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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大转移

    又行进了数分钟,他们到达了一座大门紧闭的人防设施洞口。洞口用土篷布遮掩,远看像是普通的山壁。洞口的停车场停着数辆经过改装的大型客车,已经有些撞击的凹痕,看来是经历过些故事。

    洞内的人通过门口的摄像头看见他们,赶紧打开了门。

    “钟叔回来了!”

    至此白羽终于知道了中年人的名字。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向洞内喊去,十几位中年妇女赶紧迎了上来,帮忙把那些背包中的精肉搬去处理。

    越往洞内走去,空气越浑浊陈闷。柴油发电机供应的电力并不稳定,沿着地洞灯光闪烁不定。确实如钟叔所说,聚居地中有很多老幼妇孺。

    离开城市那短短几公里也许容易,可在不知道新城镇方位的情况下,贸然离开只会成为兽群的盘中餐。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白羽可以通过手上的卫星电话和基地沟通,派出车队接应。

    和钟叔详细了解了聚集地的人员组成后,白羽拨通了卫星电话。

    叶宁和小飞也刚回到新城镇不久,把情况转告秦连后,就一直在通讯中心等白羽的电话。

    听到白羽的声音明显能感觉他们的声音也平静下来,心落回了肚子里。

    基地对这件事很重视,卫冲营长第一时间来到通讯中心和白羽通话,了解具体情况。

    “白羽,城内幸存者聚集地的情况如何?人数多少?”

    卫营长问道。

    白羽一边向钟叔核实,一边回答道:“现在一共有1072人,其中约四分之一为青壮年,剩下的大多是妇孺。老人数量不多,一成不到。聚集地位置在原南城区政府附近的一座地下人防设施。”

    “现在聚集地里其他物资都勉强能应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缺乏饮用水。”

    钟叔似乎是对新城镇是否会对他们进行救援有些没把握,又加上一句:“我们这三个月对附近的探索,已经大致了解了周边领主怪物的活动范围,可以提供详细的情报。而且我们的战士是很好的兵源,未来可以帮助你们。”

    白羽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即使没有这些他认为的筹码,新城镇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卫营长停顿片刻说道:“白羽,你先做好他们的安抚工作,我们马上开会做计划,争取尽快把这些群众解救出来!等我们的消息!”

    今天狩猎队伍又从巨蜥身上获得了数百斤的精肉,整个聚集地的人都可以饱餐一顿。聚集地的老少群众在知道成功联络上城市外的救援力量后,更是难得的充满了一股欢腾喜悦的情绪。

    似乎是被孩子们的笑颜所感染,本还有些怨气大个子和雀斑女孩的表情都显得生动了些。

    “怎么样,你敢吃么?”

    晚餐时,雀斑女孩指了指白羽面前一碗巨蜥肉汤,挑衅的斜眼瞪着白羽。不过那表情倒已经没有多少敌意,多了些俏皮。

    白羽笑了笑说:“怪物潮开始时的那几天,我和怪物打架受的伤也不少,早就感染过黑子病毒了。现在我体内也有黑灵,只不过浓度比你们要低些。不过这些肉如果对你们比较珍贵,我也可以吃些垃圾食品。你别说,辣条的味道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大个子摇摇头说:“辣条管够,你想吃多少都有。之前我都吃腻了,现在看见就能哕出来......”

    白羽倒也没真去吃辣条,而是入乡随俗跟着来了碗巨蜥肉汤。别说,这怪物身上的精肉虽然结实的过头,有些费牙口,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钟叔是所有人里唯一没有太过兴奋的人,因为他是聚集地的领导人,需要考虑的事自然比其他人更多。饭后他单独找到白羽,和白羽谈了谈他的忧虑。

    首先,就是这上千人的移动迁徙,如何能不引起怪物群的注意。

    聚集地所在的地方是两个领主级怪物的领地交界,难得它们之间相安无事,这个边缘地带也相对平静。

    可如果出现大规模的人类活动,这些领主和它们手下的怪物军团是说什么都不会视而不见的。

    白羽想了想说:“化整为零呢?”

