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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赤狐将军(中)

    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飞鱼没发现赤狐的踪迹——或者说别的小猫的踪迹。金芒看起来似乎非常的恼怒,但又无从宣泄。他竟然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没有了僧侣,云山主教只会更肆无忌惮。是,我们有近侍军,现在我们甚至有了卫队,但这些都是凡人!这些人根本不能和神使相提并论。神使都是被神光祝福的骑士!我们没办法和神使正面战斗。只有僧侣们可以……”

    “可没有一个祭司能再次控制所有的僧侣!征鸿不行,眠鸥不行,你也不行!琼花院早就脱离了所有祭司的管辖。现在这些僧侣认为你们只是在行使祭司权力的助祭。你们没有智慧女神的戒指!”镜子里的金芒突然扑出了镜子——他在镜子里的时候看起来和金芒一模一样,但一扑出镜子,就变成了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这个黑影从镜子里扑出来的只有上半身。他的下半身依然陷在镜子里。飞鱼被这景象吓得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越是锋利的宝剑,越不能落在敌人的手里。”影子伸出手,勾起了金芒的下巴,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有时候像个俊美的少年,有时候看起来又像个妩媚的少女,“继续挑拨圣徒和僧侣。让他们自相残杀。得不到的利剑,只能摧毁它。”

    “挑拨?”金芒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是的。我们的挑拨奏效了。僧侣和圣徒之间爆发了冲突。但结果却跟我们的想象背道而驰。神使并有插手纷争。”金芒捏起了拳头,眼睛里似乎要燃起火焰,“僧侣们没有退缩。而圣徒也寸步不让。僧侣和圣徒的争端从来没像当下这么激烈。但他们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在游鹿.云峰的支持下,光明使徒玉象.长州成了僧侣们的领袖。圣徒们也很快选出了自己的执事。圣光使者金狮.莽原成了圣徒的最高统领。”

    “现在只有极小一撮的圣徒和僧侣还愿意听奉主教大人的命令。”金芒叹了一口气,牙齿咬得铁紧,“这些人打算放弃原有的信仰,准备投入秩序女神的怀抱。而且,我已经听到了谣言,玉象已经在召集海燕,而金狮也已经开始呼唤海鹰。他们很有可能把自己的追随者们全部带离神域岛。”

    “这不是没有可能。”那个影子缩回了镜子,“金海国早就修好了智慧女神的神庙。玉象很有可能会带着他的追随者前往金海国。”影子慢慢的变回了金芒的样子,他的脸色看起来阴晴不定,“金狮早就在千嶂国建立了血色黄昏圣光团。先知还在世的时候,默许了他对神域岛的背叛。”

    “如果僧侣和圣徒放弃了神域岛。主教将会变成独裁者。”金芒突然有些泄气,“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主教绝对不会阻止他们的离开。正相反。他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的离开。没有了僧侣,所有的祭司都只是一个苍白的官衔。琼花院是祭司们最头痛的存在,但也是祭司们唯一的依靠。”

    “是的。僧侣和圣徒一旦离开。整个岛屿再也没有力量可以和神使抗衡。”影子金芒一样皱起了眉头,“苍鹰.云山早就背弃了信仰。他把灵魂卖给了月魔。等不了多久,秩序女神的神像就会被推倒,整个岛屿都会竖立起复活女神的神像。那些神使会跟着云山堕落,成为月魔的仆从。地狱魔龙将会从神域岛的祭坛复生……”

    “希望之神的神殿终将坍塌。三女神的祭坛也将不复存在。就算不是我们亲手推翻的。那又有什么关系。”金芒突然开口,打断了影子的话,“我以为月魔不是我们的威胁。至少不是一个危险的敌人。”

    “蠢货。至上四神从来不曾联合。就算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高傲让他们不屑于和任何神氐结盟和协议。”影子瞪了金芒一眼,“神域岛是西海的咽喉。它北连五陵和眠月两国,南临千嶂和宝盆;向东可以越过人鱼帝国,直达天穹皇都。向西可以绕过巨魔和精灵的地界,到达梅林。西海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岛屿可以和它相提并论。西海一直以来都是技艺之神和希望之神的战场。现在复活女神却想来分一杯羹!”

