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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离开

    米龙渊能感觉到,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米家又是这么个内忧外患的境地。

    可今天他觉得特别兴奋,因为叶浮生,因为那个有可能把飞行和修行结合到一起的人。

    要完成这些印证,也许需要几个月,也许几年,或者更久,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这期间也许要把小家伙暂时或永久地控制起来!这期间也许大炮会和自己反目成仇!值得吗?可为了家族自己有选吗?

    芍药城米家药园,万贺17年的第一场雪来地特别早,按说,每年的这个时节是风无言准备回米家交账的日子,可今年没有。

    原因无它,新的药园值事已经来了,是米富的外甥,姓柳,名安,40多岁,人很精神高高瘦瘦地。

    柳安对风无言很客气,是真的客气的那种,敬畏中还夹杂点小崇拜。

    家主米龙渊的身子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他希望风无言能陪他度过这段最后的日子。

    话是这么说,其实风无言也明白,老哥哥这是要为米富布局了,有点不舍,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再说自己也真是上了年纪了,也该歇了。

    园里的账务由米剩儿和柳安交接,田产由老黑负责移交给柳安的随行,剩下就是药园在芍药城的院产,也就是商铺,这其中有药园自己地,也有租出去的铺面。

    院产平时都是由丁辉负责,大多都是些房契铺契,柳安在丁辉和芍药城户房的陪同下,也就一天时间全妥了。

    风无言要回渝州城,老黑是肯定要随他走,因为他本身就是对方的随行。

    丁辉也会离开,因为新值事是火属性,药园地符信法台也会被换成火属性法台,事关消息,他留下自然不合适,当然,不是随风无言,而是回米家听候。

    米剩儿不会走,一,他本就是米家的子侄,换谁做值事都一样。二,柳安压根就没带账房。

    至于田嫂夫妇和叶引弟,他们其实都不能算是米家的人,走是肯定要走,至于去不去渝州城,那就主要看风无言要不要了。

    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是会产生很多东西,这其中就包括感情,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叶浮生。

    风无言已经想好了,田嫂夫妇和叶引弟他都要带回渝州城。

    一下子又平白添了三口,对本就没多少积蓄的风无言来说也是一种压力,况且浮生已经快八岁了,进私学、修行、练习飞行、这都是吞钱的事。

    按说,他这些年是有不少积蓄地,可前段时间因为给叶浮生买功法,花了个七七八八,在渝州,一行六人加条狗,他的这点积蓄还真得省着用。

    往开了看,其实也不是那么悲观,老黑、李石头都正值壮年,米家又那么多产业,凭他在米家的话术,找一份稳定的活计也不是难事。

    就退一万步说,不是还有米家吗?他不相信米家会不管他,哪怕将来老哥哥米龙渊不在了,日子还是能将就地。

    想好这些,风无言叫来了田嫂夫妇和叶引弟。

    由于落雪,叶浮生今天也没出去,站在田嫂身边不知所措,因为对方在哭。

    风无言坐上首,老黑、田嫂、李石头、叶引弟坐下首。

    老黑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挑逗桌子下的‘黄公子’。

    李石头显得有些拘谨,倒不是因为能不能去渝州,其实对于30刚出头又有手艺傍身的他来说,讨活还真不是个难事,只是不知怎地,他见风无言就觉得拘束,当然喝酒时除外。

    叶引弟还是那副扑克脸,两手袖在袖管里,木讷地就像睡着了似地。

    田嫂一只手支棱在桌子上,看着屋外抽泣。

    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闷,其实谁都明白,是散伙还是去渝州,就看风无言话怎么说了。

    “这些年大家在一起帮某拉扯浮生……都很辛苦,某在这就不多说了,其它某也不扯,都回去收拾收拾,我们见天一起回渝州。”

    这已经是把话说死了,是真心带大家走,不是谦让。

    众人陆续离开,田嫂走的时候,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还特意返回把风无言和叶浮生吃早点用的碗筷收走。

    叶引弟坐着没动,风无言知道对方有话,他等。

    “他阿爷!渝州俺就不去了……”

    “为甚?”风无言着实有点意外,如果田嫂和李石头不跟他走,他能想通,毕竟俩人都还年轻,在芍药也能过日子,可叶老头?

