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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女的呼救

    四周场景在迅速的变换。

    在一个古朴的农家,史临冰耳听一声厉喝:“胆敢袭击官兵,找死!”

    他发现自己像狗啃屎一样趴在地上,背上一只皂靴狠狠地踩着,踩得他骨头都快断了。

    更要命的是,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就在脖子边,冰冷的刀锋与肌肤亲密接触,只要一用力就能让他血溅当场。

    这是啥情况?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就感觉一堆东西冲进脑海,一瞬间灌满了跟自己的过往完全不同的记忆。

    卡片上那个女人农妇打扮,在一旁昏倒,下颔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两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一个庄稼汉跪在地上磕头,口中念叨着:“不要啊!饶了孩子吧,求你们不要伤害小冰,你们把他带走吧。”

    自然而然的,不用任何怀疑,他现在的躯体是一名12岁的少年,这些人是他爹和娘以及哥哥弟弟。另外还有一老者,是村长史四一,堵在家里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

    史临冰虽然无法抬头看,但现场的情况一清二楚。

    事情的起因是这群衙役要强行带走他,做县令儿子的伴读书童。强扭的瓜不甜,他当然不肯,于是砸中一名衙役的鼻子。

    等等,史临冰想起来了,他用手机砸的,就是他之前摔得破损不堪的那部手机。

    短短几个小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吗?

    不仅出现了幻象,还将手机带进了幻象,可怜那手机已经被钢刀四分五裂了。而且拿手机砸衙役,相当于袭警了,我去,胆子挺肥啊。

    他在想东想西,或许他爹的求饶起了作用,衙役们没有再难为他。

    “好了,将小崽子锁了,我们吃狗肉去,晚上还要赶回镇里。”被手机砸中的衙役叫张大年,在这群衙役中年纪略长,留着几根短须,他捂着鼻子含糊不清地说吩咐。

    立刻有衙役拿铁链将史临冰锁了,并将他身上衣服扯下一块,塞住他的嘴。

    史临冰想起了血淋漓的“活着”两个字,在明晃晃的钢刀面前,他觉得没有挣扎的必要。

    他被衙役拖起来带走了。

    半道上史秀才赶过来,要与张大年理论,张大年直接拔刀。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史秀才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不忿,违心的安慰史临冰:“孩子,别怕,陈大人请你去给少爷做书童,不会有危险的,你要听话。”

    史秀才恨自己无能为力,说话带着哭腔。在史临冰的记忆中,四岁便跟着史秀才读书,不禁有些动容。

    张大年完成差事,并不急着赶路,当晚在集镇住下,敲诈勒索一番,还用低价强行雇了一辆马车,这才离开集镇。

    史临冰一路配合。只是他心里隐隐有种遗憾,有个人他没有见到。

    老王媳妇,他忽然很想见她。

    既然那血字让他活着,他便苟着。他很清楚,衙役们是不会要他命的,既然如此,就别想着逃跑,吃皮肉之苦了。

    衙役们带着史临冰,晃荡了两日才回去交差。

    然而张大年并没有轻饶他,为了报手机砸鼻子之仇,在一次他嘘嘘的时候,这家伙猝不及防给他两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

    史临冰心里燃烧了一团火,要不是被锁链捆着,他都想拼命。在他心里,张大年被判了死刑。

    他暗暗吃惊,作为一个拥抱现代文明的大学生,怎么有了杀人之心。要知道从小到大,他没跟人打过架,连吵架都不怎么在行。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

    在这个12岁少年的记忆里,跟着他爹练过粗糙的刀法,上山打过猎,有着一股子狠劲,要不然也不敢用手机袭警,不,砸张大年鼻子了。

    让他发愁的是,连续几天了,都没有回到现实。破衣烂衫脏兮兮的,没办法洗洗,一股子汗臭味能把人熏死,幻觉严重到这个程度,想联系佳佳是不可能了,更别说找心理医生了。

    县衙座北面南,雄伟壮丽,沿着中轴线往前走是大门。穿过大堂,再进二堂,张大年让史临冰与众衙役等一会儿,他先去办点事。

    史临冰第一次进县衙,比之前玩过的那些游戏中气派多了,他不由得多看几眼。这让衙役觉得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像个正常人了。

    一路走来,他不哭不闹,脸上甚至还带着笑,让衙役们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吓出毛病了。要是这样,可不好跟县太爷交代,因此张大年后来没有继续再报复史临冰。

