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再回暮云
叛乱平定，靖王齐王先后进京，一些心思活络的官员，不免存了瞧热闹的念头。
然而储君之事，紫宸殿里全无动静。靖王入城之后，便将西道军节制之权，交付与政事堂。自己只和岳丈沈听石两个拾掇宅院，绝不过问朝政。
齐王则比长兄要热心得多，每日都往政事堂、六部等处奔走，抢着任事，对低品官员指手画脚，十分勤勉模样。
文运久却来向他辞行：“叛乱既平，职等南部兵马，理当返回。殿下这里，想必至尊必有大用，卑职便率部，先行南回金湾去也。”
齐王其实很想自己带来的这支兵就此留驻京师，但是战乱才过，府库空虚，七八万人马吃喝用度，开支繁剧，的确不能不遣兵返回。
齐墨云就已经给西道军下令，吩咐杜忱所部撤回辰州。
滕治业则被转署工部检校侍郎，留任京中，其先前麾下所部，也跟着杜忱一道返回。
是以齐王只好应允文运久之提请：“孤王是无可无不可的，既是文将军有南归之意，可往宫城，向至尊陛辞。”
文运久告辞离去之后，杨秀心中颇憾：“康逆枭乱之举，到头来只便宜了靖王，便宜了西道诸将。还有那个华天雄，肥胖如猪，全无兵略武技，就凭着快咱们一步，执掌禁兵，平步青云，教人好生不平！殿下，咱们在京中这等忙碌，其实都不得要领，倒不如奏请至尊，往东道去督战的好。”
“杨兄说得极是。”齐王连连点头，他虽一副热心模样，处处察看，指手画脚，毕竟未授实任。百官虽然面上称是，心中其实颇不以为然，齐王自己，心中也难免有些尴尬，只是如今逆水行舟，也就不能不硬着头皮强行揽事。
若是返回南康州主持东道大局，击破当面之敌，以此军功，当可与靖王，再一争高下。
不料他连上了两道封事，皇帝皆留中不发，直如泥牛入海，再无下文。
齐王正心中焦躁之际，政事堂传来消息，至尊署靖王为镇北道都督，前往黄鹤城督军理政。
从黄鹤城大牢之中被解救出来的严仲杰，则右迁镇西道检校都督，他将从黄鹤城先赶至京城面圣，然后往鹤州赴任。
齐王正愕然不解，皇帝又是一道诏令，打得他眼冒金星：原西道军副统领齐墨云，特授诸道行营都统，赐旌节，掌征伐，总揽江北战事。
怒不可遏的齐王，不顾杨赞父子劝阻，闯入紫宸殿，决心要向父皇讨个说法。
结果他得到了一份出人意料的差事：从羽林军中挑选精锐，领着他们前往九连山、南杉岭，去搜拿至今未见下落的楚云鹏、乌晋达、文超尘等漏网之贼，沿途官府，亦俱听派遣。
齐王强抑怒气，躬身说道：“此事，父皇遣一旅将便可为之，又何必儿臣耶？”
“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修炼多年，心境仍旧如此浮躁，朕还能指望你什么？”永庆帝扫一眼这个儿子，语气不善，“既是不愿，你自回宅去罢。”
“儿臣，并无推托之意，”齐王不得不低头应命，“这就去洪山庙大营也。”
齐王神色怏怏，出城前往洪山庙大营。此时文运久已经吩咐南道兵马，分批动身返回。
齐墨云领着任轻羽等人也出了黄道门，先至楠竹寨军营，与师弟舒靖海道别。
师兄弟两个自六年前一别，直至今日才见，舒靖海见着大师兄，神色很是激动，只是他向来话少：“大师兄，靖海日日勤练，从未懈怠。”
“不用着慌，我今日也不会考较你的武技。”齐墨云上下打量舒靖海黑瘦面庞，轻拍他的肩膀，“金湾虽远，为兄要去，也不过片刻间事，待这边彻底平定，我必定会去瞧瞧。”
舒靖海只是沉默点头，又有些惊奇地瞧着齐墨云身后不远处，分别骑在丹青鸟和海雕背上的那两个美貌少女。
丹青鸟背上的自然是官雨虹，自她被齐墨云一道霹雳打落尘埃，她的坐骑也就一直在半空守候，后来又跟着进了城，被圈养在庐安王府内，然后又交还给了它的主人。
舒靖海正在讶异，跟着齐墨云一道出城的龙舞阳上前来抱拳道：“三师弟，听说你跟随文将军，不日即将返回金湾？”
“见过二师兄，想必师兄往后，便留在京城了么？”
“非也，某跟着靖王殿下、乔师将等，不日便会动身，往黄鹤城去。”
