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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燕州湖二

    祁景墟一回到住所,脸色比平时还要冷上三分,扔了把剑给祁云,要和他对招。祁云心中哀鸣,主子这是暴怒的先兆,估计在霜雪姑娘那里又吃瘪了。今天自己是难逃厄运了,肯定要被暴揍一顿。平日里,这些兄弟最怕和主子过招了,每一次都是被暴揍,还被嫌弃武功没有进步。

    祁景墟怒火中烧,第一次让他心动的姑娘,竟然对他没有情义,还有丝丝恨意,可笑的是为了这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想想自己堂堂楚王,世上有哪个女子敢让他如此难堪,只要他愿意,他的后院可以百花齐放。偏偏他都不喜欢,巴巴的赶去让人嘲讽。他青筋暴露,对着祁云招招致命,比平时凌厉三分。祁云拼尽全力抵挡,深怕一分神,就结束了,身上伤痕累累自是不必说了。

    暴揍一顿之后,祁景墟终于缓了过来,扔下一句话回房了。“你在霜雪面前胡说八道,这就是教训,自己反思去,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怕忍不住再揍你一顿。”

    祁云总算明白,为何主子今日出手这么重,原来和那天的事有关。他就知道会坏事,果真,真不知道王公子相中的人和霜雪姑娘是什么关系。他没顾上处理伤口,就往崔家走,想和霜雪解释清楚,免得这两人误会越来越深。

    霜雪见到祁云浑身是伤的赶过来,立即想到可能上次那帮人动手了,连忙问道:“你怎么浑身是伤,你家主子出事了,他在哪?”

    “他现在在住所。”祁云见霜雪如此紧张问,就直接回答了。

    “快带我去。”霜雪心急如焚,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见他受伤后,对他受伤的事特敏感,很害怕他就那样躺下了。

    “好”祁云带着霜雪来到了祁景墟房门外,霜雪先祁云一步,推门而入,见祁景墟正裸露着膀子,身上到处是乌青和血迹,还有两条深深的伤疤。原来祁景墟和祁云对招时,也是有受伤,正在抹药,霜雪就闯了进来,他连忙披起外衣,不解的看着霜雪。

    “祁景墟,你没事吧,我见祁云浑身都是伤去找我,你们遇到杀手了吗?”霜雪紧张的问。

    祁景墟不可思议的看着霜雪,她刚刚还狠狠的拒绝他,现在以为他受伤了,就不顾所以的跑来看他,看来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这傻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他开心的笑了,所有的不快都消失了,他的阳光回来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担心你像在红楼一样被刺杀,我忘不了你拼尽全力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样子。上次,杀手就已经盯上祁云了,现在看来,你应该没什么事,就是祁云伤重一点。”霜雪说完,准备转身出去。

    祁景墟一个往前箭步,拉住霜雪的手说:“既来了,就帮我后背上一下药吧,我自己够不着。”

    霜雪看了他一眼,见他笑意盈盈的,就想起湖边的事,觉得不好意思,就说:“让祁云帮你吧,我们男女有别,不合适。”

    “祁云伤的比我重,应该让他自己疗伤,你放心,燕州湖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绝不再提一句。”祁景墟知道她想到燕州湖的事尬尴,就向她保证不提。自从知道她的心意后,祁景墟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好吧,我们也算朋友一场,虽然对你有些不满意,但是帮你抹抹药还是可以的。”

    霜雪仔细的帮祁景墟抹了药,看见祁景墟背后的旧伤疤,有些诧异,多大的年纪,不知经历过多少战役。祁景墟见霜雪的手有些迟疑,说到:“很丑陋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丑陋,只是有些怜惜,你似乎经历过很多,我难以想象的事。以前,我们只看到,你贵为王爷的光鲜,却不知。”霜雪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快点抹,本王可不是来乞求可怜的,不管有多少伤疤,本来仍旧是哪个无所不能的楚王。”祁景墟骄傲的说,他可受不了霜雪的怜惜,他只要她一辈子,简单明亮快乐就够了。

    “是,王爷。”霜雪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帮他抹完后,霜雪问他有查出杀手的下落吗,祁景墟说没有杀手,就是他和祁云打了一架,打的有点狠。

    “什么”霜雪跳了起来,准备找祁云算账去。

    祁景墟拉住她说:“你不是想去燕州湖上游玩吗,我带你去。”

    “天快黑了,我不去。”

    “有我在,你怕什么。”

    “有你在,才可怕呢。”霜雪嘀咕道。

    “你还知道怕啊,走吧,我有话和你说。”祁景墟带着霜雪走出去。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了,我刚才出来还没和西奈打招呼。”

