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国境之南
阳城的夏冬两季相对漫长，而从第一声蝉鸣开始，到梨子从树枝上熟透，人们总是喜欢躲在小卖铺的阴凉下消磨时光，撕开冰棍的包装纸，斜靠在门栏上就是一下午。
门前有个台球桌，孩童们喜欢站在上面扮演着各种特摄剧角色，先是暴龙战队，又是假面骑士剑，大人们就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胡闹，眼神里带着惬意。
那是凌寒的回忆，他在这个小城里长大，一条紧挨着护城河的巷子，这头有家小卖铺，门口坐着很多来打工的外地人，他们操着一口凌寒听不懂的方言，总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纸牌响亮得如同耳光。
沿着护城河一直走就能到实验小学，它在凌寒上初中的时候被取缔了，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每个年级只有两班。
小时候，凌寒是这里唯一一个外省户口，因为他妈在保定生下他，但不知道他爸是哪里人，他爸在他妈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跑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脑回路清奇的老妈一度想要去打掉这个孩子，但医生劝她：这位女士，不想要孩子也犯不着同归于尽啊，老妈只能作罢。
凌寒出生后，老妈一口咬定孩子他爹就是保定人，可派出所表示我们问了其他几个区的同事，压根没您说的这号人，但最后还是给凌寒落了个河北户口。
可不到半年，凌寒就被送到姨妈家，他母亲说回河北找那个负心汉，孩子放老家寄养几天。
一找就是十九年，姨妈是个悍妇，不管邻里的流言蜚语，一拍桌子说：“以后这就咱家孩子了，跟你姓！”，姨夫姓凌，他就也姓凌了。
后来请算命先生给俩孩子取名，二把刀的算命先生说姨夫属木，姨妈属火，俩人命里善水象，孩子名字应该带点水，最好还要有点清冷之意。
可结果拿来户口本一看，算命先生蒙了，说这不行啊，你这俩孩子一个去年10月13日，一个今年的2月18日，您怕不是人贩子吧。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姨妈叉腰说：“咋？老娘怀了俩，先在济南生了一个，回老家四个月后又生了一个，不行啊？”
于是，算命先生说行行行，您怀的哪吒也跟我没关系，给钱就行。随后也就闭着眼给俩孩子取了名字，哥哥叫凌寒，妹妹叫凌霜。
配合着姨夫这少见的姓氏，两个人的名字倒是足够清冷了。
打开电脑，输入熟悉的账号密码，无限延展的世界树，黑暗在广袤的平原上疯狂弥漫，所到之处皆是苦难之火，人类在痛苦的哀嚎，火势逐渐向地图的东方燃烧，最终被一柄雁翎刀切断了。
这是新的登陆动画，也是即将发布的新角色预告。
来自东方武人的神秘群体——锦衣卫。
据说将在季中邀请赛结束后登陆全新的DLC《彼岸光源》，这次新角色发布时间的跳票被美化为防止影响此次季中邀请赛的公平性，但据彩蛋攻略组传闻：锦衣卫的彩蛋已经被他们在测试服提前破解，绝对领先欧美那边废物三百年，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这才是锦衣卫延期发布的真实原因。
傀儡师坐上马车来到暴风主城，巍峨的白石城墙延展出几千里，仿佛是一条附在山脊上的龙骨，放大镜头能看到每一块巨石上都刻画着法阵，各不相同的法阵如蛛网一样连接在一起，牵动着整个山脉的魔力流动。
每隔百步就会有一只白石翼狮雕像屹立在城墙上，那是亚诺赛地的象征，以翼狮为旗帜的重骑兵曾经席卷整个平原地区，即便时至今日，亚诺赛地重骑兵依旧是对抗失落躯壳洪流的主力。
