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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小聚结束时四人各怀着心思回了家,进门后林靖宇便拉着郁文坐到沙发上开始询问:“宝贝,今天情绪不太对吧?”

    郁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何以见得?”

    “直觉,跟子梦聊的如何?她是什么想法?”

    郁文低头思索就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样,林靖宇也不急,安静地等着,只是看到此刻此种状态的郁文,他更确定两个人的谈话不寻常。

    “宝贝,不方便跟我说吗?怕我泄密?”

    “没有秘密,何来泄密?”说完郁文拾步走向书房,把于子梦送的那只手镯再次打开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锁进了抽屉里,更像是一种珍藏。

    林靖宇在书房门口就那样看着郁文,他太了解这个姑娘了,当她会去珍藏某样东西时,赠送者肯定是已经或者即将要离开了,不管哪种方式的离别都会让她心底不自觉地难过,也会异常地沉默,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眼神忧伤且迷离。

    他走进去轻轻将郁文揽进怀里,坚实的双臂和宽阔的怀抱给予她温暖和安全感。

    “宝贝,我不再问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再听可以吗?”

    “爱有时候会成为羁绊,从而导致痛的快乐。”她靠在林靖宇的怀里,开口就是伤感的。

    “都说人生就是一场修行,途中会有各种遇见,不问前世,也不求来世,只在今生让有缘人都可以成为亲人、恋人、朋友,苦抑或是甜,又如何呢?此生珍重便好。”

    “此生珍重?但总会是‘相见欢,离别苦’!”

    “宝贝,离别可能是为了更美好相遇呢?就像我们两个,是不是?”他用拇指轻抚着郁文的蹙起的双眉。

    “宇,对于别离我真的怕了!”

    “不怕,我不会让你再尝到别离的苦。”

    “但有时候别离也是为了成全,让所爱之人圆满。”

    “嗯,真的爱了,聚或散都是圆满。”

    “是啊!聚散都圆满。”郁文难掩内心忧伤的情绪。

    林靖宇扳转郁文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傻丫头,子梦要离开吗?所以你这么伤感。”

    郁文低着头躲避了他的视线。

    “宝贝,我不去泄密,子梦做这样的选择应该也是非常难过的,只是她想用这样的方式赌一场,看看她是否会赢得一个爱情的圆满,对不对?所以,她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假如亮子无法转变心态,她会选择永远离开,但孩子仍会是她爱情的圆满,对吧!”

    “是,所以子梦比我活得通透,活得洒脱。”郁文泪湿的双眸像雨后波光潋滟的湖水般温柔,望向林靖宇时更具击破心灵的力量。

    “傻姑娘,你不与世俗纠缠,远离是非,何尝不是一种通透与洒脱?我们每个人都有需要去守护的东西,所以我们经历过的人和事,只需珍重便好。”林靖宇双手捧起她的小脸,用吻来安抚她的忧伤。

    林靖宇的爱纯粹且带着治愈的果效,郁文的泪缓缓流下时却渐渐平复了情绪,她勾起唇角,闪着泪光说道:“宇,别离太苦涩,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如果走到分离的地步总会是情非得已,我理解子梦,也心疼她。”

    “宝贝,我知道,其实亮子确实因为自己成长的环境受到了影响,他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父亲,再遇到子梦之前他不相信爱情也对婚姻没有概念,自从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他的改变非常大,他很爱子梦,也很依赖她,也许子梦的选择是对的吧,孩子需要一个成熟的父亲。”他拭掉郁文眼角的残泪,重又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着。

    窗外的月洒落的光辉如同情人流转的眸光,温柔妩媚,于子梦借着月光一遍遍描绘着孙启亮的容颜,即使那张俊朗的面容早已刻在了她心里,泪水已不知是第几次淌落,无声地淌尽了心中的忧伤。

    她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如洪水般涌进心窝,好到她真的难舍,好到她心痛到窒息,但离别会让他成熟,会让他懂得血脉相连被剥离的痛,会让他更懂得珍惜和拥有的幸福。

    不眠的夜那么的漫长,但她更希望这夜无穷无尽,那样就不会离别,就不会心痛,天边渐渐退去淡灰的薄雾,曦光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弥漫着那一片安静沉思着的树冠。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孙启亮起床去上班,孙启亮醒来后看到她还睡着,就放轻起床的动作,然后走到她侧卧的床边,弯腰亲吻着她的额头,又轻生说道:“梦儿,好好在家休息,等我回来,会有惊喜的呦!”

