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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章 攻破无 宫破吴

    身前身后杨朝宗都极为讨厌“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可偏偏不时就让他遇到。不等虬髯大汉说完他冷冷道“百里赫赫什么东西?从未听过。”

    百里赫赫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柳宗仁眉头一皱,与寇穿庭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姓杨的活腻歪了?气氛有些诡异。

    杨朝宗挚出烛龙刀扛在肩上,大喝道“宫破吴!昨晚我们的未竟之战今晚做个了断!其他人什么百里十里八里的都给老子靠边站,否则我将世上唯一的一份阴阳回龙丹秘方扔进青溪里去。”说这话时看也不看后船上的宫破吴,左手扬起一张绢纸。

    宫破吴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丝毫未变,目光刀削般看着不可一世的杨朝宗。

    十里八里的百里赫赫就么那么好的养气功夫了,狞笑道“宗主,某家要拔头筹了!”

    站在他一旁的寇穿庭大声道“师尊,百里当家的!这小子诡计多端,莫要被他骗了,他手里不是秘方。”

    杨朝宗现学现卖仰天大笑道“你们找着郦不骄师徒了吗?废话少说,宫宗主一言可决!老子耐心不会比王爷更多。”

    寇穿庭抢道“什么王爷……?”

    宫破吴终于色变,眼中闪过森寒杀机,缓缓道“好!宫某如你所愿。”

    逍遥道场的船体型比弘农号稍小,两艘船上差不多三十余人,在这种狭窄的河道里,对弘农号实力完全形成碾压,又有宫破吴、百里赫赫这种级别的高手坐镇,不虞杨朝宗等人弃船逃生。

    杨朝宗虽然没想到宫破吴如此阵仗伺候自己,仍是夷然无惧,明澈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已至七八丈外的宫破吴身上。

    宫破吴面沉如水,心内早已惊怒不已,昨晚这小子那几刀虽然不易应付,但明明已是强弩之末,怎么转眼又生龙活虎,像个没事人一般?更让他震惊的是杨朝宗最后那句话,闻起舞、王爷和自己的来往极为隐秘,他怎会知道?

    心念电转间宫破吴暗下决心,阴阳回龙丹固然要拿到手,今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此子留下,不论死活!

    双方距离拉至五丈,不等船完全停止,宫破吴毫无征兆的弹射至半空,接着大袖一挥如大鸟般越过五丈距离往弘农号投来。

    烛龙刀从杨朝宗肩上闪电弹开,一刀划出,不是直接挥向半空中的宫破吴,而是划往弘农号船舷前丈余的虚空。

    昨晚和宫破吴交手后,杨朝宗吃尽苦头,刀刀似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再明火执仗的攻他本人,而是气机不外露的劈向他身形即将落点处。

    宫破吴脸色微变,如他去势不改那就如他送过去喂刀一样。当下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避开烛龙刀继续投往弘农号。

    杨朝宗心中狂喜,他这一刀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指望能建功,现在虽说未必破得了宫破吴的弈手,却隐隐有种无心插柳的明悟。

    烛龙刀回到肩上,宫破吴踏足弘农号船舷。

    杨朝宗看向有如天神下凡的宫破吴,不过二十多个时辰,两人再次交手,他心底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今晚一战有底气得多,或许将昭告他在武道上终于小有所成。

