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中考前夕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骐经过初二这一年的绘画训练，不仅铅笔素描有长进，一支笔画技也初见成效——能够一气呵成地用圆珠笔画出一个完整的洁版寒羽良。

    和画技一起增长的还有他的健身成果，他爸送他的拉力器他已能轻松拉开三根，正手引体线上也从最初的三四个一路飙升做到了一口气二十个，然后再接十个反手的，肩膀也宽了起来，虽然离史泰龙还差几十条街，但也不再是以前一副弱鸡模样。

    令他稍感自豪的是，还有同学向他请教锻炼的方法，他在班里俨然成了一个业余健身教练，丁海升几个男生都成了他的嫡传弟子。

    当然有一样东西没有和他的努力付出成正比，那就是数学成绩不稳定，有时好有时差。这个现象同样也出现在画友丁海升和冬征身上，据田野老师分析，他们三人天生擅长形象化思维和感性逻辑思考，所以画画有天分，文科比理科好，但欠缺抽象的精密逻辑思维，偶尔一次数学考得好，也是因为平时练的题型正好对上了试题，考得不好就是因为考题类型平时没练过，题型套不上，自己做又无从下手。

    他们开始认识到勤并不能补拙，你不可能把天下所有的题型都做过来，总会因为碰到新题型而蒙圈，理科高手人家平时都不用背题型，碰到陌生题型自会找到切入点迎刃而解。

    所以，还是坚持学画画吧，多门手艺对考学总会有帮助，县一中考不上还可以考市里的特长类高中。

    在一边努力学习一边勤奋练画的这一年光景里，那个杀手也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尤其是周日画画时，似乎是在专心看他们画画，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久而久之，他们也习惯了杀手的出现，只要不害人不碍事，也就没必要专门对付他。

    进入初三后，学校作息时间越来越紧，作业量也逐渐加大，白天讲新课晚自习复习写作业，周日的美术课外小组他们也只能在作业不多的时候参加，其他时间一心铺到文化课学习上。好在初二这一年的系统素描训练，给他们哥仨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即使不再每周一次进行素描训练，在家的闲暇时间也可以自己画画，不至于生疏。

    陈骐除了画画，另一件调整身心的事情就是体育锻炼，除了在家练哑铃，还加上了长跑练习。每个周日早上沿着清静小路跑到海边，吹吹海风再折返回来。

    体格和画技大有长进，但文化课成绩却难有进步，两年来的考试名次一直稳定徘徊在中等偏上和偏下之间。这让陈骐逐渐接受了自己在学习方面的平庸，不再空怀初一入学时的那种志在必得前十名的雄心大志。

    成年陈骐有时也会开导他：当你在文化课这条赛道上用尽全力仍然无法超越那些轻松取胜的同学，不妨重新定义一下刻苦努力的目的和作用，勤奋学习是为了发挥自己的智力上限，在往上也很难拔高这个极限，对于天资不是特别突出的人，学习成绩不退步也算是一种进步。

    少年陈骐很好奇他以后会考上哪个高中，成年陈骐却对他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少年陈骐于是搬出了他的一套推理：哥，你看青田仔都被未来人类认准会成为旷世之才了，那铁定是市一中的苗子，以我现在的成绩连县一中都难，可水马博士非说我和他会成同学，你说我中考那天是不是天眼大开超常发挥，也能进市一中？

    成年陈骐不正面回答他：那你不就成了圣斗士了，考试场场小宇宙准点儿爆发，那可能吗？

    少年陈骐不死心，继续追问：以后我中考考砸了，和青田仔考不到同一所学校怎么办？

    成年陈骐调侃道：这个你不用操心，连未来世界的人工智能都认准了你注定要救青田仔，就算你考砸了，进了一所不入流的学校，青田仔估计也会跟你一样考砸，老老实实地去当你同学被你救。

    少年陈骐还是缠着问：哥，你都知道未来的事情，远的我不问，考上哪个高中你告诉我又有什么事？

    成年陈骐于是和他讲道理：如果我说你考得不好，你一泄气还有力气努力吗？如果我说你考得好，超常发挥年级第一，你一高兴还想继续努力吗？你就别问了，预知未来多半会变成透支未来，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听田老师的，学习别退步，也别把画画专长丢了，总有一天会用上。

    成年陈骐坚决不透露未来中考的相关情况，防止人生观尚不成熟的少年陈骐因预知未来而弄巧成拙，变成预支未来，但他作为过来人，知道这一年的中考将会幸运地收到两大利好消息。

    一个是这年的中考科目，将第一次进行体育加试，虽然只有十分，但这对坚持锻炼的陈骐来说就是白捡；再一个就是海云县一中这年第一次招美术特长生，虽然录取名额有限，但以陈骐当年的画技他还是险胜了这一关。

    这两个大好消息，都会在中考前俩月才会以公开和半公开的形式得到。成年陈骐之所以没有将这些消息过早告诉少年陈骐，是希望他的生活在未知的憧憬中行进。

    若不加选择地提前告诉他任何一件未来之事，不仅剥夺了本应属于少年时代那一刻该有的惊喜，也会让与那一年的幸运机会相对应的一切点滴努力失去其本该具有的珍贵价值。

    就像一个没有财商的人中了大彩，生活从此将变得廉价易得，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