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生变,忽现危局。宫禁乱,宗师对决。萧墙内兄弟相算。鹬蚌争谁人得利
子时,皇城内一处偏僻角落,原是仁宗皇帝嫡母刘娥生前居所,刘娥垂帘听政,是宋代影响控制朝政的唯一太后,死后她的居所一直荒芜,宫中一直流传有志怪传闻,人人都避之不及,所以非常僻静。
一处破败厢房内,一块地板被轻轻掀开,燕顺探头出来张望了下,见没有异常,迅速跃出,倚靠窗边观察外面情况。
蒙着面的辽国,西夏,倭国,明教等高手一个接一个出来,个个警惕的张望四下,毕竟这里是大宋宫禁,带御器械的威名可不是盖的。
燕顺同样蒙面,他扯嗓学了几声猫叫,院中一棵大树上跃下一人,顿时吓了诸国高手一跳,能在这些宗师准宗师面前潜藏不被发现,那只能是宗师了。
"到了?跟我走!你们要的东西就在紫宸殿。"一个苍老的女声说道,竞然是一名女子。
燕顺很恭敬的点头应声,往后轻挥手,就跟着那模糊的女子身形,沿着一条草径往外走去。
十几人鱼贯而随,一路上那女人一会儿停,一会儿藏,躲过了数股巡哨,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挂了明亮灯笼的巨大建筑物。
"东西就在殿内书格第一层,老身先退了!"老女人冷淡的说道。
"慢着,请问阁下何人?为何接应某等?"祖士元见此人如此熟悉宫禁,不禁犯了疑,江湖上从没听闻过有如此女子宗师,他忍不住拦下问道。
"你想拦着老身?"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皱纹密布的丑脸,冷冷说道。
燕顺怎忙解释道,"莫动手,某家帮主哥哥传信于某,此乃接引人,可靠可信!"
祖士元还想发问,老女人裂开干瘪的菊花嘴,嘿嘿笑道,"你们还有一刻钟多点,巡查宫内马上就到。"
然后宫禁北面突然火光亮起,吵闹喧嚣中,有太监来招唤殿中伺役,都去救火了。
众人愣住了,这么凑巧?天助我也!
"还有一刻整了!"老女人又说道。
这下所有人急忙冲向大殿,老女人冷笑了声,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之中。
"哈哈哈,找到了!"大辽北神殿萧塔也拿着一本书低声笑道。
众人纷纷上前,郭药师与马三泰迅速护在萧塔也身前,严密戒备。
萧塔也放书入怀,提劲戒备。
"萧兄不会不守协议吧?无论何人得书,各方均可抄录!"祖士元冷声问道。
萧塔也轻蔑一笑,"北神殿言出必行,你当是言而无信,奸诈反复的南人?"
祖士元被怼也不生气,只是缓缓点头。
"那马上撤,事毕依约行事!"藤原中纳言提议道。
众人虽然谈妥,但老江湖又怎会轻信人言,纷纷盯着萧塔也一干辽人,戒备着踮脚离开紫宸殿。
欧阳白地滑打了个踉跄,这下捅了马蜂窝,辽人早就高度紧张,误以为要抢宝物了,立即动手开打。
一时间也无人解释,反正明教和东大寺的倭人就围着辽人动手,祖士远,石宝,藤原中纳言围攻萧塔也,顿时压得萧塔也不住闪避,己经被伤了几处了。
猛然间,祖士远短剑划破萧塔也外衣,藤原中纳言的武士刀也迅雷而击,萧塔也只能跳纵飞闪,怀中《武经总要》顿时甩出,飞上了半空,众人都盯着要纵身抢夺。
突然,远处依稀一大群人拥来,欧阳白眼尖,见到了黄罗伞盖仪仗,低呼道,"不好,宋官家怎么来了?"