暴风城是莫妮卡二世迁都后的主城，漫雪城已经沦陷了，整个亚诺赛地的领土也从梯形逐渐变为长条状，甚至因为粮食和矿产问题经常和南方的奥利尔达发生冲突。
凌寒来主城是为了领取觉醒任务，他昨天晚上已经70级了，距离季中改版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雨落崎川在6月3日那天凌晨给他发来一条留言说是等她忙完一块儿打觉醒任务，就再也没上线。
主城里有形形色色的NPC在走动，但是玩家们都被隐藏了，所以道路上看上去并不是很拥挤，这是个很让人满意的优化，毕竟凌寒在H2赛季的时候，一登录就看见满街道上的“光污染”，似乎每个玩家都喜欢穿着红武或橙武在街道上游荡。
两侧有玩家的商铺，主城由NPC创建的商铺只有五个，分别是卷轴店、地图店、武器店、杂货店、坐骑店，其他的都是玩家店铺，很多店铺背后都是运营获利的工作室，比方说枫叶工作室就包揽了一区的武器制作，他们成员清一色的锻造师职业，同时还搞矿石大批发。
主城的店铺每个月都会在拍卖行进行拍卖，拍卖行的机制很落后，都是提前一天发出通知后，中午12点和下午6点开启拍卖行一小时，每件物品介绍完后有五分钟竞拍时间，价高者得。
这个机制每十秒刷新一次最高出价者，但因为所有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价码，几乎每个有意者都会在拍卖结束前的最后十秒出价，各种离谱的价格接踵而出。
最高纪录是漫雪城的店铺被以两万三千金币购买了一个月的使用权。
这价格在当时可以在复活节期间进行八次限时扭蛋机十连了，所获得的积分足以兑换本赛季的橙色套装。
当然了，这一切诞生的根源是因为DW内部并没有现金充值这一说法，所以大量的物资和金币都需要刷野怪掉落，应时而生的就是金币的线下交易系统，金币价格浮动过大，大致在五分到两角三分的价格区间内起起落落，这庞大的利益促生了雨后春笋般的工作室。
绕了几圈，傀儡师走到一家挂着工作室logo的店铺前，扫了眼商品栏，里面都是些能在NPC商铺买到的卷轴之类的，还有些零碎材料。
凌寒选择直接略过这些垃圾，看了眼老板头像，正处在游戏中的状态，凌寒直接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觉醒材料怎么卖？”
不一会儿，老板回复：“没有。”
“你们肯定有啊。”
“你有病吧，有没有我自己还不清楚。”老板没好气的打字回复。
“我记得你们攻略傀儡师这个彩蛋很顺利，许多准备的材料都没用上，留着也是留着，干脆卖一点儿给我。”
聊天框没有动静，凌寒等了两三分钟，老板的状态终于从游戏中变成了在线。
“你在哪知道的？”
“别问这么多，大家都要留点隐私不是。”凌寒打字回复他。
“卧槽，难不成你小子是自己人？”老板震惊了：“太过分了，大姐头可是明文规定不准以任何形式勒索内部成员。”
老板的惊讶很合理，他们虽然不像公会那般垄断着各类资源，但在其他方面他们远比公会疯狂和没下限，对外人这样，对自己人也是这样。
“快点吧，我要狡诈者之血和瓦基里蛋壳。”凌寒说道：“反正你这儿也是仓库据点，拿出几件冰老大也不知道。”
“被发现我可会被逐出家门的。”
“那你就和他直说啊，你要是不卖我就发世界公告你们是彩蛋攻略组，最多一个礼拜可就被人举报没了。”
“证据呢？”
“你们商店仓库里除了火药就是油桶，每个月还进购大量的神行卷轴。”凌寒表示等举报后信息一公开，玩家们也不是傻子，估计会堵城门守尸吧。
老板无奈去和负责人请示了。
凌寒知道自从代理组长出来后整个彩蛋攻略组的流程甚是臃肿，也没打算在这里等待他回复，就径直走向主城的任务大厅。
从暴风城的一角到任务大厅并不算很长，街道两侧能看见各色的NPC在街上徘徊，和他们对话能得出目前主城内的商品价格和生活状况，这也是玩家开店铺最简单的市场了解方式。
偶尔还能在与NPC的聊天中获得支线任务，但是国服因为自身问题，所有支线任务都会被彩蛋攻略组以非人的速度完成。
