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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瑶筝若毓

    因为皇帝在听曲子入殿内的时候便格外的轻手轻脚,抬眼便见皇上歪坐在榻上,闭着眼睛,跟着音律晃动着头。不过十步之外坐着几名伶人,身穿羽蓝衣裙,纤纤玉指翻飞如轻盈的蝴蝶一般。

    德贵妃见皇帝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便也只是静默在一旁垂首听着,等到一曲终了,这才请安。

    皇帝睁开眼睛,见到她很是高兴,牵过她的手一同坐下说道:“本来想叫你一同过来赏曲的,但是又怕外面天寒地冻的,冷着你了,你向来最是怕冷的。”接着又关切的说道:“朕命齐太医给你调养身体,觉着怎么样呢?”

    德贵妃此时低眉浅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身体虽然孱弱,但是又皇上的关心,觉得还好,所以今日特的过来一趟。”

    皇帝握着她的手眼中一沉,说道:“怎么手这么凉,丘贯,再叫人添两个火盆上来,仔细贵妃受寒了。”

    德贵妃本就如弱柳扶风一般,此时皇上这样关切,倒更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来:“皇上乃是太子,有龙气在身,臣妾在皇上身边便觉得好多了。”

    皇帝眉眼带笑的说道:“好好坐着,慢慢的也都暖过来了。”接着又随手指了指几个伶人说道:“刚才你也在旁听到来了,觉得怎么样?”

    德贵妃娇俏的说道:“如今乐府竟是没有上的了台面的伶人了么?选了这么几个送过来,也真是污了皇上的耳朵。”

    那几个伶人闻听此言,神色慌乱,忙跪下请罪。

    皇帝扬了扬手,示意她们退到一旁,接着温和的笑道:“宫里若是论起瑶筝来,你才是其中翘楚了,有你这样的高手在,朕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的?不过是你不在,这才听旁人弹几曲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德贵妃闻言莞尔一笑,面色愈发显得娇俏动人。她起身走到瑶筝前,随意扫视了一眼,突然眼神一凝,上前拨弄了一根弦,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现在的乐府竟是这般阔气吗?寻常的伶人竟是也用的这镶了象牙的筝么?”

    皇帝嘴角的笑容有些凝滞,那退在一旁的其中一名伶人便大着胆子的上前说道:“奴婢技艺不佳,为免污了皇上圣听,这才选用了最好的筝。”德贵妃抬眸看向说话的伶人,只见她不过是二八年华,姿色也并不出众,但是身上却别有一番清丽脱俗,加上身形丰腴,恰如一颗圆润的珍珠,比的德贵妃纤瘦的身量更加单薄。德贵妃心中不悦,皱眉道:“如实没有真本事,哪怕是用前朝的焦尾,也只是暴殄天物罢了。”说完德贵妃蔑视的看了她一眼,那伶人顿时不说话,低头静立在一旁。德贵妃扫视了一圈伶人们用的筝,见只有这台九霄的音色最清,便坐在筝前,开始细细的调了调弦,试准了音色,才开始轻拢慢捻,任由音律旋转如珠般的自指尖流淌而出,似花间叶下的清泉一般潺潺,又如林间花鸟的窃窃私语,说不尽的婉转轻柔,恍若窗外的寒冬一扫而去,只剩下春光常驻,久久不散。

    一曲过后,皇帝犹自沉醉,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道:“若论瑶筝,宫中在无人能及你了。”

    德贵妃活动了一下十指纤纤玉手,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了,今天臣妾的手还是太生涩了,又用不惯别人的琴,此曲不如往常,皇上可别见笑了。”皇帝颇为赞许的夸耀道:“已经很好了。”接着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向外面的丘贯唤了入内,道:“贵妃畏寒,朕记得西北将军这次进献了狐皮,狐皮最是保暖,统共就只有两条,朕前两天赏了皇后一条,还有一条,便赐给贵妃吧。”他眉眼含笑的对着德贵妃说道:“若论保暖,这个不知比那紫貂好多少倍了,给你是最合适的。”

    德贵妃一双美目中盈盈荡漾着笑意道:“可真是巧了,方才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也赏了臣妾一条狐皮,也说是西北将军进献的,看来什么好东西,都落到臣妾宫里了。”

    皇帝眼里闪过欣慰之色,点点头的说道:“皇宫果然贤惠大方,对你也甚是不错。如此,这两条都给你就是了。只不过朕的心意却是比皇后的多一分了,丘贯,你便拿去内务府着人给贵妃裁制衣裳了在送去甘泉宫。”

    丘贯恭敬的答应了一声,又招了招手,引了一众伶人去了。皇帝这才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其中一个,只见那羽蓝衣裙的女子消失在殿门,方才低声问道:“这样如何?”