    宫破吴双手负后,一脸淡然,气势却不断攀升,无形中给予对方一股庞大的压力。

    杨朝宗体内气机运转无碍,和往常不一样的是非再是一气流转,而是似有似无,教人捉摸不透。

    下一刻烛龙刀红芒隐现的洒出,自右至左,疾劈宫破吴左袖。

    宫破吴大袖一旋,带起一片黑影如乌云蔽日卷向红芒,右手五指箕张,五缕凌厉的气劲将杨朝宗笼罩其中。

    他要在数招之内生擒杨朝宗,哪怕付出受伤的代价。

    烛龙刀在被流云袖包裹的瞬间急速抖动,化解掉大半气机后,脱出其纠缠,顺势一横,刀锋翻卷堪堪抽刀断水般切断对方五缕气劲。

    这是两人第一趟“实质性”接触,宫破吴身子微微一晃,杨朝宗连退两步。

    不待杨朝宗喘息,宫破吴鬼魅般欺身,手脚并用一双宽大的流云袖如两堵铁墙左右夹击,右腿微曲。

    杨朝宗体内气机倏而提升至巅峰,身子滴溜一转,烛龙刀反手劈出。

    宫破吴冷哼一声,左袖拍在刀锋上,右腿弹出,直取他尾椎。

    杨朝宗早料到他有此一着般,烛龙刀嵌入宫破吴铁袖,整个身子轻如无物般横着上飘,看上去就像是被流云袖抡起。

    宫破吴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笑意,右掌前抓,生擒此子就在眼前。

    无可借力下又被他流云袖卷住的杨朝宗突然哈哈一笑,“宗主得意早哩!”说时左掌击在烛龙刀柄上,身体翻滚变成头下脚上。

    “砰!砰!”连声闷响,宫破吴暗道不好!顿觉半条左臂微麻,大袖猛然一挥。原来杨朝宗这一刀看似全力劈出,实则花架子,后面一掌才算是惊喜。七·八·中·文

    杨朝宗被他一挥甩至半空,转瞬挟着漫天刀气凌空扑下,这才是他毕其功于一役的后着。

    宫破吴神色沉静,对这一幕却记忆犹新,昨晚这小子就是不要命的连劈四刀,让爱惜羽毛不肯以伤换伤的他错失良机,只能悄然退去。

    想不到今晚这小子故技重施!

    但他再次失算!

    杨朝宗这一刀比昨晚一刀无论气势、力道、时机、心态都不可同日而语,昨晚是被逼出来的,现在却是他掌握主动蓄意为之!

    宫破吴可以避,可当着数十双眼睛他不能避,而且一旦失去“察敌诱敌”先机,弈手将不再玄妙和无迹可循。反倒是他将失去主动,落入被动的下风,别说生擒对方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两说。

    杨朝宗则没用这样的顾忌,何况还有第五麋和唐弃疾的后手,否则哪来的本钱和逍遥道场硬撼?

    宫破吴将一身修为提至巅峰,打定主意拼着受伤也要将杨朝宗生生留下。他两手大袖鼓起,十指交错如莲花,迎上幻起红芒的烛龙刀。

    劲气爆响!杨朝宗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最后双脚踏上桅杆横栏,嘴角浸出一丝血迹,冷冷的看着一步不退的宫破吴。

    宫破吴双手下垂,肉眼难察下不停的微微颤抖,目光与桅杆上的杨朝宗锁在一起。接着他赖以成名的流云袖悄无声息的碎成片片,随风飘向河中,露出一截精赤的双臂。

    最先觉察到不对劲的百里赫赫脸色猛然一变,腾身而起,口中大喝道“宫兄观战便是,看我擒下此子!”

    他看出宫破吴受伤,一来替他遮掩,而是怕杨朝宗趁势追击,三者当然也看出杨朝宗受伤,此时正是出手建功的良机,趁你病要你命!

    百里赫赫先是足尖踏在船舷上,然后借势越过两船四五丈的距离,手中多了把厚背大刀。

    就在他双脚快要踏足弘农号的间隙,一道白光带着“呲呲”破空声闪电般从河面暗处激射而至。

    百里赫赫猛然一惊,手中大刀毫不迟疑的一刀劈在白光上,“噹”的一声脆响,白光去势大减,又“咚”的一声钉入船舷木板上,竟是半截银枪,枪尾仍不住震颤。

    百里赫赫借着一刀之力身形拔升两丈,接着一个旋身,到了船尾宫破吴身旁,目光如炬的看着河面上一艘如箭般破水而来的小船,船上一个白银年轻人双脚驱舟神色冷峻,手握着半截枪杆,眨眼便到了弘农号前。

    杨朝宗露出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老麋你的枪要是掉进河水中,我可没银子赔你。”

    一直在底舱的吴满甲等人看到第五麋总算放下心来,他们按照杨朝宗交代,只负责操舟,等候号令。

    柳宗仁寇穿庭还有宫破吴船上的步云聘等人看到第五麋出现,顿感不妙,纷纷查看四周,看他是否还有同伙?

    第五麋现身船头,手里多了半截枪尖,扫视一眼宫破吴和百里赫赫两人道“杨兄方才那一刀有点意思,我想宫宗主现在必定非常难受。”

    宫破吴确实难受以极,阴阳回龙丹能否到手还在其次,杨朝宗那一刀比之昨晚天差地别,差点破去了他数十年的内功修为,更让他不明白的是才一天不到,结果逆转。现在即便他和杨朝宗公平交手,他已没有了必胜的信心,对一个武夫来说,这比受伤更严重,心境受损。

    宫破吴眼神阴冷,双手背到身后,第五麋那一枪显示出不俗的功力,最差和姓杨的也在伯仲之间。“这是逍遥道场的私人恩怨,旁人最好不要插手。”他说话似是没有了平日里目空一切的嚣张。

    第五麋身手未见得登堂入室,但作为北地枪王的传人、大江盟的后起之秀,不用装自有一股“天下万般事一枪可了之”的冷傲气质。闻言哂笑道“半夜三更以众凌寡,逍遥道场的私人恩怨竟这般不要脸?”

    宫破吴心头火起,刚刚强吞下的一口血差点又冲上来。

    百里赫赫手抚厚背大刀,讥笑道“谁给你勇气这般不知死活?”

    第五麋把手中两截银枪轻轻扭在一起,变成一杆九尺许的长枪,“它!”