    钟叔点头道:“这也是我的想法。以二十人左右的小队慢慢把人带出去。不过这工作量就大了。”

    白羽思忖片刻说:“只要不引来领主级就行。有些小规模的怪物群终究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但领主级可能造成的变数太大,不能冒这个险。”

    钟叔又提了一个顾虑。

    “另外就是那些吸取过怪物黑灵的战士。新城镇打算怎么处理安置?”

    白羽皱眉问道:“怎么?你觉得他们会被歧视?”

    钟叔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躲避着白羽的眼神说:“如果只是歧视就好了。那些黑灵确实会产生一些副作用。我担心军方会对他们区别对待,会......把他们当作异类甚至是怪物来对待。”

    “副作用?你是说战斗时会有些亢奋,失去理智?”

    白羽问道。

    “这个我们称之为血怒。之前的战斗强度并不大所以情况并不严重,如果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战斗,他们的血液会出现像是沸腾了一样变烫,刺激整个身体出现狂化,同时获得近乎于怪物的力量和速度,但同时理智也会一点点失去,会像野兽一样狂暴。”

    钟叔担忧的说。

    白羽想了想说:“这应该是可以解决的。他们军营里的战士也有很多都被黑子病毒感染过了,包括我自己,这并不是你们独有的问题。研究所也在对黑子病毒和黑灵这种化合物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以应对可能的问题。”

    钟叔叹道:“你不明白,黑灵这东西在吸收的量过了一个界限后,会对人体产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白羽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种情报,急忙问道:“什么样的改变?”

    钟叔不知出于什么顾虑,摇了摇头没有说,只说现在还不至于出问题,那是以后的事。

    白羽理解钟叔为什么不愿意明讲,是怕新城镇在得知潜在的风险后拒绝或者拖延救援。上了岁数的人看问题,自然会有更多思虑,也变得更不容易将信任交付。

    但白羽也相信日后的实际行动,可以让这位思维缜密的大哥放下戒心。想要逆转未来,他们就必须争取每一份力量。全国那么多城市,都可能会有潜在的幸存者聚落,想要活下去就不会只有他们做了这样的选择。这么大的一股有生力量,是决不能被轻易舍弃的。

    晚些时候,基地的电话过来,他们的意见也是化整为零,以便新城镇那边更好的接应和安置。

    为了不惊动更高级的怪物,初步的计划是聚集地组织一次二十人的小队,其中有五名战士负责护送。小队徒步至领主级怪物的领地之外的安全地带,再由外部接应的车队接回新城镇。如果车辆开的再近些,也许会引起领主的注视,那就麻烦了。

    由于前几次行动应该风险相对较小,所以先安排未成年的孩子出走,并由最强的一批战士开道护送。白羽和叶宁小飞作为两边的接头人参与了第一次行动。

    一路无惊无险,偶有敌情也不过是些落单的兵级怪物,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前就被干净利落的化为碎块。

    当孩子们坐上驶向新城镇的军车,大家都感觉心中有一束阳光照进。

    新城镇里的孩子太少了。孩子是整个人类未来存续下去的希望,有他们在,他们人类就将生生不息。

    他们几个护送者在回程也背了些饮用水回去,以解聚集地的燃眉之急。看见他们顺利回到集结地,钟叔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这三个月,他从一个原本的实业家、生意人,一路带着幸存者们披荆斩棘,时时刻刻都在殚精竭虑,此时终于看见希望曙光,心中说不出的轻松。

    为了不引起怪物的警觉,他们并没有每天都派出小队,而是以不规则的频率进行迁徙。这一策略是明显奏效的,一波波幸存者被平安的送出城市,在新城镇安顿下来。随着防空洞里的人越来越少,饮用水的短缺也不再是紧箍咒了。

    而这个过程中,白羽一直没走,留在聚集地陪伴着剩下的人,这样的行为也获得了聚集地里战士们的认可和友谊。

    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将大部分幸存者以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逐步护送了出去,只剩下最后一百人左右,以行动相对不便的老年人居多。也因为老人的行动力较差,干脆放在最后,以防出现意外导致更多人无法撤离。

    白羽本以为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将最后这些人都送出去,自己也能安然回到基地。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一切计划。

    两个领主级怪物在军团仆从长期遭受对方的“攻击”后,终于忍受不住开战了。

    而白羽当然没办法告诉两位大佬,其实这些攻击都是护送幸存者的战士的“成果”,更没办法劝它们消消气.......

