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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飞取山阳

    镇东军行军长史张雍,已经年逾五旬,其人亦为南楚名士。东道行台兵强马壮,历年虽与北燕偶有边境之冲突,但是双方都很克制,从未酿成倾国之战。因此他这个行军长史,做得也算逍遥自在。

    如今不知北燕皇帝因何抽风,遣出大军犯境,更亲率禁军出征,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张雍领着辅兵、民伕等,押着数万斛粮草,自永阳向招义行进,一路之上提心吊胆,生怕遭遇敌袭。幸好韩振荣遣来一旅兵马接应,他才稍稍安心。

    秋风万里,大队人马渡过嘉溪,眼见招义城池在望,所有人都暗自松一口气。恰在此时,前锋斥候兵马惊疑地瞧着前方驿道之上,半空之中现出一个玄色身影,缓缓落地。

    “什么人?”为首的营将一声喝问,同时手中羽箭射出。

    “不要妄动。”齐墨云只抬眼一扫,那支羽箭便在他身前凝住不动。

    齐墨云伸手摘下那只羽箭,移步上前,递还给军士:“众位是押运粮草来此?谁是统兵之将,速领我去见他。”

    那营将也是入庭境之修士,情知眼前这年轻男子实力不俗,便迟疑说道:“你且在此等候,大队人马,随后即至。”

    张雍和旅将欧宣引着押粮队伍很快赶来,得知拦路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齐墨云,欧宣大觉惊讶:“果真是齐将军?你不是在京城么,为何会只身在此?”

    “受至尊差遣,来此公干。”齐墨云答得很是简短,“我随欧旅将,一块去大营。”

    “某乃东道行军长史,见过齐将军,”张雍这才上前,审慎地打量着他,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朝廷有密诏?”

    “进了大营再说。”

    便有一个骑兵将自家坐骑让了出来,齐墨云也不客气,翻身骑上,与张雍、欧宣一道同行。张雍毕竟年长,一路之上并不多话,欧宣有心询问京城和镇北道情形,只是瞧着齐墨云不怒自威,到底不敢开口。

    又见金戈铁马,沙场鏖兵。前世今生,种种情形,齐墨云心中却波澜不惊,神色一派从容。

    及至入营,往帅帐去见安兴王、韩统领等人,他才出示了永庆帝之手诏。

    “检校兵部尚书、诸道行营都统,江北各部,悉归节制。”安兴王手捧诏书,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甘,“齐公子只身前来,凭着这份诏敕,就要接掌此处兵权?”

    “不错,齐某受天子嘱托,悬帅印,领节纛,统御诸军。因知东道形势急迫,是以撇下随扈,剑破虚空,飞身至此。”齐墨云从腰间佩囊之中摸出那颗小小的龟钮金印,沉声说道,“自今日起,便是殿下,也要听从齐某之号令。”

    帅帐之中诸人,无不想起了当年那个传说,齐墨云剑指燕帝,迫其同意遣放西魏太妃,然后剑划虚空,于众目睽睽之下,就此大摇大摆消失离去。

    安兴王甚觉憋屈,但是对方是天元境大宗师,声震天下,他也不敢当场违命,只能忍气抱拳:“既是至尊吩咐,孤王自当奉诏。却不知齐帅只身入营,有何良策却敌?”

    齐墨云并不理会安兴王发难,只转头打量着韩振荣,见他气概非凡,微微点头:“还请韩统领,将眼下情形,详细分说与本座知晓。”

    “职下谨参都帅。”韩振荣心下其实也有些不服,他挺身抱拳,然后将此前作战之事,包括虚清道长与百绝上人一场惊天之斗,以及呼延乾、高玉恭等勇将战死等情形,无不仔细禀报。

    “取舆图来,”齐墨云招手示意,然后伸手点道,“我师被动之局,皆因山阳失陷。此城距招义不过二百余里,当以精骑袭取,则形势逆转,主动尽在我手。兵贵神速,不可犹疑。”

    “齐帅,此事哪有这般轻巧!”安兴王拈须嗤笑,“那山阳城历来为我屯粮之处,城池险固,贼必以重兵镇之,岂能轻易被我拔夺?一旦顿兵城下,士气更沮,而形势愈坏矣。”

    宋棱、殷文举、徐仲文,连同负伤的秦横,替代呼延乾的副师将燕弘,无不点头,流露赞同之色。

    “韩统领,你只管拣选五千精骑,携三日之粮。”齐墨云神色不变,“某亲自率领,今夜便出发,三日之内,必破山阳。此处大营,只管按兵不动,依垒坚守便是。”

    “都帅,就算骑兵能突至山阳城下,无有云梯、冲车,也是难以猝拔,必耗时日。”韩振荣抑住怒气,耐心苦劝,“咱们当面,燕帝亲率十余万大军,虚清道长又法力枯竭,不能再战,局势甚危。都帅执意行此奇险,岂非意气用事,更置国家于何地,置万民于何地?”

