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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阴翳

    不知道为何,美丽的日子总是在夏天。

    墨兰还在接收曾茂的心意,也试着慢慢回信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曾茂这段日子思路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应该写什么,表达什么,明明激情澎湃在胸腔,头脑里纸上,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他苦恼着,甚至愤怒着,也许,这夏天太过炎热,热得人们已经不能冷静下来思考。

    曾茂也无意间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性,于是,他决定邀请墨兰一起去小伙伴们口中所说过的避暑胜地“猫猫洞”。

    说做就做,这是小孩子们宝贵的精神。当天放学后,曾茂就通过纸条留下了有关邀请的信息,然后开始计划起此次的出行。

    当然,后续和墨兰也得有些商量。

    墨兰欣然应邀,但还是稍微有些顾虑,毕竟自己并没有只身探索过很多未知的地方,自己有着一种骨子里的不安与恐惧。

    当然,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曾茂的邀请,一定会没事的,墨兰心里隐约这样认为着。

    约定的周六或许是因为太过期待转眼就到了,墨兰与曾茂默契地早早来到了校门口的集合点。

    两人都穿着朴素的衣服,带着干净的心情向“猫猫洞”出发。

    一路上,曾茂因为提前“考察”过目的地的位置走在前面带路,墨兰则小猫似的跟在不近不远处。

    上午九点的阳光正合适,可以让人浑身感受到暖意却又不会有刺激性。

    两人一前一后前进着,曾茂时不时加速,或许是心中对目的地的期待具现化于行动,或许是对即将炽烈的光的躲避,也或许是心中的一点羞涩催促着快快躲藏;他也时不时减速,看见墨兰稍显急促的追赶,他是不会忍心的,而且,这段独处的宁静的时光,慢慢地流淌好像感觉也很不错。

    行走了约半小时,两人走过了公路,走过了塘坎,也走过了泥土小道,然后找到一条沟渠,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来到一片小山谷。

    这边的环境出乎两人的意料显得十分优美。

    随着高速公路的选址确定,以及更多的公路正在建设,再加上原本土地有一些不适合高大茂盛的植物生长的因素,这个小城镇已经很难见到最高高达几十米的乔木;很难听到各种生灵奇异婉转的鸣叫;也很难用肌肤感受到苔藓丛生的湿润环境。

    而这个地方,这些东西它都有,它是一个奇特的小山谷地形,处在其间的树林阴翳甚至有一种特殊的韵味。

    沿着沟渠走了不知多远,曾茂领着墨兰走下沟渠来到一处较低洼的水池,这水池有十多平米的样子,但是水很浅很清澈,细细看去,水中的小鱼和水草的根须也可以看见。

    至于水的来源则似乎是水池周围的植被以及雨水不知多久的积累。

    墨兰来到池边蹲坐,有些局促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便开始数着小鱼的个数,忽然,一捧水散在了自己的身前,水珠破碎、飞舞、散落、滑落。

    然后,曾茂调皮地说道:“这里的水很干净、很凉爽哦,走了这么久好好感受下吧!”

    随即而来的是少年的欢笑。

    这笑声与明媚的阳光映衬着,打破了一路上来的安静和略显尴尬的氛围。

    墨兰也笑了,朝着曾茂泼起水来说道:“我感受到了,你也一起感受下吧,你个捣蛋鬼!”

    欢声笑语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划破了时空,传到了天空,传到了很远很远的深山幽谷......

    不一会儿,两人开始沿着水池的缺口水流往山谷下方探索。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林中一处挺高的石壁,站在石壁顶上向旁边看去,水流在不远处和石壁相碰撞,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娇嫩的花朵,除此之外,水的碰撞还形成了一片水雾飘浮于半空中。

    此时,太阳已经快升到了头顶上,一束束阳光终于穿梭绿植的穹顶,照射在了树林中。

    于是,光有了五颜六色,光与水都有了形状。

    再小心地往脚下看去,接近80度的石壁显得很光滑,上面有些参差的分布着一些可供攀爬的凹槽,墨兰猜测这肯定是前人一遍遍走过留给后人的痕迹吧。

    曾茂则有点小激动,身手敏捷三下五除二地就沿着凹槽溜到了谷底,然后转身,向石壁顶上望去,关心墨兰的情况。

    但是,尴尬的情况发生了:墨兰一如既往穿的是她平时最爱的小裙子,有些害怕的站在石壁边上,犹豫着是不是要鼓起勇气下去。

    然后,发现曾茂已经下到谷底往上看来,然后脸颊涨得通红背过身去。

    墨兰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赶忙捂住了裙子蹲了下来,小脸蛋充了气变得鼓鼓的,脸颊像红墨水滴进水中迅速被染得可爱。

