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见其人
这一天是腊月的初一，皇帝依照惯例歇息在了皇后宫中。微微听着窗外的风声呜咽，雪落纷飞，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却见佩兰进来，抖了抖浑身的雪花，这才走近的说道：“娘娘。”
微微将面前茶壶中的茶倒了一碗递给她，接着又将暖炉放入她的手中，这才说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佩兰原本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口气的将热茶一饮而尽，方才回话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谭充仪的确出自咱们府里，也是关雎宫娘娘经手入内的人。不过，那年先帝选秀选伶人扩充乐府的事情，各府各家可都是挑了好的送进去，不知咱们一家。奴婢问过了，谭充仪今年十七岁，是十二岁送进来的。”
火盆里的一块一块的银丝炭烧的极旺，不时的还会往出崩出几点的火星子。微微慢慢的抚摸着手上的护甲，凝神道：“难不成姑姑这么早就在这宫里安置了人？只是这个人，姑姑之前并没有跟我提及过呀。”
佩兰凑到火盆前，搓搓手取暖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的几年，老主子当时自顾不暇，与娘娘你来往也不甚密切，许是忘了吧。”
微微点点头道：“也许真是咱们想的太多了，不过其他家的也送了人进来，咱们也恰好有一个罢了。只是落在旁人的眼里，之怕是又生波澜，还以为是我暗自唆使了送去皇上那儿的了。”
佩兰听闻顿时冷笑道：“可不是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都往咱们头上扣，娘娘别在这么好性子了。什么时候冷不丁的给她们一下，好叫她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微微莞尔一笑道：“‘再厉害呀，也厉害不过你的嘴了。’她蹲下身，拿起一旁放着的黑沉沉的火钳拨弄着盆里的炭，下面顿时冒出一股香气，佩兰忙吸了吸鼻子，欣喜道：“好香呀，是烤栗子的味道。”
微微笑着说道：“知道你是个爱吃的，你刚出去的时候我便往火盆里面扔了几个，你回来时刚好也差不多了，正好了，你自己拿着火钳夹出来吧，仔细烫手。”
佩兰忙不迭的答应了，笑着取出已经爆开的栗子，顾不得烫手哦，就急不可耐的剥开吃了起来。
暖阁里此时芳香四溢灯火通明的，主仆俩偶尔对视一眼，皆是眉眼带笑的，倒也开怀。
此后几日，但凡是侍寝，必定都是碧霄宫的谭充仪，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加之已经寒冬腊月之间，数日来连绵不绝的鹅毛大雪，，出门不便，皇后便免了这请安事宜，一时之间，后宫中对这儿从未见过面的谭充仪也是好奇的很。
好不容易等到五六日后，天空的雪也停了，渐渐的开始露出了久违的阳光，终于是能出门了。这日的中宫请安，众妃们便到的是格外的早了。
果然刚陪着皇后坐定，才说了两句话，殿外便响起了小太监细长尖细的声音：“谭充仪到了。”
听得这么一声，本来还在妙语连珠的妃嫔们顿时安静了下来，都不自觉的向外首望去。只见殿门嚯的一声打开，随之便见一个身穿浅绿色绸裙，上面绣着的是碧桃和花蝶之类的图案，盈盈娉婷的走进来，她梳着精致的发髻，发间却不用任何的金饰，只是一些丝绒绢花点缀，发髻上在别着两只白玉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压着一粒一粒的紫英珠子。待到走到近处，才看出她的绸裙上面绣着一小朵一小朵的碧桃花瓣，伴着银线湖蓝的蝴蝶，精绣巧灵如花枝绽放，蝴蝶翻飞于裙裾之上。
德贵妃见她并不是往日的打扮，不觉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声道：“哼，狐媚子。”
因着谭充仪一直低着头，虽然没有看清模样，佳婉仪惊奇的说道：“咱们冬日里的衣裳多是厚重保暖的，怎么她却是一身轻薄，但又不怎么怕冷的样子。”
容昭仪就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听内务府说，苏州新进贡的一种暖绸，虽然轻盈但是却保暖的很。”佳婉仪当下有些郁闷的说道：“自从皇上登基，皇后下令不许用纯金的首饰，不许用金线做衣裳，更不许用那些外来进贡的好料子，说是奢靡。如今看她，不仅一身苏州的好料子，只是个充仪也用力银线织绣，虽说不是金线，可那紫英又如何不贵重了。”
