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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2

         本就惶惑不安的孟子期被他这样的语气激怒了:“你让我怎么回来?现在去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早上5:00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过来上班?”

     “你是说你不回来是吗?笑笑晚上要喝奶怎么办?”

       “你现在想到要喝奶这个问题?我当时劝你在这里住院你不听。”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现在就问你回不回来,不回来我就给她断奶。”

         “谁给你的权利给孩子断奶的?我同意了吗?这个死人神经病!”孟子期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你有你能耐,那你去给他喂奶呀!我就不回去,你要断奶你就断吧!”孟子期狠狠地摁下挂断键。

         刚挂断电话,孟子期就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现在怎么样啊?”蒋女士一向很能忍,印象中就没见她掉过眼泪,但这次女婿的态度让她伤心了。她觉得当着自己的面女婿都这么嚣张无礼,背着他们,吴言对他们女儿肯定更加不好。当初这个死丫头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跟他在一起呢?她觉得很有必要教教女儿驭夫之道。

        很多时候孟子期和吴言相处得并不愉快,孟子期清醒的知道这一点,不过她能忍,好在吴言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所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好。她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毕竟跟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是什么愉悦的事情。可是自己既然做了选择那就要承担后果,他也不想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去烦自己的父母。所以婚后他很少跟父母交流自己的婚姻生活。苦果一个人吞就可以了,毕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说如果晚上我不回去,他就给孩子断奶!”既然已经被妈妈撞到了最难堪的一面,她也就没有隐瞒,把刚才吴言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既然他这么说,那你就让他断奶,他反正本事大呢!”孟子期妈妈沉着冷静。“反正笑笑也大了,8个月也可以断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地对他妥协,下次他会变本加厉!”

        孟子期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自从她上班以后,白天笑笑也喝不到自己的奶水,挤在奶瓶里的奶她根本不喝,全被倒掉了,因为她根本碰都不不肯碰一下奶瓶,大人逼急了把奶瓶往她嘴里塞她也只是含在嘴里玩儿,一口都不吸。白天全靠吴言喂辅食。直到孟子琪回家才能喝到几口母乳。现在母乳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并不是营养的全部来源。

     孟子期首先考虑到的笑笑,觉得自己的奶对笑笑而言现在是可有可无。再想想妈妈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吴言的态度让她觉得很丢脸,特别是在自己的妈妈面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该给自己的老婆一个面子。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既然决定断奶了很多事情就可以做了,咸的辣的都可以吃起来,怀孕、生孩子、喂奶,她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折腾过了,本身就有点自来卷,不打理一下就乱蓬蓬的,孟子期没有办法,只能把头发扎起来,保持最基本的整洁。但那些小碎发总是从两鬓跑出来,曲卷着。每当她从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可是变美这件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是金钱,有时候是健康。孟子期为了不让笑笑付出健康的代价,所以她宁可自己变得丑陋。现在吴言选择断奶反倒给孟子琪一个喘息的机会,她决定把自己收拾一下。

     下班后她找了一家理发店对师傅说:“帮我把头发拉直。”师傅看孟子期狮子般的造型,一阵心塞!

     正在做头发时,妈妈又打来了电话,她有些不放心自己那个懦弱的女儿:“你没有听他的话赶回去吧?”

       “没有,我正在做头发。”

        “那就好,你是该把自己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了!”

      当晚孟子期既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回港城。就留在学校宿舍里和黄夕云挤在一张床上,两人聊天聊了很久,仿佛又回到刚工作时没有家庭负担的日子。郭萍早已经买了房子搬了出去,和她的初恋结婚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黄夕云的老公家里条件不是太好,至今也没买成房子,就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她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聚过了。

    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很奇怪的,年轻时形影不离,一起逛街一起吃饭甚至连上厕所都要一起。但成了家有了孩子之后,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联系,但如果对方有困难就会第一时间去给她帮助。和男人不一样,她们的友情不需要靠酒桌上推杯换盏来维持,一次两次的推心置腹就能成为一生的好友。