    “你要警惕。随时保持警觉。”影子再次从镜子里升了出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金芒的脸庞,“月魔无孔不入。她们会引诱你的灵魂。让你被她们黑暗的力量所吸引。但你一定要记住。复活女神只会复活没有灵魂的空壳。而不会让逝去的灵魂重返人间。她用虚假的生命诓骗所有的追随者。她麾下的生灵只会记得逝者残留下来的意志和痛苦。他们只是一群行尸走肉。那些可怜虫,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就连神氐都会消亡,他们那区区血肉之躯却渴望永恒和不朽!真是自不量力……”

    影子突然转过了头,盯住了窗外的飞鱼。

    “是谁?”金芒陡然喝叱起来。

    飞鱼下意识的“喵”了一声,跳下窗棂,朝下瞄了一眼,从栏杆缝隙里钻了出去,跳进了二楼的窗户。飞鱼没敢回头,疯狂的沿着二楼的走廊一路疾奔,直到窜回来时的那个幽深窟窿,这才惊魂未定的回头。金芒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站在三楼的阳台上,仔细的打量着院子里的群猫,脸上写满了狐疑和猜忌。

    飞鱼不敢耽搁,飞快的原路返回。只是刚一窜出来时的洞口,上方就突然落下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飞鱼的脖子,轻轻巧巧的把他提了起来。飞鱼惊骇的望过去,矗在面前的,是将军赤狐。

    赤狐朝他咧嘴笑了一下,独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提起一个空笼子,把飞鱼关了进去。飞鱼愤怒的扑在笼门上,朝他不停的嘶吼。但小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赤狐把笼子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在桌上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你再吵。我就把你卖到三杯酒酒馆。”

    三杯酒在玉兰街区,那里的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和青柠酒相当不错,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光顾。但让三杯酒在所有的小酒馆中声名鹊起的,不是他们的美酒,而是他们的猫肉馅饼。一想到那些一口咬开,就会露出猩红猫肉的馅饼,飞鱼立刻冷静了下来,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坐了下来,朝赤狐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开始舔自己的脚掌——其实这也并不见得有多恶心。

    “你现在已经不太适合做卫队的队长了。”赤狐朝飞鱼露出一个很抱歉的表情,“当然,从前我们需要你。只有你有勇气和魄力带领队伍背叛征鸿大人。但你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了。你总是问这问那。让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更需要一个听话的队长。”赤狐站了起来,打开密室,向外呼喊,“黑鱼,你进来。”

    黑鱼一脸惶恐的走进了密室。他四下打量了一阵,迟疑了一下,“将军。飞鱼队长……”

    “我让他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了。”赤狐坐了下来,扔给他一卷文书,“这是他的委任书。他让你暂时接替他的工作,履行他的职责。”

    黑鱼张大了嘴,把文书翻开看了两遍,“我不明白。”他似乎很想问一问,但一看到赤狐的表情,他立刻闭紧了嘴,“是的。遵命。大人。”他什么都没敢问。甚至连飞鱼什么时候回来,他都没敢开口打听。

    “新柳被雪狼大人带走了……”

    “那就让他带走。”赤狐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尸体开口,活人就得闭嘴。你回去继续搜寻星野。当然,卫队的事务你也得上点心。”

    “好的。大人。”黑鱼向赤狐弯了弯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飞鱼绝望的看着他从眼前一步一步的离开,并轻轻的关上了密室的暗门。黑鱼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忐忑和兴奋——他既没有为飞鱼的失踪感到担忧,也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

    赤狐瞄了飞鱼一眼,猫的眼睛里看不出忧伤。赤狐从某个瓶子里滴了一滴奇怪的药水在自己的茶杯里,端起杯子,轻轻的在手里摇晃。“说真的,我觉得金芒大人不可信。但凡事总得自己去瞧一瞧。”赤狐把茶水一饮而尽,“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吗?我有解除魔药的魔咒心经。而你没有。”

