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级病人
回到宿舍，已经是快十点了，褚秦已经回自己的宿舍去了，而王医生也还没有回来，宿舍里空荡荡的，未免显得有点儿冷清。我把枕头放好，简单洗漱了下，便睡去了。
王医生好像一夜未归，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当然，这和我无关。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又按时来到科室。王医生不知道何时就冒了出来。
“耶？你昨晚没回去，你在哪的啊？”我好奇地问。
“我昨晚在宿舍的啊，是你睡的太死了，我回去和早上出来你都不知道。嘿嘿。”他随口这么嘴上说着，可是笑容却给我一种很假的感觉。
“哦，这样啊？”我点了点头，不过我总是感觉好像昨晚我睡的也不是很死啊，而且他的被子、床都没有动过的样子。这人说假话估计都不打草稿的。不去管他了，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武岚岚也来了。
今天早上交班的是护士刘燕。刘护士人长的很秀气，模样娇小可人。交班也很干脆利落，声音清脆悦耳。很快就交待完了。
章主任接着说：“昨天的王金亮手术已经做好了，打火机也取出来了，目前在人民医院普外科住院。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视，安全检查一定要到位，像打火机这种危险物品，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病人身上的。这次是吞食打火机，万一下次来个火灾什么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今天上午再做一次安全检查，陆护士长安排好。”
“好的，好的，待会散会，保安许大亮负责检查病人身上，其他护士阿姨和我一起检查病房。”陆护士长吩咐道。其他人也都点头。
“人民医院那边今天保安安排好了吗？”章主任又问。
“嗯，已经安排陈三虎过去了。”陆护士长点头说。
“那就好，一会小杨再给王金亮家属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实在不行给他们社区打个电话，让社区帮忙联系。”章主任又对杨羽兵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杨羽兵答应道。
“那今天晨会就到这里，散会。”章主任很有威严地说。
晨会完了，就是开始主任查房。
今天第一个查的病人，自然是昨天下午来的新病人周自来，精神科新病人入院前三天都是一级护理的病人，直到了第四天才会停掉一级，重新开二级护理。所谓的一级护理，就是需要护士特别留意的病人。因为刚来的新病人一般前几天都比较不稳定。主任查房自然首先要查的就是这些不稳定的新病人。
周自来安排在一级病房，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了。听夜班护士交班说是四肢保护于床，我一看才明白，原来是手脚都绑在床上。
周自来一看见我们一群人都过来了，立马就嚷嚷起来了：“我要回去，你们没有权利把我绑在这里。快把我放开！”
“周自来，还认识我吗？”章主任手里拿着病例本问道。
“你不是章主任吗？我当然认识了。”周自来看着章主任说。
“知道这次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章主任不急不慢地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事也没犯，你们为何要把我绑起来？”周自来反问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把自己家房子烧了啊？”章主任问。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烧自家房子，那是我爸的房子，他在外养女人，还要把房子给那女人，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周自来说的很认真。
“那你也不能把烧掉啊。你可以走司法途径啊。”章主任说。
“狗屁，我都投诉举报了好几年了都没用。”周自来说。
“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吗？还是你听到什么人命令你这么做的呢？最近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之类的？”章主任问。
“有啊，我妈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烧，我就去烧。烧死那个老王八蛋。”周自来回答的也很快。
他的这句话把我们几个医生都给逗乐了。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周自来看见我们都在笑，就严肃地对我们说。
“你妈？你妈不是去世好几年了吗？”章主任问。
“谁说的？我妈一直陪在我身边。”周自来说的和真的一样。
“好吧，那你妈还说了啥？”章主任也不再和他多辩解，反而追问道。
