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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沈夫人道:“你的事儿,我和你父亲已经安排下去了。太医院,贺太医是个医术了得的。”微微垂眸道:“劳母亲费心了,对了,母亲可记得早些年安排进乐府的谭若毓?”

    沈夫人沉吟道:“这我倒是不清楚,据我所知,你父亲并没有往宫里安排人呀,这……”

    微微脸色一僵,缓缓道:“我就是这样一问,母亲不知便不知吧。”沈夫人凝重道:“可是很重要?”

    微微含笑道:“不重要,不过都是些小人物罢了。”沈夫人握着微微的手,忍不住的抹泪道:“你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就没有动静了?”

    微微拿出手帕给沈母细心的擦拭掉泪水道:“母亲,儿女缘分岂是说来就来的。”沈夫人微沉吟,思及此前联系安排得力的郎中入宫之事,忙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可是怀疑……?

    微微略点头,语焉不详的说道:“还不清楚,宫里也细细看过了,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女儿心中总是不安的很,这才求母亲安排郎中进宫的,这宫里的太医,总是不能尽信的。”

    沈夫人心惊的看着微微道:“早知宫里是不安生的,只是没想到竟这般,都是母亲不好,”

    微微忙劝慰道:“母亲,为人子女为人妻室,岂有易事。女子艰难,只能自己警醒些,方能安稳度日。”

    沈夫人欣慰的点点头道:“你能这般想就是好的,且不可像你姑姑那样,一心只求真情,到最后落的如此下场。”

    微微正欲接话,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道:“贤贵妃娘娘,时辰到了。”微微茫然抬头,心内只觉得一空,看着沈夫人忍不住的心酸。沈夫人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保重,臣妇告退。”

    微微站在石阶上死死的咬住嘴唇,看着沈母缓缓的退下,微微唤道:“母亲,保重。”

    沈夫人回眸点点头,便随着内务府太监离去。微微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被抽走了一般,辛夷忙安慰道:“娘娘不必伤心,还会有相见之日的。”

    微微看着沈夫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回神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空中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呜呜泱泱的寒风吹过,仿佛知晓微微心内的心情一般。

    微微走入暖阁中,神情呐呐的看着暖阁内的一切,茫然无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辛夷轻声唤道:“娘娘,慈宁宫有消息了。”

    微微茫然的抬起头来,辛夷看着微微的神情又道:“娘娘,九月来了,说是慈宁宫有消息了。”

    微微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不其然的看向窗外,竟然已经快要天黑了。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脚道:“让九月进来吧。”

    九月进来麻利的说道:“娘娘,太后娘娘醒了。另外旌阳长公主她……”

    微微蹙眉道:“长公主怎么呢?”九月跪下道:“皇上口谕,旌阳长公主自请去影梅庵为国祈福,无诏,不得下山。”

    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心乱如麻。随意的挥了挥手,九月担心的看了看微微,但还是无奈退下来了。微微只觉得自己心累的很,想着自己原先听说的一切。

    京中早有传闻,那位养在扶风赵家的长公主,并非是先帝血脉,而是终身不娶的大将军宋兆的女儿。宋兆与今朝太后孙氏乃是青梅竹马,但是最后阴差阳错下孙氏入了皇宫,从此宋兆便一心征战沙场,驻守边疆。期间先帝曾赐婚多次,都被宋兆驳回,最后先帝也就不再提及此事。这位长公主并不得先帝的宠爱,倒是太后喜爱的不得了,可是最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关雎宫娘娘一事便发生了,后来的后来,太后便将长公主送到了赵家,而太后亦日渐权势滔天。

    而此时的慈宁宫,太后冷冷的看着端坐在秀墩上一副温和面孔的皇帝,心内激荡悲愤脱口道:“他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皇上冷冷的看着地面的地毯,蓦然抬起头,眼中俱是凉意道:“旌阳身世如何,母后以为朕不知吗?”

    太后心内微微抖动,随即恼羞成怒的指着皇上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皇上漠然的看着太后,淡淡道:“母后不会是以为,那些到了你手上的书信,真的都是他所写吧。”

    太后愕然抬头道:“你说什么?”皇帝站起身来冷冷道:“如今母后看到的,俱是儿子让母后看见的。”

    太后心里慢慢的涌上惊惧,忍不住的低声道:“你究竟想如何?”

    皇上定定的看着太后,开口道:“若是父皇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原谅母后。”

    太后眼神逐渐冷冽道:“你要如何,才能留下她的性命。”

    皇帝沉吟道:“母后做了这般忤逆皇室的事情,竟还想拉着儿子一起遮掩么?”太后冷笑道:“皇家丑闻,传出去,毁的可是皇家的清誉,你敢让它流传出去吗?”

    皇帝淡然一笑道:“母后早就算计好的事情,儿子能有什么法子。但是母后,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若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捏死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太后惊惧:“你到底想要什么?”皇上眼眸浮现淡淡讥讽,慢慢开口道:“如今我是皇上,还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呢。”

    太后渐渐的息了争斗的心思,于是她淡淡道:“养了你这些年,呵呵,终究是哀家自食恶果了。”

    皇帝眼眸瞬时变得冷冽不少,他冷声一声道:“母后大可不必如此。她若是一直在赵家倒也相安无事,总归儿臣看不见,还能留有几分余地。可是孙家总是安耐不住的想要接着这股东风往上走,非要将这层遮羞的纱布扯下来,塞到我嘴里恶心我,那就别怪儿臣了。”说完便走出了太后寝殿,徒留太后流泪,佳宁见皇上走了,忙跑进来道:“太后娘娘,您没事儿吧。”

    太后只是无助的流泪,佳宁心疼道:“娘娘,长公主的事儿,怎么办呀?”太后擦拭了一下泪水,佳宁继续道:“太后娘娘为何不告诉皇上真相呢?何苦自己背着这些冤屈,平白无故的让人污蔑。”

    太后淡然道:“罢了,都过去了。”佳宁仍犹自不解气的说道:“长公主明明就是皇室血脉,您与宋将军来往过密,不过是想寻求宋家的支持罢了。如若不是娘娘你在背后为皇上斡旋,今日这皇位之上,指不定坐的是谁呢。”

    太后厉声打断道:“好了别说了。”佳宁立刻止住话头,愣神的看着太后,太后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不由的伸手抚了扶额头,佳宁忙伸手将她扶着睡下道:“娘娘歇会吧。不要为这些事情在伤神了,娘娘一向是问心无愧的,想来皇上早晚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心意。”

    太后轻轻的阖上眼睛道:“你出去吧,我要歇一会。”佳宁依言退下,太后看着褐色的帷帐垂下,心内不禁悠悠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她也曾打马飞奔于皇城街道,也曾弯弓骑射于秋猎场上,随着那人……该是多么的开心快乐了。

    “倘若我,问心有愧了。”

    一声轻不可闻的声音传出,可惜并没有人听见,太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夜色渐渐笼盖皇宫,今夜,宫内的人有几人能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