穿过大厅中央的白石走廊，能看见两个手持巨型弯刀的银甲守卫，官方更是恶意满满的标出了他们的血条，而且出口两侧的视线盲区也有两个相同的银甲守卫，一旦玩家攻击，大门就会关闭，银甲守卫的护甲是最高上限，攻击也是最高上限，主城内的庇护让他们每秒恢复三百以上的血量，结局可想而知。
来到大祭司面前，傀儡师虔诚的跪下，大祭司手持圣典，将手放在傀儡师的斗篷上。
“万物令人困顿不堪。”
“人不能说尽。”
“用眼看，看不饱。”
“用耳听，听不足。”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这一段话出自《圣经》里的传道书，是从开篇诗人生的虚空中摘录下来的，DW这款游戏随处可见圣经里的语录，就连黑猫公司的总策划师钱德勒都在推特上调侃说自己和自己的团队不擅长写人物对话台词。
【您已接下觉醒任务——请于邮箱内查看】
系统传来提示音。
凌寒活动了一下鼠标，傀儡师已经恢复控制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能从大祭司的嘴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我亲爱的孩子，你便如那初生的羊羔般纯洁。”大祭司合上圣典，轻声说道：“我很高兴见到你愿为我们的女王效力，即便她已逝去。”
凌寒不甘心又点击了一次大祭司的对话框。
“他的堕落令我们所有人惋惜，特别是莫妮卡……哦，我不该这样称呼我们的女王，那曾是她的老师，却被她亲手钉死在昔日的铁王座上。”
“但我听说，那座废弃的宫殿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愿不是鬼王别西卜的归来。”
被大祭司直接剧透的凌寒点开邮箱，明晃晃的七个粗体字：讨伐堕落者赫恩，下面是一张地图，标记出的地点正是与寂静平原相邻的古城——德赫瑞姆，也是曾经辉煌的首都。
“比雨落崎川那个任务要简单不少啊。”凌寒静静思考着：“以扫是特殊boss，只能使用祭坛随机来召唤，赫恩是固定boss，和剧情相关的人物，只要接到觉醒任务的玩家进入古城就会触发任务，至少不用去找游吟商人买特殊道具了。”
毕竟对于独行侠玩家来说，地图上随机出现的游吟商人太难遇见了，而且交换筹码大多是以物易物，更加大了兑换难度。
将信件截图发给雨落崎川，然后去到NPC的杂货店，购买了钉子、工具、毒药等物品，就回到了刚才那家彩蛋攻略组的店铺前。
“老板，有主意了没？”凌寒发去信息。
“亲爱的客人，我们换班了，如果要联系哪位代理店长，请说出他的工作编号，我们会代您转达。”
“那我去发世界通告了。”
“混账！”
老板无奈的交出两件觉醒材料，又被凌寒索要了几张卷轴，反正都是趁火打劫，礼不嫌重嘛。
接着又去竞技场观看了两局公开PVP。
眼神费力的离开屏幕，凌寒重新聚焦后看了看音箱旁边的闹钟，时间指在十点三十分多一点儿，他很累了，电子厂那边因为生产线的维修导致订单进度推迟，这两天都是加班到九点多。
退出游戏，关闭电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登陆这三十分钟左右能干嘛，只是检查了一遍官网通知，又领取了觉醒任务，或许是想听一下那熟悉的背景音乐吧。
“真嘲讽啊，唯一的天赋是打游戏，唯一能获得慰籍的事情是玩游戏。”凌寒自嘲式笑道：“真是穿越异世界的废柴剧本。”
说罢就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房门，从冰箱里拿出鸡肉面包和一包酸奶，却听见姨妈还在厨房里刷碗，阳台上堆放着姨夫脏兮兮的电焊服，安全帽上有几滴没来得及洗去的油漆，卧室里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沙发旁边有个纸箱，里面躺着凌霜收养的野猫，没有起名，一家人就叫它野猫。