    张大年很快哼着小调回来了,手里多了十两银子,众衙役一个个眼睛泛光,兴奋得不行。

    史临冰极度厌恶这张脸,恨不得当场弄死他。同时他心里不爽,绑架老子才换这么点银子,按现在的银价换算,十两银子不过2000来块。

    “你,带他跟我去见大人。”张大年可不管他想什么,示意一个衙役押着史临冰随他去见县太爷。

    穿过三堂,走过会客厅,后面就是县令陈斐起居的内堂,张大年等人通报后,才押着史临冰进去。

    陈斐是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三十来岁,中等偏上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留着讲究的八字胡。按他的意思,是找一个书童,不是锁,并有赏银五十两,他已提前给了沈游灯。

    他见面前的孩子衣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臭味往鼻子里冲,眉头便皱了起来,训斥起衙役:“该死,沈游灯是怎么管教属下的,一帮蠢货,全都不干正事,把那玩意去了。”

    张大年跟那衙役原本暗自高兴,以为陈斐会有赏,哪知道惹了一身骚,赶紧陪着笑脸去锁链。

    说时迟那时快快,在张大年弯腰的瞬间,史临冰双手猛地一用力,将锁链套在了张大年的脖子上。

    然后他一矮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拉。

    事发突然,张大年顿时被卡住脖子,双手不由自主地拽锁链。

    但这是徒劳的,锁链越勒越紧,如果不是有其他人在场,张大年当场就得嗝屁。

    另一名衙役慌忙拔刀,明晃晃的钢刀抵住了史临冰的脖子。

    史临冰不得不松手,衙役趁机将锁链打开,张大年总算挣脱了。他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

    史临冰也很吃惊,想不到自己真的要弄死张大年,要知道这可是在县衙,刚刚真是鬼使神差了。

    张大年稍稍缓过气,立即拔刀,眼睛恨不得将史临冰吃了。

    “滚!”陈斐很客气的送给他们一个字。刚刚他冷眼旁观,这孩子如此桀骜,他暗暗吃惊。

    张大年不甘心地还刀入鞘,与另一名衙役匆忙退下。

    遇到好人了吗?

    史临冰心中嘀咕了起来,按照之前看网络小说的套路,这种人笑里藏刀,定然一肚子坏水。

    这让他第一次嗅到了危机。

    “哎呀,是本官管教属下不严,让你受委屈了。”屋里已没有其他人,陈斐略一沉吟,脸上铺满了笑容,向史临冰表达歉意。

    史临冰心中的警钟敲了起来,这家伙憋着什么坏呢。

    “他们是坏人,您是好人!”史临冰装出很委屈的样子,用力挤了挤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当然他没有成功。

    “孩子,没事了,你刚刚不是已经出气了吗。”陈斐耸了耸鼻子,强忍着史临冰身上散发的怪味,仔细打量着他,随手掏出手帕帮他擦擦脸。

    史临冰少年清秀的脸庞露了出来。不过依然有一些不明显的红肿,是之前张大年揍的。

    张大年也是活该,陈斐心中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很和蔼:“孩子,你姓甚名谁?今年几岁?来自哪个村?读过书吗?”

    他一口气抛出四个问号。

    史临冰心绷紧了一下,县太爷亲自查户口,这个要了老命了。

    非常不合常理啊。

    按他有限的历史知识,一般书童都是买来或者雇来的,这种派衙役直接抢很少见。之前史秀才说现在是乱世,看来是不会错了,只是生活在偏僻的史家村,没感受到而已。

    陈斐见他皱着眉头不出声,以为他怕生。为了消除史临冰的紧张,陈斐从旁边桌上拿来一盘精致的点心,递到他面前。

    作为具有现代思想的史临冰,这些玩意根本就看不在眼里,他眼睛看都不想看。

    不过为了伪装,他还是装作被吸引了,毕竟一个落后贫困山村的少年见到这东西不动心,是很令人奇怪的。

    然而,他心里虽然看不上,肚子却很欢迎。这几日衙役们一直锁着他,跟熬鹰似的,只偶尔给他一个馒头,一点清水,一直处于吃不饱的状态,猛然看见点心,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咕咕咕...”

    来自饥饿的声音让他的伪装看起来很真实。

    “想吃吗?”陈斐见目的达到,拿起一块点心,笑道:“想吃便告诉本官。”

    伪善,史临冰心中腹诽。

    “您是好人,我告诉您,小人姓史名临冰,大家都叫我小冰,今年十二岁,是史家村的。”

    为了肚子不受委屈,也为了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贫苦少年,史临冰快速接过点心,迫不及待地咬起来,边咬边回答:“小人四岁开始读书,先生是我堂叔,他是个秀才,我读了好多好多的书。”

    “太好了,聪明好学,口齿伶俐,是个难得的好孩子。”陈斐脸上露出喜色,嘴巴像抹了蜜似的。

    作为县太爷,本不应该对一个穷小子这样。

    就在史临冰琢磨他到底憋什么坏的时候,陈斐的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本官做你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