众人大惊,都望向了赵皇帝来处,《武经总要》跌入了黑暗中,正落在燕顺身畔。
众人也顾不上夺宝了,正欲跃上房顶逃窜,却听有人大喊,"有刺客!"听声音正是那带路老妇。
话落就是一支飞镖突射而至,黑暗中有人闷哼倒地。
众人惊怒,顿觉这是个圈套,狂怒下,欧阳白就欲寻燕顺晦气,但一个转身,就见燕顺正中飞镖,倒地不起。
听到声音的侍卫立即将宋官家团团保护起来,发出警讯,并分出人迅速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混帐,宫内怎么会起火?还有刺客?殿前司在干嘛?开封府是吃什么的?"赵佶大怒,堂堂大宋皇城宫禁,居然有人胆敢潜入,这绝对是触犯到了皇帝的权威。
因为五鼠帮之事,殿前司带御器械抽调了史文恭,栾廷玉几人去坐镇,郑正节受伤,王进也不在,此时道君皇帝身边只有一人守护。
见皇宫禁卫赶到,包围上来,闯宫夺宝众人只能动手硬来。
萧塔也,祖士元,藤原中纳言是堂堂宗师,欧阳白,石宝半步宗师,厉天闰,司行方,郭药师,马三泰都是准宗师,其余也是高手,一时间竟然拦不住他们。
赵佶大怒,若让人跑了,堂堂大宋颜面何在。
"周侗,你去拿下这些贼人!"
"遵旨,官家!"身旁一名高大老者应声道。
一个箭步似跃,长声大啸一声,雄浑劲气贯注的声线气势惊人,所有人都心胸激荡,难受莫名。
"天朝教师周侗,大宗师…"众人尽皆相望惊呼。
周侗一个冲拳,挟雷霆万钧之势先取萧塔也,速度之快,如电闪忽瞬。
萧塔也根本无法闪避,只能硬着头皮大吼一声出拳硬接。
郭药师,马三泰齐齐拔刀想阻挡周侗攻势,被雄浑劲气波及,硬是闯不进来,心下大骇!
轰的一声,萧塔也口喷鲜血,倒退三步,勉强化解了这威猛无匹一拳。
"能接某长拳一击,当是宗师人物,可惜擅闯禁宫,唯死而己。"周侗冷哼一声道,双手又是开式,准备再重击。
"并肩子上,他是大宗师!某等都不是对手。"祖士元咬牙切齿道,暗想晦气,竟踫上了天下最扎手的点子。
藤原中纳言,欧阳白,石宝,司行方,厉天闰,蜷川小次郎等皆一围而上,使出了毕生绝技。
周侗毫无惧色,殿前司总教头,带御器械领班,一身技艺三十年前便己名震天下,号称大宋擎天柱。
反手抽出身背一把铁锏,一招八方风雨,就挡住了所有攻势,准宗师境以下,个个气血翻腾,难受至极,众人暗道不好。
一个周侗力压着天下十几大成名高手,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佶皇帝正当壮年,尚有血气方刚,竟未退走,而是在殿前司武士卫护下观战。
突然,空中一条黑影掠来,迅如电闪,伴以长声力啸,除了周侗,所有人难受异常,周侗大惊,"什么人,气势竟与自己相差无几!"
周侗大力挥锏,倒纵数丈,急速护在了赵官家阵前,郑重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哈哈哈,西北野人欧阳风到访,大宋官家有礼了!"黑影落地,一卷披风,一名虬髯中年大汉朗身而立,立定如渊。
"爹,您咋来了?"欧阳白也不顾什么遮掩身份了,反正他欧阳家又不是什么官方人物,不怕暴露,他兴奋的上前喊道。
"哈哈,祝贺你爹,月前昆仑绝顶一战,为父力败黄龙杂毛,终于出了让他压我二十年的恶气,哈哈!"欧阳风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道。
"爹,您是大宗师了,大好了,恭喜父亲,贺喜父亲!"欧阳白更加兴奋,手舞足蹈道。
周侗心底一沉,昆仑黄龙道人一身剑法超群,技业已达准大宗师境,这欧阳风能击败黄龙,观其如今气势,恐怕是半步大宗师了,于自己虽尚有差距,但胜在年轻,真生死相斗,没个千百招是分不出高下的,而对方还有一大票宗师,半步宗师,准宗师高手,官家若有事,大宋危矣!
正忧心忡忡间,情况又有异变,一名蓬头垢面的矮胖子远远的跑来,身边跟着一名大汉,胖子嘴里咳嗽连连,身上乌七八糟,更怪的是身后还跟着十几号差不多窘状的男女,拿着兵器正狂追着。
郑屠一见场景,皇帝仪仗,披甲武士,暗暗叫苦,这怕不是逃到皇宫大内了吧?