    “你很啰嗦”祁景墟说着,直接搂着霜雪飞身上马,往燕州湖骑去。祁云在暗处看到这一幕,想着自己是不是歪打正着了,也不知道帮了主子没,不过以后可得躲着霜雪姑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自己算账。

    祁景墟和霜雪来到了燕州湖,祁景墟搂着她直接飞到湖中的一条小船上。霜雪一看这船连个船桨都没有,想要回去就要看这爷的心情了,自己真是自投罗网,没事关心他死活干么。祁景墟微靠着船沿,初夏的微风把他长发吹起,真是一幅谪仙的样子。他望着霜雪,一本正经的说:“你我认识了这么久,不管是有意无意,累积了不少误会,今天你也回不去了,就耐心地听我说说吧。”

    霜雪点点头,初夏地夜晚,湖面微风凉凉,夜色入阶,就当夜游燕州湖,也不错。

    “你姐姐的事,我本不在意,那日我们从红楼地库出来后,发现大家都在谈论她们,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你母亲也是不断接受大家地恭喜,好像她已经是红楼地丈母娘了。我发现王疏言这次不像以往处处留情,似有成家立业地打算。所以我仔细地观察了你姐姐和王疏言一言一行,我很肯定王疏言对你姐姐情根深种,这和他以往地那些烂桃花不一样,他已被你姐姐深深迷住。你姐姐却不是,她照样落落大方,虽然和王疏言在一起地时间比别人多,但是对王疏言的态度,和她对其它人地态度没有什么两样。她对王疏言深情款款地眼神,并没有回应同等热烈的眼神。倒是你母亲看王疏言的眼神还热烈些,早已把他当成未来女婿。我担心他一头热,到时情场失意,痛苦万分。我的想法和王潇澜不谋而合,于是我们决定赶到银陵和他汇合,我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一遍,建议他慎重考虑,不要到时后悔。他难以接受你姐姐对他无情,可他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你姐姐对他有意。而你的家庭,我没有看不起你家的意思,事实上王家是不会接受的,他是否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和家族对抗呢。所以他后来就虽我们回楚地了。至于你说的,你姐姐曾来银陵,为了见他,这件事我和王疏言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是不会阻止她们见面的。但是这件事,我本来还有些得意,经过你这么一说,我做的确实有些欠妥,我只考虑了自己的朋友,没想到你姐姐。”

    “我姐姐曾失望过一次,这一次她特别的谨慎小心,不敢露出半点痕迹。但就如你所说,我的家庭确实拔苗助长了,而你们又太当机立断了。没有给两位一个自由的空间,让他们自然舒适的表达自己的情谊。但我相信王疏言心里是能感受到我姐姐对他的情谊的。”

    “这件事情,是我自以为是了。但是为了我妹妹的幸福,纯属子虚乌有,我妹妹并不喜欢王疏言,我也不可能牺牲我妹妹的幸福。这件事情应该不是祁云和你说的是把。”

    霜雪见他这么难得的两度承认错误,就在心里原谅了他。“是王潇澜说的,但是我相信你,我之前就曾经猜测,王潇澜肯定希望王疏言娶你妹妹,好和你亲上加亲。”

    “我对王潇澜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在木易县说的心上人,一直都是指你,可你却自动的理解成王潇澜。”

    “就你对我的态度,我是很难往这方面想的好吧,我到现在都觉得你是和我开玩笑的,想看我出洋相。”

    “那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可好。”祁景墟暧昧的说。

    “谁要你的心,你刚才可是保证了不再提这件事的。”霜雪立马回绝,深怕他又旧事重提,她现在混乱的很,一切似乎和她原来想的都有些不一样。

    “好,不和你开玩笑了。关于祁沈,我是十分不愿意再提起,但是冰雪聪明的你,都被蒙骗了,我就不得不说了。外表真的这么重要吗,我相信我的外表不比他差,你怎么不是被我迷住,而是被他迷住了呢?”祁景墟还是想不通。

    “别胡说八道,我没被他迷住,只是同情他的遭遇,他喜欢上董小姐,我也不是伤心难过,只是有些感叹。”霜雪辩解道。

    “我以为董小姐一事,能让你看清他的正面目,真是没想到,你还是那样理解他。”

    “董小姐的事情是你安排的?”霜雪惊讶的问。

    “也可以这么说,我只是知道董小姐心属祁沈,然后我让人安排了,董小姐继承了她父亲的家产,其它静待其观。只希望你能明白他的为人,这不会怪我把。”

    “没什么可怪的,不属于我的强求不了。”

