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茅古斯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天都要黑了，可是村子里竟然没看见什么人，也没看到哪家人淘米洗菜做饭，也听不到狗吠，只是偶尔有些鸡鸭悠闲地走来走去，透着一股诡异。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柳濮？跟他说下我们到了。”冉小文问道。

    明丽噌一下站起来给了冉小文一个暴栗，说道：“你脑子秀逗了吗？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信号？刚才你问导航的事情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啊。”可能因为路程艰辛，明丽这会儿表现得有点烦躁。

    “那我们进村看看吧，这村子看上去不大，找个人问问。”冉小文摸了摸头，灿灿得说道。

    冉小文和明丽慢慢往里走去，村子里的房子都是木质的吊脚楼，许多木板上有明显的霉斑，部分木板之间还有一两指宽的缝隙，显得颇为破旧。村里的路也都是泥路，偶尔有些石块点缀其间，但也大部分都嵌入了泥里，起不了多大作用。还好最近天气晴朗少雨，泥路只是有点高低不平，并没有泥泞，不然进村又得费事很多。

    村里的房子明显没有规划，建得杂乱无章，导致村里的泥路也跟迷宫一样错综复杂。两人在村子里走了一圈，满眼都是差不多的房子，可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更别提找到柳濮了，想沿路返回村口，却又发现竟然找不到来路。天色越来越黑，冉小文也开始焦躁起来。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火光？”明丽突然拍了下冉小文的肩膀，兴奋地叫了一声，朝右前方指着。

    冉小文朝着明丽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有橘色的光芒，模模糊糊映照着一些人影在旁边的墙上晃动，隐约能听到木头燃烧的噼啪声。

    “走，我们去看看。”说罢，冉小文抢先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两人转过一道土墙，赫然发现前面是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远端有一幢比村子里的房子都要高的建筑物，看上去像是宗族祠堂，但由于天色已黑，看得不是特别清楚。广场上围了一圈人，人群中间是个巨大的篝火堆，篝火堆旁站着一个人，用茅草从头裹到脚，没有露出脸部。“草人”胯下夹着一个草棒，沿着篝火堆边走边动。草棒时而向地，时而向天。周围的人手拉手跳着简单的舞步，齐声唱着：“风调雨顺的扫进来，五谷丰收的扫进来，牛肥马肥的扫进来，太太平平的扫进来；坏的丑的扫出去，是非口舌的扫出去，鸡瘟鸭瘟的扫出去。”

    “原来村里的人都在这里，看他们这样子，是不是在进行某种祈祷仪式啊？”明丽问道。

    “应该是土家族的‘茅古斯’表演。中间用茅草裹遍全身的人称为‘茅古斯’，意味着祖宗神灵已经附体，成为‘毛人’始祖。这就是土家族祈祷风调雨顺和多子多福的一种仪式。”冉小文对重庆当地少数民族的一些风俗还算有一定的了解，向明丽解释道。

    “哈，看来我们来对了，这里果然还保留了一些巫俗传统，希望能找到一些和虎纹釜甑有关的线索吧。”明丽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两人就坐在广场边上安静得看着全村的人载歌载舞，不去打扰他们。过了大概十五分钟，仪式结束了，村民才发现广场边上坐了两个陌生人，许多人都朝着他们指指点点，轻声议论着。这时，“茅古斯”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慢慢朝他们走了过来，待到走进，“茅古斯”除去脸上的茅草，露出了柳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们来了啊。”柳濮盯着他们说道，基本没什么语气，感觉什么都让他提不起兴趣，也许冉小文脖子上戴着的鱼纹挂饰除外吧。

    “如约而至！”明丽冷冷地回答道。本来路途辛苦就让明丽心情欠佳，刚才见到“茅古斯”仪式好转的情绪被柳濮的态度浇灭了大半，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都还没吃饭吧？去吃点东西吧。”柳濮说完就朝广场里面走去。

    “咕噜...”明丽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哼，总算是说了句人话。”她朝着柳濮的背影比了比拳头，以此化解尴尬。

    “好了，也许他平常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也别赌气了，赶紧去吃点东西吧，我也饿了。”冉小文打了个圆场。

    两人跟着柳濮慢慢朝广场深处走去，陆陆续续有少数村民开始往家里走，但大多数村们还是站在原地对他们指指点点，轻声讨论着他们梯玛的客人的身份和来意。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广场上没有路灯，就瞧见一盏老式的白炽灯吊在远处建筑的大门上，只是白炽灯的瓦数不高，光线显得很昏暗，看不清建筑整体的轮廓。柳濮走得很快，两人快步跟上，深怕他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待到两人走进，才发现广场尽头是这个山坡，之前看到的建筑是座三层小楼，但是明显比村里的其他房子要大上一号看上去也更新一些，应该是经常有人保养修缮。沿着楼梯爬上干栏，正门上面悬着一块匾额，在微弱的灯光下，依稀能分辨出两个苗文文字，可惜两人都不认识。

    “这是我们的鬼堂”柳濮指了指匾额，“你们可以理解为宗祠之类的祭祀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