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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大婚·甄宓

    袁术死了,建安四年末,带着传国玉玺在海上飘了近半个月的袁公路在进入青州不其县(即墨)前,被曹洪的船队截住。一路的海上漂泊与担惊受怕使得这个曾经焚烧宫室叛逆称帝的狂人耗光了元气。

    在被曹洪截住后,便一病不起,还没等到上岸,便噎了气。

    那枚因袁术的逼迫,刘辩出逃而遗失于皇宫之中的传国玉玺,亦辗转从袁术那回到天子刘协的手中。

    “天意。”从刘晔这位屁股有点坐歪的宗室口中得知传国玉玺寻回的经过,刘协如是想着。

    袁术的死并没有为这个天下带来太大的变化,其兄袁绍此刻正在为其次子袁熙主持婚事,新娘便是中山大姓甄氏的女儿,甄宓。(注一)

    这一天,袁家张灯结彩,高朋满座。北国凛冽的寒风仿佛亦压不下这热闹喜庆的氛围,冀州一众文武的后辈跟随着自家长辈前来观礼,要一睹中山大族甄氏掌上明珠的风采。

    一身玄色嫁衣的甄宓在袁熙的引领下踏进袁家的大门,观礼的宾客顿感眼前一亮。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世间芳华,不过如此罢了。

    即便是见惯世面的袁绍,亦是看愣了一瞬,赶紧开始仪式以遮掩尴尬。

    在袁绍的见证下,袁熙与甄宓二人分食一羊,同饮了一卺酒。随后,袁熙亲手为甄宓解了发缨,刘氏上前为两人各剪了一撮头发,系结在一起,礼成。

    “甄氏的嫡女如此美貌,二郎有福了。”惊艳于甄宓的美貌,袁谭一脸酸意的道。中山大族,他这个长子的妻家,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袁谭所站的位置,聚集的乃是过去韩馥时代的冀州老人们,沮授、田丰、张郃等人具在。由于沮授在袁绍继承人的问题上为袁谭抱了不平,袁谭碰上机会,便会往这帮人身边凑和。

    沮授看了袁谭一眼,压着声音道:“时也,命也。”指了指对面被逢纪、陈琳等人陪着观礼的孔融,劝诫道:“虽说如今我冀州与兖州之间战意日隆,可事实上,主公还没立下决心要与那曹孟德开战。

    兖州那边更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曹孟德许了主公大将军之位,为的,便是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幽州新定,可经过麴义之事后,涿郡等地的百姓对主公的意见甚大。为防与兖州开战之时后院起火,主公需要两地百姓更多的支持。中山国居于幽冀之间,其大族甄氏便是主公如今稳定后方的最好助力。

    这是应对眼前之策,亦是谋算千秋大业的大公子断不可因一时之气,做出些妨碍主公大业的蠢事来。”

    袁谭心中酸意被沮授点了出来,颇为尴尬,道:“监军教训得是,谭心中省的。只是一时心有所感,失言了。”

    沮授没再为此纠缠,可一旁拄着拐杖的爆老头田丰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为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城府。可大公子却做事毛躁,轻启战端。须知,从青州绕道东海,远袭许县虽多有不便,却亦是一极具震慑力的进攻途径。如今却因公子沉不住气,几废了大半……”

    田丰的暴脾气压根没想过要把声音收住,一时之间,附近的宾客都望了过来。

    被当众揭了伤疤指责,便是官场老油子脸皮亦挂不住,何况一个年不过廿二的青年。袁谭瞬间破防,脸色涨红站在原地,随着看笑话宾客越来越多,场面便愈发难看了。

    “田老哥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今日大喜,我可是给主公带了好酒,那个兖州的烧刀您不是一直想要尝尝,来,我两今日喝个痛快。”最终,还是因高览之事不爱搭理袁谭的张郃出来打了圆场,扯着田丰的衣袖,生生把他拉走。

    看着主持婚礼的袁绍一脸晦气以及三子袁尚一脸失望的神情,沮授叹了口气,不禁自我怀疑,当日那冲动的劝诫之言是否合乎时宜。

    自袁绍挤走韩馥,当上冀州刺史之后,冀州便就分成了三派。

    其一,亦是势力最大的一派,便是以往追随韩馥的冀州老人,以沮授、田丰、张郃、高览等人为首,这一派系要智谋之士有田元皓,要实权则有沮授、张郃、高览等手中握着兵权之人。

    可起初,这一派其实极为松散,大家不过是过往一同共事的浅薄交情罢了。

    可随着袁绍执掌冀州,提拔起来一帮掌军的新人。这些人以颜良、文丑、蒋义渠等为首,自然便看不惯原来的手握实权的冀州将领了。

    而郭图、辛评这些原韩馥麾下的谋士,在主导了冀州的权力过度大计之后。亦顺理成章的,成了袁绍的心腹之人。他们联合逢纪、许攸、荀谌(chen)等袁绍的元从们一道,跟冀州的老谋主们争夺着战略上的话语权。

