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恩赐
“他们也太极端了，就即使不想让我们得到也不至于毁掉整片遗迹群吧。”
奥里克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他正站在斥候战骑的脚下，从峭壁高处向下俯瞰遍地狼藉的遗迹。光清理这些焦尸就要花上些时日，被焚烧过的地面斑驳陆离，刺蝗渗出的体液、燃烧后的灰烬、地上的砂砾等污物混在一起，遗迹原本的外貌也被爆炸摧毁难以辨认，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失望了。
在解决了刺蝗的威胁后，雷贝拉和伊玛也赶到了现场。尤蒙刚下车就对奥里克说了些什么“不够隐忍、没耐性、为了屁大点事就大动干戈...”等内容，骂骂咧咧地拿出长篇大论的骑士信条和试炼准则来教育他。奥里克只能假笑着点头，完全不打算听这些无聊的说教。还没等军士抨击完，马上就被伊玛一个熊抱搂住，埋怨他明明可以交给侍从解决的，哪犯得上自己冒风险。
奥里克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小孩那样顺着伊玛的脾气。让他不要再担心，只不过是我自己想试试身手罢了，这才松开手仰起头，脸上的泪痕还留有印记。奥里克还不忘用清水沾湿手帕帮他擦拭，嘴里说着：“要是遇到问题就哭鼻子，怎么能成为优秀的侍从呢”之类的话。抚平着着伊玛的情绪。离着不远的雷贝拉倚在车头，就跟看隔壁邻居闹家务一样，津津有味地围观着收场。
解决掉手头的琐碎事后。该决定那些教徒的命运了。他们遍体鳞伤的靠在一起，像待宰的牲口等待着发落。奥里克在听完斥候对整场战斗的分析及其冲突起因后，明白了缘由。虽然闻听血肉掠袭者负面传闻居多，但他们终究是底层成员。就算是率先攻击了我们，可也是被人蛊惑后做出的盲目之举。综上所述，奥里克决定赦免他们犯下的罪过，并让尤蒙将他们医治，再给他们煮些汤喝，修养一下。
残余的教徒得知被赦免后各个痛哭流涕跪地感恩，在得知还要帮他们处理伤口，并给他们做些吃的时，都难以想象自己的耳朵，有两个甚至直接激动的昏了过去。奥里克甚是诧异，他的家族只是个身处北方世界的传统贵族，虽说小有声望但也谈不上什么圣人，况且按照传统布施穷人也是情理之中。他们这群人的反应有点过大，并不像是本土居民做出的反应。看这群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奥里克先放下了好奇心，告知了侍从与仆童准备布施用的饭菜。
大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切碎的咸肉末和香料漂浮在汤锅中，仆童将盆中块状物倒入，那是吉奴克荒漠中随处可见的植物，当地的恩库特勒人管这叫“自赎根”，根部有着长条形的块茎里面富含汁水和淀粉，在荒漠中迷了路面临渴死的困境时找到带有锯齿叶片的植物，挖下去就可以得到水源以及食物。这附近自然生长的自赎根多得出奇，有些能长到大腿般粗细，成就了这桌丰盛浓汤。
奥里克毫不吝啬地让伊玛把车里的面包拿出来，而后要仆童准备他们用的餐具。普通人是没能力使用镀银餐具的，因此在几个月前的补给地，尤蒙用些小玩意跟当地居民换取了不少特殊货物。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用钱解决问题，荒漠中的居民都是利用砂岩或石灰岩建造的房屋，缺少由金属锻造的工具。在这里铁器是绝对的稀缺品，一套石匠工具花的价钱可能是当地人半辈子才能赚到的。
而且这里没有肥沃的土地，种出的小麦并不够所有人吃。当地人会用面粉和自赎根粉做成扁平片状的面包，晾干后储存起来用做粮食。吃的时候用水或者热汤把面包煮成糊糊，有些还会把面包再次磨碎，加入少量盐水后将炒熟的豆子粉和熔化动物脂肪混合，做成蜡烛状的干粮。
仆童在桌子摆上一排焦核木制成的碗，用粗犷的汤勺把锅里的汤舀起来分在碗里。奥里克斜靠倚站在尤蒙的车旁，他想着那些教徒应该都藏着有意思的故事吧，好奇心冲击着他的内心。过了许久他发现那些教徒迟迟不去争抢食物，全都跪坐在地上低头不语，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老尤，你来一下。”
说完示意尤蒙，招手让他过来。
“你想干嘛？”
尤蒙非常不情愿，心想着这小子折腾我一上午这会叫我过去肯定是没啥好事，说不定又萌发了奇思妙想。但不服从是不行的，他懒散地走到奥里克身边。
“你最好有事。”
他又嘟囔一句。
奥里克看他这样子，很清楚他抱有不满。招了招手叫他附耳过来。
“那群教徒在等什么？他们吃饭前也要对星神祷告吗？”
听完他说，尤蒙马上变得牛气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像个学究似的装腔作势。
“到这会贵族礼节派不上用场了吧？这种风土人情必须得有个游历各处博古通今的人告诉你，还是得有我在。”
“洗耳恭听。”
尤蒙搭着奥里克肩膀，在远处偷指着其中一个教徒，小声地说。