“我妈说，那房子是我的，我妈还说要给我娶房媳妇，让我给她生个孙子……”周自来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别说你妈了，我问你，除了听到你妈的声音，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有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你？或者想要害你？”章主任打断了周自来的说话，并问道。
“要害我的就只有周文轩了，这个老东西整天就想害我，呜呜呜，这下他得逞了，我被关押到这里来了，呜呜呜，你们快放我出去吧，我不能被他害死啊。”周自来说到这，立马眼泪就要下来了。
“周文轩？哦，就是你爸。”章主任翻看着手里的病例本，接着说：“你说他害你，是你自己猜想的，还是看到他有实际行动吗？”
“我都被他关到这里来了，这还不是实际行动吗？”周自来反问道。
“还有没有呢？”章主任依然接着问。
“有有，可多了，我看见他在我饭菜里下毒，他还把我的药换掉，想要毒死我，都被我发现了。哈哈，我好聪明啊。”周自来又突然一脸得意地说。
我被他的种情绪变化之快弄的一愣一愣的。这人果然要住进来了，真是够神经的，一会哭一会笑。
“你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吗？”章主任问。
“什么东西？精神病？怎么可能？我这么正常，怎么会有精神病，我看你们才有病，把我关到这里来。”周自来皱着眉头说。
“你不觉得你有病吗？”章主任也皱眉问道。
“当然没病了，不过这是你们的地盘，总归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说我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我说什么都没用的。”周自来无可奈何地说着。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你有精神分裂症，你需要在这里安心住院，我们会给你用抗精药，帮助你恢复。”章主任认真而严肃地说。
“你们不会让我爸收买了吧？不会给我毒药吃吧？”周自来瞪大了眼睛，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好像很不信任我们。
“不会的，我们都是医生，这里是医院，没有谁收买谁。”站在一旁的汪戚开口说道。
“这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爸那么有钱，要收买你们也是小菜一碟。”周自来固执地说。
“先给他开点欧兰宁，从5毫克，慢慢加上去。”章主任不再理会周自来，而是看着病例，对汪戚说。
“哦，好的，我一会就开。”汪戚点头答应着，顺手接过了章主任递过来的病例。
“我不要吃什么欧兰宁，你们是毒不死我的。还是赶紧把我放掉。”周自来又在一旁大声嚷嚷道。
“不要忘了开防藏药，看他这样估计是不会老实吃药的。”章主任又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汪戚再次点头应道。
说完这些，章主任转身就要离开这间病房，我和汪戚、杨羽兵，以及王亚伟也都跟着往外走。
“哎哎，你们别走啊，快把我放开啊，我要小便了……”身后传来周自来的喊叫声。
“一会让护士给他拿个夜壶，帮他小个便。”章主任边走边对身边的汪戚说。
“好，我马上就去说。”汪戚也边走边说。
在走道上，章主任停了下来，突然对我说：“小江啊？你通过刚刚我问他的话，有没有知道他的一些症状啊？”
“啊？我……我不太清楚。”我被问的一愣，就只能如实回答，毕竟我以前也没在精神科实习过。
“哦，你看哦，这个病人他其实不是第一次住院了，他说他妈告诉他什么什么，其实他妈早就去世多年了，所以他说听到的，应该都是幻觉，也就是幻听。幻觉妄想我们知道有很多，小杨你知道有哪些吗？”
“有幻听、幻视、幻嗅……”杨羽兵想了下就立马回答道。
“嗯，很好，那么这个病人有幻听应该是肯定的了，至于幻视没有引出。除了幻觉妄想以为，他应该还有被害妄想，他不是说了怕他父亲谋害他嘛，还担心药被他父亲换掉，担心我们被他父亲收买，帮忙毒害他。对吧？这些都说明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所以，精神分裂症的阳性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章主任认真仔细地给我做着讲解，我也十分认真地听着。原来精神病也有这么多套路。看来我是要好好看看书了。
等查完一级病人，主任就直接去了办公室，汪医生则带着我一起来到护士办公室。今天护士有四个人，除了陆护士长和武岚岚，还有冉冬燕和唐芸，唐芸年纪稍大，估计有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倒是比陆护士长年轻。武岚岚那不用说，绝对是个冷美人，相比之下，冉护士和唐护士就要逊色多了。
“汪医生，主任查房结束了吗？”陆护士长问。
“刚结束，我就来开医嘱，一级病房里的周自来要小便，主任让给他拿个夜壶帮他在床上小便。”汪戚说。
“今天谁上巡回班？”陆护士长听了之后，转身问其他三个正在写护病记录的护士。
“是我。”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我顺着声音望去，正是武岚岚。
