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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擦肩而过的你

    杨老板频频点头:“你放心,别说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艺术怎么可能被他们这种混帐东西糟蹋。”

    听完杨老板的话,吕丛的表情温和了许多:“嗯,那就拜托您了。”

    杨老板叹声气:“您客气,我这小戏院要不是你这几年帮衬着,早就开不下去了。”

    正说着,杨老板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弯着眼说自己先出去接个电话。

    出门后,杨老板去到对面酒吧门口的椅子上坐着讲电话,丝毫没看见玲珑院门口此时正站着个人。

    从买完卷饼到现在,任真迷路已经迷到怀疑人生,这里面简直太难走了,小巷错综排列,迷宫似的。

    酒吧也都关着门,连个能问路的都找不到。

    她拿着半瓶水,垂头丧气的到处寻找出口。

    突然,淡淡的檀香味从不远处飘过来,任真嗅了嗅气味,眼里顿时有了光。

    她靠着气味,终于发现一家开着门的店铺。

    万幸,自己的嗅觉还算不错。

    “玲珑院?”任真站在门口,门开着条缝,确定檀香的味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后,任真小心翼翼的将门推的更开了一些。

    然后,整个人傻在原地。

    熟悉的场景让她一度鼻子发酸,方桌木椅,雕花戏台,没想这里竟然藏着一家戏馆。

    难不成是老天爷的指引?

    “你好,请问有人吗?”任真探头进去,小心翼翼的询问。

    “……”

    半天没人回复,任真只好往里走了走,又是一愣。

    戏台下,男人逆光坐着,头发剪的很短,光影勾勒出他瘦高却很结实的背影。此时,他正带着耳机,一只胳膊撑在桌面上,手支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任真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熟悉,脑海里竟一晃而过吕丛的身影。

    “吕丛…”她不自觉的念了一声。

    男人却依旧一动不动。

    下一秒,任真甩甩脑袋,也许是太想他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定了定神,她四下看去,屋里无论是装修的风格,还是桌椅的摆放都十分讲究,这里的确是一家戏馆。

    在心里短暂的窃喜了一下之后任真再次环视周围,屋里除了这个男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她舔了舔嘴唇,纠结了一下,想想还是决定过去问问,这里是否招人。

    正当她抬脚往里走时,杨老板回来了。

    “小姑娘你找谁?”

    声音来的突然,任真吓得七魂没了六魂,拍着胸脯缓了好半天。

    杨老板忙说抱歉。

    任真笑了笑,说:“没关系的。”顿一下又问:“您是老板吗?”

    杨老板点头:“我是,您有什么事?”

    任真攥着两只手,略微有些紧张:“请问,您这还招京剧演员吗?”

    杨老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姑娘,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说话的声音也像绸缎一样细软,看起来是有点像行内人。

    只是,自己这戏院如今已经是人家酒吧的地盘了。

    杨老板:“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这不招人了。”

    ……

    “我唱的很好的,您可以试试戏,我五岁就开始学京剧,青衣出身,花衫我也能唱。”任真极力为自己争取机会。

    杨老板露出无奈的眼神:“小姑娘,不瞒你说,就在二十分钟前,我这间戏院刚刚卖给了一个开酒吧的人。这个行当,现在不好做啊,听我一句劝,改行吧。”

    任真意外的看着老板,想起自己的第二任师父,当年,也是为了谋生路,师父不得已卖掉了京剧馆,走前还跟她说:“任真,放弃吧,这行真的不好做。”

    杨老板见她半天不说话,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你还年轻,机会多得是。”

    任真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失落道:“谢谢老板。”

    直到走出玲珑院,任真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问路的,又折回去。

    杨老板正在接电话。

    “你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了呢?明天是闭馆演出,东家出了每人两万,你不能打人家脸啊。”

    环境实在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清晰可见。

    “杨老板,你知道的,我不缺钱,以前在您那唱戏也就图一乐,我明天真的有事,实在抱歉。”

    没等杨老板在说些什么,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杨老板气的一个劲儿的挠头,正犯愁,一转眼,又看见了任真,仿佛大旱遇甘霖似的上前拉住任真。

    “小姑娘,你当真会唱?”

    任真还没整明白,懵懵点头。

    “好,太好了,那…你看明天能不能来唱一场?”