    “可你仍对他深深的怜惜。你可知道,祁沈是我父亲贴身侍卫的独子,也是我儿时的好友。我父亲待他如亲子,我也带他如兄弟。有一次出征,我把事先研习好的布兵图隐藏在一把扇子里。怕他人误拿了,我特地嘱咐祁沈,务必看好我的扇子,谁都不许碰。可就是这次出征,因为布兵图泄露,导致全军覆没,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就是死于那场战役,最后就剩下我和几个亲兵从死人堆里逃了出来。回来后我就开始查内鬼,几个活着的亲兵没有问题,其他人都死了,不可能有问题。后来我发现书房里的扇子没了,后悔万分,如果不是我偷偷钻研父亲的布兵图,就不会害死父亲以及全军战士了。”祁景墟此时说来,仍旧满脸的悔恨和哀痛。

    霜雪曾听他人提起过此事,没有特别的感触,现在亲自听他娓娓道来,那坠入冰窖的声音,时时刻刻都能让人体会到他痛彻心扉的悲伤。霜雪知道今晚他是诚心的为她打开心扉,却不知如何安慰他,轻轻问道:“扇子的丢失和沈公子有关?”

    “是的,祁沈从小好文,才华横溢,但他爱炫耀,常常以王府二公子自居,平日也会拿些我的东西和文友共赏。唯独这把扇子,是我及其钟爱,又是名家之作,不肯借给他。我出征前的叮嘱,让他以为我是特地告诫他,不许动我的东西。所以我一走,他就拿了这把扇子和文友们共赏,结果被有心人识破了玄机。对方利用了他爱炫耀这一点,骗走了我的扇子,导致全军覆没。我找他要扇子,他却骗我扇子被小偷偷走了,他没有丝毫悔意,认为我为了一把扇子小题大做,不顾兄弟之情。我告诉他扇子里的秘密,告诉他我们两个父亲就死于这把扇子上,他竟然认为一将功成万骨枯,上了战场就生死由命。那一刻我想杀了他,我父亲对他多年的培养,竟然培养了一个一肚子风花雪夜浪漫情怀的多情人,却是无心的。终究我下不了手,我忘不了父亲临终时还惦记着他的样子,忘不了他父亲唯一的遗愿,就是他好好活着。但是我也不愿意再见他,那时候我每个夜晚都做着相同的噩梦,曾经的兄弟一个个在我的眼前倒下,我怕梦醒时分,会忍不住杀了他。于是我违反了父亲的意思,把他赶出了楚王府,让他自身自灭去。可是他父亲身前的同僚,也就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不知内情,在他的游说下,极力劝阻,要将他留在楚王府。我又不能明说,如果被人知道是他泄露了布兵图,那就不用我动手,他也绝对不能活着出楚王府。因此便有了他自编的版本,他是个无辜受害者,而我则是无情无义之人。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还好。可是他竟然为了报复我,跑去勾引我的妹妹,诱骗她跟他私奔。我妹妹也算是从小和他青梅竹马,对他很依赖,也很倾慕他的才华,被他自导自演的一幕给骗了。幸好,临走前,我妹妹想起我这个哥哥从此以后就一个人了,会很孤单,就来看看我,算是告别。我看出异样,逼问之下,我妹妹向我坦白了,才没有发生悲剧。从此我下令将他驱逐出楚地,有生之年都不能在踏入楚地半步,有我在的地方,他最好退避三舍,否则我会一剑结果了他。”

    祁景墟幽幽的说出往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往事说了出来,似乎因此轻松了许多。霜雪听完大惊失色,没想到里面如此离奇、如此曲折,难怪谁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可如果以上都是真实的,那自己不只眼瞎了,心也瞎了。以祁景墟如此骄傲的性格,不可能拿父亲和妹妹的名誉来编故事,没这个必要。所以八九不离十就是真实事件。霜雪此时完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怀疑、矛盾、相信、自责、愧疚,五味杂陈,半天了,她只问了一句:“为什么如此信任我?”

    “信了就信了,没有原因。”祁景墟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之后,两人就陷入沉默,静静坐在湖中央,谁也不说话,各自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月儿高挂空中,祁景墟送霜雪回去,分别时他让霜雪不要有负担,他说这些不过是不想霜雪再受蒙蔽,不想他们之间再有误会,而这些事关家人,还请霜雪务必保密。

    霜雪回屋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闭眼都是祁景墟悲伤的表情。她非常自责,想想之前自己对他是有多偏见,就因为初相见他踩了她的骄傲,就怀疑他的品格;而对于初认识就奉承自己踩低别人的人,深信不疑,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俗气,这么愚蠢。就是这样的一个自己却能得到他的欣赏,确实应该感激的,可自己却把人家数落了一通,再也无颜见他了。可一会儿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就会冒出来,沈公子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说的有理有据,木易县的人大都喜欢他,他真的会是那种没心的人吗?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筋疲力尽,才迷迷糊糊入睡,睡梦中都出现祁景墟忧伤的样子和悲伤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