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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英战吕布 兴邦戏周君

    时光如流水,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光。

    一向大人怕过年,小孩怕年过得太快。年底是庄稼人的总结,能吃上一顿好的,能招待好亲朋好友,这一年才会过得有面子。如果没有一块上的了台面的大块肉,这一年是不完整的。桌子上摆出来的食物是对大人们的考验。而小孩无忧无虑,只知道一年之中,过年能吃的最好。

    这一年,大人小孩都盼着过年,这一年正是吃大食堂的时期,家家户户吃食堂。

    仙鹤村和仙鹿村同属于一个大队,队里养了几口猪一直没有舍得杀,就是留在新年杀年猪。

    过年前的一场大雪已经让仙鹤村裹上了一层银装,早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仙鹿村的周君已经在磨刀了,那是一把鱼形的刀,生铁打造,带着原始的野性和霸道。

    大队的两个壮劳力都抢着抓猪尾巴,一头膘肥体壮的猪知道大限将至,在猪栏里乱撞,弄的鸡飞狗跳,近身不得。

    大队书记周君,嘴里叼着一支烟,捉着刀在一旁无从下手。

    “卵,你们两个到底还捉不捉得住。”周君把烟头啐在地上。

    “你来捉捉看,站在说话不腰疼。”

    “老子去捉猪了,你来杀呀!”

    “你先过来把猪给按倒了,等倒下了再杀呀!”

    “你他妈才把猪按倒呢”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

    好似三英大战吕布一般,三个人终于把猪放倒,围观的人七手八脚把猪抬到案板上。那猪嗷嗷直叫,兴邦听了于心不忍,转过身去。

    周君用那把鱼形刀给猪放了血,猪慢慢就没有了动静。

    猪血是仙鹤村人不会错过的食物,可以做成猪血肠。

    仙鹤村人把猪血肠叫做“龙扣”,洗干净的猪的大肠灌上猪血,外形如蛇,四五寸打一小节,以防煮时破裂,煮熟后血肠饱满圆润,喷香四溢,血肠一节一节如同一条龙一般,仙鹤村人把它叫做龙扣。猪血并不是简单的灌上,而是加上米粉、五香、辣椒、盐等调味之后灌下。

    龙扣好吃,做龙扣难,难的是要把猪大肠翻过来洗干净。周君把大肠先放在一边,等分好肉再做打算。

    一头200多斤的猪,除去送给老弱病残的猪肚子和猪下水,过秤不多不少正好150斤,全大队125户人家。

    “周主任,算算一家分多少肉呀?”人群中有人喊道。

    “这个我得算算?”周君拿着鱼形刀在一块干净的雪上演算。

    “一斤二两”兴邦说,“150斤每家1斤,还剩25斤,25斤分125家,每家2两。”

    “就你能耐。”周君回头冷冷地看了兴邦一脸。

    “那别人算得对不对嘛”有人搭腔道。

    周君演算出来了,是一斤二两。

    兴邦就在这样在一个大场面上露了一把脸,不过因为这句话兴邦只分到一点猪头肉,其他人都拿了大肥肉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我要肥肉。”兴邦说到。

    “谁不想要肥肉,就这些了。”周君被何兴邦狗咬了后,消停了一段时间,因为他那一脚,差点把何水生也踢死了,当时何水生的下身被踢,肿胀像皮球一样大,差点就没有救回来。

    他自知理亏,也就挨下了。不过这个梁子已经是结下了。正是没地方找何水生、何兴邦的麻烦呢。

    “在我这,还想落个好,没门。”

    何兴邦把肉提回家,忿忿地告诉何水生,周君只给他分了一点别人不要的瘦肉。

    何水生说:“肉瘦点就瘦点吧。过年了,不要再生事端了。”

    何兴邦偏不吃这一套。他想出了一个点子,从瓮缸里抓了一把米糠放入兜里,返回祠堂。祠堂里正在清洗猪大肠,准备做龙扣,一片腥臭。龙扣是有点臭臭的味道的,因为猪大肠是装猪粪便的地方,大肠里装着猪菜、米糠等猪食的消化物,洗的过程一般不能看,看了可能会食欲全无,无法下口。

    龙扣洗干净后,也会有一股子味,不过这也正是苏仙人喜欢它的地方,如果初次食用,也会心存疑虑,但其实大肠里面的猪食米糠都会排空,也会翻过来清洗。

    何兴邦记起去年大队里吃龙扣的事情,僧多粥少,每个人只能吃到很小的一节,而每年书记和主任吃得最多,他们总会借着先替群众们尝一尝的由头,先吃下一大条龙扣。

    何兴邦偷偷走到装着猪血的木盆前,趁人不备,把一袋子米糠混入猪血里搅拌均匀。

    下午,估摸着龙扣将熟的时候,周君急不可待地切下第一段龙扣。

    他咬了一口,嚼了几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咸是够咸了,怎么嘴里感觉嚼着糠的感觉。吐出来放手里一看,果然是糠。

    就着锅里飘着的大肠味,看着手里的糠,周君一阵恶心。

    “卵,你这大肠怎么洗的,他妈里面还带着糠呢。”

    等着吃龙扣的村民,有那好干净的,一边骂着,一边惋惜地看着龙扣散了。有那心粗的,不怕恶心的,想吃,但当着众人的面吃带有猪粪的龙扣怕失了面子。于是借着拿一段回去给猫狗吃的借口,在家里偷偷吃了,“不管有屎没屎,吃进去还不是变成了屎”。

    待众人散去,锅里的龙扣还剩下半锅,由于血污的翻滚,加上兴邦米糠的作用,只见上面飘满了像是粪便的飘浮物,再加上大肠本身的味道,让人避让不及。

    “这么好的东西,全给糟蹋了。别人不要,我要了吧。”何兴邦边说边装出所有的龙扣带回了家里。

    这一年,何兴邦吃了这辈子最多的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