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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和(3)

    说他不必来用饭,他还真就不来了,哪怕她遣人去叫了,也还是在赌气,对此,她唯有极为“无奈”叹着气,一会很是担忧他饿着了可怎好,一会说着要过去看看他,后来又想了这么一出:让秋容做几道小菜端过去,再拿坛酒来。有好酒好菜,还有丫头伺候,他怎会不喜欢?

    可是他真的喜欢吗?嗯……当时的他因为吃不准宛妍的心思,就装作镇定的半躺在床上看书,直到秋容过来说了两句,他方勉强扫了一眼,然后讲,“不用了,我不吃。”

    “奴婢也就做了几道,驸马不妨尝尝?”

    世珹随口一问,“这是你做的?”

    秋容嗯了一声,“奴婢手笨,不知是否合驸马心意……”

    他这才反应过来!且不说那几道菜做得怎样,单看桌上摆的酒就已经让世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彼时他还没将怒气撒出来,只是冷着脸说,“撤走。”

    “驸马……”

    秋容这会还不太明白世珹的意思,但看世珹那阴沉的脸色以及秉德的提醒,当下就选择将小菜撤走。

    世珹看了眼秉德,“你也走。”

    盖是看到桌上的酒杯还在,叫他怒气横生,随手就拿起酒杯扔了出去。哐当一声之后,就是无尽的安静,也是无尽的烦闷,他略略喝了几口酒后,就去寝阁寻宛妍去了。

    对于世珹的到来,宛妍并没感到多意外,仍是在榻上绣着荷包,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怎么,是秋容做的饭菜不和你心意吗?”

    世珹没有回答,只是叫在旁帮忙的颂夏出去。颂夏看宛妍神色如常,又是朝她点了点头,也就施礼退下了。

    世珹理直气壮的说,“秋容和夏影的身契,给我。”

    宛妍理直气壮的回,“婆母既给了我,那便是我的。”

    世珹有些无聊的玩着针线篮上的剪刀,“你我之间事,何必要扯上旁人。”

    宛妍不禁笑道,“这还没进门,驸马就要护在手心里,那来日纳了入房可还得了。”

    “我没说我要纳她进门。”

    “所以说,这不是驸马你先开始的吗?你有来,我怎能无往!”

    世珹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好,我甘拜下风。”

    宛妍朝他扯了个笑容,“承让。”

    世珹缓缓说道,“我承认我先前的做法有失偏颇,但是我并不觉得错只在我一人,所以请你注意分寸。”

    宛妍停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望着他,“之恒,这分寸二字该怎么写?”

    她那副一脸茫然却又傲娇的模样真叫他看不惯,便是忍不住说了句,“你真是疯了。”

    这一句话自然而然的刺激到了宛妍,只听见她怒道,“恐怕你才是那个不知分寸的人罢!林世珹,我劝你最好不要同别人谈起萧家和我母亲、我大哥哥来。”

    世珹冷笑道,“是怕我把你们的秘密抖出去吗?”

    “那是忌讳,你不怕死就只管提,看看到头来谁护得住你!现今中宫空缺、东朝虚悬,你不妨谈谈你的看法?”

    世珹含糊说着,“我……那日喝酒喝糊涂了。”

    “若是喝醉酒会说胡话,那喝来干什么!”宛妍朝他瞄了过去,“这说起来,你喝酒啦?”

    世珹嗯了一声,随后又将剪刀拿起,刀柄挑起她的下巴,柔声细语的说着,“你给的酒,我岂敢不喝。”

    宛妍用力推开那只手,“发什么酒疯!”

    世珹索性将剪刀扔在地上,而后将她推下,抓起她的手以防止她挣扎,等到他将那双细嫩的手拢在一块时,她已经没办法从他建造的牢笼里逃出了。或是看出她的恐惧,他笑了笑,“怕什么,你是公主啊,我又能干什么呢?”

    宛妍起初是生气的,但是见自己挣脱不开,就只好平和了心气。“你喝醉了。”

    “我没有,那么点酒,还不至于让我失了心智。”

    宛妍随意哦了声,“松开我吧,让我叫人来就不大好了。”

    “你不会的。”

    说完世珹就想着帮她调整下姿势,让她不至太难受,但才触碰到她,就遭到她的反抗,他只好说,“你莫怕,我真的没喝醉,也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躺好些。”

    小榻本就不大,案桌已经占了半壁,这番被他按下,时间久了自然就不好受,宛妍想是也注意到了,但还是拒绝他的帮忙,“我自己来,你莫动。”

    世珹只愿意松开她一只手,等她弄好之后,还是要将那双手牢牢地抓住。宛妍知道挣扎无果,也就放弃了,可还是止不住问他,“你不累吗?”

    “不累。”

    “背上不疼了?”

    “都还好啦。”

    看她有几缕头发散开,他就想着帮她弄回去,却不料被她的极力躲避逗笑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很怕我同你亲近?”