容昭仪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佳婉仪没好气的瞥了眼她，随后这次啊收敛了神色，只是手中捏着手绢不在说话了。
谭充仪低头欠身，行礼道：“嫔妾碧霄宫充仪谭氏，拜见皇后娘娘，德贵妃娘娘，惠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各位娘娘福乐长宁。”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和煦的说道：“这便是谭妹妹了吧，本该早日相见的，只是大雪一直未停，这才耽搁至今才见到。快起来吧，檀香，赐座。”谭充仪抬起头来，众人见她这般打扮，料想是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谁知抬起头来，不过是一副干净清丽的模样，虽然是清秀，但是在这后宫，也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旁人倒还不觉得怎么样，都未做声，只是这佳婉仪却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低头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面色盈盈的不说话。
檀香在顺明媛之后又给添了一张椅子请谭充仪走下，后又得体至极的送上热茶来。
谭充仪倒是不羞怯，朗声说道：“本该早些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惜天宫一直不作美，指导今日才能来。”
皇后挑起嘴角，勾勒出和煦温婉的笑，柔和的说道：“来与不来，都只是一番心意罢了。以后在宫里，朝夕相见的，你就知道众位姐妹们，最是想相处的。”
说罢便由檀香一一指了妃嫔引她觐见。
佳婉仪轻笑道：“不仅咱们都是好相处的，皇上也是格外的疼妹妹了，妹妹这身衣裳，轻盈柔美，格外暖和，是苏州进贡的暖绸吧。”
谭充仪淡淡答道：“佳婉仪好眼力。”
佳婉仪嘴唇只见似笑非笑的：“不是我好眼力，是陡然间见到妹妹穿的如此的单薄，害怕冻坏了妹妹。谁知原来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只是这暖绸难得，连皇后宫里也没有，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佳婉仪的娓娓道来，众妃们心中难免嫉妒，心中醋意翻涌，谭充仪还是那副淡然模样道：“是么？皇上赏了嫔妾衣裳，别的我也不多问，只是穿着衣裳罢了。”
众妃们见她一副神情慵懒的模样，说话之间滴水不漏的，也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倒是德贵妃说道：“皇上登基后，皇后娘娘就一直主张后宫节俭。妹妹只是一个区区充仪，这身衣裳未免太过奢靡了。”
谭充仪懒散的抬眼道：“是么？皇上喜欢嫔妾这样穿着，臣妾也就这样穿了而已。”
德贵妃一时噎住，不免有些气恼。皇后看出几分端倪，朗声道：“好了，外头的雪虽然停了，但是这腊月里，天寒地冻的，雪天路滑，大家还是早些回去吧。快到年节了，别冻着身子就好了。”
众妃们答应着，这才散了，各自上了轿撵回宫。
佩兰替微微围上韵白青枝纹白鹤的斗篷，又将暖炉递到手中，准备停当这才扶着她的手出去，微微抬头看着满世界的银装素裹，便道：“别传轿撵了，这么好的雪景，咱们从御花园走回去吧，也好欣赏一番。”
佩兰道：“也好，这么些天都没能出来了，好不容易放晴了，可得好好逛逛，透透气。”
二人抬步正要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惠淑妃娘娘留步”。微微转身看过去，却见是谭充仪带着个小宫女盈盈走来，她笑道：“惠淑妃娘娘好雅兴，嫔妾正好想去与御花园赏雪了，不知嫔妾可有这个荣幸能与娘娘一同前去呢？”
微微笑着道：“妹妹既有这个雅兴，结伴同行而已，有何不可呢。”二人慢慢的踱步走着，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暖意，但与满园的雪交相辉映，倒也显得更加的亮堂。多日来的积雪更是将御花园衬托的夺目耀眼，恍若行走在晶莹剔透的琉璃之上，偶尔还有脚下传来踩雪的声音，伴随着树枝上积雪坠落至地上是发出的簌簌声，越发衬的周围世界一片祥和宁静。此时积雪不过初初定下，或有几株梅花开的繁盛，那梅花火红嫣然，如天边的红霞一般，加之在枝叶间白雪相衬，呼吸间都让人觉得馥郁芬芳，清冽透骨。
微微看着周遭的景色，不觉深吸一口气，谭充仪察觉到，便笑着说道：“惠淑妃娘娘莫不是喜欢梅花？”
