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你有一个愿望
天幕上繁星点点，此夜明月高悬。
中秋时节的万家灯火，却隐隐掩盖住了明月投射到人间来的皓皓清辉。
节假日的夜晚，城市里的人们，大多和亲人聚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他们渐渐沉浸在和家人共度佳节的喜悦之中，不断体悟着八月十五的团圆之意。
然而在某一片小区的住宅楼里，却有一格窗台与周围格格不入。
窗户那金属边框反射的微光，好像在以漆黑的夜幕为画卷，勾勒出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
想必那古时食月的天狗，就长着这样一副嘴巴。
目光从窗台穿过卧室，眼前所见仍是一片墨色，就连连通房间与厅堂的狭小走廊，也依旧如此。
走廊的起点，便是这个房屋里，餐厅与客厅的分界线。
如果有人向左望去，倒是能在大门边的餐桌旁，隐隐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实际上餐厅里的这道黑影，正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二十二岁的他，名为卫德，本该是一位活力四射、热情洋溢的青年。
然而青年周身却透露出淡淡的寒意，好似早春的潭水，冷淡而又深沉，尚未到暖意融融的时节。
如果电灯亮起，就能清楚地看到青年那端正的五官，以及如大理石般白皙的脸庞，纯净而又不失坚毅。
最能震慑人心的，却是那在黑暗中都不曾失色半分的眼神。
凛冬寒风，千仞峰峦，估计也不过如此。
不过那凌厉锋芒常常一闪而过，青年眼瞳里留存给外人的意象，依旧是那深潭死水。
潭水是宁静，还是淡漠，亦或是悲伤的滋味？非饮者而不可得知。
这次月圆之夜，卫德关闭了房子里的所有电灯，正置身于黑暗之中，好像在探寻着古老的秘密。
好吧，实际上他只是好奇心作祟，打算试试手上的这件旧玩意而已。
要说今天晚上，卫德之所以会做出中秋熄灯这样怪异的行为，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卫德刚上大三，学的是普通一本冷门的历史学专业。
他的成绩不上不下，但拿到两个小本本毕业，还是没问题。
那年中秋前夕，卫德的父亲卫壮，因为在和老友的聊天中，听到老友提到他收购了一件阿拉伯文物，而想起了自己祖上好像也传下来了一件大食油灯。
于是卫壮半夜开车回老家取灯，结果在市区出了事故，之后再也没回到这座房子里了。
母亲早逝的卫德，也在那个晚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种迷茫之意油然而生。
好在父亲平时给他的生活费是一年一结，而且不在少数，房子也早早过户给了卫德。
所以青年还不至于承受精神与经济上的双重压力，最终还是磕磕跘跘地完成了学业。
毕业之后，暂时没找到下家的卫德，又偶然在父亲忌日里，想起了这件间接引起父亲离世的“不详之物”。
好奇心依旧藏在身体里的卫德，想知道为什么父亲当时会想到去老家取灯。
于是他又将“长颈茶壶”找出，研究了起来。
卫德记得当时父亲出门之前提到过，这是经丝绸之路，从西域大食国传到中原大唐的宝贝，老值钱了。
所谓的长颈茶壶，准确来说是盏油灯，古代大食居民常用它来照明。
历经千年岁月侵蚀，油灯表面还是金灿灿的。也不知道是它的材质本就非凡，还是因为历代主人保养的好。
不过这玩意除了嘴巴长了一点，其他地方确实和中原的茶壶十分相似。
只是这油灯里好像掺杂了黄金，倒不像寻常居民用得起的东西。
油灯两面还刻着银色的铭文，但是卫德解读不出上面的意思。
从网上查到的资料来看，卫德手上这件大食油灯，还尚未有人研究过，是那种大隐于世的文物。
上面的铭文，也不是目前学界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方方正正的银色铭文，其笔画没有一点弧度，隐隐透露着一种神秘感。
要是卫德将其展现在世人面前，估计会引起学界的大轰动。
不过他暂时还没打算按着专业之路走下去，只是闷不做声。
相较于其学术性，好奇的卫德更关注的，其实是它的实用性。也就是这长颈茶壶，是不是真的能用来照明。
往“长颈茶壶”壶腹里装油，壶颈里放一条棉线连接内外，点燃棉线，昏黄的火焰便能舞动于壶口之上，这便是网上流传的长颈油灯用法。
在得知这些之后，卫德便选了中秋的晚上，开始了他的“小实验”。
此时他还未意识到，他着尚未遗失的好奇心，改变了他接下来的人生。
……
卫德今夜之所以会将房子里的电灯关掉，就是想试试大食油灯的效果。
也不知道古人的灯火点亮起来，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早早关灯的卫德，此时正坐在餐厅靠门的餐椅上。他右手边的墙上，便是餐厅电灯的开关。
厨房里的金龙鱼早已被他提到桌上，借着圆月的微光，他准确地将花生油灌进了长颈茶壶里，不漏分毫。
接着他又找来几根棉线捻作一束，再打开壶盖，让油脂浸润棉线之后，才将棉线从壶嘴塞入了壶颈里。
而打火机也早已被卫德放置与桌上，此时万事俱备，只欠这一把火了。