    宛妍皮笑肉不笑,“哪有呀。”

    世珹一边将她头发拨弄回去一边说,“别动了,帮你弄头发。我想和你待一会,吵来吵去也没意思。”

    “我觉得挺好的呀,你气又没消,我又不是你的撒气包,只是你刚刚理亏不敢反驳我,才觉得吵着没意思。”

    她的话说完,双手也从虎狼窝里挣脱出来了,但她没着急要逃离,而是从案桌上拿了杯茶泼到他身上去,所以他刚找回的好心情就这样搞没了。

    世珹无望的看了看那湿漉漉的外衫,本是想起身将它脱下,却又被她误会他想要报复,只见她说,“你再走过来,我真的要叫人进来了,你看你现在这样,好看吗?”

    “那我出去也不好看啊,要不今晚我就睡这?”

    她本想拒绝,但转眼就生出了一主意来,故而默许他留下。待她卸完钗环,就朝着侧躺在床上的人喝道,“谁许你睡这儿的!”

    世珹颇觉得无奈,“我不睡这睡哪啊?”

    宛妍指了指隔间的小榻,“过去。”

    还没待世珹从那小榻回过神来,宛妍就已经将他的枕头和衣服扔下,“被子在后头的柜子里,自个去拿。”

    他只好拿着枕头和衣服去了隔间,盘桓了好一会才去后头的柜子拿出被子来,可转眼一看颂夏还在,不免觉得羞愧。他终于忍不住问了颂夏:“你怎么还在这儿?”

    颂夏回答,“今夜公主未吩咐不须守夜。”

    “可平常有我在,你们都是不用守夜的呀?”

    “公主说怕影响驸马休息,所以命奴今晚在此。”

    果然是她!世珹以深呼吸调和心气,“你先下去吧。”

    “公主指令,奴不能不尊,还请驸马见谅。”

    世珹颇为气愤的看了看里间,纱帐里的她怕在偷偷笑着吧,而他只能在心里暗骂:怪不得方才会同意,原来是为了讥讽我,赵宛妍你可真狠!

    这一晚宛妍明显是掩着笑睡下的,在看见世珹眼下那层黑黑的轮廓,就更开心了。所以在一起用早饭时,就是带着这样的笑意问他:“驸马昨晚睡得怎么样?”

    世珹近乎是咬牙切齿了,“睡得很好。”

    “那就好,我还怕驸马习惯了在外头的温柔乡呢。”

    “我觉温柔乡挺好的,就如在醉桃仙听着白玉伶的曲子,叫人沉醉其中,不知归路。”

    宛妍笑意肆虐,“好啊,看哪天我也去瞧一眼,不过那些销魂的手段我怕是学不会。要不如驸马学给我看看?”

    世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喝着粥。她的笑颜依旧,“你不愿意就罢了,我可听说这公主历来就有养男宠的习惯,看什么时候我也弄一个来玩玩。之恒,你说好吗?”

    “赵宛妍,你够了!”

    话完,世珹就扔下筷子走人了。宛妍面上仍是慢悠悠的吃着包子,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管他怎么往后报复讥讽,只要现下他很不开心,她心里就舒坦了。

    且看世珹这处,已然将心中的气发泄在纸上了,他那怨气冲天的样子,自然是写一张废一张,最后堆得满屋都是,只是他还没停手,仍在桌前蘸起墨来,准备再创佳绩,却被进来的秋容打搅了。

    秋容蹲在地上,以她那纤细稚嫩的手拾起被他揉皱的纸,世珹见了,只是轻声吩咐她,“我这里不需要你,且下去吧。”

    秋容小声说着,“公主叫秋容过来侍候驸马。”

    一听见公主二字,世珹就气得不行,“那也不需要你。”

    “可是公主那里,奴婢不知该怎么交代。”

    看秋容咬紧嘴唇的可怜模样,他纵是生气,说话也不免软和了些,“你若在这里,她怕是要更生气了。”

    秋容只得先行退下。看着满屋的乱象,他的心始终是无法平静,索性就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收拾起来,只是他才拾起几张,耳中就传入宛妍嘲讽的声音,“这男人喜新厌旧的可真快啊,前几天还在卿卿我我,而后就抛之脑后,回来了话没说两句就要将人赶走。若我是秋容,定是不会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你的。”

    世珹往前挪了两步,“今早是我说错话了,我为我的话道歉。”

    “这道歉道得太勉强,我不接受。”

    世珹起身,将手中那一沓纸扔到桌上,“那你还想怎么样?当初可是你把她们俩带过来的。”

    宛妍走到案桌前,帮他磨起墨来,“是啊,所以我就想着给你们点机会呀。我刚才发现,原来你并不喜欢秋容,之前还看你总和她在一块,竟是我猜错了。”

    世珹按住她的手,“我若是将秋容留下了,你真的会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