野猫似乎看见了凌寒，“喵呜”一声，没再搭理这位小主人的哥哥，蜷缩起来睡觉了。
门前有个台球桌，孩童们喜欢站在上面扮演着各种特摄剧角色，先是暴龙战队，又是假面骑士剑，大人们就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胡闹，眼神里带着惬意。
那是凌寒的回忆，他在这个小城里长大，一条紧挨着护城河的巷子，这头有家小卖铺，门口坐着很多来打工的外地人，他们操着一口凌寒听不懂的方言，总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纸牌响亮得如同耳光。
沿着护城河一直走就能到实验小学，它在凌寒上初中的时候被取缔了，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每个年级只有两班。
小时候，凌寒是这里唯一一个外省户口，因为他妈在保定生下他，但不知道他爸是哪里人，他爸在他妈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跑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脑回路清奇的老妈一度想要去打掉这个孩子，但医生劝她：这位女士，不想要孩子也犯不着同归于尽啊，老妈只能作罢。
凌寒出生后，老妈一口咬定孩子他爹就是保定人，可派出所表示我们问了其他几个区的同事，压根没您说的这号人，但最后还是给凌寒落了个河北户口。
可不到半年，凌寒就被送到姨妈家，他母亲说回河北找那个负心汉，孩子放老家寄养几天。
一找就是十九年，姨妈是个悍妇，不管邻里的流言蜚语，一拍桌子说：“以后这就咱家孩子了，跟你姓！”，姨夫姓凌，他就也姓凌了。
后来请算命先生给俩孩子取名，二把刀的算命先生说姨夫属木，姨妈属火，俩人命里善水象，孩子名字应该带点水，最好还要有点清冷之意。
可结果拿来户口本一看，算命先生蒙了，说这不行啊，你这俩孩子一个去年10月13日，一个今年的2月18日，您怕不是人贩子吧。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姨妈叉腰说：“咋？老娘怀了俩，先在济南生了一个，回老家四个月后又生了一个，不行啊？”
于是，算命先生说行行行，您怀的哪吒也跟我没关系，给钱就行。随后也就闭着眼给俩孩子取了名字，哥哥叫凌寒，妹妹叫凌霜。
配合着姨夫这少见的姓氏，两个人的名字倒是足够清冷了。
打开电脑，输入熟悉的账号密码，无限延展的世界树，黑暗在广袤的平原上疯狂弥漫，所到之处皆是苦难之火，人类在痛苦的哀嚎，火势逐渐向地图的东方燃烧，最终被一柄雁翎刀切断了。
这是新的登陆动画，也是即将发布的新角色预告。
来自东方武人的神秘群体——锦衣卫。
据说将在季中邀请赛结束后登陆全新的DLC《彼岸光源》，这次新角色发布时间的跳票被美化为防止影响此次季中邀请赛的公平性，但据彩蛋攻略组传闻：锦衣卫的彩蛋已经被他们在测试服提前破解，绝对领先欧美那边废物三百年，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这才是锦衣卫延期发布的真实原因。
傀儡师坐上马车来到暴风主城，巍峨的白石城墙延展出几千里，仿佛是一条附在山脊上的龙骨，放大镜头能看到每一块巨石上都刻画着法阵，各不相同的法阵如蛛网一样连接在一起，牵动着整个山脉的魔力流动。
每隔百步就会有一只白石翼狮雕像屹立在城墙上，那是亚诺赛地的象征，以翼狮为旗帜的重骑兵曾经席卷整个平原地区，即便时至今日，亚诺赛地重骑兵依旧是对抗失落躯壳洪流的主力。
暴风城是莫妮卡二世迁都后的主城，漫雪城已经沦陷了，整个亚诺赛地的领土也从梯形逐渐变为长条状，甚至因为粮食和矿产问题经常和南方的奥利尔达发生冲突。