于是卫德也不在迟疑，拿起来后，咔的一下按动了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开始与棉线纠缠在一起，棉线那原本洁白的长条开始发黑，以生命唤起了黑暗中的光明。
火苗沿着长长的棉线深入壶中，一并点燃了壶里的金龙鱼花生油。
金黄色的火海在壶盖下激烈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可坐在寂静的餐厅里的卫德，却好像听到了锁链断裂的声音。
“什么鬼？”卫德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所以只是嘀咕了一句，继续看着壶口的火光。
一千年多年前的油灯，在装满了来自现代的油料之后，果然能继续为这个世界发光发热。
不过这橘黄色的火焰没燃烧一会，就在为卫德那震惊的目光中变成了幽蓝，仿佛墓地里的鬼火。
“我去！”黑暗里的卫德吓了一跳，大晚上的，好好的火苗变成诡异的颜色，任谁遇上了也要一惊。
此时卫德连忙从餐椅上起身，准备摸到右边的墙上开灯。
他的手机虽然放在桌子上，但亮度肯定不能和大灯相比。毕竟驱鬼嘛，肯定是越亮越好。
虽然卫德是个无神论者，但此时不管有没有鬼，开灯肯定没错。
就在卫德准备用餐厅的辉煌灯光，驱逐幽蓝火焰之际，那壶口的火焰诡异地扭动了一番，好似微风吹过，冥蛇狂舞。
不过接下来又有一道憨厚之声，回荡在餐厅之中，隐隐驱散了卫德心中暗藏的恐惧。
“好心的旅人，感谢你让阿朴杜拉得以解脱。所以阿朴杜拉以安拉的名义发誓，如果你有一个愿望，阿朴杜拉可以帮你实现它！”
伴随着激动的陌生语调而显现的，是一道圆锥形身影。
不算那尖尖的尾巴，大概半米来长，横向宽度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卫德眼前所见的形象，有点类似于荧幕中的幽灵。只不过是个把尾巴尖端，藏在幽蓝火焰里的蓝色胖子。
这个幽灵胖墩的额头，还装饰着一圈银纹金带，倒和大食油灯的色调差不多，整体风格有点类似某游戏里的西风灯神。
正因如此，幽灵带给卫德的恐惧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只是突然出现给吓了他一跳而已。
“阿朴杜拉？实现愿望？”回过神的卫德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一千零一夜》
在卫德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生日里，父亲送了他一件与时俱进的礼物，也就是中英文对照的书籍套装。
天可怜见，三年级刚学英语的小孩子，能看得懂什么英文，就连中文大字，也不识几个。
正因如此，他一直以为那本名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是教人炼钢的，都没怎么仔细看过。
然而因为熟读唐诗三百首，而增长了不少阅读量的卫德，却能看懂《安徒生童话》和《一千零一夜》的中文。
不过《一千零一夜》毕竟故事繁多，他只记得一些比较引人入胜的故事。
比如说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比如说航海家辛巴德的七次冒险，再比如说会飞的木马。
当然，其中最令人神往的，当属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
没想到在这个月圆之夜，卫德居然也能获得阿拉丁那样的奇遇。
不过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
活在当下的卫德，对于这番奇遇不怎么相信，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看来是上午看的小说起作用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那我可要好好玩玩！”
不明真相的卫德开始按照网上所言，想要控制自己的“梦境”。
按道理来说，在梦里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梦境”就能随心所欲地变化。
然而一番沉默之后，卫德眼前所见之景毫无改变。那幽蓝的火焰与幽灵，依旧立于餐桌之上。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真实与虚妄了。
“算了，先跟着主线走吧，这梦境一点都不自由，假的开放世界吧？”
年轻人就是思路广，卫德的认知障碍还没被自己察觉，于是他直接问向“灯神”：
“如果我有一个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它，那么都能许些什么愿望呢？”
卫德重复了一遍“灯神”阿朴杜拉的言语许诺，等待着它的回答。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什么愿望都可以。但是愿望的言辞越简单模糊，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阿朴杜拉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忠厚，那朴实的言语似乎也很让人放心。
