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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鬼笑僧白了她一眼,继而又细细的打量她,他露出来一个不由分说眼神,意味深长的。

    姚昆仑没有过问,鬼笑僧也没有细说。

    “所以,他最后到底跟你没跟你说那九阴斩,现在何处啊?”黄歧问。

    “九阴斩藏在兵刃铁器的右耳室。”姚昆仑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那九阴斩只是一颗珠子的?”常安问。

    “瞎猜呗,运气好,”姚昆仑回答“欲成大事者,你不仅得敢赌,更重要的是,你得会赌。”

    常安笑了笑,赌局成瘾,终至玩火自焚。

    老人家常说,年轻是革命的本钱,常安近来愈发想着,觉得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想当年,自己年少有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别人总笑话他瞻前不顾后,那个时候他就跟人家说,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成功,你得敢赌,不仅要敢赌,你还得会赌。人家开他玩笑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常安常常炫耀自己的一番作为,谁成想,人就是在这么日复一日的玩笑中,毫无预兆的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去了。

    后来,他还常常听闻他们,后来,他们也经常听说他,但是阳关大道和独木桥不会垂直更不会相交。

    他们沦为彼此逐渐遗忘的过去,他有时候会怀念从前,但每每此时,他都会极力的控制自己,不是因为矫情,而是在他看来,人们开始不断怀念过去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心在衰老,心老了,人也就老了。

    人道三十而立,他仍觉自己气血方刚,风华正茂。

    “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了呗,瞎客气穷讲究!”黄歧嫌弃道。

    “我想知道,刚才那把火为什么会烧到你的身上?”我看着姚昆仑,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问。

    “你相信吗?”姚昆仑语出惊人“眼睛,有的时候是会骗人的。”她直言。

    “此乃鬼火,”姚昆仑继续解释道“去煞的。”

    姚昆仑四处打量了一番“你们看这些拓片,这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把它拼起来,就是通到耳室的门。”

    姚昆仑会把这些拓片取下来,然后遵循着一定的顺序,把它们排列到地上,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按照她找出的规律,把它们粘起来,然后贴到墙上去。

    我们都想以最快的速度来完成这件事,诚然,就在我们这般手忙脚乱之中,刚才姚昆仑过阴之时用到的那个碗被打翻了,沾着血迹的水淌了一地,我愣了愣,我好像看到了什么。

    我以为,那是鬼笑僧写在地面上的一些文字,但当我定睛一看的时候,我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是会动的。

    它们像蛆一样,在地面上不断的蠕动着,但又不太像,它们像蚯蚓一样,对,它们的样子更像是蚯蚓,它们长的很细,很长,朱红色的。

    它们在地面上,用躯体围出一个圈,然后在圈里写上了一行字:今日到此之人,必如数命葬黄泉。

    我自然是不信这种装神弄鬼的神谕,我不信,他们就更不会信了。

    正当我以为这些不明生物实则没有什么杀伤力,想着不去理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这样的虫子,从地面上弹跳起来,它爬到我肩膀上,然后身子一扭,缠住了我的脖子。

    有一瞬间,我觉得好窒息,但是很快,我又意识到了,比窒息更要让我窒息的事情。

    那种虫子,竟然因为用力过猛,把自己的身体勒成了两截,它的身体裂口处,流出脓黄的液体,我有一种强烈的作呕感,我的脖子上肿起了一个很大的脓包,那虫子钻进了脓包里。

    我想效仿黄歧,一刀下去,给它剜出来,但是刀柄握在手里,刀头对着自己,我实在于心不忍。

    我由衷的佩服黄歧的魄力,能对自己下狠手的男人可不多见,比如像我这样,我能深刻且清晰的感觉到那虫子在我的身体里蠕动,我觉得,这就像是小孩子往屁股上打针,好疼……疼的我眼前发黑,我怯怯的用手去摸它,我感觉不到我手的触感,我用力摁了摁,这脓包好坚硬。

    我试图用刀去轻轻划,还……还能刀枪不入?我有点儿惊讶,算了,我索性把心一横,拿刀猛地刺过去“诶。我操,你他妈干什么!”黄歧猛地喊了一嗓子,我本来就心神不宁,战战兢兢的,眼下一个激灵,把刀扔在地上。

    “我……”我惊魂未定“我试试有什么办法好让脓流出来。”我说道。

    “你别折腾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常安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归丞,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没有?”