“那你先等会写，给周自来小便去。”陆护士长吩咐道。
不是吧？我没听错？让一个年轻的美女护士，给一个男精神病人在床上用夜壶接小便，这……这会不会有点尴尬？
“好的，我就去。”出乎我的意料，武岚岚回答的倒是异常平静，仿佛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看来，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武岚岚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就往病房走去。我突然很想跟在她身后，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刚想转身，突然看见办公室墙上的显示器，恍然大悟，想看还不简单，何必要跟在她身后，这不是每个病房都有现成的监控吗？
我随便一瞄，就看见了周自来所在的病房。监控是黑白的，并不是彩色的，所以让我难免有点遗憾。不过，总归还是清晰的。周自来在床上绑的结结实实。不多时，武岚岚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武岚岚进去之后，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夜壶。也不见她过多解释，直接就把夜壶往床边上一放，然后就伸手去脱周自来的裤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十分熟练地就把周自来的裤子扒到了脚跟。然后一只手拿起夜壶，一只手就准备去周自来的腿中间抓住小鸟了。这时周自来到开始扭捏起来，屁股左闪右躲。但是毕竟他是被束缚了手脚，哪里能逃出武岚岚的“魔爪”？被武岚岚一把就抓住了，直接往夜壶里一塞，摁了进去。结果问题出现了，尿与不尿的主动权还是在周自来那里。他若不肯尿，这不都是白搭吗？
说来奇怪了，不知道武岚岚说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手法。不一会，武岚岚就把尿满的夜壶拿了起来。然后顺手给周自来提上了裤子。看来这里的护士也非常人啊。
过了不一会，武岚岚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我偷眼望了她一下，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周自来就范的。但是，我和她不熟，直接问是不可能的。
汪戚此刻已经开好了医嘱，然后他抬头望向我说：“你知道医嘱如何开吧？”
“当然知道了。”我说：“以前实习的时候也常开啊。”
“精神科医嘱有精神科医嘱的特点……”汪戚十分认真地对我说，然后开始教我如何开精神科的医嘱。我也虚心地听着。
……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武岚岚放下手里的病例本，走出来办公室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对穿着十分讲究与得体的老夫妻。来到办公室也十分客气，虽然是第一次看见我，依然很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
“你好，汪医生，我儿子陈锦瑞最近怎么样了？他的药量有没有变化？”男的问。
“基本稳定，最近没有变动。”汪戚很认真地回答。
“我们可以去见见他吗？”女的问。
“可以啊，当然可以。”汪戚点头说道。
“啊，太感谢您了。”“谢谢你啊，汪医生。”夫妻二人都万分感谢地说道。然后二人出了办公室，朝活动室走去。
汪医生继续教我如何规范书写精神科病例。
陆护士长看了看她们的背影，小声说：“他们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过来的吗？”
“是的啊。每天晚上都给陈锦瑞打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有一次害得别人打电话一直占线。”唐芸也小声地说着。
冉护士一边写着手里的护里记录单，一边随口说道：“也是够不容易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培养了这么大，得了这个病，以后谁给他们养老都不知道？”
“最可怜的是女方，本以为能嫁一个好丈夫，结果……。精神病人发病期间杀人还不犯法。”唐芸低头说着。
“哎，你们说陈锦瑞的诊断确切吗？”陆护士长四下看了看，十分小声地问道。
“这个……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人命官司。”冉护士摇摇头说。
“这要不是发病，谁能那么残忍下得去手？用牙刷杀人，想想都觉得可怕。”唐护士说着吐了吐舌头。
“陈锦瑞父母的意思是想让他早点出院，毕竟已经住了快半年多了。不过，估计有点难度，目前他属于强制住院。法院和派出所不开口，想要弄出去，我看困难。而且女方家属那边也要通过，这就有很大难度了。”陆护士长边写护理记录，边分析着。
冉护士和唐护士这时已经写好了手里的护病记录，然后二人就一人拿着本子，一人拿着电子血压计，唐护士对陆护士长说：“我们去那边量血压去了哦。”
陆护士长点了点头。冉护士和唐护士二人便边走边聊走出来办公室。就在她们刚走出办公室没多久，就听见又有人开门的声音。不多会，就有人走进了办公室。我抬头一看，心里如小鹿在跑。来的人正是徐丽娜。