至于它究竟善恶为何，那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越模糊越好？这是什么鬼机制？难不成我只说一个字，你还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卫德听阿朴杜拉的回答之后，自言自语道。
“真的能实现吗？”发现阿朴杜拉并没有继续回应，卫德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以安拉的名义发誓，阿朴杜拉从不说假话。如果你有一个愿望，阿朴杜拉可以帮你实现它。”
灯神并未因为卫德啰啰嗦嗦的就发怒，依然耐心而又僵硬地回答道，都用上固定句式了。
“好吧，那我想要带着金手指穿越奇幻世界。”卫德想起了上午看的小说，平淡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灯神，听不听得懂什么叫金手指，什么叫穿越，什么叫奇幻世界。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以安拉的名义发誓，阿朴杜拉将会实现你的愿望！”
这次灯神的语调陡然上升，声音里好像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魔力。
阿朴杜拉话音落毕，那油灯上的幽蓝火焰霎时转色，再度返回了橘黄，然后开始扩散，渐渐成为一片金黄的海洋，将卫德的身躯笼罩其中。
而卫德那原本略带笑意的脸庞，在看到这一幕后，立马僵住。
“不！”这一声凄厉的叫喊，最终还是被火海所淹没。卫德便在这大火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昏迷前留下的最后印象，不过是那位蓝色的幽灵胖墩、金黄的火海，以及一根神秘的圆柱而已。
“阿朴杜拉还真是不说假话，我手机还没格式化呢！我的房子！我的存款啊！”这是昏迷前的卫德，最后的一段心里活动。
之后小区里警笛声大作，红色的车辆与人员赶来救火。
然而大火扑灭之后，相关人员却没见到半分尸体余烬，十分诡异。
于是此事只能成为悬案，对外又是另一个正常的说法。
可没人知道的是，那盏金色油灯，也一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此后小区里流传着业主中秋用火不当，将房子烧成白地的事。大众消防知识的普及，也多以此事为例。
卫德在离去之前，倒是为消防安全意识的传播，提供了一份优质案例，使很多人意识到了消防安全的重要性，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中秋时节的万家灯火，却隐隐掩盖住了明月投射到人间来的皓皓清辉。
节假日的夜晚，城市里的人们，大多和亲人聚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假期。
他们渐渐沉浸在和家人共度佳节的喜悦之中，不断体悟着八月十五的团圆之意。
然而在某一片小区的住宅楼里，却有一格窗台与周围格格不入。
窗户那金属边框反射的微光，好像在以漆黑的夜幕为画卷，勾勒出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
想必那古时食月的天狗，就长着这样一副嘴巴。
目光从窗台穿过卧室，眼前所见仍是一片墨色，就连连通房间与厅堂的狭小走廊，也依旧如此。
走廊的起点，便是这个房屋里，餐厅与客厅的分界线。
如果有人向左望去，倒是能在大门边的餐桌旁，隐隐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实际上餐厅里的这道黑影，正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二十二岁的他，名为卫德，本该是一位活力四射、热情洋溢的青年。
然而青年周身却透露出淡淡的寒意，好似早春的潭水，冷淡而又深沉，尚未到暖意融融的时节。
如果电灯亮起，就能清楚地看到青年那端正的五官，以及如大理石般白皙的脸庞，纯净而又不失坚毅。
最能震慑人心的，却是那在黑暗中都不曾失色半分的眼神。
凛冬寒风，千仞峰峦，估计也不过如此。
不过那凌厉锋芒常常一闪而过，青年眼瞳里留存给外人的意象，依旧是那深潭死水。
潭水是宁静，还是淡漠，亦或是悲伤的滋味？非饮者而不可得知。
这次月圆之夜，卫德关闭了房子里的所有电灯，正置身于黑暗之中，好像在探寻着古老的秘密。
好吧，实际上他只是好奇心作祟，打算试试手上的这件旧玩意而已。
要说今天晚上，卫德之所以会做出中秋熄灯这样怪异的行为，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卫德刚上大三，学的是普通一本冷门的历史学专业。
他的成绩不上不下，但拿到两个小本本毕业，还是没问题。
那年中秋前夕，卫德的父亲卫壮，因为在和老友的聊天中，听到老友提到他收购了一件阿拉伯文物，而想起了自己祖上好像也传下来了一件大食油灯。
于是卫壮半夜开车回老家取灯，结果在市区出了事故，之后再也没回到这座房子里了。