    “任他金汤险固,当不得齐某一剑,这破城之事,包在齐某身上,韩统领只管听令便是。”齐墨云将金印往桌案上一拍,凛然作色,“当面北军,战意消沉,这几日都不会贸然来攻。待山阳城破,其必自乱,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本帅欲亲往山阳破贼,”他转头环视众将,森然说道,“大好军功,可有胆大的勇士,敢跟随本帅一道出征?”

    安兴王面露不屑,只是摇头,诸将面面相觑。齐墨云一声轻笑:“都说镇东军精兵良将,原来竟是无一个有胆的。”

    秦横低声摇头:“末将有伤在身,不然,必定追随都帅,往山阳一战。”

    师将宋棱,挺身而出,慨然抱拳:“都帅既有必胜之成算,卑职愿为前部,率先登城杀贼!”

    “甚好,咱们一个时辰之后便出发。本帅也不用你登城,自然会替你开出一条大道,长驱直入。”齐墨云点点头,转头对韩振荣说道,“本帅想去见见虚清道长,还请韩统领,着人引路。”

    “大言不惭,”齐墨云离开帅帐之后,安兴王连声冷笑,“年少气盛,行此荒诞之举,若令局面崩坏,国土沦陷,则腰斩此人,亦不足以谢天下!”

    “人主用将失当,必致有大祸。”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雍也觉心情沉重,他想了想,又低声问道,“齐帅天元境大能,一旦兵败,必有脱身之法,朝廷就算要问罪,又如何拿得住他?”

    安兴王闻言一怔,半晌才恨恨说道:“他若是跑了,咱们便毁了那武道学院,将一干学院弟子,全都处死,谁也别想走脱!”

    韩振荣立在门口,面色铁青地瞧着天空,对屋内议论恍若不闻,良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色渐暗,夏侯贤陪着齐墨云从虚清宿处出来,迎面急急走来一员女将,身穿劲装,形貌清丽,只是面容苍白憔悴,嘴唇全无一丝血色。

    夏侯贤忙拱手问道:“夫人箭创未愈,当安心调养才是,这般急急赶来,所为何事?”

    “原来是云将军,齐某这厢有礼。”得知此人便是二品郡夫人、兼行镇东军副师将云华英,齐墨云也连忙躬身抱拳。

    “妾身夫妇皆归都帅节制,何敢当都帅如此大礼。”云华英连忙屈膝万福。她虽已年近四旬,瞧来却不过花信年华,丽色不输于少女。

    “妾身两个徒儿,皆在羽林军中效力。”她略一迟疑,还是低声问道,“此番京城变乱,听说羽林军折损不少,也不知她们两个,是否平安?”

    “无恙,云将军不用担忧。”齐墨云沉声说道,“此外齐某另有一事告知将军,令徒任轻羽,与齐某已定终身之约。齐某虽令她在京城等候消息,不过依她的性子,想必会赶来此处,还请将军知悉。”

    云华英面色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齐墨云瞧瞧天色,朝她点点头:“某今夜率部北征,就此告辞,还请贤伉俪镇守大营,坐等捷报。”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当夜,宋棱率五千精骑,跟随齐墨云出营,直奔东北面山阳而去。

    守营诸将,提心吊胆等了三日,北军果然没有前来攻打。

    接着,一伍传令兵从山阳赶回报信:齐都统率部杀至山阳,一剑轰开城门,守军登时大乱。宋棱率骑兵奋勇而进,仅用一刻工夫,便夺下了城池。

    山阳城中数万斛积粮,连同库银、辎重,又失而复得。

    安兴王目瞪口呆:“一刻工夫就夺回了山阳?这仗是如何打来?”

    几个传令兵于是争先恐后,绘声绘色,分说齐墨云率部衔枚摘铃,急趋一日一夜赶至山阳城外,然后兵马宿于野外休整,于拂晓之际发动攻势。

    齐墨云匹马当先,城上弓弩俱发,然而羽箭皆不能近其身,随后他一剑刺出,城门轰然破开。

    守军已被眼前情形吓破了胆,宋棱率部紧跟齐墨云冲入城池,刀劈枪挑,直如砍瓜切菜,所向披靡。北燕守将死于乱军之中,溃兵无不跪下投降,及至辰时,山阳城便已全部平定。

    安兴王一直回不过神来,行军长史张雍嘴唇有些哆嗦:“这,这,这位齐都帅,可还有甚么吩咐么?”

    “有!”为首的那个哨长喘着粗气道,“都帅着小的告知殿下、韩统领,他已率部出山阳,径取宿安、彭山,直捣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