一南一北，此番道别，彼此又将是千里之隔。
龙舞阳压低声音：“大师兄很快也会出京，前往东道督战，如今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也不知情形究竟如何。”
“我也听说了，不过既有大师兄，想必无碍。”
两人低声说了许久，才互道珍重。眼见舒靖海转身进了辕门，龙舞阳才问齐墨云：“大师兄领着他们都出了城，是打算往暮云去么？”
“不错，正是要往暮云去。”齐墨云点头抱拳，“靖王这边，你和霍文龙两个，务必护得他周全。咱们只需守住钟安、长林，待东道局势明朗，再作计议不迟。”
于是白化龙，连同任轻羽、上官雨虹两个，都跟着齐墨云，转向东南，往暮云小镇而去。
战乱才过，来往客商少了许多，倒是驿骑策马疾奔，一日倒有数十趟从小镇匆匆而过。
街道上冷清了许多，秋风扫过，呜呜作响。
前来茶坊吃茶吃点心的客人如今也少了，店里生意很是清淡。
陈账房瞧见老爷终于回转，既欢喜，又发愁：“老爷回来了，咱们心里便踏实了。可是这么多人，每日入不敷出，还是得另想法子才好。”
“不用着慌，老爷我积银甚多，”齐墨云不在意地摆摆手，“吃不穷的。”
“小道有个主意，”程青柏自告奋勇，“不如我每日去山上劈些柴禾去卖，这个我在行。”
“哪里就到这地步了，”齐墨云失笑，“有任校尉在此，我的金银都在她身上，用钱只管问她要便是。”
任轻羽抬头瞅着他：“妾要随齐大哥一块去南康。”
“这回不用你去，我一个随从也不带。”齐墨云摇头，“自今日起，上官姑娘也在这里住下。”
陈玉桃瞧着上官雨虹衣饰华丽，容色俏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上官雨虹便笑眯眯说道：“做什么，想打我头上金钗的主意么？”
陈玉桃也不怕她，只撇撇嘴，转身往伙房去了。
齐墨云吩咐白化龙好生看着店铺，又瞧着任轻羽愀然不乐，只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便转身出了店门。
然而储君之事，紫宸殿里全无动静。靖王入城之后，便将西道军节制之权，交付与政事堂。自己只和岳丈沈听石两个拾掇宅院，绝不过问朝政。
齐王则比长兄要热心得多，每日都往政事堂、六部等处奔走，抢着任事，对低品官员指手画脚，十分勤勉模样。
文运久却来向他辞行：“叛乱既平，职等南部兵马，理当返回。殿下这里，想必至尊必有大用，卑职便率部，先行南回金湾去也。”
齐王其实很想自己带来的这支兵就此留驻京师，但是战乱才过，府库空虚，七八万人马吃喝用度，开支繁剧，的确不能不遣兵返回。
齐墨云就已经给西道军下令，吩咐杜忱所部撤回辰州。
滕治业则被转署工部检校侍郎，留任京中，其先前麾下所部，也跟着杜忱一道返回。
是以齐王只好应允文运久之提请：“孤王是无可无不可的，既是文将军有南归之意，可往宫城，向至尊陛辞。”
文运久告辞离去之后，杨秀心中颇憾：“康逆枭乱之举，到头来只便宜了靖王，便宜了西道诸将。还有那个华天雄，肥胖如猪，全无兵略武技，就凭着快咱们一步，执掌禁兵，平步青云，教人好生不平！殿下，咱们在京中这等忙碌，其实都不得要领，倒不如奏请至尊，往东道去督战的好。”
“杨兄说得极是。”齐王连连点头，他虽一副热心模样，处处察看，指手画脚，毕竟未授实任。百官虽然面上称是，心中其实颇不以为然，齐王自己，心中也难免有些尴尬，只是如今逆水行舟，也就不能不硬着头皮强行揽事。
若是返回南康州主持东道大局，击破当面之敌，以此军功，当可与靖王，再一争高下。
不料他连上了两道封事，皇帝皆留中不发，直如泥牛入海，再无下文。
齐王正心中焦躁之际，政事堂传来消息，至尊署靖王为镇北道都督，前往黄鹤城督军理政。
从黄鹤城大牢之中被解救出来的严仲杰，则右迁镇西道检校都督，他将从黄鹤城先赶至京城面圣，然后往鹤州赴任。
齐王正愕然不解，皇帝又是一道诏令，打得他眼冒金星：原西道军副统领齐墨云，特授诸道行营都统，赐旌节，掌征伐，总揽江北战事。