叔孙晴紧追郑屠,剑招凛厉,郑屠也回身支应,一会斗一会避,好不狼狈。
乔琛则寻着燕顺缠斗,燕顺武功不及乔琛,更是险象环生,连伤了数处,好在他练的是横练功夫,尚无大碍。
燕顺是大叫倒霉,幸亏有一身横练功夫,又机警,那夺命飞镖只是射中他左肩,他借机装死,好不容易趁机溜了脱困,想遁原路跑路,哪知才钻洞,就撞到了逃命窜来的帮中供奉郑屠,后面还跟着一帮人追杀,能追杀郑供奉的,他燕顺算个球,得了,继续回吧!
逃跑中的燕顺掉落了《武经总要》,正好季纬纬追上,踩了脚发现有异,拣起一看,悄悄放进怀中。
乔琛等人打斗着也发觉了异常,前面仪仗伞盖下,身穿黄袍的不是官家还有谁?
那些对峙的人必是闯宫寻宝的番邦高手,当即弃了郑屠,燕顺,暗暗将赵官家护卫起来。
虽然对赵宋官家无甚好感,但面对异族威胁,乔琛本能的护在了周侗左右,接着近前的是季纬纬,宋万,叔孙晴,乃至小红线等人。
赵官家见来人是友非敌,紧张神色稍平,暗暗吁了口气。
场中一时气氛诡异,所有人都呆立不动,盘算着得失。
欧阳风并没有大闹宋国皇宫的意思,只是得知独子赴险,心中挂念,所以才高调来寻,其实他与昆仑黄龙决斗,胜的也不轻松,还是受了些暗伤的,若真与周侗交手,他心里真没底。
"周老英雄,今日之事,可否给老夫薄面,两相罢手如何?"欧阳风提议道。
周侗沉思片刻,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欧阳风一拱手,跃上屋顶就走,欧阳白跟上,其余人如临大赦,纷纷紧跟,一时间皇城上空,十几条人影如鸟飞掠,引得太监宫女惊呼。
"不可放走那两人!此乃五鼠帮恶贼!"季纬纬见郑屠,燕顺要遁,大喊道。
郑屠武技高强,几十年逃亡也练就了跑路本事,别看矮胖,轻身功夫着实不错,几个提纵,远远跟着溜了。
可怜燕顺没这本事,被乔琛,叔孙晴拦下,几下刺中穴道,瘫软倒地,被殿前司内殿直武士绑了。
见其余贼众己退,周侗回身施礼,谢罪道,"臣有负圣托,置官家于危难之中,万死之罪。"
赵官家心中虽怒,堂堂大宋皇帝,在宫禁之中竟遭贼人围困,差点就危险万分,他恨不得将贼人碎尸万段,并处置所有失职之人,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适合发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不是失态跳叫,唯今应调查原委,依罪追责,这些贼人若无内应,怎会悄无声息出现,哼,赵官家心中有了些猜想。
"罢了,你有何罪?若无爱卿,朕危矣!"
安抚了大保镖周侗,他又转头对乔琛等人说道:"诸位卿家又是何人?今日护驾有功,朕要重重有赏!"
乔琛等做揖施礼,并未跪伏,让赵官家暗暗不悦,但并无表现脸上。
"草民乔琛,季纬纬…草民等无意发现东京五鼠帮恶人贩人杀人,无恶不作,遂合力击杀,不料突逢烟火,才追着贼人到此,不知乃是大内,惊扰到圣驾,恕罪恕罪!"乔琛不卑不亢,说了来龙去脉。
赵官家听了有点尴尬,这火攻不正是自己下的令嘛!这些男女应该就是下面人口中的江湖人,虽然有些不知礼数,但危急时立即护驾,还是有忠义之心的。
其实乔琛等人隐隐己猜到大火是谁放的了,除了得知讯息的官府,其它没人有必要有能力干这等事,但看破也不说破。
"陛下,草民应有之举,当不得重赏,陛下己无关危险,草民当可告退了,请陛下放草民等出宫!"乔琛施礼道。
官家心中不悦更重,雷霆雨露,均是圣恩,原想笼络一下,随便给些武勋散官,也显示皇恩浩荡,结果这些草莾竟然毫无意思,让赵皇帝很没面子,但又要装样,勉强嗯了声,说道,"有功岂可不赏,封乔琛为正九品文散官登仕郎,宋万正九品武散官仁勇副尉,其余人等皆赏钱五百贯。"
乔琛等再次做揖谢恩,赵官家随后离去。
周侗正要离去,乔琛施礼拦住,说道,"老英雄,小子有话当讲,某在地下斩杀一名巨寇,却是数年前问斩的大虫牛二,这五鼠帮于朝中定有后台,还望老英雄当心。"
周侗深深看了乔琛一眼,点了点头,跟随官家而去了。
赵官家一进寝宫,当即暴怒发作,"查,立即给我查,贼人怎么进的内禁,来干什么的?都是些什么人?殿前司在干什么?巡检司在干什么?开封府在干什么?朕今日置于险地,于匹夫刀剑之下,大宋颜面何存?"
