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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春耕

    春天的水田坝,一片生机盎然,山坡上映山红开在树底下,随着微风不停地摇曳着身姿,凸显出一些红艳的色彩。松树拔地而起,挺立在山林里,偶见松鼠翘着尾巴迅捷地从树干上溜过,鸟儿不时在树之间跳跃。水田村里开始忙碌起来,田间地头都散着村民们的身影。

    张有成家也分得三人的田地,小俩口细心的经营着这一亩三分地。分得的几块旱地分布在离家较远的四十来度的斜坡顶上,一条小道盘旋而上至山顶,平日里就靠这条曲折的小道上山种地,小道沿着两旁的旱地支生出许多细支小路,供村里人在旱地间走动劳作,农忙时节,旱地里零零星星的分散着村人的身影,如散落在棋盘山上的棋子,也常会听见山下妇人喊丈夫歇气吃饭的声音。丈夫在外务工的人家,女人便成了家里劳动的主力,少数女人便会在清早出门的时候带上一些干粮到坡地里,中午不回家,就着山泉水凑活着吃上一顿,待太阳西落时分才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沿着泥土小道下山回家去。

    张有成家的几块旱地分布在山腰以上,甚至可以说快到山顶了,干农活得趁张有成空闲时分才行,因此,往往放假,张有成便会和妻子齐上阵,速战速决,妻子李雪动作麻利,很多时候,在干细碎农活时,张有成和妻子的角色似乎互换了,而张有成往往只能靠蛮力干些翻地的活,抑或负重荷。

    所幸的是,他们家的几块水田就分布在房前屋后,几步路远的地方,这倒省了不少行路的时间,不像去旱地干活,一走就是半个小时,更别说肩负重荷了,属于典型的上山提不起脚,下山腿打晃儿。

    春光里,农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张有成则只能趁上班前和下班后的时段扑到田地里。其实,大多数时候,还得靠李雪支撑着屋里屋外的事。张有成则尽力减轻妻子的负担,大清早便起床,趁妻子做早饭时分,张有成便出门去,准备去牛圈牵牛的张有成对李雪说:“小雪,你别说,我早上去犁田还是个很不错的事儿呢!”

    “这天时,冷风吹得人打颤,你还说好事儿!你赤脚下田里就不觉得冷!”妻子站在厨房门边朝张有成说到。

    “小雪,冷到是事实,不过,我这身板完全抵得住,主要是我能够很快的把这几块田给犁完呀!”张有成忙解释道,“你是知道的,这头牛春耕最忙,一家干完活了,还得去另外一家。我选择这个时间耕田刚好和其他两家人耕田的时间错开,不是很好吗?”

    李雪在一旁点着头表示赞同。

    这头毛发黝黑的成年水牛由张有成、邻居张老伯、表叔贺老大三家人共同饲养,轮流喂养,一家养一个月。轮到张有成家喂养期间,李雪每天都得到田坎边或小河边割青草,得割上满满一背篓才够它吃。农忙时节,则是三家人每户使用几天,相互之间都不耽误工时。

    村民们都会选择雨天犁田,雨天里,一幅幅春耕图便映入眼帘。男人们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田里来回犁田,牛一步一步向前卖力地走着,水田里荡起一圈圈涟漪,间或能听见竹条抽打的声响,间或有人喊牛打转的声音。村里人都爱在雨天里犁田,搭田埂,为的就是保住这雨水,防止漏干。

    今早出门的张有成穿着一身迷彩服,裤腿挽到了膝盖以上,赤着脚,左手牵着水牛,右肩扛着犁往水田去了,天空中飞舞着牛毛细雨,不一会儿,张有成的头发尖儿上冒出晶莹的小水珠,牛随着竹条的舞动向前大步走着,水田底部的泥土被犁头翻了个身子,连续着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牛尾巴不时甩动着,不大一会儿功夫,张有成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泥浆。

    “吁……”张有成左手使劲儿拽了一下牛绳,右手支撑着犁头把,嘴里喊道。此时,牛停下了脚步,水田里恢复了平静,不到半个小时,这一小块田就翻完了。趁着牛歇息的功夫,张有成赶紧拿起铁耙去搭田坎,一铁耙泥土搭在了田埂上,又是一铁耙泥土搭上,再用铁耙润一润,如同女人们烫衣服一样,将新搭的田埂润得平平的。

    牛静静地把四只脚立在水田里,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伫立,它只听得见主人的最有一声吆喝“吁”,也就停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次命令。张有成把脚往田埂边一迈,整个身子便上了岸,他顺带把脚丫子轮流伸进水田里荡了几个来回,算是洗了一下脚上的泥,虽然没洗净儿,聊胜于无嘛!