    赤狐的话音一落,他的衣服就突然坍了下去,整个人在一刹那间就从衣服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飞鱼吓了一跳,摇了摇头,耳朵比眼睛先发现了赤狐的踪迹——耳朵里多了一阵“嗡嗡”的响声;赤狐变成了一只比指甲还小的火蜂。

    神域岛的一年四季都飞着这种赤色的蜂子。它们不怕冷,从不冬眠,在高崖绝岭上建筑蜂巢。紫塔和金塔的顶端经常能发现它们的踪影。火蜂的蜂蜜是珍贵的解毒药材。为了采摘蜂蜜,每年都会摔死几个赌徒。

    赤狐从暗道里飞了出去。在黯淡的冬夜里,神域岛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街区酒馆里通宵达旦的歌舞声、喧嚷声,巡守、执勤人员从各个角落传来的赌钱时特有的喧嚣声,远处海潮的冲刷声,海鸟的鸣叫声,等等。没有人会留意到小小的一只火蜂。

    赤狐飞掠过花园,从那些高大的沙罗树中间穿过,沙罗树巨大的叶子在海风中左右摇摆,像是仪仗队里擎举起来的彩旗。有几株树上挂着白头鹎的巢穴,这些警惕的小鸟发现了赤狐的行踪,但火蜂让它们避之不及,根本不敢靠近。

    赤狐径直飞到了鹰翼金塔的最高层。金塔的顶层不是在山体上开凿出来的,是建在鹰翼北山山顶上的一座小城堡。从下望上看,这座城堡和整个金塔连为一体,像是金塔的尖顶。

    赤狐轻车熟路的飞到了苍鹰.云山主教大人书房的南面窗户。他的书房灯火通明。他的书房是真正的书房,三面墙都放满了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放满了厚厚的书本。书房的正中有一张长圆桌。云山主教现在正端坐在圆桌的上方,两手抱在胸前。

    云山主教是个胖乎乎的老头儿,有一头深灰色的头发,他的眉毛很长,眉尾像是一对展开的海鸥翅膀。他现在穿着一件厚厚的淡紫色天鹅绒睡袍,正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甜牛奶。征鸿、眠鸥两位祭司坐在他的两侧。两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着急。

    “海燕和海鹰都已经来了。”征鸿的眉毛差点没拧成一坨,“我们不能让他们离开。琼花院和神语殿的一切都属于神谕城。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带走任何东西。”

    “但我们留不住他们。”云山看起来似乎也没有留下他们的打算,“神使的力量不可能同时对付圣徒和僧侣。冲突刚发生的时候,有些不明真相的蠢货还试图攻击神使,嘴里叫嚣着要让我去和他们解释一切!如果我不去,他们还扬言要烧毁金塔!如果不是玉象和金狮,事态肯定会不可收拾。这些人如果选择离开,这是神谕城的遗憾,但也是神谕城的幸运。”

    “那些糊涂虫肯定是受到了蛊惑。”征鸿有些气恼,“但卫队和近侍军肯定能保护您的安全。大部分的僧侣们还是安分守己的。”征鸿看着云山的眼睛,“我们需要这些僧侣。他们是神谕城最后的奥术师了。”

    “失去控制的饥饿猎狗,和荒野里的狮子一样可怕。”云山耸耸肩,“没有一个祭司能管住这些僧侣。如果他们要离开。那最好不过。”云山回过头,朝眠鸥露出一个微笑,“少了这些僧侣,我们可以省下不少钱。”

    “是的。能省下不少。”眠鸥看起来并不见得高兴,“但僧侣们在镇压猎潮鱼人的时候,也替我们省下了不少的开支。他们比军队管用,但又不需要额外的军费。他们唯一的要求是要有防水的皮靴。如果没有他们,卫队的开销肯定会直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