皇帝震怒下,大宋官僚体制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半个时辰,负责剿贼的张叔夜,开封府尹许几,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俱都急急赶到,奏对问答。
匆匆赶到的大内总领太监梁师成更是叭的跪伏在地,连呼该死。
"臣失责,请官家治罪,然此五鼠帮之辈,开封府应当知晓原由,官家治国,丰亨豫大,民间怎会匪盗猖獗,又有五鼠帮贼人作乱,许侍郎治京尚短,不及年许,罪不应由他啊。"梁师成上眼药道。
"哼!许爱卿,朕委你开封府尹一职,乃看重爱卿才识过人,必可将市井妥贴治理,今日事你有何话说?"赵官家面无表情,对着以户部侍郎衔知开封府事的许几问道。
许几躬身施礼道,"臣有负圣恩,然臣有话说,开封府地方百里,户口百万,又商贸市井繁荣,本来些许宵小难免,然臣整理往日卷宗旧案发现,许多陈年旧案,矛头均指那五鼠帮,一群宵小匪盗,居然犯下众多大案,是巡检司,是开封府治理之罪,但臣要分辩的是,臣曾数次拘捕,然均漏了消息,损失役员无功而返,更惊心的是,数名早就问斩的江洋大盗,竟然仍存世,受那五鼠帮庇护,臣思之触目惊心,谁人有此手段,敢行这偷天换日之举?"
许几一番话,问题更加严重了,赵官家眉目紧皱,眼中沉思凝重。
"高俅,这事你有何看法?"
"官家,查,当严查,从关押牢营,到主管文武官员,一律严查,如此大违法度之事,当严惩!"高俅深知事重水深,当即表态,高调但不针对任何重臣。
"官家,臣以为,此事不可大张旗鼓,而应徐徐图之!"张叔夜上前奏对道。
"嗯?张爱卿何出此言?"皇帝有些不满又不解道。
"臣总领剿贼,发现了诸多蹊跷之处,臣之火攻,按理功效并无如此之大,毕竟贼人经营日久,防火防水当是常备,但臣一火攻,其势莫名之大,匪夷所思,臣己命人入内查探,其内多处火势似乎刻意加大,几处道口出处,也被人封死,另外,被拘捕之五鼠帮时迁,王英,离奇吊死于牢中,相关狱卒逃亡,发现亦死,臣斗胆猜测,有人灭口。"张叔夜一番分析惊人。
周侗近前俯身在官家身边轻语道,"官家,刚才擒下的贼人,应是五鼠帮众,可严刑拷打,当有所获!"
赵官家颌首称是,低语道,"你负责去办!"
梁师成眼见周侗与皇帝低语,心中一惊,又不知是何事,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周侗地位身份特殊,又直属皇帝,他梁师成管不到,但心思缜密的他总觉不安。
正好有心腹内侍进殿奉茶,他暗使眼色,心腹也是机巧之人,知道有事,急智下,故意假装跌落茶具,借机趴伏梁师成边上,连连请罪。
"速去查看,今夜是否有贼人被擒,相机杀之!"梁师成以低不可闻之声吩咐道。
"君前失仪,当杖责二十!"梁师成故意喝斥,并定罪处罚道。
赵官家也不耐烦,挥挥手,内侍就自领杖责退下了,很快,板子声啪啪啪响起,伴着惨呼声。
内廷杖责可大有讲究,梁师成的心腹,谁敢真打死了,听着响亮,实则伤害不大,至多皮外伤罢了。
讨论了半天,赵官家也乏了,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开封府失责,罚许几半年俸禄,殿前司同责,高俅亦罚俸半年,梁师成管理宫禁不力,仗责二十,着许几,高俅,张叔夜严查,十日后回旨!并,诸国朝奉大典在即,不得再出差错,另,高俅挑选禁军精锐,预备大典会操,好了,退下吧!"
