光伤害过的心是需要修复的,你懂吗?”

    “只要我爱他就行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青儿,不仅仅是别人,就爸爸对他的偏见就是你们中间最大的障碍,你看不到,可以任性,但是他如果真的爱你,他就不会放任你的任性,他不想拉你到世俗的偏见中受苦,同时也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你能明白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老爷子吗?他表现的很爱我的母亲,而当我的母亲自杀的时候,他却陪在你母亲的身边,他没有赶回来救我的母亲,而之后却又表现的那么情深义重,多么滑稽?”

    “青儿,爸爸有苦衷,你要理解他,他爱的始终都是你的母亲。”

    “哥,你被他的虚伪骗了,爱我的母亲为什么还要跟你的母亲结婚?”

    “给一个人婚姻不一定是因为爱,有时候也会因为责任,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名正言顺。”

    “我无法理解,我觉得相爱就应该在一起相守一辈子。”

    “傻丫头,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哥,你那么爱那个女孩,就没有想过要跟她相守一辈子吗?”

    “当然想过,可是我不会自私的去破坏她的感情,假如有一天她不爱那个人了,我就会跟她表白,如果她一直爱着,我就默默的去爱她。”

    “傻不傻,现代情圣就是你吗?”

    “又开始贫嘴……”

    “你不是习惯了我这样么?”

    “唉!好吧,都是你对。”

    “哥,我想自己一个人住,你那房子借给我呗?嘿嘿……”

    “要么回家,要么跟郁文一起住,一个女孩子自己住不安全。”

    “哥,阿文有男朋友了,我在她那不太方便呀!但是我不想回家住,你想看我无家可归吗?”

    “什么无家可归?你住我那,我休息回家的时候我睡哪儿?”

    “哥,你休息的时候可以回家呀,你对我最好了,哥……”

    “停!停!停!就受不了你这样,借给你也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看你这么仗义,条件说出来听听。”

    “很简单,每周回家一次,陪爸妈吃顿饭,不管爸说什么都不能发脾气,如何?”

    “啊!这条件还简单?岂有此理,简直……”朗青生无可恋的用脑袋撞着椅背。

    “你自己决定吧,就这么一个条件。”

    “哥,咱换个别的,两个三个都没问题。”

    “门都没有,哼!”

    “真幼稚!算你赢了。”

    “嘿嘿……”

    “丫头,到家了,下车吧?”

    朗青抬头看着这栋装满了她的爱与恨的房子,恍惚间又回到了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放了学她总是能看到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六年了,那个时候她初尝了爱情的滋味,也体会了失去的痛苦,母亲的死让她对父亲的恨升级到一种癫狂的状态,所以她更深的投入到爱情里,她孤独、恐惧、思念,也开始觉得很多人都是那么的虚伪,父亲对母亲的爱是虚伪的,张淑桢对她的关怀是虚伪的,她甚至感觉到每一个接触她的人都带着虚伪的面具,她成了套中人,就连自己的笑她都觉得是虚伪的。那时能够走进她的世界的人只有靳牧新和李明杰,靳牧新于她而言是最后一丝亲情的依靠,而李明杰则是她对爱情的执念,她认为父亲对母亲的爱情是虚伪的,所以她要坚守一份纯真且永不背叛的爱情。面对这样的朗青靳牧新溺爱到了极点,只要她不受到伤害就随她任意而为,他懂得失去亲人的痛苦,更因为她母亲的死心里有那么一份深深的愧疚,他默默的陪伴,跟随,有任何需要时都会随时出现,但母亲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父亲常年在部队,只有母女二人相依相伴,直至靳牧新的父亲去世,朗宁远转业回来后,概念中的父亲才有了具体而鲜活的形象,朗宁远为了养活两家人决定下海经商,又是每天忙碌到无影无踪,所以这个父亲能够给予她的爱几乎都是母亲诠释出来的,她认为母亲是个善良宽容的人,如果不是父亲的背叛,母亲怎么可能会自杀?啊!这种痛恨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呢?这样的记忆太沉重了,使得朗青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是憋在心里六年无法释放出来的恨呀!

    朗青下了车,红着眼眶说:“走吧,回来了还不进去?”

    靳牧新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在她后面走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