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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梦的预示

    拉开背包的拉链,白羽清点了一下收获。

    一组六枚鸡蛋、七支火腿肠、五瓶矿泉水、四包方便面。东西不多,但是用这些食物和饮水撑两天看来是够了。

    一瓶医用酒精、包扎伤口剩下半卷纱布,还有一盒抗菌消炎药。抠出一粒药就水吞服,这个时候可不能冒险。

    剩下就是那六根癞痢头的尖刺了。这些尖刺摸起来像是骨头,又像是甲壳。

    怎么把它们变成防身用的武器呢?想不出头绪,白羽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在国内想要找点防身的武器太难了,也许在国外的话,局面会好些?想到这里,他又把手机打开,上网看看情况变化。

    那条官方的公告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怀疑这条公告背后还有没有人在更新。

    网上有了更多怪物袭击的视频,甚至某个游轮上拍到的画面,海里巨大的阴影,把海鲸都当作了玩物。

    母亲已经许久没消息了。那个号码无论怎么拨打都是忙音,他的心一点一点冰冷下去。

    白羽恨不得现在就找辆车,一脚油门开回家乡,看到母亲。可是那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经过几个小时的混乱,大街上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再看不到一丝生机。

    白羽感觉自己额头有些烫,也许是那些钻入伤口的黑雾在作祟。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刚要睡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他惊醒。

    “有人么?”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羽心中暗骂一声,这么大动静不怕把怪物引来么!

    他支着昏沉的脑袋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向外望去。

    一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短发女孩出现在门镜里,身上也背了个双肩包,脸上有些惶恐苍白,但身上没有血迹,看来是个幸运儿。

    这好像是楼下的住户。怎么跑到楼上来了?

    犹豫片刻,他缓慢开门看周边没危险后,赶紧向她用气声斥道:“闭嘴!别敲了!赶紧进来!”

    再让她这么搞下去,真引来了什么东西,说不定自己也得遭受无妄之灾!

    对方看见白羽这个陌生人惊叫一声,但听到他的话又戛然而止。

    “别叫了,作死别带上我!要进来就快点!”

    这个时候白羽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情绪烦躁的说道。

    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他有些害怕。

    恼怒的表情、一手紧握的菜刀,以及手上渗出血迹的纱布,看起来确实有点吓人。

    “进不进来?再不进来我关门了!别再闹出动静!不然引来怪物,你死定了!”

    白羽看着女孩磨磨唧唧的样子,心中的情绪越发按捺不住。就在他要关门的同时,女孩急忙用手挡住,进了屋子。

    女孩怯懦的说:“这间屋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她人呢?”

    白羽看着她如受惊的小鹿般可怜,缓了缓情绪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过来时这屋子门就开着。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么?外面很危险!”

    女孩点点头说道:“我是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出事了,外面不安全,叫我藏在屋子里等他来救。然后我就看到网上的视频,还有窗户外面的那些怪物。”

    白羽叹气道:“既然你爸都说了叫你在屋子里藏好,还跑出来干嘛?还来敲门喊叫,你想被怪物抓走么?”

    女孩眼眶瞬间红了,黯然说:“我爸不会来了......刚才楼下的街道上,我爸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一只怪物......我没办法,只好上来碰碰运气。”

    她没继续说她父亲的遭遇,可白羽大概猜到了结局。

    三个小时前外面还一团乱呢。一个救女心切的父亲,这么莽撞的上路,一路开着车,不被当作猎物盯上才是奇迹。

    但是谁又能怪他呢?大多数父母对孩子的爱远远超过自己的生命。

    现在女孩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想到自己的母亲,白羽心中也生起一阵悲戚。

    白羽不知道怎么安慰埋头低声呜咽的她,打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她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情绪稍微缓解了些。

    白羽认真对她说:“现在大楼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怪物,我们不能出去,也不能发出声音,明白么?”

    女孩大眼睛怔怔看着白羽,点了点头。

    白羽接着说道:“你背包里有食物么?我这里有些食物,不多,够撑到后天早晨。”

    她打开背包,拿出的全都是水果,还有两排酸奶。

    白羽以手扶额,叹了口气。

    唉,果然是女生,都世界末日临头了,包里还都是些减肥餐......