    德贵妃嗤笑一声,别过身子说道:“什么如何?皇上疼臣妾是假的,疼惠淑妃才是真的。”

    皇帝摇着头说道:“这样的话,也就你敢说,朕统共就去看了惠淑妃一次,怎么就是不疼i呢?”德贵妃闻言面露三分委屈的说道:“臣妾今儿可是听说了,皇上亲笔御赐的字给惠淑妃,她还高高兴兴的去内务府叫人做了匾额挂在正殿里了。偏臣妾的甘泉宫的那块匾额也不知道是谁写的,金粉都没了,反正惠淑妃这样的荣耀,臣妾是指不上了。”

    皇帝勾了勾嘴角,俨然失笑的说道:“原来你是喜欢这个呀,朕不过似想着惠淑妃的绛紫宫不如你的甘泉宫,怕看着寒酸,这才随手写了一副字给她。哪里比得上你的甘泉宫,东西暖阁的名字可都是朕亲笔所写了。你向来又是爱乐器之人,朕还特意将前朝最珍贵的绿琦给了你,平日里什么名贵乐器不都先紧着你赏玩么?就连你喜爱莲花,朕也特意命人在甘泉宫内移植了莲花过来,想着朕便可以与你对着这荷风中抚琴,这样还不足够么?”

    德贵妃听着皇帝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不由的含情脉脉说道:“皇上曾经还说过,每次来甘泉宫,见佳景如斯,每一静对,便欣然神往。”德贵妃牵着皇帝的衣袖道:“可是皇上,甘泉宫什么匾额都有了,独独缺了正殿的一块皇上亲笔御书,既然是随手,不如皇上也赐臣妾和皇后一块吧,省的满宫里只有惠淑妃有,臣妾可是羡慕的很了。”

    皇帝抬手轻点了点她眉间道:“你有什么羡慕的,朕什么好东西没给你?只这么一件,你也喜欢?”

    德贵妃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说道:“皇上整日忙于朝政,臣妾在后宫日日都盼着见到皇上,若能见字如面,那也能稍稍安慰些。”

    皇上沉吟一会,顷刻便笑道:“好了,你非要这般的贪心,有什么难的?你既然惦记皇后,朕就赐给你和皇后好了,也让你们做成匾额,挂在正殿里,这样你可是满意呢?”

    德贵妃这才娇俏的笑笑,温顺的伏在皇上的肩头,温声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最疼爱臣妾了。”

    晚膳过后,皇帝就差人送了德贵妃回去,便留在书房内摊开纸i,行云流水的挥毫洒墨,丘贯见皇上在净白的大纸上写了好几福字,便在旁研磨的说道:“皇上对皇后和德贵妃实在是格外的恩典。奴才蠢笨,想着皇上的字都是好的,原来皇上是要在这儿里面选最好的一副赏赐呢。”

    皇上见他满脸堆笑,皆是谄媚之色,当下不语,只是将毛笔放在青玉笔架上,好了笑意的一张张看过去。。皇帝扭头,见侍奉在书房门口的毕兴,一脸的谦卑温和,便问道:“丘贯是这个意思,毕兴,你怎么看呢?”

    毕兴微怔,回道:“奴才愚笨,以为皇上的恩泽遍布六宫,这绛紫宫中既然有了,那剩下的自然是六宫同沐恩德了。”皇帝大笑道:“好,今日算你聪明。”皇帝一幅幅的欣赏下来,自己也颇为得意的念叨着:“甘泉宫是谘德禾嘉,就许德贵妃福德双修的意头,皇后的凤仪宫是敬修内则,皇后最重祖宗家法,这幅字却是在合适不过了……关雎宫的是茂修内治……”

    丘贯惊道:“关雎宫也有?”