怒不可遏的齐王，不顾杨赞父子劝阻，闯入紫宸殿，决心要向父皇讨个说法。
结果他得到了一份出人意料的差事：从羽林军中挑选精锐，领着他们前往九连山、南杉岭，去搜拿至今未见下落的楚云鹏、乌晋达、文超尘等漏网之贼，沿途官府，亦俱听派遣。
齐王强抑怒气，躬身说道：“此事，父皇遣一旅将便可为之，又何必儿臣耶？”
“大事做不来，小事不愿做，修炼多年，心境仍旧如此浮躁，朕还能指望你什么？”永庆帝扫一眼这个儿子，语气不善，“既是不愿，你自回宅去罢。”
“儿臣，并无推托之意，”齐王不得不低头应命，“这就去洪山庙大营也。”
齐王神色怏怏，出城前往洪山庙大营。此时文运久已经吩咐南道兵马，分批动身返回。
齐墨云领着任轻羽等人也出了黄道门，先至楠竹寨军营，与师弟舒靖海道别。
师兄弟两个自六年前一别，直至今日才见，舒靖海见着大师兄，神色很是激动，只是他向来话少：“大师兄，靖海日日勤练，从未懈怠。”
“不用着慌，我今日也不会考较你的武技。”齐墨云上下打量舒靖海黑瘦面庞，轻拍他的肩膀，“金湾虽远，为兄要去，也不过片刻间事，待这边彻底平定，我必定会去瞧瞧。”
舒靖海只是沉默点头，又有些惊奇地瞧着齐墨云身后不远处，分别骑在丹青鸟和海雕背上的那两个美貌少女。
丹青鸟背上的自然是官雨虹，自她被齐墨云一道霹雳打落尘埃，她的坐骑也就一直在半空守候，后来又跟着进了城，被圈养在庐安王府内，然后又交还给了它的主人。
舒靖海正在讶异，跟着齐墨云一道出城的龙舞阳上前来抱拳道：“三师弟，听说你跟随文将军，不日即将返回金湾？”
“见过二师兄，想必师兄往后，便留在京城了么？”
“非也，某跟着靖王殿下、乔师将等，不日便会动身，往黄鹤城去。”
一南一北，此番道别，彼此又将是千里之隔。
龙舞阳压低声音：“大师兄很快也会出京，前往东道督战，如今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也不知情形究竟如何。”
“我也听说了，不过既有大师兄，想必无碍。”
两人低声说了许久，才互道珍重。眼见舒靖海转身进了辕门，龙舞阳才问齐墨云：“大师兄领着他们都出了城，是打算往暮云去么？”
“不错，正是要往暮云去。”齐墨云点头抱拳，“靖王这边，你和霍文龙两个，务必护得他周全。咱们只需守住钟安、长林，待东道局势明朗，再作计议不迟。”
于是白化龙，连同任轻羽、上官雨虹两个，都跟着齐墨云，转向东南，往暮云小镇而去。
战乱才过，来往客商少了许多，倒是驿骑策马疾奔，一日倒有数十趟从小镇匆匆而过。
街道上冷清了许多，秋风扫过，呜呜作响。
前来茶坊吃茶吃点心的客人如今也少了，店里生意很是清淡。
陈账房瞧见老爷终于回转，既欢喜，又发愁：“老爷回来了，咱们心里便踏实了。可是这么多人，每日入不敷出，还是得另想法子才好。”
“不用着慌，老爷我积银甚多，”齐墨云不在意地摆摆手，“吃不穷的。”
“小道有个主意，”程青柏自告奋勇，“不如我每日去山上劈些柴禾去卖，这个我在行。”
“哪里就到这地步了，”齐墨云失笑，“有任校尉在此，我的金银都在她身上，用钱只管问她要便是。”
任轻羽抬头瞅着他：“妾要随齐大哥一块去南康。”
“这回不用你去，我一个随从也不带。”齐墨云摇头，“自今日起，上官姑娘也在这里住下。”
陈玉桃瞧着上官雨虹衣饰华丽，容色俏丽，忍不住多瞅了几眼。上官雨虹便笑眯眯说道：“做什么，想打我头上金钗的主意么？”
陈玉桃也不怕她，只撇撇嘴，转身往伙房去了。
齐墨云吩咐白化龙好生看着店铺，又瞧着任轻羽愀然不乐，只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便转身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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