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就是天下苍生

    从邬娘的屋子出来的时候，傍晚的阳光呈橘红色斜斜铺在她门口，却一点儿都无法给这个屋子带来活力。她最后给的那个任务，第一个要做的步骤居然是，把她是假邬娘的事情公之于众。十五年前，真正的邬娘死亡，本应从那年16岁的姑娘里选一个出来，现在的话，也都已经31了。那些姑娘肯定也都早已嫁为人妻，且为人母了。

    琴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夏不解，问她在想什么，琴烟叹了口气：“我怕……村里人知道她是假邬娘，会对她兵刃相向。”

    “为什么啊？我是说，即使她不是真邬娘，但是这么多年为了村子鞠躬尽瘁，从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魔法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带领村民们发家致富，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琴烟的目光看向很远的地方，像在看夕阳西下，又好像没有聚焦在任何具体的事物上，她没有回答。

    村口的铜锣敲响，口口相传，稀稀拉拉陆陆续续村里的人都来了，甚至小孩子也混在其中，好奇这个多年未敲响过的召开全村会议的铜锣究竟是为了什么响起。有人认出站在老村长旁边的是琴烟：“这不是那个奇怪的阿姨吗？”琴烟汗-_-||。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想和大家说一件事。”村长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琴烟，然后斟酌着把十五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没有夸张，也没有添加个人情感，这点儿琴烟很佩服。人群从原本的寂静，渐渐响起窃窃私语，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吵，村长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

    阿秋推着轮椅把“邬娘”推出来，众人一片哗然，谁也不敢相信这是十五年前那个有点可爱有点迷糊的女孩子。她坐在轮椅上，面容沉静，语气诚恳地道：“我对不起各位，更对不起上一任邬娘。对不起。”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不知从哪里扔过来一个鸡蛋，正中她的额头，人群寂静了一秒钟，之后铺天盖地的烂菜叶，臭鸡蛋，石头朝“邬娘”身上砸去，瞬间就如乌云般笼罩了她。琴烟还没反应过来，夏率先冲了上去，一爪把那些东西都挡住弹了回去，一时间人群一片叫骂声。

    “这个人和这只猫什么来头？”

    “肯定是和这个假邬娘一伙儿的！”于是这些攻击更甚，夏几乎想破口大骂。

    “就知道她是假的，之前就不该去找她占卜。”

    “之前也不该听从她的建议，谁知道会不会是害我们的？”

    “要不是听了她的话，说不定我们家现在就不会这么苦了。”

    ……

    唾骂声如同雨点般落在沉默的几人身上，阿秋看不过去了，几乎要破口大骂：“你们都是白眼狼吗？带你们改良种植技术让你们吃饱饭的是芸娘，为你们鞠躬尽瘁解决难题的是芸娘，带领你们相信医学救助让你们能够不受生离死别之痛的也是芸娘……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邬娘，她都没有对不起你们不是吗？”

    “呸！谁知道她怀了什么心思！怪不得她都不收我们的进贡了，怕是心虚不敢收吧！”

    ……

    琴烟看着芸娘心碎的表情，喃喃自语：“这就是天下苍生。”芸娘始终无言。琴烟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一个已经很大年纪却骂得最凶的妇女，琴烟知道，这大概是那个芸娘带她孩子去医院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