    “特别疼算吗?”我问道。

    “你觉得呢?”常安有些无语“我问的是生理方面的。”他说。

    “我想上厕所。”我说道。

    常安:……

    “不是!”常安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到底想让我说,我有什么感觉,你明说不就成了吗?”我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常安道。

    “像骆驼。”我话不经心,信口开河的说了一句。

    “操!”常安顿了一顿“哦,我知道了,”我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我知道了,”我说道“那些拓片,不要贴到墙上,就贴地上罢。”

    我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路在何方,所以…我这算因祸得福了吗?我想着,我不禁还有些激动起来“我这算因祸得福了吗?”我说道。我虽然是个门外客,但我深知,这是行内人做事探墓的一大优势,许多人求而不得。

    “不,这是你天生的优势,”姚昆仑道“只不过,你还须得经历一些苦难来刺激一下,比如就像现在这样。”

    “别怕,一会儿,我们会很轻的。”姚昆仑莞尔,本来我还挺放心的,可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他们不怀好意起来。

    “所以,我以后,就可以肉眼探墓找入口了,对吗?”我追问道。

    “对。”姚昆仑回答。

    “这么玄乎吗?”我有点儿不敢相信。

    “不信拉倒。”姚昆仑道。

    可这似乎,已经得到事实印证了。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按照姚昆仑的顺序,把拓片粘起来放好“来,先治伤。”

    姚昆仑和常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我就像个待宰的羔羊,看着他们饱餐一顿。

    此时,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别提多忐忑了。

    他们用筷子的另一头,猛地戳到那个脓包上,旋即,我闻到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这什么味儿啊,这也太恶心了罢。”我说道。

    “别说话。”姚昆仑直言。

    “这是腐尸味儿。”黄歧说道。

    腐,腐尸……怎么,我身上,我,怎么会有腐尸味儿,我暗暗想着,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然后,他们下筷子了,那筷子在我的血液里翻江倒海,呃……我好想说,大哥,你这筷子消毒了吗?这……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过了一会儿,那脓包渐渐地消下去了,我坐起来,这个过程中,我好像也没觉得那么疼,可我确信他们没用麻药,难道,是我的承受能力又上一层楼了吗?我有点儿自豪。

    “看你这表情,你还挺享受的嘛?”常安戏谑。

    “不是,因为我好像也没觉得到多么的疼,”我说道“就是出乎意料,突然挺放松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常爷我专业。”常安直言。

    “怎么,常爷你主过刀?”我说道。

    “不,你常爷我解过剖。”常安笑了笑,他说道。

    “那还是大当家专业罢。”我说道。

    “是,姚美人儿专业生物解剖二十年。”常安道。

    ……

    我们顺着那条路走到右耳室去,说是耳室,听闻按照惯例,大部分墓陵,耳室都摆在明面上,我想,但遇非常人,且行非常事,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那里面,方刀短剑,长枪戟戈,应有尽有,我曾大胆的想象过,禅城城主野心昭彰,他那一辈子到底能藏下什么宝贝,今日一见,十八般兵器三十二般武艺是少一不能缺一不可。

    我叹为观止,这百万兵器皆有灵,我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一把其貌不扬的小秃刀上,我隐隐记得,我在梦里见过它。

    那时候它还被人带在身边拿在手里,还十分雅致,这刀柄本为树木,因为经年无人料理,地处阴凉潮湿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了。

    但我深刻的记得这把刀,因为,这把刀的刀背比刀刃更锋利。

    “是那个吗?”我问道。

    姚昆仑应声看过去“这玩意儿感觉一碰就要断掉,不是罢。”

    “这刀大抵就是沧海将军生前之物。”我说道。

    “不可能罢,素来传闻刀灵凶悍,若是将军之物,必因生前屠戮太多,极为凶悍,”黄歧直言“若真是他的那把刀,该随他入葬,以镇煞气,才是。”

    “这南山脚下有佛,”我说道“而且,这兵刃冢的主人可是鬼笑僧。对了,鬼笑僧后世归隐禅城,为何有那鬼主的称谓?”我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道。

    他是鬼主,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主办不到的事。

    “这件事,得从很早很早以前说起了。”姚昆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