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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聚福楼

    闾丘平俯身号了下平儿的脉搏,气息虽然紊乱但并无大碍,又看了看在平儿不远处被一剑贯穿的李老三,不由得叹息道:“唉,天下可怜人都一样,一生只求平淡,但总不得善终,天地不仁呐!”

    说罢将院门口的大门斩断半扇将李老三放了上去,而后把凌天宗几人的尸体扔进了大水缸,背上了平儿拖着门板出了村,村子本来就人烟稀少,也不怕让人撞见。

    这闾丘平将二人连拖带背的带到村外的树林子里,接着找了个树荫躺下哼着小曲儿坐等平儿醒来,自顾自的想“这凤栖山凌天宗坐拥天下十大灵山之一,听闻自诩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竟跟个村民过不去,滋滋滋,这小子定是来历不凡”闾丘平正琢磨着,平儿挣扎着醒了过来,眼神呆滞的看了看躺在不远处的闾丘平,看着自己一身的血迹,又看了看身边已经凉透身体的爹,难掩心中悲痛哭了出来。

    平儿心形单纯善良,从小除了李老三一个亲人,也没跟人有过太多交流,可以说和李老三的回忆就是自己这十七年来的全部了。平儿跪在李老三身前啜泣,闾丘平看着平儿轻叹:“唉,小子!我知道这时候劝你也是白搭,这江湖啊!哪有什么风一样潇洒、哪有谁能笑傲江湖,都是扯淡。这江湖啊有的只是小人物的无奈、不甘,这江湖老夫走了个大半,见多了这种生离死别,无数次出手换来徒劳,早就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你爹是条汉子,早早将他葬了吧,埋骨于这凤栖山上,守着他那片田地,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平儿轻轻用手掠过李老三不曾瞑目的双眼,擦干了最后一滴泪,对闾丘平说道:“谢过老前辈救命之恩,我与爹相伴十七载,虽不是亲生,我爹却一直视我为亲骨肉,今日终于将我的脑疾医好...不曾想却遭此一劫,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赵璞贯穿身体,我却没能救他。此仇不报,是不为人!刚刚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头脑一阵眩晕,等我醒来就在这了。是您帮我解决了赵璞一行人?我这一身血迹还有遍布全身的力量您可知道为何?”

    闾丘平摸了摸后脑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茫然说道:“期间发生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见嘶吼声便寻声赶了过去,等我到了你已经解决了赵璞,至于细节我也没看见,至于你那功法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吧。你得罪了这凌天宗,恐怕早晚会被发现,我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几波凌天宗的人,听说是在找什么人,葬了你爹不妨你就先跟我走吧,我正要上蜀州城走一遭寻个故人,这人在蜀州有家客栈,寻个差事也好过你在这凌天宗眼皮子底下好活命。”

    平儿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这么办了。二人将李老三埋在了山脊上,平儿给李老三磕了最后三个头,二人趁太阳还没下山赶忙找小路开溜了。

    闾丘平边走边问道平儿:“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至于我,闾丘平。为掩人耳目你暂且叫我叔叔吧,逢人便说你随我到蜀州去投奔表亲寻个差事”平儿也无意隐瞒“我叫平儿,爹从小就这么叫我,您就这么叫我吧。”闾丘平皱了皱眉回道:“平儿啊,嗯...身世不明,白纸一张,叫李荼白怎么样?

    荼,一种苦菜、白茅草,对应了你的身世和处境,也警示你自己以后出人头地了想想自己的经历。”平儿点头道:“李荼白,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闾叔叔,不过叔叔自打我上次晕倒,总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其中一各比较强大正在慢慢吞噬这另一个,难道是赵璞?”

    闾丘平一时也没有头绪“从明天起,我先教你基本功,等你逐渐强大起来,我想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平儿听闻有些兴奋,小跑了两步跪在了闾丘平面前:“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荼白定不负师父期望。”闾丘平爽朗的大笑了三声:“哈哈哈!好!这江湖,我就带你闯一闯!”

    二人不敢停歇,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江蓠县城,江蓠县是凤栖郡下最大的一个县城,又江蓠县再向北百里便是蜀州境内。李荼白第一次进城,见着高高的城门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兴奋不已,闾丘平跟在李荼白几步开外,二人就这样步入了江蓠县城。

    闾丘平喊住了前面的李荼白道:“平儿,天色不早了,先找个客栈歇脚,我也好将我这酒葫芦满上,行走江湖没饭吃不算啥,这酒啊,少喝一口浑身不自在。”李荼白收回四处游走兴奋地目光,点头应道:“闾叔叔这县城可比我们那小村子大多了,连着空气里都闻得见酒香和饭香,还有这街边的小玩意儿,连走在路上的姑娘们都是香的!”闾丘平笑道:“哈哈哈,你小子,以后见得还多着呢,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我看前面不远有家客栈。”

    闾丘平带着李荼白走在主街上,李荼白看着形形色色的铺子,还有青楼花枝招展的姑娘,嬉笑打闹的小童,心中默想:爹,县城的热闹你见过吗?平儿出来了,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平儿定会替您报此血仇,而后默默攥紧了拳头。二人驻脚在一家名叫聚福楼的客栈,闾丘平进门唤过小二:“小二!一间房一壶酒,有什么好菜一并说来听听!”没想到出来的是个女子,纤细的身材,面色略显疲惫,一眼看去有一丝病态的白,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来了来了,二位客官,快里边请,小店上房给您准备着呢。”

