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交锋
姜瑶看着对面的梅娘，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
目光越过圆桌上花生、瓜子、苹果、梨。
头顶上的沙曼飘摇，轩窗大开，四面和风。
梅娘悄然盯着面无表情的姜瑶，打算等她先开口。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寂静，映刻着略显压抑的气氛。
其他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李牧炀愁眉苦脸的站在院子里，全神戒备，一旦屋子里出现不安的动静，他一定会第一个冲进去。
最不希望出现冲突的就是他了。
马宪和乔楠在一旁，似有似无的聊着。他们心底里很好奇屋子里的事，但又不好太过明显。
顾佳勋则满脸愁容，同李牧炀一样。
妻子是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绝对会打起来的！
顾佳勋不禁替李牧炀捏一把汗，到时候我肯定会护着姜瑶，你可怎么办，护着谁呢？
外面飞扬的千丝万缕，里面却冷静平常。
梅娘对乔楠的误会早已解除。只是真正的考验是她此时面对的。
当她告诉所有人讲武堂的衰败，是她一手造成的时候。
面前的这位女子便是这幅表情。
她冲姜瑶说：“能否我两单独聊聊。”
姜瑶就雷厉风行的把其他人轰了出去。
但坐下时，沉默就笼罩了一切。
梅娘也是一位强硬女子，所以打定主意不先开口。
姜瑶也不说话。
两个人似乎在进行一场赌博，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如此良久后，梅娘悠然一叹，她想明白了，来此处本该自己负荆请罪，好让后面的事顺利进行，有什么资格赌气呢。
于是她道：“你能否原谅我。”言简意赅。
姜瑶无相的脸上突的涌现表情，冷笑起来，缓缓道：“不能，我凭什么？”
梅娘抿了抿嘴，轻声道：“那我怎么做可以弥补？”
姜瑶摇头道：“你能弥补什么？我大哥被你们宁旭派打的武功尽失，出家了；二哥被江湖所伤，去边塞参军死在沙场；我父亲临走前的落寞，这些都该怎么算？”
梅娘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微微摇头看向窗外，一株不知名的盆景镶嵌在方正之间，深深一叹。
她道：“我知道你大哥的事，或许他出家不是因为讲武堂。”
姜瑶闻言，皱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梅娘下定决心似的，转头望向她，神情专注道：“我可以给你说个秘密，然后你保证能够心平气和，并且同意听听我的计划。”
姜瑶依旧疑惑，心里疑云密布，无法答应又无法不答应。纠结烦乱之间，冷声道：“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秘密了。”
梅娘笑了一下，缓缓道：“关于你父亲和你母亲的秘密。”
“什么？！”姜瑶站了起来，愤怒道：“我父母哪来的秘密！”
“你可见过你的母亲？”
“没有，我母亲生下我就难产死了。”
“你的哥哥们可见过？”
姜瑶答不上了，她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见过母亲，只知道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养活她们。
父亲对她说你母亲是难产死的。
梅娘见状，心里了然，继续道：“你的哥哥们也没见过，他们把奶妈当成生母了，把你当成是父亲的另一个女人生的。”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因为我认识你们的生母，她临死前给我说的这些往事，还让我一直保守秘密，不要再让你的生活难过了。”
姜瑶彻底懵了，就像是肩膀上猛地落下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弯下了腰，咳嗽起来。心慌，意乱。
生理上她已经相信梅娘说的话，只是自己不承认。
梅娘见状，有些同情，便起身走到身侧，轻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这些事很颠覆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前人已逝，总要让自己好好活，对吧。”
姜瑶闻言，突的闪开，推去梅娘的手道：“我根本不相信你，就凭几句话让我怀疑自己父亲，我做不到。”
梅娘皱眉立在一旁，瞧着姜瑶，一副你平静后再同我说的模样。
而后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片刻后，姜瑶情绪下降，抬起头坚定道：“行，我答应你，若你说的秘密能让我信服，那便听听你后面的计划，也不计较讲武堂之事！”
下次决心不容易，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若是秘密真的颠覆生世，那么纠结讲武堂的兴衰已无意义。
看着梅娘胸有成竹的来此，恐怕便是依仗着这些。
真是个蛇蝎女子，李牧炀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姜瑶暗暗捏了捏手心。
梅娘见状，点头道：“那我便细细给你说吧。”
............
