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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营四围

    宋远阳夜深之时回到屋山寨,连日奔波,身心俱疲,遂卧床沉睡。天刚蒙蒙亮,宋远阳就被寨中操练的响动吵醒,宋远阳起身察看,是义兵们出晨操。新入的降兵被编为义顺营,归凌飞雪的勾陈营管辖,凌飞雪让杨慕和杨芸协统,耿毅做教头。

    早起晨操便是耿毅定的规制,乃源自武当晨起练气之法。耿毅虽不通行伍操练之事,但他教授武艺极为用心,有的进境较快,他就多传授几招,有的天资愚钝,他便助其打稳根基,一片热诚,令义顺营的兄弟们无不感佩。

    宋远阳远看着只觉那教头好生眼熟,想其气度丰姿,颇似一人。此时,义顺营晨操完毕,楚楚便跑来缠住耿毅,拉着耿毅去吃叶儿耙。叶儿耙与粽子神似,无论咸甜都较粽子更肥腻,耿毅虽不喜食,但见杨芸端来满满一屉,盛情实在难却,只好吃了几个。杨慕在一旁笑道:“义兄,多吃几个吧,这可是好果品,我想吃都吃不到呢。”耿毅还未答话,楚楚却信以为真,急道:“大哥哥,我们这里有很多呢,我都留给你。”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凌飞雪却招手把楚楚唤过去,令楚楚把早餐端给宋远阳。宋远阳一见师妹在招手,就明了其意,便径自走过去。杨慕杨芸方知宋远阳回寨,忙起身行礼。耿毅认出宋远阳是当日洛阳城上交手之人,遂一旁望着。宋远阳却只做不知,埋头喝粥。耿毅心道自己与杨烈还有不明不白之仇,何必在乎与宋远阳是敌是友呢。

    耿毅正出神,有五个汉子走到他面前立住。这五个汉子为首的便是尹大江,他们只面面相觑,却不知说什么。还是尹大江向前抱拳道:“耿教头,我们五人有个请求,想麻烦耿教头。”耿毅忙问何事。其中一个汉子名唤高泰,却抢先道:“耿教头教了我们半个月的武艺,我们五人本有些根基,八卦棍法已经练熟,想请耿教头再教一些新招。”

    耿毅笑道:“果真练熟了,那你们试试招吧,再看熟不熟。”五个人互相看了看,舞起枪棒,作势互相练招。耿毅走向五人中身形最高大的薛恩,说道:“他们四人试招,我和你试招。”又朝那四人说道:“你们先来。”这时周围人都闻声聚了过来。

    尹大江和乔威试招,高泰和冯鹏举试招。原来五人都有些武功根底,这几日学了八卦棍法,记招练形都比别人快多了,学得愈多愈贪多,所以便来请耿毅再多传授些。四人拉开架势比试了起来,都尽展所学,来回几十招便又重复旧招式了。四人两两对招,却斗了百余招还不见胜负。耿毅笑着让他们停下,对薛恩道:“我们开始吧。”说完上前一步,虚晃一招。薛恩却不惧,往后一闪,把棍法舞起,边冲向前边来一个横扫。耿毅抖起棍棒,先是格开薛恩的横扫,然后棍尖抵住薛恩棍棒中间之处,如黏住一般。薛恩往后收,耿毅便推向前,薛恩要攻向前,耿毅便用棍尖抵住化去来力。几招之后,薛恩猛得提气,要来一个强攻,耿毅却忽然舞棍绕了一个圈,竟把薛恩手中的棍卸去。耿毅没有催动内力,只是用了最简单的招式就除了对手的兵器。围观的义顺营的兵,都叫起好来。

    耿毅把棍棒立在一旁,说道:“招式只能见其形,不能见其魂,需要我们细细揣摩和对练,然后琢磨出每一招的用法和诀窍。”然后环顾了一圈,继续道:“习武不能满足于练熟了招式,要把招式练到克敌应时而发,才算是自家的本领。”众人见耿毅能把平平无奇的招式运用到如此精熟,才知自己还差很远,都去勤奋练招了,对耿毅也更加钦佩了。