    百里赫赫哈哈一笑道“好!那你百里爷爷今天就教教你怎么投胎做人!”

    第五麋接下来一句差点让杨朝宗笑出声,这家伙还真有说冷笑话的潜质。“你要是不教我也不会变成你爷爷,我会打死你!”

    百里赫赫脾气本就不咋地,一听火星直冒,咧嘴狞笑道“老子最喜欢嘴巴硬的人,尤其是小白脸。”

    宫破吴眉头微皱,他必须抓紧时间调息,只要对方再无援手,今晚仍然算不得一败涂地。

    第五麋斜睨一眼百里赫赫,伸手抹掉枪尖的木屑,淡然道“不管你是谁,能死在分鬃枪下都是你的荣幸!”

    宫破吴脸上瞬间大变,伸手拦住就要出手的百里赫赫,眼睛却看着第五麋道“此枪是分鬃?”

    第五麋没有答话。

    宫破吴又道“你是第五家的传人?你是大江盟的人?”

    作为临安喜乐会的二当家,百里赫赫没听说过“分鬃”,大江盟却听得清楚,当然更知道公然得罪大江盟会有什么后果?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隙,逍遥道场两艘船又再靠近至不到两丈的距离,几乎快贴上弘农号了。两船上的柳宗仁等人随时可跃身过来。

    杨朝宗看在眼里,并未制止,他的注意力在宫破吴身上。

    第五麋抬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打都打过了,再攀交情迟了点吧?”

    宫破吴沉声道“宫某和大江盟楼当家的也算有过数面之缘,不看僧面看佛面,阁下如果是大江盟的人,今晚之事就此作罢。否则……?”

    第五麋冷冷道“否则怎的?”

    宫破吴崛起临安近十年,又是一门之宗,何曾受过这等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非常时期出不得半点纰漏,今晚又事出寻常,大江盟突然搅进来后果难测。

    更何况楼熏风在太宁江淮战事中大放光彩,一时荣宠加身,这时候和大江盟起冲突动动脚指头也知道占不到半点便宜。

    柳宗仁等人跃跃欲试,准备登上弘农号,宫破吴举手阻止,眼睛却看着不懂世故到不可一世的第五麋,强忍怒火道“否则宫某只好不理江湖香火情分和规矩了。”

    这话说得已经相当忍气吞声,相当给第五麋面子了。他是不得不忍,杨朝宗船离码头,夜半游弋至这段人船稀少的河道,“不知死活”的出言挑衅,现在看来是有诈。监视弘农号的人见到他们上船又离开,更想不到他们是大江盟的人。还是自己托大了。

    第五麋正要驳回面子,桅杆上的杨朝宗一跃而下,接道“老麋,和宫宗主是不是误会不谈了,咱们今晚也没啥损伤,要和和气气收场?明天找间酒楼喝顿酒,一顿不行就两顿。”

    第五麋和宫破吴都有些懵了,后者更加相信今晚自己掉坑里了。

    步云聘的声音及时穿过来,“有船来了!”

    第五麋淡淡看了眼杨朝宗,眼尾都不扫百里赫赫,“有喜欢嘴硬小白脸的,明天可以来贺胜桥找我!”贺胜桥在运渎河上,近西州城,离星津桥也不远。

    百里赫赫眼中凶光一闪。

    唐弃疾和逍遥道场的两艘船擦身而过,随他一起来的是一艘大江盟的艨冲舰,舰上有大江盟好手近三十人。

    他还以为错过好戏,满脸不痛快。

    第五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杨朝宗,笑道“别看我,我就动了下手指头。他把宫破吴给揍了!”

    唐弃疾若无其事道“揍了就揍了呗。”

    第五麋轻轻摇头,“你只顾练刀都练傻了,你道宫破吴是寻常小喽啰呢。他不仅是逍遥道场的一门宗主,更是临安武林有数的高手,否则何来资格开设道场?还混得风生水起。今夜他败于杨兄弟,若是传扬出去,对他将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唐弃疾不敢相信的看向杨朝宗,“他的意思是你现在很厉害?”

    第五麋笑道“比你厉害。”

    唐弃疾嘴巴一撇,不慌不忙道“他走狗屎运。”

    杨朝宗点头笑道“你说的很对。”

    唐弃疾摸了摸别再腰后的“菜刀”,“宫破吴被你说的如此厉害?那你还一副吃定了他的往上赶?找揍吗?”

    第五麋淡然一笑,侃侃道“找人练手就要像杨兄弟这样,找比你高明厉害的人。我虽然未必能胜过宫破吴,但只要他认得分鬃枪,他能奈我何?除非把今晚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杨朝宗悠然道“老麋你这不是耍流氓吗?”明知他不敢又或不能不愿杀你,偏偏和他拼命。

    第五麋一本正经道“你说的很对。”

    说完三人同时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