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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遥不可及

    吃过晚饭,借着清亮的月光,欣泽带着小宇一起拿着手电筒到村东头的小树林里去抓蝉。

    欣泽村庄的这片树林里每到入夏,都会有好多蝉从地下钻出来,爬到树上脱壳而出,然后就会有很多人打着亮光来抓蝉吃。

    “你看好多人啊,那我们还能抓到吗?”小宇有些担心的说道。

    “能,这里的蝉可是很多的。”欣泽自信的说道。

    “好吧,那我们走吧。”

    说着小宇就拉着欣泽快速跑了过去。

    村里人看到欣泽来抓蝉了,一个个的都在问候,给他打招呼。欣泽也是一脸笑意的给他们交谈起来。

    在问道他身旁的人是谁时,欣泽也是毫不羞涩的说是上海的朋友。

    欣泽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在吃午饭的时候,端着碗跑到邻居家去蹭饭。邻居也是特别喜欢他,不仅说因为欣泽长的可爱懂礼貌而且嘴还特别的甜。

    直到现在他们村庄有孩子不听话了,还有父母拿欣泽当做正版教材来教育他们的孩子。

    “想不到你在家里,人气还挺高啊。”小宇小声夸道。

    “那必须的,我在我们村是公认的最有礼貌最听话的孩子,每个人都很喜欢我呢。”欣泽也是毫不谦虚的夸着自己。

    “哎呦喂,夸起自己真不害臊。”小宇撅着嘴调侃道。

    “干嘛害臊,我说的是事实嘛。”欣泽也是一点都不让步的说道。

    “好吧,那我姑且就相信你吧。”小宇装作一副勉强的样子回复道。

    “哼......”随后欣泽就拿着手电筒往树林深处走去了。

    听着遍地的野草里面,昆虫在肆意的歌唱,小宇紧跟在欣泽身后。望了一眼四周问道:“怎么逮呀。”

    “你就往这些树干上,草叶子上看。它们很多都不会爬太高的。”欣泽说道。

    “哦。”然后小宇就拿着手电筒跟其他人一样在四处探照寻找破土而出的蝉。

    在抓了将近一个时辰,欣泽他们的水瓶里已经泡满了知了。

    回到家里欣泽将已经泡死的蝉,清洗过后放到清水里面。看着这满满的一盆蝉欣泽说道:“明天中午给你做油炸金蝉吃,很好吃的,你吃过没?”

    “没有吃过,真的好吃吗?”小宇好奇的问道。

    “好吃的不得了。”欣泽故意咽了咽口水引诱道。

    “那你明天做给我吃吧。”

    “好。”欣泽莞尔一笑道。

    “你真好。”

    小宇的手也在水盆里陪着欣泽摸着那些淹死的蝉,然后欣泽在水里牵着小宇的手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抓蝉时,手电筒都没有,全是靠着月光去抓。也有不少次摸到了甲虫。”

    “甲虫不咬你吗?”小宇一脸单纯地问道。

    “不咬,现在想想感觉挺怀念那时候的。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一只蝉能卖两毛钱,一晚上我抓的蝉能卖5块呢。”欣泽回味的说道。

    听到欣泽回忆过去抓蝉挣钱,小宇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想着自己小时候零花钱花上几百块都不心疼,小宇不由得一阵惭愧。

    深夜欣泽侧躺在小宇的身边,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小宇精致的面庞上,借着静谧的月光,欣泽望得出神,然后忍不住伸出指头去挑了挑小宇的嘴唇。

    小宇被他的挑逗咂了咂嘴唇,惹的欣泽一阵窃喜。

    随后一抹哀伤涌上心头。看着熟睡的小宇,欣泽这才有了胆量对他说道:“小宇,我还活不到三个月了,,如果我死了你肯定会伤心的吧。”

    然后欣泽站了起来,坐在墙头上。望着星空落寞的说道:“我死了以后也会变成一颗星星吧。”

    鼻尖一阵酸楚,欣泽坐在那里偷偷的哭了起来。极力压低声音哭道:“可是我不想死......”

    次日日上三竿,如果不是太阳的温度逐渐变强,欣泽他们恐怕还不舍得起床。

    两个人起床爬下房顶,吃过父亲留下的饭菜,就拿着着铲子一起跑到了山坡上去挖半枝莲。

    “回来一趟不容易,趁这次回来我带你把我小时候做的事,都带你玩一遍吧。”欣泽看着山坡的葱葱草丛说道。

    “以后多的是回来的机会,我怕这次你带我全部都玩了,那以后回来就没得玩了。”小宇说道。

    “不多了不多了。”欣泽笑道。

    “为什么不多了?怎么难道你以后都不回来了?”

