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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行刑人

    形式变得被动,凭借多年历练的心态阿莫特毫不慌张。若是拿了悬赏的同行随意客套几句明说便是,若是抓逃通缉的防备队外勤也能用钱上下打点。就算我倒霉遇到了货真价实的骑士,无非是对我抓奴隶感到不齿,没对这群废物下黑手也说明对方不想杀我的,这事还有的聊。

    为了保险起见先拉开一段距离,看看对方反应如何再做断定。他驾驶的战盔有着四根机械足,盔装的体仓恰如昆虫的腹部,三门高速机炮好似触角与尾针分布在前后,这也是战盔的名字“刺蝗”的由来。

    趁着斥候没注意,强劲有力的四足做出弓起之势,释放压力的刹那整个战盔一跃而起,向后跳出去十几米,完全不像笨重的身躯能做出的动作。这也就是为什么战盔的驾驶员必须是灵能者,通过抽调使用者体内的灵能作为辅助战盔的驱动来源,从而实现完成不可思议的操作。

    不同于战骑,战盔的整个过程是随着驾驶者意识而运动,就像是穿戴在身上的铠甲。非灵能驾驶者尽管可以操控,但只能让战盔做出缓慢而简单的动作,并不能完全体现本身的力量。

    随着阿莫特的战盔向后腾跃一段距离,着实让艾斯有点吃惊。想不到给灵能者使用的“玩具”居然还能做出如此复杂的动作。倒是也好,离着那些奴隶远点防止伤及无辜,既然不打算跟我硬碰硬,陪他玩玩顺便摸摸底细。

    果不其然,斥候收到了一则灵能讯息,满不在乎的艾斯接通了联系,等待着对面传来的问候。只对方开门见山,用充满口音的叶德语说道:

    “你我素不相识,何故击伤我属下?”

    见没得到回应,阿莫特判断大概率不是道上的同行,极有可能是奔着自己赏金而来的执法者或是雇佣军,那就不如直截了当说明意图。于是他又发送了讯息,保险起见再试探对方一次。

    “敢问你可是高贵的北方骑士?”

    ......

    “不敢妄言!”

    过去良久终于听到他回应的传讯,短短几个字让阿莫特放下心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可能刚好遇到北方的骑士们,还被他撞见在运奴营地。肯定是哪个废物走漏了风声,把执法引来尾随至此,八成就是那个叫卢瑟的垃圾。

    既然是奔着钱来的就好办了。毕竟议会的手下都是一帮视财如命的东西,价格开的足够高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其实他也知道赏金执法者们要的也不全是钱,拿下目标可以大大提升自身的名气,在格伯姆这个要脸面的社会里,表面形象远比金钱重要。当然,如果价格足够高也不一定非得要脸。

    “他们给了你多少?六百还是一千?先听我说完,我这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我想你肯定不打算错过赚取瓦塔的好机会。”

    “哦?希望你不是个满口胡言的人。”

    听到对方颇感兴趣,阿莫特悬着的心彻底安稳下来。看来还是个聪明人,能开战骑的赏金执法者倒是不多见。万一拉上他入伙兴许能少走些弯路,再遇到“奈特-纳罗”们也不至于望风而逃。

    “我也是受雇于人接的这笔生意,不怕你走漏风声,雇主邀请我们来此地挖掘他们先祖的宝藏。作为报酬他愿意支付四千瓦塔,是的你没听错,四千瓦塔。”

    阿莫特自信满满,脱口而出的已然是个天文数字,不会有人拒绝这种诱惑。要知道十几个瓦塔就能在格伯姆的上好地段买下一栋休闲公寓,根本不是贵金属能衡量的价值。

    “嗯,你继续说,我很感兴趣。”

    看对方放松了警惕,阿莫特颇为得意。拉他入伙虽然有风险,但能够极大地震慑其他成员,以便提升自己的地位。真不知道为什么伦达姆会将挖掘工作全权交给那个“变态”,都快把堡垒变成自己的窑子了!一想就火大的他强忍着压了下去,拿出和善的语气拨入了对方频道,以直接音频沟通的方式继续着劝说。

    “雇主的代理人告诉了我们要挖掘的地点,开始还以为是座山丘,随着工期的进展出现了不少漂亮的纯白色砖石,一起伴随而出的惊喜还有各种镶嵌着宝石的巨大水晶簇。雇主告诉我们这些都不重要,让我们自己处理,他真是位慷慨的富豪,对这些珍宝没有半点犹豫。”

    “...嗯...继续说...”

    听他的声音像是在咽口水?还是在咬牙?看语气就像是迫不及待似的,一定是被那富庶的遗产惊艳到了,可不能有人能挡得住如此诱惑。阿莫特心想道。

    “我们是讲道理的人,原本打算用挖出的宝物雇佣周边的土人去工作,却没想到这帮不可开化的野人非但不领情,还打算以武力制止。说这是他们世代的禁忌,不能被触碰!真可笑,一帮茹毛饮血的野人妄图占有雇主的财产,自然是容不得他们乱来,抵抗者很快就被我们剿灭了。”

    “虽然没被他们得逞,但工期却大大延长,他们必须做出弥补!跟懒牲口似的,被我们抓到后还是不肯工作,那可就由不得他们了。我们有独特的方法,站在身后的金主实力雄厚,他能从阿卡迪亚人手中购来控制奴隶的药剂,对付这群野人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所以这就是全部?”

    “当然,要是感兴趣接下来咱们可以谈谈分账,我这有份订金你可以考虑考虑。”

    “......”

    见他没出声,阿莫特有些犯嘀咕。话是说到这了,直觉告诉他这单买卖不太好做,多等一会就容易犯错,要不开溜吧?咬了咬牙,决定放弃。

    “妈的,老子亏大发了,赶紧找个理由撤!”