    她有些羞赧的说:“我又不会做饭,平常都在外面吃的。”

    白羽无奈道:“没事,我还有点食物和水。咱俩匀一匀,咬咬牙应该能撑到后天早晨。暂时得先避避风头,等楼里的怪物散了我们再出去找吃的。网上的公告说,军队正在组织救援,说不定咱们明天就获救了呢。”

    白羽并对救援何时会来没那么乐观,但是现在说出来,给这女孩一点希望,总不是坏事,明天的事只能明天再说。

    “对了,我叫白羽。你叫什么?”

    直到现在白羽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

    “我叫叶宁。”

    女孩轻声说道。

    白羽想了想说:“咱俩现在开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想要活下去,我希望你听我的话,相信我。同时我也会信任你。”

    说着,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根利刺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防身武器,但是不要用在我身上,知道么?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一人休息一人放哨,我们可以轮流养精蓄锐,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叶宁听到这里点点头。

    “我先休息一会,你负责放哨,三个小时后叫我。外面不管有什么动静,保持冷静。如果出现异常,第一时间叫醒我!”

    看叶宁点点头,白羽起身走到房间角落,斜靠在墙边,先闭眼假寐。透过眼皮缝,白羽看见这姑娘没什么动作,只是神经紧绷的盯着门口,眼神时刻不敢挪开。

    还行,看着挺单纯的。

    他终于放下心来,任睡意带走了自己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在昏沉中醒来。

    周围一片迷雾翻腾,大门洞开,叶宁已不见踪影。

    他急忙起身,出门去寻找,可迷雾充斥了整个走廊,让人看不真切。

    阴影中有一对对闪着红色精光的饥渴眼睛在注视着他,可当他追去时,又消失不见。

    他慌忙的跑下楼梯,来到大街上,没有怪物,没有人,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前方的迷雾中有一个身影越走越近。

    “小羽......小羽......”

    母亲的声音!是母亲!

    白羽惊喜交加,急忙向着前方奔去。

    可当他看清来者,全身都沉浸在恐惧之中。

    那依稀可以看出是母亲的身体,可细看时却早已经变形!

    兽瞳,利爪,脊椎上刺穿后背的突起骨刺,皮肤上的鳞甲片,狰狞的獠牙,让他的心脏像是被缠绕着荆棘勒紧,痛入骨髓。

    “妈,你怎么了?”白羽泪流满面,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

    母亲留着血泪说:“我是妈妈啊,你不认识了么?”

    他停在原地,哭的泣不成声。

    “妈妈变丑了,你就不认得了?嫌弃了?”

    白羽不住的摇头说:“不是,我永远不会觉得妈妈丑。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心疼。”

    母亲继续向前走着,用熟悉的声音呢喃道:“别怕,我是妈妈。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都变了样子,你依旧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些话,白羽感觉到脸上有些异常的痒,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脸。

    这一挠,他顿时陷入了惊恐之中。手和脸接触,并没有皮肤相接的触感,却是尖利的爪尖,在刮着坚硬的鳞片!

    抬起手,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和母亲一样的锐利巨爪,以及布满手臂的坚甲锐鳞!

    他全身筛糠似的颤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不甘的用利爪不断的撕扯身上的鳞片,想将这些怪物的象征从身上扯下,可除了不断在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根本没用。

    “别白费力气了。放弃吧,妈妈在这,来我身边,得到最终的安宁......”

    母亲的身影不断扭曲,越来越不像人类,只是不停的向他走近,不停的呢喃着。

    他的意识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模糊......

    “白羽,醒醒。白羽!”

    意识又回到身体,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还好只是个噩梦......

    “都跟你说要安静了,把怪物喊来怎么办......”

    白羽没好气的说。

    叶宁有点委屈的嘟囔:“我要是不把你叫醒,你梦里喊那么大声,怪物早就来了。你还说我......”

