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抓捕
波托马克河畔的光景并不平静，阴沉沉的乌云一直压在华盛顿的上空。
潘兴公园对面的法式餐厅里，里昂慢条斯理地用勺子盛起一块白汁炖小牛肉，递进自己的嘴里。
对面的公园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挥舞着手里的一纸倡议书，站在一个台阶上向公园里往来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宣传着什么。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似乎是缺少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很少有人愿意站下来听一听他在宣讲什么，只是匆匆躲开他挥舞的胳膊匆匆走开。也有一些人会好奇地驻足，听一听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但是很快，大部分脸上就露出嘲讽的表情，不屑地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商店的霓虹灯也亮了起来。里昂提着一份刚刚打包好的菜肴，背起自己的包就向对面慢慢走了过去。
迈克·沃伦抓着自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抱着头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他的嘴唇因为宣讲了一个下午滴水不进，已经脱水干裂，碰一下就钻心的疼，撩拨着他的神经。
“你就是迈克·沃伦，浣熊市的市长？”里昂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憔悴的男人。不得不说，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是处于落魄的当下，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几分模样，怪不得能生出凯瑟琳那样漂亮的女儿。
沃伦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里昂将鞑靼牛排放在他的身边：“看你在这里为浣熊市的不幸宣讲了一个下午，这算是我请你的。”
“谢……谢谢。”沃伦有些迷糊地接过饭盒打开，这一天他都没有停下来吃一口饭，确实饿坏了。
鞑靼牛肉，不是他喜欢的菜单。但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沃伦已经无暇考虑之前锦衣玉食养成的苛刻品味，抓起切的细碎的生牛肉就塞进了嘴里。
里昂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两的男人像个难民一样，丝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坐在地上狼吞虎咽。
血液混合着汁水从沃伦嘴角流下，滴落在他还算整洁的西装上。生涩的牛肉味与血腥气、调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口腔。
“嗝！”直到将饭盒里残留的最后一点薯条粉末舔净，沃伦终于长长地打了一个嗝，心满意足地吮吸着沾染着血水和油脂的手指。他的眼神也灵动了一些，有些赫然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里昂：“非常感谢您，仁慈的先生。只是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里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落魄的男人，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档案袋扔在沃伦怀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里昂，是一名从浣熊市逃出来的警察。”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沃伦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与防备，不由失笑，“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有些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资料，相信我，你绝对会感谢我拼了性命带出来的情报的。”
“祝您能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周末，市长先生。”里昂将背包甩到背上，慢悠悠地向公园外走去。
沃伦手忙脚乱地扯开档案袋，一沓照片和文件沿着豁口倒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有多少人从旁边经过，扑在了那堆差点被晚风吹走的照片和文件上。
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灰尘，拿起了一张已经沾染上尘土的照片。只是这一眼，他就如遭雷击，呆呆地趴在了地上。
“不……不，我的凯瑟琳！”他绝望的嚎叫声在公园里回荡，吸引了更多人好奇的眼光。他们渐渐围拢过来，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趴在地上，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一样扒拉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和文件。