五十年前，嵩岳九年。
江湖上还没有执剑君子。名门望族也不是现在的这帮人。
当时，天下武功三分，一为青羊阁，主掌刀法，门内弟子均以破军刀为名，功夫热烈。
二为九山坞，依山傍水，主掌爪刀与飞针，与弄水的功夫相结合，以天下水匪为敌，功名显赫。
三为花河涧，在紫武山山脚，主掌剑法，由花齐商建立，以落水送花剑名扬天下。
如此三分天下武学，是故习武弟子均是三选一而定。
花河涧也是热门之一，只是后来，执剑君子出现，以上三个门派均是惨遭凋零，后来崩塌。
彼时的姜恒达便是在花河涧求学。
天赋秉异，勤勉非常。
常常鸡鸣起舞，落月而息。花齐商很喜欢姜恒达，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来助他成长。
落水送花剑法被姜恒达掌握，可以称得上是融会贯通。
很快的，姜恒达就作为花河涧的标签，行走于江湖之上。
所到之处，行侠仗义，享誉美名。花齐商见此，心中更是喜悦，认定自己没看错人，便早早的将三女儿许给姜恒达。
三女儿名为花海，花齐商想让她如花海一般惹人热爱，打下就鬼巧机灵，虽然并不知书达理，常常‘胡作非为’。
但琴棋书画、奇淫巧技样样精通，起初花齐商将她许给姜恒达，很是不愿意，闹得离家出走很多日。
被山匪截了，一直以来不愿意受苦，所以功夫很差，根本逃不脱。
山匪便写信给花河涧要赎金，金额庞大，惹得花齐商四处求救，积攒银子。
恰好这时姜恒达回来了，花齐商便与其商量对策，姜恒达一听，轻轻一笑道：“师傅，这事不必积攒银子，我去营救三师妹。”
花齐商知道姜恒达此时功夫了得，但也忧心忡忡道：“还是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招惹不得，他们撕票呢。”
姜恒达点头道：“师傅放心，我自有分寸，一定让三师妹完璧归赵！”
说罢，起身走了。
花齐商看着姜恒达一袭白衣飘飘，竟有一丝仙风道骨之意，不禁慨叹此子定将名满四海，不由得心里沉定。
果不其然，四日过后。
姜恒达背着花海回到花河涧。
望着三女儿趴在姜恒达的背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花齐商笑出褶皱，心里对姜恒达的女婿身份更加认同。
大婚之时，花海出奇的安静。
不仅安静，还很喜悦。英雄救美，俘获芳心的故事悄然显现。
少女怀着七彩祥云的梦。当她和姜恒达抱在一起的时候，她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停留在今夜。
可惜，万物皆有起承转合。
后续几年，姜恒达果真如花齐商所料名满四海，逐渐开始形成执剑君子之称号。
在外闯荡，钻研剑法，起初好几月不回花河涧，到后来好几年不回花河涧。
竟是让花海独守空房，寂寥落寞。
花齐商怎能不生气。
于是飞鸽传书，令姜恒达回来。姜恒达名气再大，终究十分在意师傅恩德，便速速赶回。
被花齐商一阵劈头盖脸的呵斥，不断的道：“你可以当你的侠客，但你也别忘了，你还是丈夫，还是女婿！”
言辞激烈，惹得姜恒达面红耳赤。
之后五年，姜恒达再未出花河涧。
花海又迎来自己的快乐日子，每天陪着姜恒达逛遍紫武山，看顶峰万里云飘，看山腰林木苍松，看山涧落水送花。
姜恒达突的醒悟，或许落水送花剑法可以更加千变万化。
于是常常闭关修炼，参悟心中至上之剑法。
五年间，花海先后生下两男一女。夫妻生活幸福美满。
花海很是高兴，但姜恒达不高兴。
他一直参透不了心中对剑法的理解。
茫然四顾，总觉得缺少什么。
到底缺少什么呢？
目光越过圆桌上花生、瓜子、苹果、梨。
头顶上的沙曼飘摇，轩窗大开，四面和风。
梅娘悄然盯着面无表情的姜瑶，打算等她先开口。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寂静，映刻着略显压抑的气氛。
其他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李牧炀愁眉苦脸的站在院子里，全神戒备，一旦屋子里出现不安的动静，他一定会第一个冲进去。