凌寒来主城是为了领取觉醒任务，他昨天晚上已经70级了，距离季中改版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雨落崎川在6月3日那天凌晨给他发来一条留言说是等她忙完一块儿打觉醒任务，就再也没上线。
主城里有形形色色的NPC在走动，但是玩家们都被隐藏了，所以道路上看上去并不是很拥挤，这是个很让人满意的优化，毕竟凌寒在H2赛季的时候，一登录就看见满街道上的“光污染”，似乎每个玩家都喜欢穿着红武或橙武在街道上游荡。
两侧有玩家的商铺，主城由NPC创建的商铺只有五个，分别是卷轴店、地图店、武器店、杂货店、坐骑店，其他的都是玩家店铺，很多店铺背后都是运营获利的工作室，比方说枫叶工作室就包揽了一区的武器制作，他们成员清一色的锻造师职业，同时还搞矿石大批发。
主城的店铺每个月都会在拍卖行进行拍卖，拍卖行的机制很落后，都是提前一天发出通知后，中午12点和下午6点开启拍卖行一小时，每件物品介绍完后有五分钟竞拍时间，价高者得。
这个机制每十秒刷新一次最高出价者，但因为所有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价码，几乎每个有意者都会在拍卖结束前的最后十秒出价，各种离谱的价格接踵而出。
最高纪录是漫雪城的店铺被以两万三千金币购买了一个月的使用权。
这价格在当时可以在复活节期间进行八次限时扭蛋机十连了，所获得的积分足以兑换本赛季的橙色套装。
当然了，这一切诞生的根源是因为DW内部并没有现金充值这一说法，所以大量的物资和金币都需要刷野怪掉落，应时而生的就是金币的线下交易系统，金币价格浮动过大，大致在五分到两角三分的价格区间内起起落落，这庞大的利益促生了雨后春笋般的工作室。
绕了几圈，傀儡师走到一家挂着工作室logo的店铺前，扫了眼商品栏，里面都是些能在NPC商铺买到的卷轴之类的，还有些零碎材料。
凌寒选择直接略过这些垃圾，看了眼老板头像，正处在游戏中的状态，凌寒直接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觉醒材料怎么卖？”
不一会儿，老板回复：“没有。”
“你们肯定有啊。”
“你有病吧，有没有我自己还不清楚。”老板没好气的打字回复。
“我记得你们攻略傀儡师这个彩蛋很顺利，许多准备的材料都没用上，留着也是留着，干脆卖一点儿给我。”
聊天框没有动静，凌寒等了两三分钟，老板的状态终于从游戏中变成了在线。
“你在哪知道的？”
“别问这么多，大家都要留点隐私不是。”凌寒打字回复他。
“卧槽，难不成你小子是自己人？”老板震惊了：“太过分了，大姐头可是明文规定不准以任何形式勒索内部成员。”
老板的惊讶很合理，他们虽然不像公会那般垄断着各类资源，但在其他方面他们远比公会疯狂和没下限，对外人这样，对自己人也是这样。
“快点吧，我要狡诈者之血和瓦基里蛋壳。”凌寒说道：“反正你这儿也是仓库据点，拿出几件冰老大也不知道。”
“被发现我可会被逐出家门的。”
“那你就和他直说啊，你要是不卖我就发世界公告你们是彩蛋攻略组，最多一个礼拜可就被人举报没了。”
“证据呢？”
“你们商店仓库里除了火药就是油桶，每个月还进购大量的神行卷轴。”凌寒表示等举报后信息一公开，玩家们也不是傻子，估计会堵城门守尸吧。
老板无奈去和负责人请示了。
凌寒知道自从代理组长出来后整个彩蛋攻略组的流程甚是臃肿，也没打算在这里等待他回复，就径直走向主城的任务大厅。
从暴风城的一角到任务大厅并不算很长，街道两侧能看见各色的NPC在街上徘徊，和他们对话能得出目前主城内的商品价格和生活状况，这也是玩家开店铺最简单的市场了解方式。
偶尔还能在与NPC的聊天中获得支线任务，但是国服因为自身问题，所有支线任务都会被彩蛋攻略组以非人的速度完成。