    张有成光着脚往回走,饭桌上摆好了一大一小两碗冒着白烟的面条,一旁摆了一碗咸菜臊子。

    李雪朝着门外喊道:“有成,吃饭了!”

    “好,来了!”张有成当啷当啷的迈着赤脚向屋里走去。

    “你那脚上是什么?”李雪一瞟眼,发现张有成小腿上留下了几块黑乎乎的东西。

    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张有成听李雪一说,埋头看了看小腿肚子,果真有几个黑乎乎的玩意儿,下意识地明白是蚂蝗,接着用右手刨了刨,软软的东西在腿上蠕动了一下,这下确定了,就是蚂蝗。此时的张有成不慌不忙,毕竟,这玩意在乡下的水田里随处可见,当然也不用说,乡下人大多都与它打过交道。张有成也不用说,小时候都接触过这东西,司空见惯了。

    “蚂蝗,没事儿,见怪不怪了!”张有成并没在意地回答,“看我怎么收拾你,居然到太岁头上来冻土,让你有来无回!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看你得意到几时!”

    张有成一屁股坐到矮板凳上,摆开腿,用手捏着蚂蝗的一头拔了起来,这些小蚂蝗如同一条条泥鳅,一逮一滑,它拼命地往肉里钻,这下把张有成惹怒了,便自言自语的说:“格老子,你还往里钻,不要命了!”

    说着,张有成用右手摘下嘴里的烟,用明亮的烟头对准蚂蝗的位置,一下,两下,此时,蚂蝗刷的一声掉落下来,接连,其余几只蚂蝗也惊慌落地,在地上蠕动着。李雪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便不再往地上瞧。

    张有成起身找来榔头,对着地上还在蠕动的几只蚂蝗就是一通捶打,不一会,蚂蝗成了带着血的肉酱。

    “格老子,怕吸了我半碗血,这可恶的鬼东西!”张有成气得又用脚向模糊不堪的蚂蝗肉身跺了几脚。

    乡下,没有哪个人能逃脱这些小东西的侵扰,有时还会让人苦不堪言,李雪就曾遇到过一件头疼的事,几年前的夏天里,李雪前往山边旱地旁割杂草,镰刀随着手的不停舞动,一把一把的杂草瞬间落地,忽然,在镰刀舞动的一瞬间,一阵嗡嗡声席卷而来,如一股猛烈的风向李雪脸部袭来,还没等李雪反应过来,几只黄蜂席卷了李雪的头顶,蜂尾的针尖刺中了头部,不一会儿,李雪的头像被棍棒猛敲了几下,所幸其余的黄蜂逃走了。此刻,李雪脑袋昏昏沉沉,勉勉强强地走回了家。意识还算清晰。

    当时,母亲马兰芳见状,赶紧看了看李雪的头,三个有大又红的包鼓起来了,他赶紧将其中一个包上还停留的蜂针取下,又拿了些陈醋擦拭了一遍。张有成回家后,又向邻居家还在喂奶的媳妇要了些乳汁,听说这比药都又用,当然,后来,乳汁也起到了一定作用。自此,李雪每次割草,抑或砍柴都格外小心。

    话说,张有成在水田里连续忙活了一个星期,天算是耕完了,他们几家人合伙喂养的这头水牛累得够呛,三家人轮流耕田,几乎没有停歇过。不过,平日里倒还算清闲自在。

    田间的活儿算是一件大事儿,接下来的日子里,夫妻俩便忙活起播撒谷种,旱地里也用薄膜覆盖了几块玉米、南瓜等种子。庄稼人,春天总是忙碌的,基本上是穿梭在田间地头。

    水田里的秧苗长势正旺,张有成每天傍晚都会转到田边瞧一瞧,回到家总会欣喜地对妻子说上几句,“李雪,今年的秧苗长得真不错!应该有个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