    尴尬了一会儿后,曾茂有些害羞地说到:“快下来吧,沿着凹槽下来很安全的。大不了我在下面当你的肉垫。”

    墨兰回过神来有些小生气道:“谁要你当肉垫呀,我自己可以下来的。不过,不过...你不许偷看......”

    曾茂摸着脑袋悻悻的回答到:“那好吧,你下来时小心一点,我不会偷看的,我保证。”

    悉悉索索......墨兰不一会儿也安全到达了谷底。

    两人眼神会意过后,继续向着山谷更深处前进。

    进入谷底首先映入墨兰两人眼帘的竟是一小片苍翠的竹林,竹林里的竹子较为年老,有些粗壮,因此走在里面时不时就可以见到有人们刻下的话语:某某某永远爱某某某,祝愿某某某考试顺利,祝某某某恢复健康,还有某某某到此一游什么的。

    刻上这些话语的竹子大多已经枯黄了,究其原因的话大概是三点吧。可能,被挑选的粗壮的竹子本来就已经快要死亡了;可能,刻划伤害了竹子的脉络;可能,这些话语的寄托太沉重。

    墨兰与曾茂前进时也思索着,但她们如今大概只能猜到最为贴切的前两条原因吧。毕竟,现在她们很多的东西还不大理解,比如看见“某某某爱某某某”时,两人都不大明白突如其来的那一抹羞涩......

    穿越了竹林后,巧合的,戏剧性的,就如同《小石潭记》中的记载一样,视野开阔起来,一块低地以及一条溪流呈现于眼前。

    墨兰与曾茂对视一眼后随即羞涩地闪开,把目光聚焦于这个小天地。

    这片天地被树林与竹林包围起来了,较平整的地面上郁郁葱葱长满了齐膝盖的各式草本,其间还不规律生长着一些较高的小树苗,或许因为不需要争夺阳光,这片小天地里的树苗不粗也不壮,婆娑的身形只是展现着一种柔韧,一种温和。

    低地的中间是更加低矮一点的地势,这里汇集了四周的水资源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溪流,溪流缓缓流动了也不知道多少个日子,打磨出了大小、形状不一的不可计数的石子。

    溪水甚是清澈,其中的鱼儿也是清晰可见,墨兰两人甚至于快要分不出鱼儿是在水中还是空中游动。

    来到溪边和四周植被交界的一块石子地上,墨兰开始打理起自己的裙子,顺带观察起了小鱼。而曾茂则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大米、玉米、豆子、腊肉、调味料、小刀和火柴,准备做点竹筒饭来食用。

    这是来之前两人已经悄悄商量好的,家里人也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出行,只不过家里人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只知道他们今天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饭。

    墨兰仔细观察着鱼群:它们都是一种细长的,柳叶形的鱼儿,大约有33条,安静时就悬在水中,影布石上,活动时则如同小精灵,漫无目的,急匆匆舞动。

    此时,曾茂的准备也做好了,竹筒被架在简易的小石灶上,收集起来的竹杆子和竹笋壳以及落叶作为柴火不断加入火堆燃烧。

    没花多长时间,竹筒颜色渐渐变深,竹筒的缝隙开始滋滋冒水汽起来,人间烟火也罕见的出现在这个小天地之中。

    墨兰被渐渐散发的竹筒香味吸引了,来到曾茂这边帮忙,然后看着火光静静期待着。

    而曾茂也选择看着火光,不时,悄悄瞥两眼墨兰。

    之后,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生怕破坏了此地的静谧:静静的,两人做好了食物并满足地享用了:静静的,两人转移到竹林边上休息:静静的,墨兰睡着了,无意间把头搭在了曾茂的肩上;静静的,曾茂的脸涨得通红但纹丝不动;静静的,在树林的阴翳下,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