    “昨天……昨天俺已经和新值事说了,他允俺留在仙人庵,还是扫院子……”

    “……”风无言无话可说。

    看风无言不说话,叶浮生帮腔道:“爷爷!我们一起走吧!我会好好孝顺您地!”

    “浮生乖!乖!……”叶引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哽咽,强压了压情绪继续道:“爷爷舍不得……舍不得……你爹!”

    这大概才是老人真实地想法吧?风无言又劝了一会,见对方主义已定,便不在坚持。

    其实留在药园也挺好地,风无言知道,别看对方老态龙钟,实际年龄都没自己大,洒扫个院落不是个问题,只是听叶引弟说,他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白干那是奴仆才做的事情,叶引弟却是真真地自由身,风无言准备和柳安说说,不求自己给的每月30个铜子那么多,多少给点,也好让老头遇事有个周转。

    风无言和叶浮生一直把叶引弟送到上下院之间的台阶旁,看着叶引弟消失在下院的厢房内,爷俩才返回屋内。

    其实风无言不知道地是,叶引弟选择离开他们除了舍不得叶海的坟地,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叶引弟发现,老黑已经很久没使过钱了,就前不久在南城根吃饭还是他付的账。

    在叶引弟的记忆里,老黑什么时候缺过钱?有时候周济人都是拿银币,铜子人家都不待玩。

    这么说吧!别看风无言对老黑呼来喝去地,就银钱上,只要老黑开口,风无言就不会不给。

    而且,叶引弟还发现,风无言打去年起,个人花销就变得抠抠搜搜地,酒坛子再不是以前那般,底留的老高,有的甚至能满一碗,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他自己经常捡空坛子解馋。

    这些都说明了什么?说明风无言最近也不好过,没钱了。

    在渝州城添一张嘴可不比芍药城,那是老费钱地。

    日子倒是能将就,但最终遭罪地是谁?那肯定是孙儿叶浮生,所以,无论风无言怎么劝,他自己都坚决不走。

    叶引弟现在唯一担心地是自己最初的那个想法对不对?自己留下来会不会是个错?忐忑!

    叶引弟来药园其实是有想法地,在叶海战死后,他越发觉得关于叶浮生是‘灾星’的说法是不无道理地。

    要不怎么会出生就丧母,百天克祖母,接着是叶天,叶海……,不过,他对这个灾星,和别人的理解又不一样,他就是觉得小家伙福大命硬克亲,长大了就好了。

    坦白说,他怕风无言被叶浮生克死,那样,在这个世界上谁还能保护自己的孙子?那可是他这一脉唯一地血肉,哪怕是已经托养,骨血总是他们叶家地。

    所以,叶引弟来了,他的想法也挺简单,论和叶浮生的亲疏远近,他要是敢说第二,那别人就不敢说第一,要出事当然也是他先出事,这样兜兜转转孩子也就长大了。

    为此,他一来药园就偷偷给风无言立了长生牌位,每日闲暇无人时就拿出来诵愿。

    他来药园也五年多了,毛事没有,而且药园的人压根就不信那一套,尤其是米剩儿,为此还引经据典地给他讲了不少道理,时间长了,耳闻目染地叶引弟也觉得是自己有点想多了。

    可今天,当他即将要和孙子分开时,他还是有点怕。

    此刻,四下无人,叶引弟关上房门,又从桌几下翻出那长生牌位放于桌上,双手合十双膝跪地:“天老爷!地老爷!……”

    接下来的几天,雪越下越大,闲来无事,风无言便叫老黑带着叶浮生和叶引弟去给叶海扫了趟墓,人走千里不能忘祖不是!

    万贺17年12月21日,天终于转晴,风无言一行便着急忙慌地离开了药园,也怪不得他们着急,因为再不走,这个年就要过到路上了。

    来送行地人长长地排到药园门口,连芍药城官方都来了不少人。

    这次叶浮生没有坐车,他由丁辉抱着共乘一骑,就要离开这熟悉的山山水水了,他有点不舍,放眼四周都是人,风阿爷由新值事柳安陪着,身边也围了一大圈人,都是惺惺作态的那种,有得甚至还假意抹眼泪。

    叶浮生知道,真真舍不得阿爷地其实并不在那一圈里,在道路的两旁,在仙人庵,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