人群中传来了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几个好心人蹲下身，想要帮这个可怜的人将那些照片文件收集起来。只是他们粗略地扫过几眼之后，就惊叫着把照片丢到了地上，捂着嘴急冲冲离开了。
“布莱恩·艾隆斯！”市长跪在地上，颤抖的手举起一张皱皱巴巴的文件，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的名字。他的手指甲已经少了一块，鲜红色的血液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在纸张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印记。
只是很快，他的怒火就被强烈的恐惧熄灭了。那些感染病毒之后，活脱脱像地狱中的恶鬼一样的形象化成了巨大的梦魇，攥住了他脆弱的心脏，搅动着他刚刚被生牛肉填满的微。
“呕……”他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开始大吐特吐。混合着胃酸的生牛肉全部被他吐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沃伦将手指塞进嘴里，用力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恨不得将几天前吃下去的东西都一起吐出来。
这就是你计划好的吗？他抬起眼泪模糊的眼睛，试图找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只是里昂已经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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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这个十月的第一个周末的气氛依然沉重。
时间刚过八点，就已经有举着标牌和横幅的零散人群聚集在白宫和国会大厦前的大街上。穿着防暴服的警察们打着哈欠，在示威的人群之前拉起一道道警戒线。
穿着西装的特勤局特工和官员们端着咖啡从联邦大楼鱼贯而出，谈笑着向各自上班的方向走去。偶尔有示威人群朝他们的方向逼过来，也会被警卫及时挡在外面。
咖啡馆里，里昂小口喝着热乎的咖啡，一边倾听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节目，一边也在留意着那些和他一样在咖啡馆里享用早餐的隶属特勤局的特工们。
白宫的厨师只负责给总统一家和来访的客人们制作餐点，在白宫工作的政府官员与公务人员并不在他们提供服务的范畴之内。三角洲曾经有好几次被派遣到华盛顿负责白宫的安保加强工作，里昂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是知道了其中的不少隐秘。
在白宫工作的特工人数不少，不可能都在联邦办公大楼的两座餐厅里用餐。偶尔也会有些不喜欢宅在白宫的总统，在特工的保护下到附近的这些餐厅里用餐。
特工们的保密意识很强，绝对不会在这种环境下讨论发生在白宫内部的事务。但是在政客身边浸淫足够长的时间，他们讨论的话题也会不自觉的转移到那些新闻上来。
比如前些日子刚刚被核弹炸成废墟的浣熊市。
“……谁知道呢，也许调查局会抓住他，让他烂在巴尔的摩的监狱。”一个有些谢顶的特工合上报纸，将一块馅饼塞进了嘴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他的同伴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话：“也许最高法院会放过他，别忘了，他们还是很同情这个人的……虽然谁都看不起他，但是他对那些正急于寻求突破口的部门来说，可是天大的救星。”
“他们可不会在乎这些。”谢顶特工摇了摇头，似乎很是肯定自己的判断，“政客们才不会关心真相。听说总统已经在准备递交辞呈，国会会很乐意将所有的麻烦都甩在他身上。”他悄悄环视了一圈周围，压低了声音，“能够让国会那么多议员都同意使用核武器，消灭本土上的一座城市。无论怎么看，这背后要牵扯到的都实在太过了。”
他们的交流被不远处的里昂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放下咖啡杯，拿起了侍者送来的最新一期《华盛顿邮报》。
里昂翻开报纸，一条显眼的标题占据了在了报纸的头条：《浣熊市市长迈克·沃伦被联邦调查局带走调查，关于浣熊市紧急事件的调查工作已经获得意外线索》。
“不可思议。”里昂粗略地扫了这条新闻最后一次编辑的时间，心中默默推算着沃伦被捕的时间。显然，在他给沃伦留下那份档案之后，一直都在暗处监视市长的人就选择了果断出击，连同那些线索一起都带回到了联邦调查局。
既然沃伦已经被调查局抓起来了，恐怕自己也不远了。里昂优哉游哉地合上报纸，继续享受着自己美味的早餐，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已经将那些从浣熊市带出的证据备份，匿名发给了好几家媒体以及十几个调查记者。而将其中一部分证据交给沃伦，同样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心里自然清楚，这必然会将自己一同暴露在这些部门的视线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联邦都会找到那些幸存者，并想方设法从这些幸存者身上获得更多情报。
有太多人在寻找和他一样的人的下落。但是对于里昂来说，不管是为了转移这些机构的视线，从而让他们忽略克莱尔和雪莉；抑或是为那些冤死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他都必须主动站出来，让自己暴露在联邦的视线之下。