最不希望出现冲突的就是他了。
马宪和乔楠在一旁，似有似无的聊着。他们心底里很好奇屋子里的事，但又不好太过明显。
顾佳勋则满脸愁容，同李牧炀一样。
妻子是什么性格，他一清二楚。
绝对会打起来的！
顾佳勋不禁替李牧炀捏一把汗，到时候我肯定会护着姜瑶，你可怎么办，护着谁呢？
外面飞扬的千丝万缕，里面却冷静平常。
梅娘对乔楠的误会早已解除。只是真正的考验是她此时面对的。
当她告诉所有人讲武堂的衰败，是她一手造成的时候。
面前的这位女子便是这幅表情。
她冲姜瑶说：“能否我两单独聊聊。”
姜瑶就雷厉风行的把其他人轰了出去。
但坐下时，沉默就笼罩了一切。
梅娘也是一位强硬女子，所以打定主意不先开口。
姜瑶也不说话。
两个人似乎在进行一场赌博，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如此良久后，梅娘悠然一叹，她想明白了，来此处本该自己负荆请罪，好让后面的事顺利进行，有什么资格赌气呢。
于是她道：“你能否原谅我。”言简意赅。
姜瑶无相的脸上突的涌现表情，冷笑起来，缓缓道：“不能，我凭什么？”
梅娘抿了抿嘴，轻声道：“那我怎么做可以弥补？”
姜瑶摇头道：“你能弥补什么？我大哥被你们宁旭派打的武功尽失，出家了；二哥被江湖所伤，去边塞参军死在沙场；我父亲临走前的落寞，这些都该怎么算？”
梅娘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微微摇头看向窗外，一株不知名的盆景镶嵌在方正之间，深深一叹。
她道：“我知道你大哥的事，或许他出家不是因为讲武堂。”
姜瑶闻言，皱眉疑惑道：“什么意思？”
梅娘下定决心似的，转头望向她，神情专注道：“我可以给你说个秘密，然后你保证能够心平气和，并且同意听听我的计划。”
姜瑶依旧疑惑，心里疑云密布，无法答应又无法不答应。纠结烦乱之间，冷声道：“那得看你说的是什么秘密了。”
梅娘笑了一下，缓缓道：“关于你父亲和你母亲的秘密。”
“什么？！”姜瑶站了起来，愤怒道：“我父母哪来的秘密！”
“你可见过你的母亲？”
“没有，我母亲生下我就难产死了。”
“你的哥哥们可见过？”
姜瑶答不上了，她不知道哥哥们有没有见过母亲，只知道一直以来都是父亲养活她们。
父亲对她说你母亲是难产死的。
梅娘见状，心里了然，继续道：“你的哥哥们也没见过，他们把奶妈当成生母了，把你当成是父亲的另一个女人生的。”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因为我认识你们的生母，她临死前给我说的这些往事，还让我一直保守秘密，不要再让你的生活难过了。”
姜瑶彻底懵了，就像是肩膀上猛地落下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弯下了腰，咳嗽起来。心慌，意乱。
生理上她已经相信梅娘说的话，只是自己不承认。
梅娘见状，有些同情，便起身走到身侧，轻拍着她的背道：“我知道这些事很颠覆一个人的生活，但是前人已逝，总要让自己好好活，对吧。”
姜瑶闻言，突的闪开，推去梅娘的手道：“我根本不相信你，就凭几句话让我怀疑自己父亲，我做不到。”
梅娘皱眉立在一旁，瞧着姜瑶，一副你平静后再同我说的模样。
而后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片刻后，姜瑶情绪下降，抬起头坚定道：“行，我答应你，若你说的秘密能让我信服，那便听听你后面的计划，也不计较讲武堂之事！”
下次决心不容易，只不过她心里清楚，若是秘密真的颠覆生世，那么纠结讲武堂的兴衰已无意义。
看着梅娘胸有成竹的来此，恐怕便是依仗着这些。
真是个蛇蝎女子，李牧炀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姜瑶暗暗捏了捏手心。
梅娘见状，点头道：“那我便细细给你说吧。”
............