微微伸手攀住一枝花枝嗅了嗅，沉醉的说道：“是呀，尤其是绿梅，清雅宜人，不落凡尘。”
微微将面前茶壶中的茶倒了一碗递给她，接着又将暖炉放入她的手中，这才说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佩兰原本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一口气的将热茶一饮而尽，方才回话道：“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谭充仪的确出自咱们府里，也是关雎宫娘娘经手入内的人。不过，那年先帝选秀选伶人扩充乐府的事情，各府各家可都是挑了好的送进去，不知咱们一家。奴婢问过了，谭充仪今年十七岁，是十二岁送进来的。”
火盆里的一块一块的银丝炭烧的极旺，不时的还会往出崩出几点的火星子。微微慢慢的抚摸着手上的护甲，凝神道：“难不成姑姑这么早就在这宫里安置了人？只是这个人，姑姑之前并没有跟我提及过呀。”
佩兰凑到火盆前，搓搓手取暖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的几年，老主子当时自顾不暇，与娘娘你来往也不甚密切，许是忘了吧。”
微微点点头道：“也许真是咱们想的太多了，不过其他家的也送了人进来，咱们也恰好有一个罢了。只是落在旁人的眼里，之怕是又生波澜，还以为是我暗自唆使了送去皇上那儿的了。”
佩兰听闻顿时冷笑道：“可不是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都往咱们头上扣，娘娘别在这么好性子了。什么时候冷不丁的给她们一下，好叫她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微微莞尔一笑道：“‘再厉害呀，也厉害不过你的嘴了。’她蹲下身，拿起一旁放着的黑沉沉的火钳拨弄着盆里的炭，下面顿时冒出一股香气，佩兰忙吸了吸鼻子，欣喜道：“好香呀，是烤栗子的味道。”
微微笑着说道：“知道你是个爱吃的，你刚出去的时候我便往火盆里面扔了几个，你回来时刚好也差不多了，正好了，你自己拿着火钳夹出来吧，仔细烫手。”
佩兰忙不迭的答应了，笑着取出已经爆开的栗子，顾不得烫手哦，就急不可耐的剥开吃了起来。
暖阁里此时芳香四溢灯火通明的，主仆俩偶尔对视一眼，皆是眉眼带笑的，倒也开怀。
此后几日，但凡是侍寝，必定都是碧霄宫的谭充仪，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加之已经寒冬腊月之间，数日来连绵不绝的鹅毛大雪，，出门不便，皇后便免了这请安事宜，一时之间，后宫中对这儿从未见过面的谭充仪也是好奇的很。
好不容易等到五六日后，天空的雪也停了，渐渐的开始露出了久违的阳光，终于是能出门了。这日的中宫请安，众妃们便到的是格外的早了。
果然刚陪着皇后坐定，才说了两句话，殿外便响起了小太监细长尖细的声音：“谭充仪到了。”
听得这么一声，本来还在妙语连珠的妃嫔们顿时安静了下来，都不自觉的向外首望去。只见殿门嚯的一声打开，随之便见一个身穿浅绿色绸裙，上面绣着的是碧桃和花蝶之类的图案，盈盈娉婷的走进来，她梳着精致的发髻，发间却不用任何的金饰，只是一些丝绒绢花点缀，发髻上在别着两只白玉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压着一粒一粒的紫英珠子。待到走到近处，才看出她的绸裙上面绣着一小朵一小朵的碧桃花瓣，伴着银线湖蓝的蝴蝶，精绣巧灵如花枝绽放，蝴蝶翻飞于裙裾之上。
德贵妃见她并不是往日的打扮，不觉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声道：“哼，狐媚子。”
因着谭充仪一直低着头，虽然没有看清模样，佳婉仪惊奇的说道：“咱们冬日里的衣裳多是厚重保暖的，怎么她却是一身轻薄，但又不怎么怕冷的样子。”
容昭仪就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听内务府说，苏州新进贡的一种暖绸，虽然轻盈但是却保暖的很。”佳婉仪当下有些郁闷的说道：“自从皇上登基，皇后下令不许用纯金的首饰，不许用金线做衣裳，更不许用那些外来进贡的好料子，说是奢靡。如今看她，不仅一身苏州的好料子，只是个充仪也用力银线织绣，虽说不是金线，可那紫英又如何不贵重了。”
容昭仪轻轻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佳婉仪没好气的瞥了眼她，随后这次啊收敛了神色，只是手中捏着手绢不在说话了。
