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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死侍(3)

    “火”总感觉之前见到的那个老人好眼熟,这里的环境也很熟悉,但他记不起来,记忆的胶片在倒放的时候,有些片段被剪掉了,他对于福山福利院只剩下朦胧的轮廓以及模糊的熟悉感。

    但没关系,剑南春那家伙应该是知道的,我俩合在一块才是完整的白青铜。

    只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伤心呢?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令人生气的悲剧吗?心好痛,好痛,我的心脏是死在这里了吗?

    “火”靠车门站着,就这么盯着福利院的大门,眼角温热的泪水止不住,擦不干净,像在切洋葱。

    真是麻烦……火心想,羁绊感情什么的在复仇之焰下燃烧殆尽就够了,为什么要控制我的泪腺?

    一边飙泪一边战斗真的很不体面啊。

    他听到引擎撕裂空气的炸响,一辆银色的奔驰SLK350疾驰而来,几百米远的距离转瞬即逝,按照这个方向再不刹车的话,会直接撞上他靠着的面包车!

    会转弯的吧,火心想,停在路边也能撞上不是酒驾就是仇杀了。

    一秒,两秒,时速超过两百公里的跑车仍旧在轰着油门,到了五十米的时候,仍旧没有减速的迹象,眼看就要直接撞上,火连忙跳开,嘴里发出咒骂。

    下个瞬间,奔驰SLK350与面包车擦肩而过,在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中,轮胎在地面划出几道黑色的圆弧,最后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住,车头正对着他。

    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掉头漂移!

    车灯闪烁两下,“火”下意识眨眼,车门被踹开,一个穿着黑色皮裤,踏着英伦长靴的女人从车内走出来。

    她一头染成金色的大波浪卷,嘴唇极为鲜艳,是泛着星光的玫瑰红,上身披着齐腰的夹克外套,里面是极为束身的紧身衣,勒出两盏明晃晃圆滚滚的大灯泡。

    长靴可做不了那么漂亮的车技,另一个男人从驾驶室走出来,他带着墨镜,一身硬朗的黑色西装,观察周围一番后,护在女人身后像根木桩不动了。

    真他妈的荒谬啊,这么嚣张犹如杂耍般的车技表演,你他妈现在给我在这装保镖?演一个木头人?

    火很恼火,他是从白青铜身上衍生出来的第二个人格,那些悲痛的会影响他战斗的记忆选择性的筛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傻子。

    一级专员的眼力和身手还是在的,而且更为存粹。

    他还没说话,眼前的不速之客就张嘴了。

    “靓仔!一个人啊?”

    女人的声音酥酥柔柔,笔直修长的左腿前倾,盯着白青铜不怀好意。

    “嗯,有事?”他不动声色。

    “这里是福山福利院吧?”

    “眼睛没瞎的话,应该能认得门口两边墙上挂着的字。”

    “……靓仔说话别这么冲嘛?”女人朝面包车内瞥了一眼,笑嘻嘻的:“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啊?车内不会藏尸了吧?”

    “女朋友,大姨妈。”靓仔惜之如金。

    女人:“……朋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人放了吧。”

    车内是夏竹带过来简单包扎止血的林强,没死,昏迷着,夏竹也和他简单讲了里面发生的事,“火”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你们是少东家的人?”

    …………

    “他说他姓邵,大家都叫他邵东家。”

    地窖中,老人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没想到凤琴‘生病’后第一个找来的人不是白青铜那小子,而是另一个陌生的男人,邵公子找到我,说他有办法治好凤琴的病。”

    “……我没办法,看着凤琴一天一个样子,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蛇鳞从双脚爬上她的脸,只用了一个晚上,从下巴到额头,就全覆盖上了,透明的粘液分泌得到处都是,她的牙齿变尖,指甲也变成铁青色,越来越锋利,神智也在渐渐丧失,见人就咬,我只能把她拴住,关在笼子里,中医西医偏方土法,能尝试的方法我尝试了个遍,但凤琴的异化还是在发生……”

    从老人的描述来看,他的孙女很明显是死侍化了,这种异化可不单纯的是生病啊,世界上有谁能把死侍还原成人呢?这是同癌症一样,暂时治不好的绝症……秦福明深深看了老人一眼,他意识到悲剧就要发生了。

    “唉……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我记忆中那个活泼可爱的凤琴呢?”老人叹口气:“……邵公子送来的药一开始确实有用,先是凤琴脸上的鳞片消失,然后身上的,皮肤上的鳞片也慢慢褪去……到最后除了那双已经竖起来的蛇瞳还在脸上外,她看起来和以前几乎不差了!”

    “我当然是高兴的,高兴的当天晚上喝了大壶酒!”

    火光从老人眼里升腾起来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浪滚滚的火场。

    “我回家,刚走到巷子里,隔得远远的,就看到漫无边际的火焰和黑压压一片片的浓烟,楼下便利店的黄老头看见了我,急急忙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我家着火了……”

    “废话!那么大的火我看不见么?”老人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了:“我忘了报警,只是一个劲朝里面冲,凤琴,凤琴那孩子还在家里!”

    从小巷到小区,从一楼到五楼,老人从未跑这么快过,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朝外跑的时候,他疯了似的,飞蛾扑火,倔强地跑回了家。

    “我叫着凤琴的名字,没人应我,到处都是火都是烟,视线也看不清,我凭着记忆摸到了凤琴的房间,门把手太烫,第一次没打开,第二次才推开,开门后……我看到……看到……”

    老人不再坐在地上了,他重新拾起他的拐杖,在两下梆梆敲击地面的空响中,直直站了起来,那张紧绷的老脸上全是泪水混合灰尘调制成的黑灰,一如那晚大火燃烧过后的余烬。

    “白青铜瘫坐在地,一把长刀从他心口贯穿而过,刀尖在他身前,刀把在他身后,而持刀的人……”

    “凤琴握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