五十年前，嵩岳九年。
江湖上还没有执剑君子。名门望族也不是现在的这帮人。
当时，天下武功三分，一为青羊阁，主掌刀法，门内弟子均以破军刀为名，功夫热烈。
二为九山坞，依山傍水，主掌爪刀与飞针，与弄水的功夫相结合，以天下水匪为敌，功名显赫。
三为花河涧，在紫武山山脚，主掌剑法，由花齐商建立，以落水送花剑名扬天下。
如此三分天下武学，是故习武弟子均是三选一而定。
花河涧也是热门之一，只是后来，执剑君子出现，以上三个门派均是惨遭凋零，后来崩塌。
彼时的姜恒达便是在花河涧求学。
天赋秉异，勤勉非常。
常常鸡鸣起舞，落月而息。花齐商很喜欢姜恒达，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来助他成长。
落水送花剑法被姜恒达掌握，可以称得上是融会贯通。
很快的，姜恒达就作为花河涧的标签，行走于江湖之上。
所到之处，行侠仗义，享誉美名。花齐商见此，心中更是喜悦，认定自己没看错人，便早早的将三女儿许给姜恒达。
三女儿名为花海，花齐商想让她如花海一般惹人热爱，打下就鬼巧机灵，虽然并不知书达理，常常‘胡作非为’。
但琴棋书画、奇淫巧技样样精通，起初花齐商将她许给姜恒达，很是不愿意，闹得离家出走很多日。
被山匪截了，一直以来不愿意受苦，所以功夫很差，根本逃不脱。
山匪便写信给花河涧要赎金，金额庞大，惹得花齐商四处求救，积攒银子。
恰好这时姜恒达回来了，花齐商便与其商量对策，姜恒达一听，轻轻一笑道：“师傅，这事不必积攒银子，我去营救三师妹。”
花齐商知道姜恒达此时功夫了得，但也忧心忡忡道：“还是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招惹不得，他们撕票呢。”
姜恒达点头道：“师傅放心，我自有分寸，一定让三师妹完璧归赵！”
说罢，起身走了。
花齐商看着姜恒达一袭白衣飘飘，竟有一丝仙风道骨之意，不禁慨叹此子定将名满四海，不由得心里沉定。
果不其然，四日过后。
姜恒达背着花海回到花河涧。
望着三女儿趴在姜恒达的背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花齐商笑出褶皱，心里对姜恒达的女婿身份更加认同。
大婚之时，花海出奇的安静。
不仅安静，还很喜悦。英雄救美，俘获芳心的故事悄然显现。
少女怀着七彩祥云的梦。当她和姜恒达抱在一起的时候，她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停留在今夜。
可惜，万物皆有起承转合。
后续几年，姜恒达果真如花齐商所料名满四海，逐渐开始形成执剑君子之称号。
在外闯荡，钻研剑法，起初好几月不回花河涧，到后来好几年不回花河涧。
竟是让花海独守空房，寂寥落寞。
花齐商怎能不生气。
于是飞鸽传书，令姜恒达回来。姜恒达名气再大，终究十分在意师傅恩德，便速速赶回。
被花齐商一阵劈头盖脸的呵斥，不断的道：“你可以当你的侠客，但你也别忘了，你还是丈夫，还是女婿！”
言辞激烈，惹得姜恒达面红耳赤。
之后五年，姜恒达再未出花河涧。
花海又迎来自己的快乐日子，每天陪着姜恒达逛遍紫武山，看顶峰万里云飘，看山腰林木苍松，看山涧落水送花。
姜恒达突的醒悟，或许落水送花剑法可以更加千变万化。
于是常常闭关修炼，参悟心中至上之剑法。
五年间，花海先后生下两男一女。夫妻生活幸福美满。
花海很是高兴，但姜恒达不高兴。
他一直参透不了心中对剑法的理解。
茫然四顾，总觉得缺少什么。
到底缺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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