穿过大厅中央的白石走廊，能看见两个手持巨型弯刀的银甲守卫，官方更是恶意满满的标出了他们的血条，而且出口两侧的视线盲区也有两个相同的银甲守卫，一旦玩家攻击，大门就会关闭，银甲守卫的护甲是最高上限，攻击也是最高上限，主城内的庇护让他们每秒恢复三百以上的血量，结局可想而知。
来到大祭司面前，傀儡师虔诚的跪下，大祭司手持圣典，将手放在傀儡师的斗篷上。
“万物令人困顿不堪。”
“人不能说尽。”
“用眼看，看不饱。”
“用耳听，听不足。”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这一段话出自《圣经》里的传道书，是从开篇诗人生的虚空中摘录下来的，DW这款游戏随处可见圣经里的语录，就连黑猫公司的总策划师钱德勒都在推特上调侃说自己和自己的团队不擅长写人物对话台词。
【您已接下觉醒任务——请于邮箱内查看】
系统传来提示音。
凌寒活动了一下鼠标，傀儡师已经恢复控制了，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能从大祭司的嘴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我亲爱的孩子，你便如那初生的羊羔般纯洁。”大祭司合上圣典，轻声说道：“我很高兴见到你愿为我们的女王效力，即便她已逝去。”
凌寒不甘心又点击了一次大祭司的对话框。
“他的堕落令我们所有人惋惜，特别是莫妮卡……哦，我不该这样称呼我们的女王，那曾是她的老师，却被她亲手钉死在昔日的铁王座上。”
“但我听说，那座废弃的宫殿最近发生了什么变故，愿不是鬼王别西卜的归来。”
被大祭司直接剧透的凌寒点开邮箱，明晃晃的七个粗体字：讨伐堕落者赫恩，下面是一张地图，标记出的地点正是与寂静平原相邻的古城——德赫瑞姆，也是曾经辉煌的首都。
“比雨落崎川那个任务要简单不少啊。”凌寒静静思考着：“以扫是特殊boss，只能使用祭坛随机来召唤，赫恩是固定boss，和剧情相关的人物，只要接到觉醒任务的玩家进入古城就会触发任务，至少不用去找游吟商人买特殊道具了。”
毕竟对于独行侠玩家来说，地图上随机出现的游吟商人太难遇见了，而且交换筹码大多是以物易物，更加大了兑换难度。
将信件截图发给雨落崎川，然后去到NPC的杂货店，购买了钉子、工具、毒药等物品，就回到了刚才那家彩蛋攻略组的店铺前。
“老板，有主意了没？”凌寒发去信息。
“亲爱的客人，我们换班了，如果要联系哪位代理店长，请说出他的工作编号，我们会代您转达。”
“那我去发世界通告了。”
“混账！”
老板无奈的交出两件觉醒材料，又被凌寒索要了几张卷轴，反正都是趁火打劫，礼不嫌重嘛。
接着又去竞技场观看了两局公开PVP。
眼神费力的离开屏幕，凌寒重新聚焦后看了看音箱旁边的闹钟，时间指在十点三十分多一点儿，他很累了，电子厂那边因为生产线的维修导致订单进度推迟，这两天都是加班到九点多。
退出游戏，关闭电脑。
他也不知道自己登陆这三十分钟左右能干嘛，只是检查了一遍官网通知，又领取了觉醒任务，或许是想听一下那熟悉的背景音乐吧。
“真嘲讽啊，唯一的天赋是打游戏，唯一能获得慰籍的事情是玩游戏。”凌寒自嘲式笑道：“真是穿越异世界的废柴剧本。”
说罢就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房门，从冰箱里拿出鸡肉面包和一包酸奶，却听见姨妈还在厨房里刷碗，阳台上堆放着姨夫脏兮兮的电焊服，安全帽上有几滴没来得及洗去的油漆，卧室里已经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沙发旁边有个纸箱，里面躺着凌霜收养的野猫，没有起名，一家人就叫它野猫。
野猫似乎看见了凌寒，“喵呜”一声，没再搭理这位小主人的哥哥，蜷缩起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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