“看到那人了么，浅棕色的皮肤微微泛白，他是来自莫莎斯地区的人。那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很长一段时间满足于安乐但文明也就随之停滞发展。直到阿卡迪亚帝国的入侵结束了这种生活，战争几乎是一触即溃，他们几乎毫无抵抗能力，这就造成了大部分莫莎斯人变成了奴隶。随着《乐土协定》的签订，他们才得以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
“但是旧制度从未消除过，在圣柜信仰的覆盖下，阿卡迪亚帝国仍然有着数量众多的奴隶，加上南方埃斯特洛的领主贵族们同样使用了此种制度。他们对于奴隶的惩罚及其严格残酷，最轻的都是一顿毒打。”
“你看像他们这些人原先应该都是走投无路的奴隶，你作为骑士老爷让他们吃东西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不敢乱动也是这个原因。”
听完尤蒙这通解释，奥里克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对于年轻的他来说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既让他感到新奇，又让他对这个世界感到了困惑。
“所以？我要怎么做？”
“奴隶是不被允许靠近餐桌的，在那边砍掉双脚都是很正常的事。”
“那么？”
“要让仆童把汤和面包放在地上，你坐在他们对面的桌子上先去喝碗汤，然后把碗里剩下的东西泼出去，这样的话应该是没问题了。”
“行吧。”
奥里克稳住心神，摆出参加家族晚宴的架子，昂首阔步走向了餐桌。仆童把桌子上的汤碗和面包移放到教徒们的面前，搬了把椅子放到餐桌另一端并放置了餐布。奥里克不喜欢被这些礼节拘束，尤其是听完老尤讲述的关于奴隶那些风闻，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当他坐在桌子对面看向整齐跪倒的教徒时，强忍着情绪喝了几口汤，再把剩下的东西倒在地上时，马上听到了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也许是没吃过杂菜汤，也许是真的饿了，奥里克想象不到他们以前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想把头扭过去不去看。可在旁边的老尤对他摇头示意，让他转回头继续看向他们用餐，最后只得把眼睛眯起一条缝看过去。
就这样等到大部分人酒足饭饱后，让仆童把面包再分给他们点用作干粮，有些教徒小心翼翼的询问能不能去给伤员喂食，奥里克准许了他们，自己则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是否要为了满足好奇心去询问别人的过往，万一那正是内心中陈旧的伤疤呢？
奥里克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他正站在斥候战骑的脚下，从峭壁高处向下俯瞰遍地狼藉的遗迹。光清理这些焦尸就要花上些时日，被焚烧过的地面斑驳陆离，刺蝗渗出的体液、燃烧后的灰烬、地上的砂砾等污物混在一起，遗迹原本的外貌也被爆炸摧毁难以辨认，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失望了。
在解决了刺蝗的威胁后，雷贝拉和伊玛也赶到了现场。尤蒙刚下车就对奥里克说了些什么“不够隐忍、没耐性、为了屁大点事就大动干戈...”等内容，骂骂咧咧地拿出长篇大论的骑士信条和试炼准则来教育他。奥里克只能假笑着点头，完全不打算听这些无聊的说教。还没等军士抨击完，马上就被伊玛一个熊抱搂住，埋怨他明明可以交给侍从解决的，哪犯得上自己冒风险。
奥里克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哄小孩那样顺着伊玛的脾气。让他不要再担心，只不过是我自己想试试身手罢了，这才松开手仰起头，脸上的泪痕还留有印记。奥里克还不忘用清水沾湿手帕帮他擦拭，嘴里说着：“要是遇到问题就哭鼻子，怎么能成为优秀的侍从呢”之类的话。抚平着着伊玛的情绪。离着不远的雷贝拉倚在车头，就跟看隔壁邻居闹家务一样，津津有味地围观着收场。
解决掉手头的琐碎事后。该决定那些教徒的命运了。他们遍体鳞伤的靠在一起，像待宰的牲口等待着发落。奥里克在听完斥候对整场战斗的分析及其冲突起因后，明白了缘由。虽然闻听血肉掠袭者负面传闻居多，但他们终究是底层成员。就算是率先攻击了我们，可也是被人蛊惑后做出的盲目之举。综上所述，奥里克决定赦免他们犯下的罪过，并让尤蒙将他们医治，再给他们煮些汤喝，修养一下。
残余的教徒得知被赦免后各个痛哭流涕跪地感恩，在得知还要帮他们处理伤口，并给他们做些吃的时，都难以想象自己的耳朵，有两个甚至直接激动的昏了过去。奥里克甚是诧异，他的家族只是个身处北方世界的传统贵族，虽说小有声望但也谈不上什么圣人，况且按照传统布施穷人也是情理之中。他们这群人的反应有点过大，并不像是本土居民做出的反应。看这群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奥里克先放下了好奇心，告知了侍从与仆童准备布施用的饭菜。
大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切碎的咸肉末和香料漂浮在汤锅中，仆童将盆中块状物倒入，那是吉奴克荒漠中随处可见的植物，当地的恩库特勒人管这叫“自赎根”，根部有着长条形的块茎里面富含汁水和淀粉，在荒漠中迷了路面临渴死的困境时找到带有锯齿叶片的植物，挖下去就可以得到水源以及食物。这附近自然生长的自赎根多得出奇，有些能长到大腿般粗细，成就了这桌丰盛浓汤。