    “怎么会,落叶归根至少我死了是要回来埋在这里的。”欣泽苦笑道。

    看到欣泽这般深情,小宇也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搂着他走向山坡上。

    接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在尽情的鸣叫着寻求配偶。

    欣泽他们这才舍得满载而归,站起来的时候。欣泽一阵头晕差点栽在地上,被小宇及时拉住了。

    “你怎么了?又是蹲的太久了让你头晕了?”小宇有些不悦的说道。

    “对。”欣泽勉强的回复道。

    显然欣泽的回复已经开始搪塞不了小宇了。看着他那惨淡的表情小宇建议道:“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听到他提议去医院,欣泽当即拒绝道:“去什么医院。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去。”

    面对欣泽的严词拒绝,小宇也只能作罢。回到家里,为了让小宇感受下蝉的美味,欣泽就亲自下厨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欣泽做的油炸金蝉,小宇吃的赞不绝口,看着他们吃的很是开心的样子,欣泽跟着也笑了起来。

    突然欣泽感觉鼻腔一阵异样,赶紧说道:“肚子疼,我去趟厕所。”然后欣泽就赶紧跑到厕所。

    欣泽将厕所的门上的挂钩挂上之后,迅速的拿着旁边的厕纸就开始擦拭流出来的鲜血。眼见鲜血不断的往外流,欣泽慌乱的抽出一沓厕纸直接堵着鼻孔。

    但是却怎么止也止不住,看着手里那一沓白色的厕纸,瞬间被浸染的鲜红。欣泽慌乱的哭泣道:“别流了,快停下,你快停下......”

    过了将近十分钟终于止住了鲜血,欣泽这才擦拭掉脸上的鲜血,清洗干净后才回到屋里。

    “你再不来,这金蝉就被我们吃完了哦。”小宇调侃道。

    “吃完就好,吃完就好。”欣泽无力的笑道。

    何雅丽虽然当初听到自己儿子喜欢的是明希这件事后挺震惊的。但是何雅丽跟其他父母不一样,没有去歇斯底里的阻止反对。

    而是选择了去成全,毕竟在她心里她知道自己只是参与落梵天的成长过程,具体落梵天要怎么走,自己不会横加干涉,只要他快乐就好。

    这几天何雅丽也一直在旁敲侧击落文,看他对这类群体是什么看法。

    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再加上落文敏锐的直觉,一眼就看出了何雅丽的心思。在反问道是不是他们儿子取向有了问题时,何雅丽一时语塞,之后只能承认。

    在落文的命令下何雅丽只能答应让落梵天第二天就回到家里。

    第二天回到家里,看到父亲临危正坐在客厅,母亲神情紧张的坐在旁边。落梵天怯懦的问道:“爸妈,你们让我回来有事吗?”

    落文盯着落梵天怒吼道:“再不让你回来,你就跟着那个叫忆明希的死在一起了!”

    看着自己父母截然不同的两个反应,落梵天立马反应过来确定是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和明希的事情。

    “怎么就是死在一起了呢?”

    “怎么不是?你跟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你像什么话!真是丢尽了我们落家的脸!”

    “爸,我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怎么丢你的脸了?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有什么不正常?”

    “就是不正常。别指望你妈同意了。我也就跟着同意。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

    面对父亲的极力反对,落梵天知道父亲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那就退无可退了。

    于是落梵天也是以强硬的姿态回击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就是要和明希在一起!”

    说完落梵天就准备出门离开。

    “混账东西!”说罢落文站了起来,一把揪住落梵天的衣领就把他往卧室里拖去。

    “落文你这是干什么!”何雅丽也连忙起来去拉开落文。

    “都是你给惯的,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整天不务正业还跟男的厮混在一起。你给我让开!”落文将何雅丽一番指责后就推开她,将落梵天推到卧室把门给锁上了。

    “你给我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想开了,你再给我出来。”说罢落文就向楼下走去。

    知道自己已经跟父亲开始了拉锯战,为了不让欣泽担心,落梵天就给明希撒谎说自己家亲戚出了点事,需要自己过去照顾一段时间。

    在将明希成功欺瞒住后,落梵天这才毫无顾忌的开始跟他父亲争个输赢。

    饭菜做好时,何雅丽就把饭菜端上去,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落梵天看着饭菜,不为所动就让他母亲端下去。

    无论何雅丽怎么劝解,落梵天犹如一头倔驴,直接将母亲给推出房间。

    “不吃饭就饿死他!”落文毫不退让的说道。

    “你们俩要闹到什么时候?”何雅丽无奈的说道。

    “是他这个不孝子再闹!我闹什么了?”落文冲着何雅丽吼道。

    二十年的夫妻了,何雅丽深知着正在气头上的落文是软硬不吃,何雅丽也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跟他争吵。

    为了逼自己的父亲让步,落梵天反锁房门,已经第二天了滴水未进。何雅丽在外面不停的劝说着让落梵天先把门打开吃点东西。

    落梵天声音虚弱无力,但是态度依旧强硬的告诉母亲,如果父亲不妥协,那就直接饿死在房间里。

    看着何雅丽劝解无果,落文坐在客厅朝着二楼喊道:“你就是饿死。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在一起!”