谭充仪低头欠身，行礼道：“嫔妾碧霄宫充仪谭氏，拜见皇后娘娘，德贵妃娘娘，惠淑妃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各位娘娘福乐长宁。”
皇后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和煦的说道：“这便是谭妹妹了吧，本该早日相见的，只是大雪一直未停，这才耽搁至今才见到。快起来吧，檀香，赐座。”谭充仪抬起头来，众人见她这般打扮，料想是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谁知抬起头来，不过是一副干净清丽的模样，虽然是清秀，但是在这后宫，也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旁人倒还不觉得怎么样，都未做声，只是这佳婉仪却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低头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镯，面色盈盈的不说话。
檀香在顺明媛之后又给添了一张椅子请谭充仪走下，后又得体至极的送上热茶来。
谭充仪倒是不羞怯，朗声说道：“本该早些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惜天宫一直不作美，指导今日才能来。”
皇后挑起嘴角，勾勒出和煦温婉的笑，柔和的说道：“来与不来，都只是一番心意罢了。以后在宫里，朝夕相见的，你就知道众位姐妹们，最是想相处的。”
说罢便由檀香一一指了妃嫔引她觐见。
佳婉仪轻笑道：“不仅咱们都是好相处的，皇上也是格外的疼妹妹了，妹妹这身衣裳，轻盈柔美，格外暖和，是苏州进贡的暖绸吧。”
谭充仪淡淡答道：“佳婉仪好眼力。”
佳婉仪嘴唇只见似笑非笑的：“不是我好眼力，是陡然间见到妹妹穿的如此的单薄，害怕冻坏了妹妹。谁知原来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只是这暖绸难得，连皇后宫里也没有，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佳婉仪的娓娓道来，众妃们心中难免嫉妒，心中醋意翻涌，谭充仪还是那副淡然模样道：“是么？皇上赏了嫔妾衣裳，别的我也不多问，只是穿着衣裳罢了。”
众妃们见她一副神情慵懒的模样，说话之间滴水不漏的，也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倒是德贵妃说道：“皇上登基后，皇后娘娘就一直主张后宫节俭。妹妹只是一个区区充仪，这身衣裳未免太过奢靡了。”
谭充仪懒散的抬眼道：“是么？皇上喜欢嫔妾这样穿着，臣妾也就这样穿了而已。”
德贵妃一时噎住，不免有些气恼。皇后看出几分端倪，朗声道：“好了，外头的雪虽然停了，但是这腊月里，天寒地冻的，雪天路滑，大家还是早些回去吧。快到年节了，别冻着身子就好了。”
众妃们答应着，这才散了，各自上了轿撵回宫。
佩兰替微微围上韵白青枝纹白鹤的斗篷，又将暖炉递到手中，准备停当这才扶着她的手出去，微微抬头看着满世界的银装素裹，便道：“别传轿撵了，这么好的雪景，咱们从御花园走回去吧，也好欣赏一番。”
佩兰道：“也好，这么些天都没能出来了，好不容易放晴了，可得好好逛逛，透透气。”
二人抬步正要离开，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惠淑妃娘娘留步”。微微转身看过去，却见是谭充仪带着个小宫女盈盈走来，她笑道：“惠淑妃娘娘好雅兴，嫔妾正好想去与御花园赏雪了，不知嫔妾可有这个荣幸能与娘娘一同前去呢？”
微微笑着道：“妹妹既有这个雅兴，结伴同行而已，有何不可呢。”二人慢慢的踱步走着，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暖意，但与满园的雪交相辉映，倒也显得更加的亮堂。多日来的积雪更是将御花园衬托的夺目耀眼，恍若行走在晶莹剔透的琉璃之上，偶尔还有脚下传来踩雪的声音，伴随着树枝上积雪坠落至地上是发出的簌簌声，越发衬的周围世界一片祥和宁静。此时积雪不过初初定下，或有几株梅花开的繁盛，那梅花火红嫣然，如天边的红霞一般，加之在枝叶间白雪相衬，呼吸间都让人觉得馥郁芬芳，清冽透骨。
微微看着周遭的景色，不觉深吸一口气，谭充仪察觉到，便笑着说道：“惠淑妃娘娘莫不是喜欢梅花？”
微微伸手攀住一枝花枝嗅了嗅，沉醉的说道：“是呀，尤其是绿梅，清雅宜人，不落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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