奥里克毫不吝啬地让伊玛把车里的面包拿出来，而后要仆童准备他们用的餐具。普通人是没能力使用镀银餐具的，因此在几个月前的补给地，尤蒙用些小玩意跟当地居民换取了不少特殊货物。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用钱解决问题，荒漠中的居民都是利用砂岩或石灰岩建造的房屋，缺少由金属锻造的工具。在这里铁器是绝对的稀缺品，一套石匠工具花的价钱可能是当地人半辈子才能赚到的。
而且这里没有肥沃的土地，种出的小麦并不够所有人吃。当地人会用面粉和自赎根粉做成扁平片状的面包，晾干后储存起来用做粮食。吃的时候用水或者热汤把面包煮成糊糊，有些还会把面包再次磨碎，加入少量盐水后将炒熟的豆子粉和熔化动物脂肪混合，做成蜡烛状的干粮。
仆童在桌子摆上一排焦核木制成的碗，用粗犷的汤勺把锅里的汤舀起来分在碗里。奥里克斜靠倚站在尤蒙的车旁，他想着那些教徒应该都藏着有意思的故事吧，好奇心冲击着他的内心。过了许久他发现那些教徒迟迟不去争抢食物，全都跪坐在地上低头不语，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老尤，你来一下。”
说完示意尤蒙，招手让他过来。
“你想干嘛？”
尤蒙非常不情愿，心想着这小子折腾我一上午这会叫我过去肯定是没啥好事，说不定又萌发了奇思妙想。但不服从是不行的，他懒散地走到奥里克身边。
“你最好有事。”
他又嘟囔一句。
奥里克看他这样子，很清楚他抱有不满。招了招手叫他附耳过来。
“那群教徒在等什么？他们吃饭前也要对星神祷告吗？”
听完他说，尤蒙马上变得牛气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像个学究似的装腔作势。
“到这会贵族礼节派不上用场了吧？这种风土人情必须得有个游历各处博古通今的人告诉你，还是得有我在。”
“洗耳恭听。”
尤蒙搭着奥里克肩膀，在远处偷指着其中一个教徒，小声地说。
“看到那人了么，浅棕色的皮肤微微泛白，他是来自莫莎斯地区的人。那里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很长一段时间满足于安乐但文明也就随之停滞发展。直到阿卡迪亚帝国的入侵结束了这种生活，战争几乎是一触即溃，他们几乎毫无抵抗能力，这就造成了大部分莫莎斯人变成了奴隶。随着《乐土协定》的签订，他们才得以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
“但是旧制度从未消除过，在圣柜信仰的覆盖下，阿卡迪亚帝国仍然有着数量众多的奴隶，加上南方埃斯特洛的领主贵族们同样使用了此种制度。他们对于奴隶的惩罚及其严格残酷，最轻的都是一顿毒打。”
“你看像他们这些人原先应该都是走投无路的奴隶，你作为骑士老爷让他们吃东西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不敢乱动也是这个原因。”
听完尤蒙这通解释，奥里克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对于年轻的他来说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既让他感到新奇，又让他对这个世界感到了困惑。
“所以？我要怎么做？”
“奴隶是不被允许靠近餐桌的，在那边砍掉双脚都是很正常的事。”
“那么？”
“要让仆童把汤和面包放在地上，你坐在他们对面的桌子上先去喝碗汤，然后把碗里剩下的东西泼出去，这样的话应该是没问题了。”
“行吧。”
奥里克稳住心神，摆出参加家族晚宴的架子，昂首阔步走向了餐桌。仆童把桌子上的汤碗和面包移放到教徒们的面前，搬了把椅子放到餐桌另一端并放置了餐布。奥里克不喜欢被这些礼节拘束，尤其是听完老尤讲述的关于奴隶那些风闻，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当他坐在桌子对面看向整齐跪倒的教徒时，强忍着情绪喝了几口汤，再把剩下的东西倒在地上时，马上听到了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也许是没吃过杂菜汤，也许是真的饿了，奥里克想象不到他们以前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想把头扭过去不去看。可在旁边的老尤对他摇头示意，让他转回头继续看向他们用餐，最后只得把眼睛眯起一条缝看过去。
就这样等到大部分人酒足饭饱后，让仆童把面包再分给他们点用作干粮，有些教徒小心翼翼的询问能不能去给伤员喂食，奥里克准许了他们，自己则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是否要为了满足好奇心去询问别人的过往，万一那正是内心中陈旧的伤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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