    “啊?”

    杨老板急道:“明天我们这里有一场闭馆演出,你刚才也听见了,我这有人撂挑子,可这戏折子都发出去了,你看,你能不能帮忙给顶上?”

    “我…”

    “不白唱。”杨老板继续道:“东家给每人包两万的红包,多划算啊,怎么样?”

    虽然具体情况任真还是弄不太明白,但是对于急需挣钱的她来说,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好,那我需要试戏吗?”

    “好好好,咱们去后台,你在后台唱两嗓子我听听。”杨老板引着任真往里面走。

    经过男人时,任真忍不住的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光线比较暗,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长相,但感觉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太多,也许是杨老板的儿子。

    任真也没细想,赶紧去追杨老板。

    进了化妆间,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两排化妆镜,所有的戏服也都按照行当有序的排列在墙边。

    任真觉得把这里改成酒吧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自己有一天能变得强大,她一定要开一间这样的戏院,谁也不卖,然后好好的宣传一下京剧,告诉所有人,这个行业其实很洋气。

    任真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按照杨老板的要求清唱了一段《状元媒》选段《傅丁奎休要发癫狂》。

    杨老板简直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唱戏却能这么稳,想想还真是可惜了,多好的苗子。

    “好!”任真唱罢,杨老板为她叫好:“小姑娘你真是厉害,明天下午两点直接过来,就说是杨老板让来的,自然有人接待你。”

    ……

    任真高兴的答应下来,离开时,男人已经不知去向,但外套还挂在椅背上。

    那要是吕丛该多好,任真又突然失落起来。

    送走任真,杨老板刚进屋,吕丛恰好也从卫生间的方向回来。

    “刚才有客人?”吕丛坐回原位。

    杨老板眉眼间全是笑:“刚才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进来问我这里招不招人。这不刚好明天的演出有人撂挑子了,我就让她试唱了一下,唱的真是好,你明天一定得听听。”

    吕丛也不知怎么,心里微微一颤,想起了她。

    从玲珑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街两边的酒吧也都开始营业了,路两边站满了酒保。

    大家正热情的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天气渐热,吕丛把衬衣外套拿在手里,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路走过灯红酒绿,心里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酒吧街外,一辆黑色保姆车停靠在路边,吕丛径直走过去。

    自动门打开,他附身钻进车里。

    “小少爷,您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司机问他。

    吕丛无声叹息:“回家吧张叔。”

    张叔点头,发动了车,等开出一截后又问:“你吃饭了吗?”

    后座的吕丛正闭着眼:“吃了。”

    车里安静下来,张叔将车灯关上,不再打扰他。

    车外霓虹闪烁,保姆车向前行驶着,一道一道的光晕划过吕丛略显苍白的脸。

    他靠在车门处,脑袋懒懒的枕在胳膊上,眼神空的可怕。

    许久之后,车子缓缓开进一处风景优美的别墅区,诺大的洋楼珠宝盒一样精致,车子停稳后,吕丛在下车前对张叔说:“谢谢您,每次都得麻烦您接送。”

    声音是少有的温润。

    张叔笑的随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理解。”

    吕丛没再多说什么,淡笑一下,下车回了家。

    屋内灯火通明,吕丛却也没想跟谁打声招呼,进门后直接就往二楼走。

    刚走到转角处时,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冲着他大喊大叫:“吕丛!你还是不是人!怎么你是世界中心吗?大家都得围着你转!那车是我妈的专用车你不知道吗?你说叫出去就叫出去!害的我妈下午只能打车去公司开会!”

    冲他表达不满的人是吕嘉航,比吕丛大半岁的堂哥,一个被娇惯着长大的阔少爷。

    自从吕丛来到这个家,他便对这个弟弟充满了敌意,总觉得他来就是来跟自己争家产的。

    殊不知,吕丛根本就不屑于和他抢什么。

    但他却总是喜欢自导自演,吕丛在他的剧本里,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必须铲除掉。

    他一顿指责过后,吕丛脚下一顿,捏着栏杆的手紧了紧,懒得理他。

    吕嘉航见他不说话,觉得他是不尊重自己,便更生气:“你摆副臭脸给谁看呢?!你就是个寄生虫!一天到晚吃我们的用我们家的,还得我们全家惯着你!你到底长没长心啊!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