    皇帝淡淡的说道:“关雎宫娘娘已经过身了,总要修葺一番,你盯着点,往后总是要有人住进去的。”

    丘贯忙答应着,皇帝斜眼瞟到伺候在一旁的毕兴,笑道:“方才你机灵,那朕就将这几幅字交给你,由你送去内务府制成匾额。”

    毕兴受宠若惊,忙恭敬的答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皇上道:“这赏赐干你什么事儿?”

    毕兴喜不自胜的说道:“这赏赐是给六宫的主子娘娘们的,奴才有幸才能接到这个差事,自然是沾染了扶福气的,所以写谢皇上恩典。”

    皇帝闻言忍不住笑道:“是个会说话的,那朕用剩下的大纸,就赏给你了。”

    毕兴忙满脸喜色的磕了头,起身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丘贯的脸色阴沉的很,心中一惊差点咬到舌头,忙捧着执纸下去了。

    皇帝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倦怠的问道:“现下什么时辰呢?”

    毕兴忙道:“现下该是翻牌子的时候了,皇上,司寝司的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就等您传唤了。”

    皇上凝神片刻道:“今儿乐府的那个伶人,抱着九霄的那个……”

    毕兴微怔,即刻回道:“是乐府弹瑶筝的,叫若毓。”

    皇帝回想着若思,不由的嘴角带着笑意的说道:“就她吧。”

    毕兴只觉得脑袋一懵,但嘴上却是不敢迟疑的,忙答应着退下赶紧去了。

    长街甬道的积雪,宫人们都清扫的差不多了,缓步走在青石砖上,两边的雪堆映着这朱墙碧瓦,越发觉得雪光炫目,犹如白昼一般。

    微微扶着辛夷的手慢慢的走着,前头的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在前方照明,只觉阵阵冷风吹过,惊的灯笼不住的乱晃,四周唯有阴寒之气贴着墙壁呼啸而过,卷起些许碎雪,明月有些害怕,更是紧紧的以为在微微的身边。

    微微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歉然的说道:“这么晚了,还累你陪我去宝华殿祈福,难为你了。”

    明月靠着她身边挽着手慢慢的走着,眼里有几丝欢悦道:“我一个人待在宫里也闷得很,贵妃她又……”她欲言又止道:“还好能陪着姐姐去宝华殿听听诵经,心里也能安静些。”

    微微道:“佛经静心,最是让人心境平和的。去和大师们念念经,将这些日子抄写的经书烧了,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吧。”

    明月环顾四周,警惕的说道:“姐姐快别说了,别说了。”

    微微眉眼带笑温和的说道:“别怕,只有你明白罢了。亲人不在自己身边,咱们也就只能这样以表哀思吧、”明月点头,似是触动了心头事儿一般,连带着眉眼之间都带着伤感道:“明月父母早亡,如不是姐姐……如今也只有姐姐在身边,不过只要姐姐在,我心里也安稳些。”她说着,将自己单薄的身体更加的往微微这边靠了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雪天寒冬里抵御住蚀骨的寒意。

    微微仿佛懂她一般的覆上她的手,郑重的说道:“你常来看我是好的,但若是被贵妃知道了,只怕是又要刁难你了。”

    明月低声道:“我都习惯了,不打紧。”

    两人正在低声的说着话,忽然听的车轮轱辘的声音,只见一辆朱漆销金车从身畔疾驰而过。微微忙将明月护在身后,自己却是躲避不及,身上云青白枝的大氅沾染了几点溅起的淤泥、

    车辆早已远去,但是空气中隐隐还有香气飘浮着,蜿蜒不肯散去。明月惊讶的道:“是送嫔妃去侍寝的马车。”

    微微顾不得身上大氅上的淤泥,也是惊讶的说道:“今夜并没有听闻皇上翻了牌子呀,这车走的这样急,会是谁在上面呢?”

    明月轻嗅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香气,亦是被惊诧道:“好甜腻的香气呀。贵妃从不用这么浓郁的香,是谁呢?”二人皆是疑惑,只听得宫车远远的去了,那车过深雪,两轮深深的印记似碾在人心上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