    在袁绍的偏袒之下,面对新晋文武的同时发难,冀州老员工们被逼成了一派,平衡便是如此诞生。

    与空有其表的嫡子不同,袁绍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短短数年间,一边要应对黑山贼与公孙瓒的两面夹攻,一面又得主持冀州的民生恢复。

    在袁绍的巧手操控下,冀州便在这样的平衡中一步步的从黄巾之乱的灾祸中心走了出来。

    这些,受够了韩馥无能的冀州旧臣们都看在眼里,亦就认可了袁绍冀州之主的地位。其后,袁家嫡子出了昏招,袁家的资源开始向袁绍这剩下的一篮子鸡蛋倾斜,冀州的实力更是飞速的膨胀,隐隐有了雄踞天下之势。

    而一些牛鬼蛇神,亦开始纷纷冒头。最先作妖的,便是袁绍的后妻刘氏,作为袁绍的继室,三子袁尚的生母,刘氏的娘家在袁绍最艰难的时候,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作为冀州大姓,刘氏的存在亦是袁绍平衡冀州本土势力一大关键。沮授、田丰、张郃、审配等人,便是袁绍提拔起来的颜良、蒋义渠等,亦皆是冀州人,身后,都跟着一个不小的家族。

    亦因此,在袁绍看来,母族不过汝南没落小士族的袁谭,即便坐上了继承人之位,没有母族势力的帮衬,在他百年之后,亦不过下一个海昏侯罢了。倒不如出继出去,说不得如自己般另有一番天地。

    可惜,袁绍小瞧了沮授田丰等人的公心,废长立幼这样的取祸之道,并不能被这些直臣所接受,心思被戳穿更是打乱了袁绍的计划,虽乘势遣出二子各镇一方,亦取得了不小的好处,可冀州内部的权力平衡还是倾塌了。

    那时,最早跟随袁绍的颍川人荀谌碍于大局保持了沉默与中立。

    而看穿了自家主公心思坚决的逢纪、审配等人更因不受袁谭的待见,很是干脆的开始支持三子袁尚。派系一多,因各自的利益诉求不一,攻讦便就难免了。

    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兵败东武阳的袁谭算是把刀子主动递到了自家弟弟的手上。

    那些时日,要求撤了袁谭青州刺史职务的声音便没有断绝过。让当时还在应对公孙瓒的袁绍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示意逢纪出来收拾烂摊子。

    而逢纪亦很是给力,为了整个冀州的战略态势,拉了袁谭一把,保住了他青州刺史的位置,这事情亦算是告一段落。而这里面的个人意气,利益得失,怕只有袁谭这个当事人最是清楚。

    反观同样兵败上党的高干,日子便要好过得多。压根便没人找他麻烦,相反拉拢他的人还贼多,袁绍更是对他好言安慰,让高干很是受宠若惊,直到很久之后,才在高柔的分析下回过味来。

    随着公孙败亡,袁绍的战略方向由北转南,冀、兖两州的火药味越发的浓烈。

    在有心人的引导下,袁尚一派又开始闹腾起来,理由,自然还是青州刺史之位。如此不依不饶,以田丰为首的一众亲近袁谭的自然不在一声不吭。可以说,袁绍从幽州回来后,冀州的州府,比之今日的婚宴,还要热闹几分。

    而渐渐的,冀州的内部亦有了后世那种为反对而反对的党争的苗头了。

    这不,沮授费尽心思比较袁曹两家之势,提出尽快与曹氏决战的建议,转过头,袁绍便在逢纪的撺掇下,应了曹操安抚的大将军之职。

    逢纪那家伙,难道就不知如今曹操掌着三州之地,对司隶虎视眈眈。其治下的人口早已超过冀州,又有天子在手,号令不臣。时间拖得越久,对我等便越是不利?亏得此前青州之事上,某还盛赞其大公无私。真是哔了狗了。

    带着这样的烦思,正礼后的宴席,沮授独自缩在角落,喝着闷酒,却意外的迎来了袁绍入主冀州的两大功臣之一的荀谌,荀友若。

    “公与呀,我冀州若继续如此下去,毫无胜望矣……”

    注一:文昭甄皇后,历史上并未记载甄姬的名与字。甄宓(fu)这名字的由来,便是曹植的《洛神赋》实在过于有名,“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这里的古人大概便是指的屈原,其典故便是《天问》:“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宓妃游于洛水,美色为河伯所窥探,河伯使计将宓妃溺于洛水,因此强占宓妃,夏朝的有穷国君后羿仰慕宓妃,而被河伯所知,河伯发难于洛水,兴水患而为害一方,后羿愤而射伤河伯,娶宓妃为妻,河伯向天帝状告,而被天帝奚落,成全了后羿和宓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