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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厚颜无耻

    古荒世无穷地域里,有一云极之崖,高耸入云,宫落九天,采云雾为瓦,化飞鸟为檐,隐于青空,名为,虚妄崖。

    灵界有闻,虚妄中人,可破一切迷障,不惧幻象,可谓修灵一道,如有神助,灵者多有艳羡,只有当事一众崖人知道。

    若论起叹羡之人,非其二崖主萧一弦莫属。

    九莲大殿。

    大殿之上,白雾之中,隐约可以瞧见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影,斜躺在宝榻上,声音缥缈,似水如歌,沁人心间。

    “听钟一说,你刚从无岁城游历回来,见过那位城女了吗?”

    萧一弦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黑发素衣,比雪还不染尘埃的一双眸子,闻言,闪过一抹兴味,“见了,确如崖母说的,灵根已断,自身难保。”微顿,“但只一点,母亲猜错了。”

    花莲夫人显然不信,“哦?哪一点错了?”

    萧一弦感叹:“城女虽然修为不怎么样,这识人断物的本事倒是极好。”

    花莲夫人听见他如此说,显得十分诧异,八百年了,这是她第三次从他嘴里听见夸赞人的话,想他当初跟那归土峰的少峰主天道一架打出交情后,时常往来,相谈甚欢,如此挚友都不见他夸上一句,如今去无岁城走了一趟,见了一个“恶名远扬”的城女,竟然见出感慨来了,“能得我儿如此夸赞,莫非那个城女是在藏拙,实则灵动聪慧,备受城中子民推崇。”

    灵动聪慧?倍受推崇?

    萧一弦挑眉,回忆起了那日见到小妖杀来,那人绝望等死的场景,笑的着实很是意味深长,城主独女,在自家城中被追杀,事后还要自己抓凶手,努力自证清白,这就罢了,听说一向以与世无争闻名的无岁城百姓为了让她坐实罪名,竟然串通起来做假证,这位城女殿下,可谓是活的危机四伏,举目皆敌,比不少灵界的争斗都凶险,城女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萧一弦道:“藏拙...母亲想多了,她的拙劣不用藏,也藏不住,儿子所说的识人断物,识的自然是我,断的,则是她身上的宝贝。我那日不过是顺手救了她,第二日她便敲锣打鼓的来报恩,明目张胆的讨好于我,想与我做朋友,想必是看出了我的不凡,也算慧眼。”

    说着,萧一弦大袖一挥,一颗乳白色的实木竹子悬浮在空中,还有细微的光泽闪动,显然是颇受主人青睐,时常把玩所致,“定风珠,海族的圣物,海族自上荒一战后,便退守海域,千年都未曾有人见过他们,别说圣物了,连最普通的海珠也是难寻,这位城女却说送就送,还有她随身携带的那只皮包,更是难得的宝器,我从上面感知到虚空的气息,若是没猜错,应该是那位城主大人的手笔,内蕴芥子空间,海纳百川,奇妙无比。”

    这一番话听的花莲夫人哭笑不得,她原以为他是看上了城女这个人,没想到,是看上了人家的宝贝。

    只是,按照他的描述,与她印象中的城女截然不同,甚至说是天差地别,以弦儿的性子与修为,定不会认错人,如此说来,如今的城女应当不是从前那位了,此刻城中的,是她吗...

    良久,花莲夫人回神,“罢了,我就不该问你,你何时对什么人感过兴趣。我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想必无岁城招生的事你也听说了?”

    萧一弦将木珠召来手里把玩,语气没了之前的热切,淡淡道,“听说了,大红喜笺,红云漫天,无人不知...”

    花莲夫人笑容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就知道你感兴趣,你自小就聪慧,修灵一道自不必说,六百岁的命灵境,如此天赋,也就那位无岁城女或可与你一较高下...”说完稍顿,语气一转,“只是可惜啊,听闻近两百年来,那位城女始终未曾修出命灵,也不知是何缘故,否则,那卷当世榜榜首的位置,一弦,可不一定落在你头上,你此次也去见了,想必对她的情况,也很是疑惑吧。”

    花莲夫人看出他的兴致缺缺,话里话外想激起萧一弦心里的好胜之心,毕竟,向来年少成名的人,多是天资超群之辈,自负又骄傲,定是见不得有人踩在他头上,哪怕是差一点也不行。

    可事实证明,她显然低估了自己儿子的心性。

    萧一弦不咸不淡的道:“可如今,这虚名的确落在了我头上,高下已分,母亲也不用替我操心了。”

    言外之意是这第一的虚名我都不在乎,得了也无妨,管他原因做甚。

    花莲夫人见他姿态散漫,就差在脑袋上刻上‘我不感兴趣‘几个大字了,默了默,接着道:“你不是说那位城女殿下识人断物的本事极好,宝贝也甚合你心意,你就不想知道,那个皮包里还有什么稀奇的宝贝?”

    萧一弦不为所动:“不了吧。”

    花莲夫人一愣,“你刚刚还?”

    萧一弦淡笑道:“若是我独自前往,自然是好奇的,可若是带上一群累赘,再好奇也不好奇了。”

    显然比起好奇,他更不愿担上麻烦。

    花莲夫人当即没了好脸色,冷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不用前往,本崖母亲自带队,我走了之后,就由你代掌虚妄崖,处理崖中大小事务,不得假手他人,钟一等人我都要带走,你好自为之吧!”

    萧一弦无奈的看着她,又来这招…

    每次对上他,但有何事不合她心意,便用要让他代理崖母之事恐吓他。

    若是别的就算了,这带弟子去上学这件事,他只要想想,就头皮发麻,他为了省去麻烦,连身边的灵卫都只收了钟一一个,这还是因为此人执着,被拒绝之后,不仅不走,还赖在身边帮他处理一些杂事,此后,见他把他和他的弦月崖都打理的很好,这才留在了身边。

    此去无岁城,有那位城女在,城中定是波涛汹涌,他崖中弟子亦有憎恨她之人,彼此起了冲突,他是再不愿管也得管,管了又管,没完没了,不得安宁,去不得...

    萧一弦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道:“母亲若是觉得,此去无岁城,人多方才能彰显虚妄崖崖母的厉害,何不让山脚下那些新入的崖子一同前往,比起钟一,他们才能招来更多的敌手。”

    花莲夫人果然被气的反斥他道,“我带他们是为了自己吗,还不是因为”

    话没说完。

    萧一弦一笑:“既然不是为了扬我虚妄崖之威,那母亲带钟一做什么,难不成他一个半步命灵还能保护的了自家崖母大人?”

    花莲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着了他的道,忍不住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三言两语把她绕进了死胡同,她这会儿若是要带,那岂不就是承认自己堂堂崖母,还需要门下崖子的保护,这传出去,不仅有失颜面,还会让人看轻她虚妄崖!

    既然占不到理,花莲夫人索性不再费心跟他争嘴上道理,一派强硬作风:“我花莲夫人带何人去,岂容别人置喙,钟一虽说是你的灵卫,但终归也是我虚妄崖的人,我就不信,他敢违抗我这个崖母,他若真敢,我就把他逐出去!”

    花莲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又多怕麻烦,这些年被钟一惯的更是不问红尘,从早起吃什么到晚上几点睡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若是在别处,没了钟一,他尚可以对付过去,可在这虚妄崖,他既是二崖主,又是少崖主,琐事缠身,离了钟一,他连盏茶的时间都熬不过去就要撂挑子。

    萧一弦因为实在不愿趟这趟浑水,在脑子里稍微设想了一下钟一走后,自己每天要过的日子,立时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一闭眼,妥协了,“就依母亲,儿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