王医生好像一夜未归，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当然，这和我无关。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又按时来到科室。王医生不知道何时就冒了出来。
“耶？你昨晚没回去，你在哪的啊？”我好奇地问。
“我昨晚在宿舍的啊，是你睡的太死了，我回去和早上出来你都不知道。嘿嘿。”他随口这么嘴上说着，可是笑容却给我一种很假的感觉。
“哦，这样啊？”我点了点头，不过我总是感觉好像昨晚我睡的也不是很死啊，而且他的被子、床都没有动过的样子。这人说假话估计都不打草稿的。不去管他了，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武岚岚也来了。
今天早上交班的是护士刘燕。刘护士人长的很秀气，模样娇小可人。交班也很干脆利落，声音清脆悦耳。很快就交待完了。
章主任接着说：“昨天的王金亮手术已经做好了，打火机也取出来了，目前在人民医院普外科住院。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视，安全检查一定要到位，像打火机这种危险物品，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病人身上的。这次是吞食打火机，万一下次来个火灾什么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今天上午再做一次安全检查，陆护士长安排好。”
“好的，好的，待会散会，保安许大亮负责检查病人身上，其他护士阿姨和我一起检查病房。”陆护士长吩咐道。其他人也都点头。
“人民医院那边今天保安安排好了吗？”章主任又问。
“嗯，已经安排陈三虎过去了。”陆护士长点头说。
“那就好，一会小杨再给王金亮家属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实在不行给他们社区打个电话，让社区帮忙联系。”章主任又对杨羽兵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杨羽兵答应道。
“那今天晨会就到这里，散会。”章主任很有威严地说。
晨会完了，就是开始主任查房。
今天第一个查的病人，自然是昨天下午来的新病人周自来，精神科新病人入院前三天都是一级护理的病人，直到了第四天才会停掉一级，重新开二级护理。所谓的一级护理，就是需要护士特别留意的病人。因为刚来的新病人一般前几天都比较不稳定。主任查房自然首先要查的就是这些不稳定的新病人。
周自来安排在一级病房，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就什么也没有了。听夜班护士交班说是四肢保护于床，我一看才明白，原来是手脚都绑在床上。
周自来一看见我们一群人都过来了，立马就嚷嚷起来了：“我要回去，你们没有权利把我绑在这里。快把我放开！”
“周自来，还认识我吗？”章主任手里拿着病例本问道。
“你不是章主任吗？我当然认识了。”周自来看着章主任说。
“知道这次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章主任不急不慢地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事也没犯，你们为何要把我绑起来？”周自来反问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把自己家房子烧了啊？”章主任问。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烧自家房子，那是我爸的房子，他在外养女人，还要把房子给那女人，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周自来说的很认真。
“那你也不能把烧掉啊。你可以走司法途径啊。”章主任说。
“狗屁，我都投诉举报了好几年了都没用。”周自来说。
“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吗？还是你听到什么人命令你这么做的呢？最近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之类的？”章主任问。
“有啊，我妈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烧，我就去烧。烧死那个老王八蛋。”周自来回答的也很快。
他的这句话把我们几个医生都给逗乐了。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周自来看见我们都在笑，就严肃地对我们说。
“你妈？你妈不是去世好几年了吗？”章主任问。
“谁说的？我妈一直陪在我身边。”周自来说的和真的一样。
“好吧，那你妈还说了啥？”章主任也不再和他多辩解，反而追问道。
“我妈说，那房子是我的，我妈还说要给我娶房媳妇，让我给她生个孙子……”周自来一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别说你妈了，我问你，除了听到你妈的声音，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有没有人在背后议论你？或者想要害你？”章主任打断了周自来的说话，并问道。