    等孙启亮走出卧室后,于子梦的泪缓缓流出眼角。

    “小亮,对不起!”她躲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心被撕扯着疼。

    听到孙启亮关门的声音,她起床站到窗边想最后一次看看这个深爱着的男人,他背影是那样的挺拔,这样的背影曾经令她痴迷了很久,如今已占满了她的心。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车票,一个只收纳了这个季节衣物的小行李箱,她从主卧走到次卧,从厨房到书房,最后走到盥洗间,看到已挤好的牙膏,还有镜子上那个用牙膏画上去的大大的笑脸,她的泪又一次狂奔而出,她突然拉起行李箱夺门而出,不敢有一刻停留,她怕心软后真的就舍不得离开了。

    孙启亮感觉今天上班的时间有点漫长,他嘴角扬起时,突然有那么点点的羞涩,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爸爸’,有些不可思议,他深爱的梦儿肚子里真的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只是那一次意外,他的种子是不是生命力太强大了?母亲的话、林靖宇的话对他的触动很深,所以他准备去面对父亲这个新角色,虽然内心还会有忐忑不安,终究是迈出了这一步,之后就边学边适应吧。

    下班的时间一到他几乎是争分夺秒般往家赶,中途取了那九十九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束,兴奋又带着丝丝紧张,进入家门的那一刻他激动地喊道:“梦儿,我回来了,惊喜来喽!”

    喊完他就站在客厅等着于子梦走出来,并想象着她看到鲜花时表情会不会很惊喜,但卧室内并未有任何回应,他便放轻脚步走向卧室,轻轻打开门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室内一切都收拾的整整齐齐,随后他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于子梦的身影,突然他感觉到内心的慌乱,赶快拿出手机给于子梦打电话,但电话提示已关机,他呆呆地听着手机提示音,无法想象他的梦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再次返回客厅时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封没有署名信,他双手不停使唤地颤抖着拿出里面的信笺,同时里面还有一张孕检报告,看到那一行行娟秀的钢笔字时,他的泪溢满了眼眶。

    亲爱的孙先生:

    在这场爱情里我食言了,我做不了那只洒脱地、与你双宿双飞的彩蝶了,今生能爱你我无悔,选择离开也无悔,天涯海角,挚爱唯你一人,能得一人心,即使不能共白头又何妨?看到了吗?这个小生命是你我血脉相融的奇迹,我带着他就像你依旧在我的身旁,孩子我带走,自由还给你,我们都不会成为你的羁绊,毋寻,愿你余生一切安好!

    爱你的梦儿

    2013年5月30日

    “不会的,梦儿怎么会不要我呢?”说完孙启亮又一次打于子梦的电话,仍是关机状态,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开始在街上寻找,泪含在眼眶就像此刻倔强的他一样,嘴里念叨的只有‘梦儿’这两个字。他漫无目的的找,就像被母亲抛弃了的孩子,心里一片荒芜,就如他们相遇前那样又一次开始了流浪,可这颗心早已没有了那时的洒脱,没有了那时的坚定,他太依赖于子梦对他的好了,她是可以让他无忧停靠的岸,岸不在,他的方向就没了,就这样他走在人影渐疏的街上,步履彷徨,短暂的收回理智时,他突然转身往家里跑去。

    进家后笑着说道:“梦儿,别开玩笑,你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刚刚只是出去逛了一趟街,对不对?”

    “梦儿,你在哪儿?你听到我叫你了吗?知道我在找你吗?出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又找遍了每一个房间,最后躺在于子梦睡过的地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又摸索出电话一遍一遍地打给于子梦,毫无感情的机械应答声让他彻底失望了,他声音哽咽地打给自己的母亲:“妈,梦儿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听到孙启亮的话孟淑媛心里一惊,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接到他说于子梦怀孕的那通电话时,孙启亮的态度让她一直不安,但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

    “亮亮,别难过,先回家来好吗?我相信子梦不会一去不回的,她只是担心你不要那个孩子,生气了出去几天散散心,明天咱们去她的单位、朋友那里好好找找问问,好吗?”

    “妈,我不能走,万一梦儿回来了见不到我怎么办?”

    “那好,说不定你好好睡一觉,子梦就回来了呢!”听着孙启亮的话,孟淑媛眼泪也落了下来。

    “嗯,好,梦儿肯定会回来的。”挂断电话后,他果真也是睡了过去,各种情绪积压在他的心底,睡着了也是紧锁眉头,梦里全是于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