    两个领主当然没有一上来就打作一团,而是派出自己的仆从军团开始了混战,而因为之前死掉的怪物基本都在他们聚集地附近,最为激烈的战场正是这里。

    现在随着零散怪物被逐渐归拢,领主们手下怪物军团的规模已经远超之前。一时之间,街道上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怪物,不停的厮杀,相互吞噬。甚至门口的摄像头还远远拍到了两只领主战斗的场面。

    那是一只有三条尾巴的敏捷巨狐,尾巴时而化作长鞭挥舞,时而拧成刺枪穿刺,灵活无比。另外那只则是只巨大的鳄首巨龟,靠着坚硬的甲胄和巨狐僵持。

    每当两只领主开战时,整个区域都是一阵天翻地覆,也幸亏防空洞结实,才没影响到白羽等人的安全。而他们,只能躲在大门紧闭的防空洞内,只希望乱局尽快过去。

    “他奶奶的,这么一闹,我们连出去狩猎都不行了!”

    大个子愤怒的吼道。

    雀斑女孩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小脸愁容惨淡。

    他们俩之所以还没走,是因为他们的亲人也在这群遗留下来的老人中。现在的混乱使得聚集地断绝了食物的来源,原本宽松的物资供给很快变得捉襟见肘。

    钟叔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拿出了城市地图,用笔在上面不停的画着什么。

    白羽扫视一圈,现在洞中还有三十多名战士,都是有父母或者长辈在,所以才安排在最后几批护送亲人一起离开。剩下的就是那八十多位50多岁以上的老人。

    随着现在物资的日渐短缺,必须定量缩减供给以求多拖几天。老人们都在以很快的速度消瘦憔悴下去。

    “妈,我现在可厉害了,不用吃那么多东西,你吃吧。”

    雀斑女孩和母亲依偎在一起,把手中配给的口粮递给母亲,轻声唤道。

    母亲摇摇头,仔细的帮女孩梳起凌乱的发丝。她不知道还能替女儿梳几次头,只想在不多的时间里再梳一次,像多年来一直在做的那样。

    女孩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颤抖,忍不住默默的流下眼泪,却不敢让母亲看到。她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否则哪怕拼出性命也要破开一条血路,让母亲安全离开。

    大个子心情很不好。他从小父母双亡,而将他一路抚养长大的姑姑此时正窝在角落,咳嗽的越来越严重。防空洞里的沉闷空气对于肺部本就有旧疾的姑姑是巨大的负担。

    本来已见曙光,却突然又失去了希望,这种落差感令人难以接受。

    他狠狠的用大手锤着墙壁,终于忍不住怒道:“开门!我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我要让这帮畜生都下地狱!”

    白羽看他要向门口冲去,赶紧上去拦住他,一边劝着:“别冲动,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接触时白羽只感觉一股沛不可挡的巨力透过盾牌顶过来,白羽使尽力气也难以阻挡。而大个子带头之下,有几个性子比较急的战士有些蠢蠢欲动,似乎也要跟着去。

    “闹够了没?都给我冷静下来!”还是钟叔的话管用,一声厉喝把眼睛都隐隐发红的大个子呵止住了。

    钟叔心中估算着剩余的物资和可能的突围路线,最后定下了期限。

    “最后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没有转机,我们就想办法趁乱突围!”

    白羽没有说什么,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替他们做决定,只是在确定好计划后,用卫星电话通知了基地。

    “三天后,如果这边的局面还没转机,我们会想办法进行一次突围。这次人数会比较多,而且可能会有大量追兵,所以得麻烦基地增加接应部队了。”

    白羽在电话里语气严肃,这次接应任务显然不同于之前,需要谨慎应对。

    卫营长在电话那头慎重的问道:“要不我们派车队打进城去接你们出来?”

    白羽想了想说:“不行,预设地点已经是最近的安全地点了。这三公里的行程在两只领主级怪物的眼皮子底下,基地的车队如果开进来,会直接刺激那两只领主,如果两只领主带着仆从军团一起围攻,即使是基地兵力尽出也会死伤惨重。”

    卫营长想了想,没有坚持自己的建议。他相信,身在局中的白羽应该会对局面有更准确的认知。

    “我知道了,这次我们会尽全力做好准备,在预定地点迎接你们。”

    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后,卫营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