母亲早逝的卫德，也在那个晚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有种迷茫之意油然而生。
好在父亲平时给他的生活费是一年一结，而且不在少数，房子也早早过户给了卫德。
所以青年还不至于承受精神与经济上的双重压力，最终还是磕磕跘跘地完成了学业。
毕业之后，暂时没找到下家的卫德，又偶然在父亲忌日里，想起了这件间接引起父亲离世的“不详之物”。
好奇心依旧藏在身体里的卫德，想知道为什么父亲当时会想到去老家取灯。
于是他又将“长颈茶壶”找出，研究了起来。
卫德记得当时父亲出门之前提到过，这是经丝绸之路，从西域大食国传到中原大唐的宝贝，老值钱了。
所谓的长颈茶壶，准确来说是盏油灯，古代大食居民常用它来照明。
历经千年岁月侵蚀，油灯表面还是金灿灿的。也不知道是它的材质本就非凡，还是因为历代主人保养的好。
不过这玩意除了嘴巴长了一点，其他地方确实和中原的茶壶十分相似。
只是这油灯里好像掺杂了黄金，倒不像寻常居民用得起的东西。
油灯两面还刻着银色的铭文，但是卫德解读不出上面的意思。
从网上查到的资料来看，卫德手上这件大食油灯，还尚未有人研究过，是那种大隐于世的文物。
上面的铭文，也不是目前学界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方方正正的银色铭文，其笔画没有一点弧度，隐隐透露着一种神秘感。
要是卫德将其展现在世人面前，估计会引起学界的大轰动。
不过他暂时还没打算按着专业之路走下去，只是闷不做声。
相较于其学术性，好奇的卫德更关注的，其实是它的实用性。也就是这长颈茶壶，是不是真的能用来照明。
往“长颈茶壶”壶腹里装油，壶颈里放一条棉线连接内外，点燃棉线，昏黄的火焰便能舞动于壶口之上，这便是网上流传的长颈油灯用法。
在得知这些之后，卫德便选了中秋的晚上，开始了他的“小实验”。
此时他还未意识到，他着尚未遗失的好奇心，改变了他接下来的人生。
……
卫德今夜之所以会将房子里的电灯关掉，就是想试试大食油灯的效果。
也不知道古人的灯火点亮起来，又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早早关灯的卫德，此时正坐在餐厅靠门的餐椅上。他右手边的墙上，便是餐厅电灯的开关。
厨房里的金龙鱼早已被他提到桌上，借着圆月的微光，他准确地将花生油灌进了长颈茶壶里，不漏分毫。
接着他又找来几根棉线捻作一束，再打开壶盖，让油脂浸润棉线之后，才将棉线从壶嘴塞入了壶颈里。
而打火机也早已被卫德放置与桌上，此时万事俱备，只欠这一把火了。
于是卫德也不在迟疑，拿起来后，咔的一下按动了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开始与棉线纠缠在一起，棉线那原本洁白的长条开始发黑，以生命唤起了黑暗中的光明。
火苗沿着长长的棉线深入壶中，一并点燃了壶里的金龙鱼花生油。
金黄色的火海在壶盖下激烈燃烧，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可坐在寂静的餐厅里的卫德，却好像听到了锁链断裂的声音。
“什么鬼？”卫德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所以只是嘀咕了一句，继续看着壶口的火光。
一千年多年前的油灯，在装满了来自现代的油料之后，果然能继续为这个世界发光发热。
不过这橘黄色的火焰没燃烧一会，就在为卫德那震惊的目光中变成了幽蓝，仿佛墓地里的鬼火。
“我去！”黑暗里的卫德吓了一跳，大晚上的，好好的火苗变成诡异的颜色，任谁遇上了也要一惊。
此时卫德连忙从餐椅上起身，准备摸到右边的墙上开灯。
他的手机虽然放在桌子上，但亮度肯定不能和大灯相比。毕竟驱鬼嘛，肯定是越亮越好。
虽然卫德是个无神论者，但此时不管有没有鬼，开灯肯定没错。
就在卫德准备用餐厅的辉煌灯光，驱逐幽蓝火焰之际，那壶口的火焰诡异地扭动了一番，好似微风吹过，冥蛇狂舞。
不过接下来又有一道憨厚之声，回荡在餐厅之中，隐隐驱散了卫德心中暗藏的恐惧。
“好心的旅人，感谢你让阿朴杜拉得以解脱。所以阿朴杜拉以安拉的名义发誓，如果你有一个愿望，阿朴杜拉可以帮你实现它！”
伴随着激动的陌生语调而显现的，是一道圆锥形身影。
不算那尖尖的尾巴，大概半米来长，横向宽度也差不多是这个数。
卫德眼前所见的形象，有点类似于荧幕中的幽灵。只不过是个把尾巴尖端，藏在幽蓝火焰里的蓝色胖子。
这个幽灵胖墩的额头，还装饰着一圈银纹金带，倒和大食油灯的色调差不多，整体风格有点类似某游戏里的西风灯神。
正因如此，幽灵带给卫德的恐惧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只是突然出现给吓了他一跳而已。
“阿朴杜拉？实现愿望？”回过神的卫德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一千零一夜》
在卫德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生日里，父亲送了他一件与时俱进的礼物，也就是中英文对照的书籍套装。
天可怜见，三年级刚学英语的小孩子，能看得懂什么英文，就连中文大字，也不识几个。