“要害我的就只有周文轩了，这个老东西整天就想害我，呜呜呜，这下他得逞了，我被关押到这里来了，呜呜呜，你们快放我出去吧，我不能被他害死啊。”周自来说到这，立马眼泪就要下来了。
“周文轩？哦，就是你爸。”章主任翻看着手里的病例本，接着说：“你说他害你，是你自己猜想的，还是看到他有实际行动吗？”
“我都被他关到这里来了，这还不是实际行动吗？”周自来反问道。
“还有没有呢？”章主任依然接着问。
“有有，可多了，我看见他在我饭菜里下毒，他还把我的药换掉，想要毒死我，都被我发现了。哈哈，我好聪明啊。”周自来又突然一脸得意地说。
我被他的种情绪变化之快弄的一愣一愣的。这人果然要住进来了，真是够神经的，一会哭一会笑。
“你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吗？”章主任问。
“什么东西？精神病？怎么可能？我这么正常，怎么会有精神病，我看你们才有病，把我关到这里来。”周自来皱着眉头说。
“你不觉得你有病吗？”章主任也皱眉问道。
“当然没病了，不过这是你们的地盘，总归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说我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我说什么都没用的。”周自来无可奈何地说着。
“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你有精神分裂症，你需要在这里安心住院，我们会给你用抗精药，帮助你恢复。”章主任认真而严肃地说。
“你们不会让我爸收买了吧？不会给我毒药吃吧？”周自来瞪大了眼睛，把我们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好像很不信任我们。
“不会的，我们都是医生，这里是医院，没有谁收买谁。”站在一旁的汪戚开口说道。
“这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爸那么有钱，要收买你们也是小菜一碟。”周自来固执地说。
“先给他开点欧兰宁，从5毫克，慢慢加上去。”章主任不再理会周自来，而是看着病例，对汪戚说。
“哦，好的，我一会就开。”汪戚点头答应着，顺手接过了章主任递过来的病例。
“我不要吃什么欧兰宁，你们是毒不死我的。还是赶紧把我放掉。”周自来又在一旁大声嚷嚷道。
“不要忘了开防藏药，看他这样估计是不会老实吃药的。”章主任又吩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汪戚再次点头应道。
说完这些，章主任转身就要离开这间病房，我和汪戚、杨羽兵，以及王亚伟也都跟着往外走。
“哎哎，你们别走啊，快把我放开啊，我要小便了……”身后传来周自来的喊叫声。
“一会让护士给他拿个夜壶，帮他小个便。”章主任边走边对身边的汪戚说。
“好，我马上就去说。”汪戚也边走边说。
在走道上，章主任停了下来，突然对我说：“小江啊？你通过刚刚我问他的话，有没有知道他的一些症状啊？”
“啊？我……我不太清楚。”我被问的一愣，就只能如实回答，毕竟我以前也没在精神科实习过。
“哦，你看哦，这个病人他其实不是第一次住院了，他说他妈告诉他什么什么，其实他妈早就去世多年了，所以他说听到的，应该都是幻觉，也就是幻听。幻觉妄想我们知道有很多，小杨你知道有哪些吗？”
“有幻听、幻视、幻嗅……”杨羽兵想了下就立马回答道。
“嗯，很好，那么这个病人有幻听应该是肯定的了，至于幻视没有引出。除了幻觉妄想以为，他应该还有被害妄想，他不是说了怕他父亲谋害他嘛，还担心药被他父亲换掉，担心我们被他父亲收买，帮忙毒害他。对吧？这些都说明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所以，精神分裂症的阳性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章主任认真仔细地给我做着讲解，我也十分认真地听着。原来精神病也有这么多套路。看来我是要好好看看书了。
等查完一级病人，主任就直接去了办公室，汪医生则带着我一起来到护士办公室。今天护士有四个人，除了陆护士长和武岚岚，还有冉冬燕和唐芸，唐芸年纪稍大，估计有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倒是比陆护士长年轻。武岚岚那不用说，绝对是个冷美人，相比之下，冉护士和唐护士就要逊色多了。
“汪医生，主任查房结束了吗？”陆护士长问。
“刚结束，我就来开医嘱，一级病房里的周自来要小便，主任让给他拿个夜壶帮他在床上小便。”汪戚说。
“今天谁上巡回班？”陆护士长听了之后，转身问其他三个正在写护病记录的护士。
“是我。”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回答道。我顺着声音望去，正是武岚岚。
“那你先等会写，给周自来小便去。”陆护士长吩咐道。
不是吧？我没听错？让一个年轻的美女护士，给一个男精神病人在床上用夜壶接小便，这……这会不会有点尴尬？