    白羽勉强支起身体,盖的被子从身上滑落,看来是叶宁盖得。

    接着他拿起手机一看,顿时惊到坐起,这时头上披着的湿毛巾掉了下来。

    “叫你三个小时后叫醒我,这都过去一夜了,你在想什么呢?这湿毛巾是?用矿泉水弄的?你疯了?自来水已经停了,我们就剩那么点饮水了你还浪费?”

    接连的怒斥让叶宁破防了,但她没有选择争吵,只是自己坐到角落去,把头埋进臂弯里,身体止不住的抖动。

    看到女孩哭了,白羽又有点心软了。

    他站起身来,透过窗帘缝看见外面已经彻底静寂下来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吹动树叶作响。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不像是身在原本的闹事区,倒像是在某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

    那些怪物找不到吃食,应该也散开些了吧?

    这一觉睡的真久,整整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摆在地上的饮水和食物,除了打湿毛巾用掉的一瓶矿泉水,其他都没动。

    这姑娘撑了一宿,竟然滴水粒米未进?

    白羽有些不忍,拿起一瓶矿泉水,又拿了包方便面,走到叶宁身边,递了过去。

    “吃点东西,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之前说过,你得听我的话,现在咱俩的命是捆在一起的。你出了事我也会被拖累!”

    叶宁霍然转头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我,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白羽被她的眼神瞪得有点心虚,自己是不是刚才语气重了些?

    委屈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了,用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说道:“你昨天睡着后就发了高烧,全身爆出青黑色的血管,烫的吓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用毛巾打湿了给你降温。这一晚上我守着门口,担惊受怕的,水也没舍得喝一口。刚才要不是你说梦话大喊大叫,我也不会叫醒你!结果你什么都不问,就怪我......”

    发烧了?怪不得白羽感觉嘴唇干裂的这么严重。

    全身爆出青黑色的血管?估计是怪物血里蒸发出来的黑色雾气了。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也找不到医生来做检查了。不过意外的是,这一觉醒来,他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睡了这么久一点不觉得虚弱。

    她在短短一天经历了父亲的离世,时刻面临生命威胁,还要照顾生病的白羽,这么看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是过分了点。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认。他诚恳的向叶宁说:“对不起,我错了。现在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你。”

    他又将手中的食物和水向她递了递,看到她伸手接下,知道她算是原谅了。

    白羽看着她狼狈的啃着方便面饼,也拿齐了一瓶矿泉水润润嘴唇,接着说道:“慢点吃,别呛着。昨晚外面有什么动静么?手机网络上有什么新的信息?”

    叶宁将那对细细的眉毛揉成一团,面带愁容的说:“昨天门外偶尔有些动静,好在没有破门。不过昨晚那些躲在楼房里的人看街上没有危险,就偷偷上了街想逃跑。可是没有走多远,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物抓走了。”

    “手机我每个小时都会看一会,一直都没新消息。直到昨天晚上凌晨三点失去信号,再也连不上了。”

    听到叶宁的话,白羽也沉默了。

    现在外面看起来平静,但其实就像海平面,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深黯的海底潜藏着无数致命危险。现在从外界获取消息的管道也断了,谁也不知道救援还会不会有。就算真有救援,万一错过了路线,活路又将何在?

    “那昨天晚上上街抓人的那些怪物,有没有体型比较大,或者看起来特别危险的?”

    听到白羽的问题,叶宁思索了一会说:“有那么几只,不过大多数都和普通人一般大。但是怪物神出鬼没,偶尔有人敢反抗,也很快被打败了。”

    情况倒是比自己预料的好一点。看来那些强大的怪物眼看食物所剩无几,转而去其他地方寻觅了。

    “好了,现在开始我来放哨,你安心休息。如果到明天早晨再没有好消息......咱们俩恐怕只有离开这间屋子了。”

    听白羽这么说,女孩停止了进食说:“那我不吃了,物资能撑久一点。”

    看的出来她不太想出门面对狰狞怪物,白羽摇摇头说:“没用的,就这点东西,再怎么省也拖不了多久。真拖到我们俩都虚弱无力的时候,再遇到风险就真的只能束手待毙了。明天早上,我们出门去找食物。楼里的怪物应该威胁不大,我们有机会战胜。”

    女孩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也生出了些勇气,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