众臣高呼万岁,待皇帝走后,一一退出寝殿。
一处破败厢房内,一块地板被轻轻掀开,燕顺探头出来张望了下,见没有异常,迅速跃出,倚靠窗边观察外面情况。
蒙着面的辽国,西夏,倭国,明教等高手一个接一个出来,个个警惕的张望四下,毕竟这里是大宋宫禁,带御器械的威名可不是盖的。
燕顺同样蒙面,他扯嗓学了几声猫叫,院中一棵大树上跃下一人,顿时吓了诸国高手一跳,能在这些宗师准宗师面前潜藏不被发现,那只能是宗师了。
"到了?跟我走!你们要的东西就在紫宸殿。"一个苍老的女声说道,竞然是一名女子。
燕顺很恭敬的点头应声,往后轻挥手,就跟着那模糊的女子身形,沿着一条草径往外走去。
十几人鱼贯而随,一路上那女人一会儿停,一会儿藏,躲过了数股巡哨,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挂了明亮灯笼的巨大建筑物。
"东西就在殿内书格第一层,老身先退了!"老女人冷淡的说道。
"慢着,请问阁下何人?为何接应某等?"祖士元见此人如此熟悉宫禁,不禁犯了疑,江湖上从没听闻过有如此女子宗师,他忍不住拦下问道。
"你想拦着老身?"女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皱纹密布的丑脸,冷冷说道。
燕顺怎忙解释道,"莫动手,某家帮主哥哥传信于某,此乃接引人,可靠可信!"
祖士元还想发问,老女人裂开干瘪的菊花嘴,嘿嘿笑道,"你们还有一刻钟多点,巡查宫内马上就到。"
然后宫禁北面突然火光亮起,吵闹喧嚣中,有太监来招唤殿中伺役,都去救火了。
众人愣住了,这么凑巧?天助我也!
"还有一刻整了!"老女人又说道。
这下所有人急忙冲向大殿,老女人冷笑了声,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之中。
"哈哈哈,找到了!"大辽北神殿萧塔也拿着一本书低声笑道。
众人纷纷上前,郭药师与马三泰迅速护在萧塔也身前,严密戒备。
萧塔也放书入怀,提劲戒备。
"萧兄不会不守协议吧?无论何人得书,各方均可抄录!"祖士元冷声问道。
萧塔也轻蔑一笑,"北神殿言出必行,你当是言而无信,奸诈反复的南人?"
祖士元被怼也不生气,只是缓缓点头。
"那马上撤,事毕依约行事!"藤原中纳言提议道。
众人虽然谈妥,但老江湖又怎会轻信人言,纷纷盯着萧塔也一干辽人,戒备着踮脚离开紫宸殿。
欧阳白地滑打了个踉跄,这下捅了马蜂窝,辽人早就高度紧张,误以为要抢宝物了,立即动手开打。
一时间也无人解释,反正明教和东大寺的倭人就围着辽人动手,祖士远,石宝,藤原中纳言围攻萧塔也,顿时压得萧塔也不住闪避,己经被伤了几处了。
猛然间,祖士远短剑划破萧塔也外衣,藤原中纳言的武士刀也迅雷而击,萧塔也只能跳纵飞闪,怀中《武经总要》顿时甩出,飞上了半空,众人都盯着要纵身抢夺。
突然,远处依稀一大群人拥来,欧阳白眼尖,见到了黄罗伞盖仪仗,低呼道,"不好,宋官家怎么来了?"
众人大惊,都望向了赵皇帝来处,《武经总要》跌入了黑暗中,正落在燕顺身畔。
众人也顾不上夺宝了,正欲跃上房顶逃窜,却听有人大喊,"有刺客!"听声音正是那带路老妇。
话落就是一支飞镖突射而至,黑暗中有人闷哼倒地。
众人惊怒,顿觉这是个圈套,狂怒下,欧阳白就欲寻燕顺晦气,但一个转身,就见燕顺正中飞镖,倒地不起。
听到声音的侍卫立即将宋官家团团保护起来,发出警讯,并分出人迅速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混帐,宫内怎么会起火?还有刺客?殿前司在干嘛?开封府是吃什么的?"赵佶大怒,堂堂大宋皇城宫禁,居然有人胆敢潜入,这绝对是触犯到了皇帝的权威。
因为五鼠帮之事,殿前司带御器械抽调了史文恭,栾廷玉几人去坐镇,郑正节受伤,王进也不在,此时道君皇帝身边只有一人守护。
见皇宫禁卫赶到,包围上来,闯宫夺宝众人只能动手硬来。
萧塔也,祖士元,藤原中纳言是堂堂宗师,欧阳白,石宝半步宗师,厉天闰,司行方,郭药师,马三泰都是准宗师,其余也是高手,一时间竟然拦不住他们。
赵佶大怒,若让人跑了,堂堂大宋颜面何在。
"周侗,你去拿下这些贼人!"