    对方还是没回应,阿莫特悄悄关闭了通讯频道,几条节肢绷住准备故技重施。打算起跳那刻甩下一句灵能讯息,趁着天还没亮溜之大吉。他刚想转入状态时却发现战盔的触感变得迟钝,全身动作变得十分僵硬。无论他怎样发动灵能操控机体,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快速跃起,甚至连移动都变得艰难。

    他这才发现战盔被某种未知力量干扰,而且不止一种!驱动机组无法输出全部的功率,更别说做出跳跃的动作了。那诡异的干扰来源就是对方的战骑,我居然像个白痴似的被人耍了!

    阿莫特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多年以来得益于坚实的战盔,他忘记了过去的危机感,现在的境况重新唤醒了回忆。那正是被逼入死路,原始意识做出的最纯粹求生欲望。如同被人扼住喉咙拼命挣扎,不甘心离去的灵魂一样。

    “懦夫!胆小鬼!我知道你带了同伙,是想让他趁乱偷袭吗?老子告诉你!我他妈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别以为这点伎俩就能难为住老子,有种报上名来看看你是哪个野爹生养的!”

    愤怒的他将三门自动炮对准了战骑,夜空中爆发出炫目的火光。这些可都是优质钢材制造的穿甲弹头,与那些劣质铅弹完全不同。他把全部的弹药倾泻在面前的战骑上,密度极高的射击频率瞄向了对方的身躯。令人绝望的是就像击中墙壁那样被阻挡在看不见的屏障前,无法奏效的攻击让阿莫特变得越发愤怒。

    没过多大会,自动炮的弹膛就被打红。过热的武器系统迫使他停止射击。自己仍然被那股力量干扰着无法行进,对方也不打算作出任何回应,就那么静静的保持对峙。尽管看不到全貌,战骑外部依旧毫发无损。阿莫特的嗓子都喊哑了,可仍然没停下对斥候的恶毒谩骂,显然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

    “......”

    [沙蟒]的火炮缓缓升起,动作慢到足够肉眼观测到状态。不知为何战骑身旁的灯光再次亮起,火炮抬起到合适的角度停止了运动,清脆的退壳声环绕在峡谷之中。就像是行刑前的刽子手亮出断头斧,故意展示给犯人观看。

    “求你,我不想死!我投降!”

    阿莫特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甘愿低声求饶换取微乎其微的生机。这样一个纵横在格伯姆的通缉犯,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某一天竟要跟个乞丐似的求得苟活,还怕对方听不见特意用灵能通讯又重复了一遍。

    重新填装的完成意味着不再有回旋余地,他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走马灯,反复回溯着过去的记忆。以前觉得最多是被议会逮到,判个几十年老死在监狱,从未想过自己会悄无声息的埋葬在荒漠,还是被人羞辱一番,连对方是谁都不曾知晓。就跟个混混那样,因为帮派斗殴死于街头。

    还在胡思乱想时,战骑射出的火光闪过,留给阿莫特上尉最后的想法变成了询问对方姓名,至少按照格伯姆行刑传统死刑犯得知道是谁杀了自己。但已经不重要了,射出的弹头贯穿了“刺蝗”战盔的前甲,火花跟熔化的金属迸溅的满地都是。烧红的窟窿在黑夜中特别明显,他引以为傲的装甲甚至连斥候的武器都防不住,在骑士的先锋面前那点帮派传奇屁都不是。

    “这就结束了?所以你只是为了走个形式?”

    昆雅蹲坐在岩壁上的石块,本以为是场精彩的对决,还以为是斥候没有把握才拖那么久,结果只是捕食者与猎物的游戏罢了。

    她回到地上,走向被击毁的战盔。里面被毁的七零八落,连驾驶者的残骸都找不到。又来到那几十名歹徒跟前,用脚踢了几下发现不动了,把手伸到鼻下到时还有口气在,八成是昏过去了。

    “他们死不了,蜇针里混有麻痹毒素,疼一会就昏厥了。”

    斥候冷冷地回复道。听完阿莫特说的消息心情一直不能平复,刚才弄出这么大动静,关在笼子里的恩库特勒人完全没发出任何回应,得是多大的剂量才让能他们昏睡不醒。只恨这帮混蛋不够多杀几遍,还得留着活口当人证。

    不知为何艾斯的内心泛起阵阵波澜,总感觉不太平。随着事态的发展,某种不该触碰的东西悄然而动,种种巧合告诉他不知名的厄运会主动找上门,现在必须立即回去通知奥里克等人。斥候操控着[沙蟒]打开了通往夹缝世界的锚点,匆忙的他直接钻入撕裂的空间内部,根本不顾昆雅拦住询问就消失在了峡谷中。

    昆雅皱着眉头望向满处狼藉的运奴营地,又想起之前被人戏耍的场景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对着倒地的歹徒狠狠地踩上一脚,发出尖锐的惨叫后才让她略感安宁。这才想起来那家伙丢过来的小罐子,连忙掏出来在灯光下仔细查看。

    剥去瓶口的封蜡,她小心翼翼地扭动瓶塞,古朴的瓶身比想象的还要结实,废了不少力气才拧开陈旧的塞口。里面的内容物让她感到失望,是一卷早已发黄的纸质书信,混合着霉味与封蜡的臭味却产生了奇妙的异香。

    她打开那卷尘封已久的文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陌生的语言。就算是熟知三门语言的昆塔也仅能辨别出字里行间的域外语和部分叶德语的字词,里面还夹杂着种近似阿卡迪亚皇室使用的书面文字,把他们混在一起就变成了眼前的字条内容。

    搞不懂其中玄妙的她只能把那卷书信重新塞回瓶子内,并拧上瓶塞。再次蹲坐在砂岩上等待着日出与维尔德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