他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在他身后，那些享受过早餐的特工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们一边谈笑着，一边却在不断地交流着目光，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后……
潘兴公园对面的法式餐厅里，里昂慢条斯理地用勺子盛起一块白汁炖小牛肉，递进自己的嘴里。
对面的公园里，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挥舞着手里的一纸倡议书，站在一个台阶上向公园里往来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宣传着什么。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似乎是缺少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很少有人愿意站下来听一听他在宣讲什么，只是匆匆躲开他挥舞的胳膊匆匆走开。也有一些人会好奇地驻足，听一听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但是很快，大部分脸上就露出嘲讽的表情，不屑地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商店的霓虹灯也亮了起来。里昂提着一份刚刚打包好的菜肴，背起自己的包就向对面慢慢走了过去。
迈克·沃伦抓着自己已经很凌乱的头发，抱着头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他的嘴唇因为宣讲了一个下午滴水不进，已经脱水干裂，碰一下就钻心的疼，撩拨着他的神经。
“你就是迈克·沃伦，浣熊市的市长？”里昂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憔悴的男人。不得不说，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是处于落魄的当下，依然能看出他年轻时的几分模样，怪不得能生出凯瑟琳那样漂亮的女儿。
沃伦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里昂将鞑靼牛排放在他的身边：“看你在这里为浣熊市的不幸宣讲了一个下午，这算是我请你的。”
“谢……谢谢。”沃伦有些迷糊地接过饭盒打开，这一天他都没有停下来吃一口饭，确实饿坏了。
鞑靼牛肉，不是他喜欢的菜单。但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沃伦已经无暇考虑之前锦衣玉食养成的苛刻品味，抓起切的细碎的生牛肉就塞进了嘴里。
里昂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风光无两的男人像个难民一样，丝毫不顾及个人形象坐在地上狼吞虎咽。
血液混合着汁水从沃伦嘴角流下，滴落在他还算整洁的西装上。生涩的牛肉味与血腥气、调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的口腔。
“嗝！”直到将饭盒里残留的最后一点薯条粉末舔净，沃伦终于长长地打了一个嗝，心满意足地吮吸着沾染着血水和油脂的手指。他的眼神也灵动了一些，有些赫然地看向已经站起身的里昂：“非常感谢您，仁慈的先生。只是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里昂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落魄的男人，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档案袋扔在沃伦怀里：“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里昂，是一名从浣熊市逃出来的警察。”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沃伦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慌与防备，不由失笑，“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有些你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资料，相信我，你绝对会感谢我拼了性命带出来的情报的。”
“祝您能有一个非常愉快的周末，市长先生。”里昂将背包甩到背上，慢悠悠地向公园外走去。
沃伦手忙脚乱地扯开档案袋，一沓照片和文件沿着豁口倒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有多少人从旁边经过，扑在了那堆差点被晚风吹走的照片和文件上。
他顾不上擦去脸上的灰尘，拿起了一张已经沾染上尘土的照片。只是这一眼，他就如遭雷击，呆呆地趴在了地上。
“不……不，我的凯瑟琳！”他绝望的嚎叫声在公园里回荡，吸引了更多人好奇的眼光。他们渐渐围拢过来，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趴在地上，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一样扒拉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和文件。
人群中传来了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几个好心人蹲下身，想要帮这个可怜的人将那些照片文件收集起来。只是他们粗略地扫过几眼之后，就惊叫着把照片丢到了地上，捂着嘴急冲冲离开了。