     这一夜孟子期和黄夕云聊到很晚,最后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她以为这一夜自己会一直担心笑笑,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事实上她睡得很安稳,很久没有过的安稳。 

     孟子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吴言那头却彻夜未眠。他给孟子期打了个电话后,本以为她在威胁之下会乖乖地回来,出人意料的是孟子琪的态度也分外坚决,说不回去还真没有回去。吴言一开始以为孟子期只是赌气,嘴上说说而已,她肯定会回来的。他知道从t市开往老家的最后一班车是6:00,如果孟子期回来的话最晚7:30也该到医院了,可都眼下都8:00了,还是没看到孟子琪的影子,他心里清楚孟子期今天是真的生气了,是不会回来打我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一个晚上肯定不好过了,他和他妈两个人晚上从来没有带过笑笑,笑笑已经养成了一到晚上就开始找妈妈的习惯。可今天她妈已经被被她爸气着了。笑笑饿了,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喝饱了奶,洗完了澡,躺在妈妈怀里或趴在妈妈背上,吮吸吮吸自己的小手,或者玩玩自己的小玩具,可这么久了妈妈还没有回来,她小肚子一挺转向门口,示意爸爸把她抱到门口去,吴言一阵苦笑摇头说:“”不用去看了,今天你妈不会回来了。”

     笑笑像听懂了一样,嘴巴一扁开始哭。吴言抱着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边拍边说:“宝宝乖,宝宝乖,爸爸抱,爸爸惯!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呀飞呀……”吴言使出浑身解数,把这辈子听过的儿歌都给她女儿背了一遍,笑笑觉得挺新奇的,以前从没有听妈妈说过这些,注意力一开始是被吴言吸引过去的,也安静了一会儿。可是对于一个奶娃娃来说,儿歌的吸引力还不够大。她还是想念妈妈,每隔一会儿就哭,小脸胀得通红。给她奶瓶她却不喝,只是哭。

    吴言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还没有觉得孟子期如此重要,如果她在的话,衣服一掀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自己造下的孽只能自己扛,他也有些埋怨,女人心狠起来真的心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啊。笑笑一整晚都在闹,哭累了就睡会儿,吴言看他睡着了就想把他放到病床上可是一接触到床笑笑又开始哭,他也没办法只能又把他抱起来。吴言妈妈想跟他换换手抱会儿,可是笑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他妈手上就哭得更厉害,转过身来朝爸爸的方向张开双臂,就只要吴言抱。吴言无计可施只能认命地把她抱过来,在医院的走廊里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笑笑也折腾累了,知道妈妈不会来了,实在是饿极了,当吴言再一次把奶瓶递给她时她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掉了整整400毫升奶。

         

    吴言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高兴了起来,小祖宗总算接受了奶瓶,这该算是断奶成功了吧!就算这两天子期跟他置气,笑笑也不至于一直饿肚子。

     笑笑吃饱了也哭累了终于睡着了。吴言跑到卫生间去洗漱了一番,又赶去学校上课。临走时,他把照顾孩子的注意事项又跟他妈说了一遍。他妈听了连连点头,最后问:“今天孟子期回来吗?”

     “你别管这么多了,你给我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吴言不耐烦的答道。

      “什么叫我不要问?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妈妈呢?又是生病又是断奶的,妈妈不在身边得有多难受啊!”

    “我知道,我知道,过会儿我会给他打电话的,你把要照顾好了啊,我去上班了!”

    出了医院大门吴言拨通了孟子期的电话,“昨天晚上你睡得舒服呢,没有孩子吵你啊!”

    “确实八个月来第一次。”孟子期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足。

     “你倒是睡得舒服呢!我和我妈一夜没睡,宝宝哭了一夜!”吴言的语气很轻松,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仿佛昨天发神经的人不是他。

    孟子期也听出了他语气中求和的味道,但她不想理他,昨天和妈妈被扔在大马路上那情景历历在目。很多时候她都想不通,为什么吴言上一秒大发雷霆,下一秒却像什么事儿也没生过似的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