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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华灯初上,开封府衙停尸房里。

    “这个胡清平倒是升的挺干脆的。”赵越刚从都亭驿回来就听说了胡清平的事情,虽然敖琪的计策是不错,但总觉得这么轻易的就升一个官职,也太过于儿戏了些。

    “是,那个胡清平可能没有李邯龄称职,不过这个职位本该就由他来顶上。要不你以为你那个深谋远虑、千秋万岁的爹,能那么轻易就答应我的要求吗?”

    敖琪有些不屑的撇着嘴,他们老赵家,估计就属赵光义那老头会算计了。

    她信上可只是说让胡清平以揭露密党的名义顶替李邯龄,可没说让胡清平住到开封府来啊,那姓赵的老头摆明了想将那些暗杀李邯龄的人引来开封府衙。

    就近是就近了,可是也将开封府里的所有人整个扔进了危险区。敖琪越想越觉得有些憋气,居然被那赵光义那老狐狸摆了一道。

    敖琪有些泄愤的扔了手里的刷子道“算了,我出去转转。如果黎振东和殷岁寒回来,就让他们先去休息吧,有什么明天说。”

    赵越指着那个被敖琪刷了满身药水,犹如涂了蜜一般的尸体问道“啊?那这个怎么办?你不刷了?”赵越也是进了停尸房找敖琪后,才知道那锅药,是怎么泡尸体的。

    “刷好了,不用管了,剩下我明天处理。”说着敖琪开始摘双手上的手套,真的一副撂挑子的架势。

    赵越连忙过去阻拦道“别,我还有事找你呢。”

    敖琪抬眼看了看赵越,不过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背起旁边随身的布包道“有事现在说吧,说完我再走。听说今晚上城东有杂耍看。”

    赵越黑线,敖琪哪里是出去转转,分明就是冲着杂耍去的。赵越有些无奈的道“算了,我跟你去吧。咱们边走边说。”她一个人出去,赵越也放心不下。

    敖琪想想,有个人陪也不错,就点头同意了。

    开封的夜晚,最是热闹。这是敖琪来了好多天得出来的结论。各种小食和一些杂耍游戏,都是晚上才出来摆摊子。

    上次因为偷尸的那件事情,敖琪都没好好的享受一下古代夜生活。所以敖琪在心里暗自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玩个痛快。没了殷岁寒那个管东管西的黑面神,赵越根本拦不住她。今天就是她敖琪的happytime。

    看了那些有意思小玩物,敖琪的心已经开始雀跃了起来。不由的催着赵越道”喂,你不是有事要说,快说。一会儿,我可就不敢保证还能不能专心听你说了。”

    “我今天特意跑了一趟四方馆,先去了都亭驿,随后又去过其他三馆。让我查出了季文寒那笔修缮费用里确实有水分。”

    敖琪的注意力,终于被赵越的话拉了回来,努着额头道“什么水分?”

    “季文寒一共从乔文慵和李邯龄处调走了二十万贯左右的修缮费用,可是用在四方馆上的只有仅仅八万贯。”赵越说完还强调般的比了个八的手势。

    敖琪微微蹙眉“这么说,他们从这里贪走了十二万之多。”

    敖琪能猜到他们为什么选这笔钱,因为修缮费用最好报账,东瞒西瞒,最后这笔钱四方馆都以为用在其他馆了,最后皇上哪儿只有一笔写的好看的帐而已。

    可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那三个人除了李邯龄另两个府里的账目也不是很大。也就是说这笔钱他们三人没有揣进自己的腰包里。那这十二万贯被三人用到哪里去了呢?

    “这件事你帮我继续查下去,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知道这钱最后到哪里去了。”

    “知道了。”赵越也跟敖琪想的一样,他也觉得,这钱最终的归属,才是他们要找的根本。

    “对了,还有,各州府的案子,也将查找方向变一下,不要着重找杀人的人,给我查各州府死的那些官员贪污的账目,看是不是有跟四方馆一样莫名其妙失踪的大笔钱银。”

    赵越猛的被敖琪点醒“你是说,各州府的情况跟季文寒和李邯龄、乔文慵三人的情况相同?难道他们是因为这些钱银被杀吗?”

