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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麴义

    春江水暖。

    以往,刘德然总觉得书中说的很有道理,可如今在上牙跟下牙的相互打架中,他清楚的认知到一件事,那些过去的先贤,一定没有在这春水里走过一遭。

    所谓的和暖春风,如今,却成了刘德然的催命符,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停歇下来,找个避风的地方暖和一阵,乡亲们的惨嚎还在他耳边徘徊,他那年迈的父亲,好不容易才拖着那些禽兽,让他有机会跳桃水逃跑。他必须把那些人的恶行,诉诸天下。

    涿郡,琢县城,袁绍神情平静听着下方的汇报,手中捧着的茶盏,却“嘭”的一声,碎裂开来。此刻,他实在后悔,把那只桀骜不驯的猛兽给放出来。

    不久前,强攻不下易京的麴义,为了发泄郁闷,在回军的路上放纵士卒抢掠了桃水之滨。起初,百姓多不敢反抗,散兵们亦只是抢了东西,并未多伤人命,可到了刘亭,这刘氏乃是皇亲,居于桃水的这一支虽落魄,可亦出了好几名县令级的人物,如今的琢县令刘几便是其族人,这样的一堡百姓,如何会甘心低头被抢。在坞堡的防御下,散兵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倒被伤了几人。

    这样的结果,让向来嚣张惯了的麴义如何接受。随即便遣了一曲士卒强攻刘亭邬堡,破寨后更是屠了刘氏一族。

    本来,这在袁绍看来并未有太多麻烦,兵荒马乱的年月,把它推到公孙瓒那些四散的逃兵头上便是。可让袁绍暴怒的是,那头让他又爱又恨的猛兽,居然让刘亭有了漏网之鱼。

    昨日,刘亭那条漏网之鱼,便找到了县令刘几。这下,可算是捅了涿郡豪族的马蜂窝,善后工作,想想袁绍便觉头皮发炸。怒火冲霄半日后,袁绍派出使节,便想故技重施再次关押麴义,好安抚涿郡本地豪族。

    可等来的,却不是被押着的麴义,而是麴义本部先登营的八百死士。

    不甘心再次被关押的麴义,杀了袁绍的使者后,便带着本部先登营八百余人,向琢县城池发起强攻,而琢县守军并未意识到麴义已反,被一下子冲开城门,杀进琢县之中。

    袁绍则是在大戟士的护卫下,狼狈的逃到了范阳。

    此举是彻彻底底的惹怒了袁绍这位河北之主,随后而来高干兵败上党的消息,更令袁绍下定了决心。

    建安四年夏末,袁绍从魏郡招来沮授这位原韩馥的麾下,军中威望极高的谋士,聚拢因麴义谋反而四散的士卒,再次兵临琢县。

    ……

    琢县,城楼此刻已被烧塌了一半,面对袁绍的大军,琢县的城墙并未让不太擅守的麴义支撑多久。城楼之前,麴义在数十近卫的护卫下,被袁绍的士卒重重的围在中间。

    这位生于武威郡姑臧大族麴氏的武将,早年跟随冀州刺史韩馥之时,便是位桀骜不驯的主。

    在了解了韩馥胆小的个性后,便带着麴氏庞大钱财供养出来的私军,反叛了韩馥。随后又联合袁绍,逼迫韩馥让出刺史之位,自此,冀州落入袁绍手中,而麴义,亦成了袁绍军中最大的山头之一。

    可野心勃勃的他并不甘于人下,反叛韩馥的过程无人相助,让他明白名气的重要性。作为一个武将,成名最快的办法,便是找一个名气极大的将军,踩着他的尸体往上爬。

    匈奴单于于夫罗是他的第一个台阶,而公孙瓒白马将军的名号,则更加的响亮。

    其时的公孙瓒,统帅幽州的强军,所向披靡,一路南下青州平定黄巾之乱,顺手便把青州收入囊中。随后,又因其弟公孙越败亡豫州之事,与袁绍反目,兴兵征讨冀州,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不过半年,便横扫了近半个冀州,进驻到了界桥附近。

    整个河北,皆在白马将军的兵锋之下,瑟瑟发抖。而袁绍这位新晋冀州刺史,亦不得不与公孙瓒在界桥展开决战。

    界桥一战,亦是公孙伯圭轻敌,自持兵力之优,轻率的发起冲锋,被麴义以巨盾兵在前遮掩,大刀兵突然从后杀出,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前军阵营散乱。

    在后方督领弩兵的袁绍此刻福至心灵,打出了一波高伤,一战击溃了手握大汉幽州边军的公孙瓒。创造了汉末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界桥之战。

    亦是从这一战开始,冀州的攻守态势来了个大逆转。最终,袁绍用了近四年的时间,把公孙瓒赶出冀州,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冀州之主。

    麴义,亦在这延绵的战事中,硬生生的踏着公孙瓒的威名,把他麴义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河北。可以说,平定冀州的功劳上,麴义可以占下一半。

    有了如此功劳在身,麴义便彻底的放飞自我,嚣张跋扈的性格展露无遗。刘和死于乱军之中,这在麴义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袁绍派颜良文丑二人前来捉拿自己,在其看来,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可让麴义没想到,这一关押,便是两年。

    那两年间,每日面对那起初还算恭敬,后来连理都不理他的狱卒,吃着散发霉味的食物,困于方寸之地,不得自由。离开那天,他斩杀了牢中的所有狱卒,畅快的大笑而去。

    经历过这些的麴义,又怎会束手就擒,面对再次而来的牢狱之灾,他选择了毫无预谋的反叛。可这一时的冲动,换来的便是马革裹尸。

    “可惜了这些精锐之士。”沮授一边感叹一边指挥着弓箭手以箭雨压制城内守军,掩护步卒攀城。小型投石机不停的往城墙上砸着石头,简易的井阑从城墙的两角发起进攻?

    教科书式的攻城战,欺负的便是麴义兵少,守城器具不足,并且不得城内人心。此刻,另一边的袁绍亦在强攻城门,没有惯常的冲车,只有为数不少的投石机,不停的抛掷着圆形的火罐,哄哄的烈火围绕着琢县并不是十分牢固的城门,还蔓延到了上面的城楼之上。

    望着摇摇欲坠的城门,袁绍赞叹道:“曹孟德的这个猛火油还真是好用,公与这事真是干的漂亮。”(注一)

    在东郡边境骚扰了近一年,沮授见识了兖州守军火器的厉害,多方打听之下,很容易便找到了猛火油这个利器,仿制之下,便得到了这个由投石机抛射的特大号猛火油弹。被沮授带来幽州,琢县城门,成了这个被沮授命名为烈火罐的特大号猛火油弹的头一个祭品。

    “轰!”不过半日,城门便应声倒塌,袁绍的部队冲进城中,麴义留在此地防守的两百守军,片刻便被大军淹没。县令刘几带着近百私兵,随着袁绍的军队,冲向麴义所在的城墙。前后夹击之下,麴义被重重围困。

    琢县城楼之前,身中三箭的麴义,力战而亡。

    狡兔尤未死,强弓却已崩了弦。

    ……

    麴义的死让袁绍对刘虞的旧部有了交代,建安四年夏末,阎柔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着六千胡骑兵进易水之滨,敲响了公孙瓒的丧钟。

    注一:沮授正史中居然没有被记载字,这里用了《三国演义》的设定,字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