"遵旨,官家!"身旁一名高大老者应声道。
一个箭步似跃,长声大啸一声,雄浑劲气贯注的声线气势惊人,所有人都心胸激荡,难受莫名。
"天朝教师周侗,大宗师…"众人尽皆相望惊呼。
周侗一个冲拳,挟雷霆万钧之势先取萧塔也,速度之快,如电闪忽瞬。
萧塔也根本无法闪避,只能硬着头皮大吼一声出拳硬接。
郭药师,马三泰齐齐拔刀想阻挡周侗攻势,被雄浑劲气波及,硬是闯不进来,心下大骇!
轰的一声,萧塔也口喷鲜血,倒退三步,勉强化解了这威猛无匹一拳。
"能接某长拳一击,当是宗师人物,可惜擅闯禁宫,唯死而己。"周侗冷哼一声道,双手又是开式,准备再重击。
"并肩子上,他是大宗师!某等都不是对手。"祖士元咬牙切齿道,暗想晦气,竟踫上了天下最扎手的点子。
藤原中纳言,欧阳白,石宝,司行方,厉天闰,蜷川小次郎等皆一围而上,使出了毕生绝技。
周侗毫无惧色,殿前司总教头,带御器械领班,一身技艺三十年前便己名震天下,号称大宋擎天柱。
反手抽出身背一把铁锏,一招八方风雨,就挡住了所有攻势,准宗师境以下,个个气血翻腾,难受至极,众人暗道不好。
一个周侗力压着天下十几大成名高手,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佶皇帝正当壮年,尚有血气方刚,竟未退走,而是在殿前司武士卫护下观战。
突然,空中一条黑影掠来,迅如电闪,伴以长声力啸,除了周侗,所有人难受异常,周侗大惊,"什么人,气势竟与自己相差无几!"
周侗大力挥锏,倒纵数丈,急速护在了赵官家阵前,郑重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哈哈哈,西北野人欧阳风到访,大宋官家有礼了!"黑影落地,一卷披风,一名虬髯中年大汉朗身而立,立定如渊。
"爹,您咋来了?"欧阳白也不顾什么遮掩身份了,反正他欧阳家又不是什么官方人物,不怕暴露,他兴奋的上前喊道。
"哈哈,祝贺你爹,月前昆仑绝顶一战,为父力败黄龙杂毛,终于出了让他压我二十年的恶气,哈哈!"欧阳风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道。
"爹,您是大宗师了,大好了,恭喜父亲,贺喜父亲!"欧阳白更加兴奋,手舞足蹈道。
周侗心底一沉,昆仑黄龙道人一身剑法超群,技业已达准大宗师境,这欧阳风能击败黄龙,观其如今气势,恐怕是半步大宗师了,于自己虽尚有差距,但胜在年轻,真生死相斗,没个千百招是分不出高下的,而对方还有一大票宗师,半步宗师,准宗师高手,官家若有事,大宋危矣!
正忧心忡忡间,情况又有异变,一名蓬头垢面的矮胖子远远的跑来,身边跟着一名大汉,胖子嘴里咳嗽连连,身上乌七八糟,更怪的是身后还跟着十几号差不多窘状的男女,拿着兵器正狂追着。
郑屠一见场景,皇帝仪仗,披甲武士,暗暗叫苦,这怕不是逃到皇宫大内了吧?
叔孙晴紧追郑屠,剑招凛厉,郑屠也回身支应,一会斗一会避,好不狼狈。
乔琛则寻着燕顺缠斗,燕顺武功不及乔琛,更是险象环生,连伤了数处,好在他练的是横练功夫,尚无大碍。
燕顺是大叫倒霉,幸亏有一身横练功夫,又机警,那夺命飞镖只是射中他左肩,他借机装死,好不容易趁机溜了脱困,想遁原路跑路,哪知才钻洞,就撞到了逃命窜来的帮中供奉郑屠,后面还跟着一帮人追杀,能追杀郑供奉的,他燕顺算个球,得了,继续回吧!