    这客栈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位置不错客人理应很多,但进来也没见有很多人,也不见有伙计在。闾丘平问道:“怎么不见伙计出来,你这老板娘亲自跑腿,拿手的菜上两个来,酒快些。”老板娘不敢怠慢,尴尬回道:“您有所不知,小女夫君病卧床榻多年不起,家里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实在是经营乏力,扯远了,您二位先坐,好酒好菜这就上来。”二人落座后李荼白低声问道:“闾叔叔,这客栈我刚刚看了一下,除了有几个散客,这房间基本都是空的,难道是因为太贵了?”闾丘平放下腰间的酒葫芦,看了看四周对李荼白低声说道:“你小子真是单纯,这县城繁华之地价格绝不是没人的原因,这其中定有隐情,不过与我二人无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今晚在此歇脚多留些心眼便是,一会儿我先探探她的底。”过了一会儿老板娘将本地的一壶春和一些小菜端了上来,干起活来干净麻利,在老板娘放盘子时,闾丘平有意看了一眼老板娘的手,老板娘给闾丘平倒了杯一壶春,陪笑道:“二位听起来不像本地人,舟车劳顿下榻小店小女子荣幸之至,此酒一壶春是本地特产,小女子先行一杯给二位接风洗尘”,说罢一饮而尽。

    闾丘平接过酒杯说道:“哟!老板娘挺会说话的啊,我这侄儿年岁不小了,没出过远门,这不跟着我途径此处到蜀州寻些营生。你一个女人独自经营这么一家客栈也不容易,刚才听你说到还有个孩子,这孩子在家照顾那卧床不起的丈夫?”说完将杯中酒饮尽。老板娘答道:“不瞒客官,小女名为阮玲君,家父原是本地富商,夫君是外乡人,到凤栖郡参加科考经过此地,那年正值豆蔻,与夫君相识于这家客栈,后夫君落榜便打算返乡,被我爹赏识留下帮爹打理家中生意。

    后因为这家客栈是我和夫君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每次路过这家客栈都会想起我们相识时的回忆,便央求父亲买下了这家客栈。原本我与夫君恩爱,共同经营这家客栈至今十三年”说到这里这阮玲君难掩心中落寞哭了起来。闾丘平又喝了一杯,说道:“哎,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的命谁也说不好,现在我坐在这喝酒,谁知道过几天我又会不会死在哪,谁也没法改变。”阮玲君用袖口轻拭去眼泪,继续说道:“并非如此,夫君的病不是突然的,这十三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真心爱我,却不知他什么时候迷上了青楼烟花之地,后来染病却希望我原谅,那时我已经怀了身孕,即便如此也不能怎样了。

    这件事被传了出去,我爹的名声便因此受到影响,家中的生意逐渐衰败,父亲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半死人和我只有四岁大的小儿子,还有这家说起来并不算美好回忆的客栈。

    李荼白听了这些也有一丝感触,原来天下可怜人处处皆是,我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李荼白起身拍了拍哭出声来的阮玲君,用力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脸,这一笑把阮玲君给逗乐了。

    李荼白说道:“姐姐,你这么坚强,凡事都会过去的,努力笑一笑吧,就像我这样,我叫李荼白”,说完也倒了一杯这一壶春,一饮而尽。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敬你的坚强。”闾丘平拿起酒葫芦递给阮玲君笑道:“老板娘,把我这葫芦装满,这一壶春呐,比我喝过的酒都有味道。”

    晚上二人回到了房间,闾丘平盘膝坐在床上,闭眼凝神对李荼白道:“小子,别想了,人这一生万事在所难免,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就睡在街头,既然你现在有吃有穿还有地方睡觉,那就是你的福气,是你爹用命换来的,今天开始我就教你一些基本功,伤春悲秋的事儿留到你走过这大江南北在去想也不晚。”李荼白收起情绪,继续听闾丘平说道:“这武夫修行都绕不过基本功淬体、炼气、凝神,淬体炼气大成就能算是二流的武夫了,外家功夫大多如此,但你要提前明白,这世上九成的人都止步于此,只淬体来说这苦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了,没有一个完美的身体来支撑,炼气也就无法继续,最后无非就是落个比常人壮硕一些罢了。”

    李荼白想想自己经历的一切,坚定地答道:“我有信心,师父,我爹不能白死,这世上还有无数我这样的人,我不能就此罢休。”闾丘平也不反驳:“好,从明早鸡鸣开始跟我一起这城外的那座山,蛙跳五十个来回,而后山上山下往返跑五十圈,回来你帮老板娘把这客栈从上到下打扫干净,一个角落都不能落下。好了,睡觉哈哈哈!”说罢躺在床上倒头就睡。李荼白喊道:“啊?!!打扫是什么意思,怎么打扫也是功课之一?”没等问完闾丘平就打上了呼噜。

    入夜,李荼白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这一天经历的生离死别,还有老板娘的故事,轻叹了一声,晚上喝多了酒有些尿急,便轻声起身出门上茅房,刚关上门就看见一个黑影匆匆忙忙一瞬闪出大门,身法轻盈。李荼白皱紧眉头,这客栈除了老板娘只有我和师傅,老板娘不会有什么事吧,匆忙便往老板娘房间外跑去。

    李荼白壮着胆子将房门轻推开一个门缝,不见半点动静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因为屋子太黑李荼白顺着墙往里摸,想试着看摸个蜡烛油灯出来,摸着摸着手掌好像摸到了人的皮肤,给李荼白吓了一跳跌倒在地上。

    李荼白说道:“在下担忧老板娘安全,多有冒犯,敢问可是这客栈的老板?”过了片刻也不见有人回答,只能听见吱吱呜呜的喉咙声。李荼白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月光映射进的光芒,借着月光往刚才摸到人的地方看去,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坐在地上蹬着腿就往回蹭,到门口头也不回往闾丘平和自己的房间跑。“师父!别睡了!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