    听到父亲依旧不肯让步,落梵天干裂的嘴唇无奈一笑,然后闭上了眼,让睡梦来减轻饥饿的痛苦。

    眼看着两天落梵天没有吃一点东西了,何雅丽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出门去找明希,希望他可以让落梵天吃点东西。

    到了忆明希的酒店后,何雅丽径直走到前台,二话没说就让前台把明希叫出来。

    看着面前的女士这般慌张的表情,前台也是愣在了那里,直到何雅丽说自己是忆明希的阿姨后,前台这才到办公室把忆明希叫了出来。

    看到落梵天的母亲那六神无主的表情,明希立即走上前问道:“阿姨。出什么事了?”

    何雅丽将忆明希拉倒旁边没人的地方,声音颤抖的说道:“明希啊,帮帮我劝劝小天,让他别跟他爸赌气了,他已经两天什么都没吃了。再这样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

    “他不是......好,我现在就跟他打电话。”明希瞬间心领神会拨通了落梵天的电话。

    落梵天睁开疲倦的睡眼,看到是明希打来的电话,就竭力坐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沫接了明希的电话:“喂,亲爱的,想我了?”

    “你在哪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在亲戚家。”落梵天极力的装出一副平淡无常的样子来欺骗忆明希。

    “你究竟在哪!别骗我了!”明希继续质问道。

    落梵天停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继续说道:“你都知道了?”

    “对,小天,听我的先别闹了,先吃饭好吗?你这样折磨自己,你考虑过我吗?”明希态度迅速变的温暖求向落梵天。

    “明希,你相信我吗?”落梵天喘着气问道。

    “我信。”明希忍着心痛说道。

    “那你就一直相信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不能退让,否则的话我们就没希望了。”落梵天解释道。

    “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你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你必须永远跟我站在一起。”落梵天靠在床沿上,语气坚定的嘱托着明希。

    “小天......”

    不觉然间,眼泪滑过明希的脸颊。

    明希久久的伫立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落梵天虚弱的呼吸声。

    “等我,明希。”随后落梵天挂掉了电话。

    看到自己被挂了电话,明希转过身看着何雅丽说道:“怎么办,他不听我的。”

    “那怎么办,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小天会死的。”

    何雅丽已经乱了分寸,看着她这般模样,忆明希说道:“要不我去见他。”

    听到明希这样的建议,何雅丽感觉这是个办法,在拉着明希准备走的时候,却突然说道:“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势必让小天他爸更加生气,那时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那怎么办?”

    何雅丽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先回去继续劝他,你在电话里也劝劝他。”

    “好。”

    随后何雅丽便大步离开,看着何雅丽的身影,明希忍不住喊道:“阿姨。”

    何雅丽转过身:“怎么了?”

    “对不起,谢谢你帮我们。”明希感激道。

    “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帮他还能帮谁呢?”何雅丽眼含热泪说道。

    望着何雅丽远去的背影,想着阿姨毫不犹豫的跟他们站在了一起,而落梵天也在为了他们的以后,绝食跟父亲做抗争。突然间明希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面对这一切什么都做不了。

    落文面对落梵天的绝食抗议仍旧毫不退让,在何雅丽将吃的准备再次端给落梵天的时候,却被落文给打翻在地上,并扬言道:“既然这么有种不听我的,就让他饿着,饿死算了。”

    外面不知何时也下起了倾盆大雨,终于挨到了下班时间,明希叫了出租车就赶往落梵天的家里。

    雨水不断的冲刷着汽车上的玻璃,明希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只能手机打开导航,不停的看着剩下的距离。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明希赶到了落梵天的住处。

    走下车,透过密麻的雨线,明希努力的睁开眼睛望着落梵天住的那个房间。

    这时落梵天的手机再一次响了,接通电话后。明希说道:“小天,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好吗?”

    “明希,明希,你别来我家,求你了,你别来我家。”落梵天喘着粗气,竭力地求着明希。

    “嗯,我听你的我不进去,我现在就站在你家门口,你能到窗台这边吗?我想看看你?”明希哭道。

    听到明希就站在自己家门前,落梵天吃力的从床上下来,一个无力从床上摔倒在地上,然后拼尽全力爬向窗台。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扒着窗沿用胳膊肘抵着墙壁支撑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靠在窗台上,望着大门外的明希。

    “明希,你看到了吗?”落梵天抿着干裂的嘴唇给明希招手示意。

    “看到了,我看到了。小天你去吃点东西可以吗?”明希继续哀求道。

    “不行,如果我吃了就说明我向我爸认输了,呵呵,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退路了。”落梵天解释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明希你一定不要退缩,否则我所做的这一切都白搭了。”落梵天叮嘱道。

    “好......”明希犹豫的回道。

    “真好,明希,我好久都没看到你的笑容了,你现在对我笑一下可以吗?”落梵天望着雨地里明希请求道。

    暴雨如注,落梵天眼睛都不舍得眨上一下,直到明希对着窗台上的他莞尔一笑后,落梵天这才笑道:“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随后落梵天不忍忆明希继续站在雨地里,就再三催促着让明希回去。

    雨水眼泪混在一起,明希望着窗台的落梵天寸步难离的离开。两个人就这么四目遥对,直到明希消失在雨中,落梵天这才瘫坐在地上,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