“好的，我就去。”出乎我的意料，武岚岚回答的倒是异常平静，仿佛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看来，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武岚岚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就往病房走去。我突然很想跟在她身后，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刚想转身，突然看见办公室墙上的显示器，恍然大悟，想看还不简单，何必要跟在她身后，这不是每个病房都有现成的监控吗？
我随便一瞄，就看见了周自来所在的病房。监控是黑白的，并不是彩色的，所以让我难免有点遗憾。不过，总归还是清晰的。周自来在床上绑的结结实实。不多时，武岚岚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监控画面里。
武岚岚进去之后，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夜壶。也不见她过多解释，直接就把夜壶往床边上一放，然后就伸手去脱周自来的裤子，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十分熟练地就把周自来的裤子扒到了脚跟。然后一只手拿起夜壶，一只手就准备去周自来的腿中间抓住小鸟了。这时周自来到开始扭捏起来，屁股左闪右躲。但是毕竟他是被束缚了手脚，哪里能逃出武岚岚的“魔爪”？被武岚岚一把就抓住了，直接往夜壶里一塞，摁了进去。结果问题出现了，尿与不尿的主动权还是在周自来那里。他若不肯尿，这不都是白搭吗？
说来奇怪了，不知道武岚岚说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手法。不一会，武岚岚就把尿满的夜壶拿了起来。然后顺手给周自来提上了裤子。看来这里的护士也非常人啊。
过了不一会，武岚岚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我偷眼望了她一下，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周自来就范的。但是，我和她不熟，直接问是不可能的。
汪戚此刻已经开好了医嘱，然后他抬头望向我说：“你知道医嘱如何开吧？”
“当然知道了。”我说：“以前实习的时候也常开啊。”
“精神科医嘱有精神科医嘱的特点……”汪戚十分认真地对我说，然后开始教我如何开精神科的医嘱。我也虚心地听着。
……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武岚岚放下手里的病例本，走出来办公室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对穿着十分讲究与得体的老夫妻。来到办公室也十分客气，虽然是第一次看见我，依然很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
“你好，汪医生，我儿子陈锦瑞最近怎么样了？他的药量有没有变化？”男的问。
“基本稳定，最近没有变动。”汪戚很认真地回答。
“我们可以去见见他吗？”女的问。
“可以啊，当然可以。”汪戚点头说道。
“啊，太感谢您了。”“谢谢你啊，汪医生。”夫妻二人都万分感谢地说道。然后二人出了办公室，朝活动室走去。
汪医生继续教我如何规范书写精神科病例。
陆护士长看了看她们的背影，小声说：“他们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过来的吗？”
“是的啊。每天晚上都给陈锦瑞打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有一次害得别人打电话一直占线。”唐芸也小声地说着。
冉护士一边写着手里的护里记录单，一边随口说道：“也是够不容易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培养了这么大，得了这个病，以后谁给他们养老都不知道？”
“最可怜的是女方，本以为能嫁一个好丈夫，结果……。精神病人发病期间杀人还不犯法。”唐芸低头说着。
“哎，你们说陈锦瑞的诊断确切吗？”陆护士长四下看了看，十分小声地问道。
“这个……不知道，也不敢乱说。人命官司。”冉护士摇摇头说。
“这要不是发病，谁能那么残忍下得去手？用牙刷杀人，想想都觉得可怕。”唐护士说着吐了吐舌头。
“陈锦瑞父母的意思是想让他早点出院，毕竟已经住了快半年多了。不过，估计有点难度，目前他属于强制住院。法院和派出所不开口，想要弄出去，我看困难。而且女方家属那边也要通过，这就有很大难度了。”陆护士长边写护理记录，边分析着。
冉护士和唐护士这时已经写好了手里的护病记录，然后二人就一人拿着本子，一人拿着电子血压计，唐护士对陆护士长说：“我们去那边量血压去了哦。”
陆护士长点了点头。冉护士和唐护士二人便边走边聊走出来办公室。就在她们刚走出办公室没多久，就听见又有人开门的声音。不多会，就有人走进了办公室。我抬头一看，心里如小鹿在跑。来的人正是徐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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