“布莱恩·艾隆斯！”市长跪在地上，颤抖的手举起一张皱皱巴巴的文件，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他曾经最信任的人之一的名字。他的手指甲已经少了一块，鲜红色的血液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在纸张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印记。
只是很快，他的怒火就被强烈的恐惧熄灭了。那些感染病毒之后，活脱脱像地狱中的恶鬼一样的形象化成了巨大的梦魇，攥住了他脆弱的心脏，搅动着他刚刚被生牛肉填满的微。
“呕……”他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开始大吐特吐。混合着胃酸的生牛肉全部被他吐了出来，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沃伦将手指塞进嘴里，用力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恨不得将几天前吃下去的东西都一起吐出来。
这就是你计划好的吗？他抬起眼泪模糊的眼睛，试图找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只是里昂已经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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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这个十月的第一个周末的气氛依然沉重。
时间刚过八点，就已经有举着标牌和横幅的零散人群聚集在白宫和国会大厦前的大街上。穿着防暴服的警察们打着哈欠，在示威的人群之前拉起一道道警戒线。
穿着西装的特勤局特工和官员们端着咖啡从联邦大楼鱼贯而出，谈笑着向各自上班的方向走去。偶尔有示威人群朝他们的方向逼过来，也会被警卫及时挡在外面。
咖啡馆里，里昂小口喝着热乎的咖啡，一边倾听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节目，一边也在留意着那些和他一样在咖啡馆里享用早餐的隶属特勤局的特工们。
白宫的厨师只负责给总统一家和来访的客人们制作餐点，在白宫工作的政府官员与公务人员并不在他们提供服务的范畴之内。三角洲曾经有好几次被派遣到华盛顿负责白宫的安保加强工作，里昂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是知道了其中的不少隐秘。
在白宫工作的特工人数不少，不可能都在联邦办公大楼的两座餐厅里用餐。偶尔也会有些不喜欢宅在白宫的总统，在特工的保护下到附近的这些餐厅里用餐。
特工们的保密意识很强，绝对不会在这种环境下讨论发生在白宫内部的事务。但是在政客身边浸淫足够长的时间，他们讨论的话题也会不自觉的转移到那些新闻上来。
比如前些日子刚刚被核弹炸成废墟的浣熊市。
“……谁知道呢，也许调查局会抓住他，让他烂在巴尔的摩的监狱。”一个有些谢顶的特工合上报纸，将一块馅饼塞进了嘴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他的同伴似乎并不认可他的话：“也许最高法院会放过他，别忘了，他们还是很同情这个人的……虽然谁都看不起他，但是他对那些正急于寻求突破口的部门来说，可是天大的救星。”
“他们可不会在乎这些。”谢顶特工摇了摇头，似乎很是肯定自己的判断，“政客们才不会关心真相。听说总统已经在准备递交辞呈，国会会很乐意将所有的麻烦都甩在他身上。”他悄悄环视了一圈周围，压低了声音，“能够让国会那么多议员都同意使用核武器，消灭本土上的一座城市。无论怎么看，这背后要牵扯到的都实在太过了。”
他们的交流被不远处的里昂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放下咖啡杯，拿起了侍者送来的最新一期《华盛顿邮报》。
里昂翻开报纸，一条显眼的标题占据了在了报纸的头条：《浣熊市市长迈克·沃伦被联邦调查局带走调查，关于浣熊市紧急事件的调查工作已经获得意外线索》。
“不可思议。”里昂粗略地扫了这条新闻最后一次编辑的时间，心中默默推算着沃伦被捕的时间。显然，在他给沃伦留下那份档案之后，一直都在暗处监视市长的人就选择了果断出击，连同那些线索一起都带回到了联邦调查局。
既然沃伦已经被调查局抓起来了，恐怕自己也不远了。里昂优哉游哉地合上报纸，继续享受着自己美味的早餐，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已经将那些从浣熊市带出的证据备份，匿名发给了好几家媒体以及十几个调查记者。而将其中一部分证据交给沃伦，同样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心里自然清楚，这必然会将自己一同暴露在这些部门的视线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联邦都会找到那些幸存者，并想方设法从这些幸存者身上获得更多情报。
有太多人在寻找和他一样的人的下落。但是对于里昂来说，不管是为了转移这些机构的视线，从而让他们忽略克莱尔和雪莉；抑或是为那些冤死的人们讨回一个公道，他都必须主动站出来，让自己暴露在联邦的视线之下。
他看了看腕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在他身后，那些享受过早餐的特工已经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们一边谈笑着，一边却在不断地交流着目光，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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