    当日司马崧追击官军,追了四十余里,见官军败散无首,根本不知池凤岐所在。池凤岐早已骑快马远走,他估量义军追击不过到山下,但官军备练如此久,丧败如此快,需尽快向州牧大人报说。司马崧等见官军如惊弓之鸟,只是四处逃散,抓了降兵无法处置;若杀戮过重,又恐徒增孽障,只好搜掠马匹辎重运回屋山。

    七侠都回到了山寨,杨烈召集群雄,依屈先生兵分七营、四围成都之略,商议对策。义军主力全在屋山寨和雪山寨,已有四五千人,其余是各处归顺的绿林山寨、散在四处的游兵和丐帮弟子,这些人数不定,约有五六千人。司马崧的白虎营已成规模,从雪山寨出兵,攻掠乡县,并无困难。黄龙营以屋山寨为根本,自不必说。但青龙营、玄武营有阻敌拒援之责,干系重大,目前无兵可用。

    屈先生立在聚义堂中,环视群雄,说道:“七营四围之策,乃大方略。若论冲阵摧锋,不必用此方略;若想据蜀州、窥秦川,方用此法;若欲申雄志、会猎中原,此方略则不足也。”说着,屈先生转身看向郭明喻和元鼎:“我义军今起兵之初,兵不过万余,根本还在川西蜀南之地,待兵至四、五万时,两位则各领万五千人,直指剑门瞿塘。此际,缺兵则招兵,缺粮则筹粮。”

    众人闻屈先生之言,顿时明白。杨烈见众人已明了,便让大家各去行事。司马崧和元鼎去雪山寨,郭明喻和风游去乐山眉山一带,约定一个月之后同时起兵打崇州和眉山。

    诸事分拨已定,屋山寨这边也开始加固山寨,屈九问令工匠在金花桥前建起寨墙,以免官军来攻之时直接打到正觉寺前。另派兵四出,招募新勇。此次池凤岐大军溃败,屋山四周乡县的官府都急急跑出避难。义军开到各处县衙,开仓运粮,又立起义军大旗,招人入义军。屈九问有令:各处义军不得骚扰百姓,违令者斩。义军向来军纪严明,自然闻令肃然。

    宋远阳本应去招兵,但杨烈和屈九问以为屋山寨为义军根本,需屋山稳固,各营方能放手做事,便让宋远阳督造金花桥寨和训练义军。屈九问特意找到宋远阳,言说练兵之重要:“如今起事,鏖战难免,如无勇将阵前冲锋,安能攻城略地?七侠虽个个武艺高强,但以后都是身镇方面之要,岂能亲陷危境,若不幸万一,岂不坏了大事。目下练兵,须简拔有勇有谋之将才,以备后需。”

    宋远阳见耿毅教习义顺营武艺十分用心,想要邀耿毅一起,但宋远阳心里有疑惑,却不知问谁。一日和杨烈议完金花桥寨营造之事,宋远阳便问:“当日劫囚车,洛阳一战,与大哥交手的年轻人,大哥还有印象否?”杨烈苦笑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宋远阳道:“原来大哥还记得,那为何留耿毅在此?”

    杨烈起身道:“三弟你有所不知啊,我所言的巧合不止于此啊,你随我来。”说着走进内堂。杨烈给耿忠的灵位上了三支香,转身却看到宋远阳惊诧之状。杨烈还未开口,宋远阳急问道:“莫非是耿恩人之子?”看到杨烈点了点头,宋远阳叹道:“难以置信,天下之大,竟能如此巧合。”顿了一顿,宋远阳问道:“莫非不是巧合,他是寻大哥你而来的?”杨烈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耿毅似乎见此灵位之后,才知道那二十多年前的事。”

    宋远阳道:“我当时误把耿恩人认作大哥你,说来耿恩人的风度与大哥你颇有几分相似啊。”杨烈叹道:“当时在酒肆畅谈天下之事,我还不知耿忠是武当弟子,心中颇引之为知己。造化弄人,我竟失手伤他,铸成大错。本想和耿毅谈一谈此事,也了他心中郁结。近来举事,军务繁忙,我也没想好如何开口。”

    宋远阳见杨烈平日如此英雄了得之人,如今又勾起心病,只好宽慰杨烈道:“如果他也是刚知道此事,并非有报仇之心,我可以和他先谈谈。”

    杨烈以为这或许比他自己去谈要更好一些,说道:“有劳三弟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