正因如此，他一直以为那本名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是教人炼钢的，都没怎么仔细看过。
然而因为熟读唐诗三百首，而增长了不少阅读量的卫德，却能看懂《安徒生童话》和《一千零一夜》的中文。
不过《一千零一夜》毕竟故事繁多，他只记得一些比较引人入胜的故事。
比如说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比如说航海家辛巴德的七次冒险，再比如说会飞的木马。
当然，其中最令人神往的，当属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
没想到在这个月圆之夜，卫德居然也能获得阿拉丁那样的奇遇。
不过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
活在当下的卫德，对于这番奇遇不怎么相信，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看来是上午看的小说起作用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那我可要好好玩玩！”
不明真相的卫德开始按照网上所言，想要控制自己的“梦境”。
按道理来说，在梦里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梦境”就能随心所欲地变化。
然而一番沉默之后，卫德眼前所见之景毫无改变。那幽蓝的火焰与幽灵，依旧立于餐桌之上。
一时间，他竟分不清真实与虚妄了。
“算了，先跟着主线走吧，这梦境一点都不自由，假的开放世界吧？”
年轻人就是思路广，卫德的认知障碍还没被自己察觉，于是他直接问向“灯神”：
“如果我有一个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它，那么都能许些什么愿望呢？”
卫德重复了一遍“灯神”阿朴杜拉的言语许诺，等待着它的回答。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什么愿望都可以。但是愿望的言辞越简单模糊，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阿朴杜拉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忠厚，那朴实的言语似乎也很让人放心。
至于它究竟善恶为何，那就只有它自己知道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越模糊越好？这是什么鬼机制？难不成我只说一个字，你还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卫德听阿朴杜拉的回答之后，自言自语道。
“真的能实现吗？”发现阿朴杜拉并没有继续回应，卫德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以安拉的名义发誓，阿朴杜拉从不说假话。如果你有一个愿望，阿朴杜拉可以帮你实现它。”
灯神并未因为卫德啰啰嗦嗦的就发怒，依然耐心而又僵硬地回答道，都用上固定句式了。
“好吧，那我想要带着金手指穿越奇幻世界。”卫德想起了上午看的小说，平淡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这灯神，听不听得懂什么叫金手指，什么叫穿越，什么叫奇幻世界。
“真主在上，好心的旅人，以安拉的名义发誓，阿朴杜拉将会实现你的愿望！”
这次灯神的语调陡然上升，声音里好像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魔力。
阿朴杜拉话音落毕，那油灯上的幽蓝火焰霎时转色，再度返回了橘黄，然后开始扩散，渐渐成为一片金黄的海洋，将卫德的身躯笼罩其中。
而卫德那原本略带笑意的脸庞，在看到这一幕后，立马僵住。
“不！”这一声凄厉的叫喊，最终还是被火海所淹没。卫德便在这大火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昏迷前留下的最后印象，不过是那位蓝色的幽灵胖墩、金黄的火海，以及一根神秘的圆柱而已。
“阿朴杜拉还真是不说假话，我手机还没格式化呢！我的房子！我的存款啊！”这是昏迷前的卫德，最后的一段心里活动。
之后小区里警笛声大作，红色的车辆与人员赶来救火。
然而大火扑灭之后，相关人员却没见到半分尸体余烬，十分诡异。
于是此事只能成为悬案，对外又是另一个正常的说法。
可没人知道的是，那盏金色油灯，也一并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此后小区里流传着业主中秋用火不当，将房子烧成白地的事。大众消防知识的普及，也多以此事为例。
卫德在离去之前，倒是为消防安全意识的传播，提供了一份优质案例，使很多人意识到了消防安全的重要性，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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