逃跑中的燕顺掉落了《武经总要》,正好季纬纬追上,踩了脚发现有异,拣起一看,悄悄放进怀中。
乔琛等人打斗着也发觉了异常,前面仪仗伞盖下,身穿黄袍的不是官家还有谁?
那些对峙的人必是闯宫寻宝的番邦高手,当即弃了郑屠,燕顺,暗暗将赵官家护卫起来。
虽然对赵宋官家无甚好感,但面对异族威胁,乔琛本能的护在了周侗左右,接着近前的是季纬纬,宋万,叔孙晴,乃至小红线等人。
赵官家见来人是友非敌,紧张神色稍平,暗暗吁了口气。
场中一时气氛诡异,所有人都呆立不动,盘算着得失。
欧阳风并没有大闹宋国皇宫的意思,只是得知独子赴险,心中挂念,所以才高调来寻,其实他与昆仑黄龙决斗,胜的也不轻松,还是受了些暗伤的,若真与周侗交手,他心里真没底。
"周老英雄,今日之事,可否给老夫薄面,两相罢手如何?"欧阳风提议道。
周侗沉思片刻,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欧阳风一拱手,跃上屋顶就走,欧阳白跟上,其余人如临大赦,纷纷紧跟,一时间皇城上空,十几条人影如鸟飞掠,引得太监宫女惊呼。
"不可放走那两人!此乃五鼠帮恶贼!"季纬纬见郑屠,燕顺要遁,大喊道。
郑屠武技高强,几十年逃亡也练就了跑路本事,别看矮胖,轻身功夫着实不错,几个提纵,远远跟着溜了。
可怜燕顺没这本事,被乔琛,叔孙晴拦下,几下刺中穴道,瘫软倒地,被殿前司内殿直武士绑了。
见其余贼众己退,周侗回身施礼,谢罪道,"臣有负圣托,置官家于危难之中,万死之罪。"
赵官家心中虽怒,堂堂大宋皇帝,在宫禁之中竟遭贼人围困,差点就危险万分,他恨不得将贼人碎尸万段,并处置所有失职之人,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适合发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而不是失态跳叫,唯今应调查原委,依罪追责,这些贼人若无内应,怎会悄无声息出现,哼,赵官家心中有了些猜想。
"罢了,你有何罪?若无爱卿,朕危矣!"
安抚了大保镖周侗,他又转头对乔琛等人说道:"诸位卿家又是何人?今日护驾有功,朕要重重有赏!"
乔琛等做揖施礼,并未跪伏,让赵官家暗暗不悦,但并无表现脸上。
"草民乔琛,季纬纬…草民等无意发现东京五鼠帮恶人贩人杀人,无恶不作,遂合力击杀,不料突逢烟火,才追着贼人到此,不知乃是大内,惊扰到圣驾,恕罪恕罪!"乔琛不卑不亢,说了来龙去脉。
赵官家听了有点尴尬,这火攻不正是自己下的令嘛!这些男女应该就是下面人口中的江湖人,虽然有些不知礼数,但危急时立即护驾,还是有忠义之心的。
其实乔琛等人隐隐己猜到大火是谁放的了,除了得知讯息的官府,其它没人有必要有能力干这等事,但看破也不说破。
"陛下,草民应有之举,当不得重赏,陛下己无关危险,草民当可告退了,请陛下放草民等出宫!"乔琛施礼道。
官家心中不悦更重,雷霆雨露,均是圣恩,原想笼络一下,随便给些武勋散官,也显示皇恩浩荡,结果这些草莾竟然毫无意思,让赵皇帝很没面子,但又要装样,勉强嗯了声,说道,"有功岂可不赏,封乔琛为正九品文散官登仕郎,宋万正九品武散官仁勇副尉,其余人等皆赏钱五百贯。"
乔琛等再次做揖谢恩,赵官家随后离去。
周侗正要离去,乔琛施礼拦住,说道,"老英雄,小子有话当讲,某在地下斩杀一名巨寇,却是数年前问斩的大虫牛二,这五鼠帮于朝中定有后台,还望老英雄当心。"
周侗深深看了乔琛一眼,点了点头,跟随官家而去了。
赵官家一进寝宫,当即暴怒发作,"查,立即给我查,贼人怎么进的内禁,来干什么的?都是些什么人?殿前司在干什么?巡检司在干什么?开封府在干什么?朕今日置于险地,于匹夫刀剑之下,大宋颜面何存?"