    敖琪咬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道“这也不能事先下定论,也许这只是因果中的一环。”

    正当两人在思索案情的时候,就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敖琪被锣声惊醒,抬头看去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东。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走去看杂耍。”

    “唉,慢点!”赵越还没反映过来,就磕绊着被敖琪猛的拽向不远处的人群。

    敖琪好不容易挤进成圈的人群,就见到一个虬髯大汉,正舞者一柄丈八长刀,更是不时转换着各种花式。惊得敖琪半天都没闭拢嘴巴感叹道“真是好长的一把刀啊!”

    敖琪兴奋的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待那大汉耍完,便换了一个小姑娘叠碗耍凳。敖琪一开始仗着大汉身材高达,就算挤在人群里,也很容易看到,可是小姑娘矮小好多。视觉一落差,敖琪就被前面的人一会儿挡住,一会儿挡住,看的敖琪那个烦躁。

    刚想说叫赵越,让他给开路,可是一回头敖琪才发现她身后根本没有赵越的身影。

    左右找了半天也不见人,敖琪喊了几声,才听到了赵越的回声。顺着声音找去,就见赵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到了对面去。

    用手捂成喇叭,放在嘴边,敖琪喊道“你在那边等着我,给我占个好位置。”

    见赵越点了点头,敖琪知道这是听见了,连忙撤身挤了出去。出了人群,敖琪不由松了口气,这些人太能挤了,她都快被挤得前胸贴后背了,连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敖琪就往赵越所在的那边跑。

    可是半路,敖琪一个余光却扫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回不去抹不掉,却必须选择遗忘的身影。那一身华丽的墨色锦袍,好像让敖琪又回到了梦中,疯了一般不停的去追逐,却越走越远。直到敖琪累的筋疲力尽,那玄金的袍角便逐渐消失,翩然远去。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的牢笼,和宁余汕躺在席子中苍白无色那张面庞。然后敖琪也就随之惊醒。

    待敖琪反映过来,敖琪居然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连杂耍的人群都已经再看不到了。视线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哪里还有那黑色绣金的长袍。看来是她眼花了,轻轻揉了揉眼睛,敖琪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不是眼花,就算给她见的机会,她就真的敢去面对了吗?

    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见了以后呢?敖琪连想都不敢想下去的。

    就在敖琪放弃后自我嘲笑的时候,一只手猛然的搭在了敖琪的肩上。敖琪的心脏就好像被注射了强心剂似的,怦怦,怦怦。敖琪清晰的听见每一声跳动,敖琪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最后敖琪闭了下眼睛,镇定了呼吸,缓缓的转身。

    敖琪瞪大了眼睛,语气有些惊讶的道“殷岁寒,你怎么在这儿?”

    殷岁寒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变换,却很快恢复了深邃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我跟黎振东正打算回开封府衙,却正好看见你站在这边发呆,所以就过来了。”

    敖琪这才看见殷岁寒身后真的还有一个黎振东,看来她真的走神的有些厉害。“哦,我和赵越出来看杂耍的。”

    黎振东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我也听说了城东今晚有杂耍,可是好像不在这条街吧,惠王呢?”

    敖琪被殷岁寒看的有些心虚道“哦,赵越在那边给我占位置呢,我过来买点小食。啊,你俩也忙了一天了,一起去逛逛吧。”

    黎振东和殷岁寒相互看了一眼,也知道他们今天探查的东西,不适合在外面说。既然如此,也不差那一点时间了,也就同意了。

    临走前,敖琪不由的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眼神有些失落的转回身笑着拉住殷岁寒的胳膊道“那走吧!”

    就在三人离开不远处的桥下一只小船中。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华贵男子,探出船舱向着他们看去。眼中一直在敖琪的背影上流连,喃喃自语道“终于,还是又见到了。”

    旁边的侍从抿着嘴半天,最后还是张口问道“主上,既然见了,为什么不让敖姑娘看见你呢?”

    墨袍男子略带苦笑,感叹的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既然那般痛苦又何必相见呢?”

    虽然敖琪追了过来,萧绪很高兴,可是她也知道,敖琪只是一时情迷,舍不下两人的感情。如果带她清醒了,她还是那个果决的敖琪,爱恨分明。

    书伦还是有些不解“可是就算痛苦,到最后还是要见的,为何不多见几面呢?”

    萧绪回头拍了拍书伦的肩膀道“小子,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懂我为什么不见了。”爱情这东西,就算再强大的人,也会有逃避的时候。而他萧绪,自然也不例外。

    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再次看见敖琪离开应天之前,那双对他充满了恨意的双眼。那满到看不见爱的眸子,就犹如利刃一般,比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刻,还让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