皇帝震怒下,大宋官僚体制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半个时辰,负责剿贼的张叔夜,开封府尹许几,殿前司都指挥使高俅,俱都急急赶到,奏对问答。
匆匆赶到的大内总领太监梁师成更是叭的跪伏在地,连呼该死。
"臣失责,请官家治罪,然此五鼠帮之辈,开封府应当知晓原由,官家治国,丰亨豫大,民间怎会匪盗猖獗,又有五鼠帮贼人作乱,许侍郎治京尚短,不及年许,罪不应由他啊。"梁师成上眼药道。
"哼!许爱卿,朕委你开封府尹一职,乃看重爱卿才识过人,必可将市井妥贴治理,今日事你有何话说?"赵官家面无表情,对着以户部侍郎衔知开封府事的许几问道。
许几躬身施礼道,"臣有负圣恩,然臣有话说,开封府地方百里,户口百万,又商贸市井繁荣,本来些许宵小难免,然臣整理往日卷宗旧案发现,许多陈年旧案,矛头均指那五鼠帮,一群宵小匪盗,居然犯下众多大案,是巡检司,是开封府治理之罪,但臣要分辩的是,臣曾数次拘捕,然均漏了消息,损失役员无功而返,更惊心的是,数名早就问斩的江洋大盗,竟然仍存世,受那五鼠帮庇护,臣思之触目惊心,谁人有此手段,敢行这偷天换日之举?"
许几一番话,问题更加严重了,赵官家眉目紧皱,眼中沉思凝重。
"高俅,这事你有何看法?"
"官家,查,当严查,从关押牢营,到主管文武官员,一律严查,如此大违法度之事,当严惩!"高俅深知事重水深,当即表态,高调但不针对任何重臣。
"官家,臣以为,此事不可大张旗鼓,而应徐徐图之!"张叔夜上前奏对道。
"嗯?张爱卿何出此言?"皇帝有些不满又不解道。
"臣总领剿贼,发现了诸多蹊跷之处,臣之火攻,按理功效并无如此之大,毕竟贼人经营日久,防火防水当是常备,但臣一火攻,其势莫名之大,匪夷所思,臣己命人入内查探,其内多处火势似乎刻意加大,几处道口出处,也被人封死,另外,被拘捕之五鼠帮时迁,王英,离奇吊死于牢中,相关狱卒逃亡,发现亦死,臣斗胆猜测,有人灭口。"张叔夜一番分析惊人。
周侗近前俯身在官家身边轻语道,"官家,刚才擒下的贼人,应是五鼠帮众,可严刑拷打,当有所获!"
赵官家颌首称是,低语道,"你负责去办!"
梁师成眼见周侗与皇帝低语,心中一惊,又不知是何事,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周侗地位身份特殊,又直属皇帝,他梁师成管不到,但心思缜密的他总觉不安。
正好有心腹内侍进殿奉茶,他暗使眼色,心腹也是机巧之人,知道有事,急智下,故意假装跌落茶具,借机趴伏梁师成边上,连连请罪。
"速去查看,今夜是否有贼人被擒,相机杀之!"梁师成以低不可闻之声吩咐道。
"君前失仪,当杖责二十!"梁师成故意喝斥,并定罪处罚道。
赵官家也不耐烦,挥挥手,内侍就自领杖责退下了,很快,板子声啪啪啪响起,伴着惨呼声。
内廷杖责可大有讲究,梁师成的心腹,谁敢真打死了,听着响亮,实则伤害不大,至多皮外伤罢了。
讨论了半天,赵官家也乏了,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开封府失责,罚许几半年俸禄,殿前司同责,高俅亦罚俸半年,梁师成管理宫禁不力,仗责二十,着许几,高俅,张叔夜严查,十日后回旨!并,诸国朝奉大典在即,不得再出差错,另,高俅挑选禁军精锐,预备大典会操,好了,退下吧!"
众臣高呼万岁,待皇帝走后,一一退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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