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烧肉
二人一驴过城门时，那几个卫所官兵正站在两边，盘查来往人员。
这大庆内诸城有项税收，叫做城门税，一般都是针对那些非本地商人来的，因此进城门的时候大多都需要提供路引，若是没有那么自然就要求缴纳城门税了。
除去那本身定额的税收，还得注意那守门人员，有些比较贪的守门军士，往往会对于此类人加收一些钱。至于这些钱最后去了哪里，那就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问的了。
如今还算的是太平盛世，天下承平已久，颍州人民也勉强安居乐业，所以城门防备松懈，基本上就只是随便抽上两人看上两眼就罢了。
这些官兵其中有混的时间久的，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这读书人在大庆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看着老夫子一身青袍，自然也不敢多事。
因此那几个官兵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问了句哪儿来的，便放两人进了城。
进城之后，行人逐渐稠密起来，虽然说不上比肩接踵，但也是商贩云集。就跟逢河乡里边一年几次的大集会一般热闹，只是在县城里边这是每天都能有的情状。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是这县城里边却一大片一大片挂着灯笼，能清晰的照亮道路两旁。
城中宵禁约莫酉时才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多的距离，因此城中还是很热闹。
石头是第一次来到县城里边，对着摆放在两边的商铺，还有空气中传来的食物的香甜气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肚子里边的馋虫。
也可能是赶路饿了，石头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老人注意到了，笑着问石头要不要去先买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石头不好意思的摇头拒绝，虽然心中很想尝试，但是他却没有多少钱，也不想让老师破费。
老人看着石头的表情，心中一想，自然也就猜到了石头的想法。
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一家的脾气都倔。
原来他倒是喜欢这孩子的倔脾气，可是当两人亲近了以后，看着小子还是那倔脾气，老人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两人之间并不逊于血缘的师徒关系让没有子嗣的老人心中早已把石头当做了自己的孙子，孙子这么见外客气，做爷爷的哪能舒服？老人牵着石头的手更紧了一些，拉着石头就像客栈走去，托客栈的帮佣把老毛驴迁走安置。又拿着两筐行礼上楼放好，老人又拉着石头向外走去。
城道宽阔，两边都是酒家、客栈一类的场所。
食物飘香，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息。
老人拉着石头熟练的走近了一家酒家。
这家店里边的人不少，外堂有二十多张大圆桌，上边阁楼里边还有不少的雅间，此刻却也坐的有七成满；店里边有五六个小二来来回回的忙碌上菜，擦着石头的边上就过去了。
有时蔬有鱼有肉还有很多稀奇的野味，石头看着这一道道从眼前飞过去的菜肴，闻着那飘过来的味道，眼睛都要直了，口水早就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老夫子看着虽然乐呵，却也清楚此刻赶路许久，舟车疲顿是得好好吃上一顿回回神。
老人转头四处观察了下，随后就向着一桌空桌子坐了下来，挥手叫过一个小二
“好嘞，爷!”小二忙碌的有些转不过来脑子，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就答了一声
随后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经，这声音好熟悉，抬头就要看是哪个老客户来了。
“呀！夫子，是您来啦！”那小二约莫十五六的样子，抬头看见老人，惊喜的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这次我可是领人来了，得叫你们掌柜再给我个折扣。”老人打趣的指了指石头
“哟，这可少见，少爷生的这么可爱，是您孙子？”
老人闻言皱了皱眉头：“这桌坐着的哪有什么老爷少爷的！这是我弟子，你叫他石头就是。”
小二愣了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是是，是我说错了！”
他笑着拿手轻拍了自己的脸几下，又向石头打了个招呼。
老人见状，脸色方才又舒缓过来。
“这次您还是老样子么？”
“这次就不了”老人听到小二的询问后摇了摇头
“石头，你有什么想要吃的？”老人转头问石头
石头闻言艰难的摇了摇头，大眼睛里边却满是渴望。
老人见这孩子藏着也没办法，只能摇头叹息了下，随后便又转头问向那小二
“有什么娃娃喜欢吃的不？”
那小二闻言后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报了一大串菜名。
石头不懂，只听见这大哥哥报的都是些什么珍珠，什么翡翠的，连忙害怕的拉住方老夫子的手。
“老师，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
方老夫子一下子被石头拽的有点疑惑，随后转头看向这个小人，看他的脸上全是认真的表情。
“大哥哥，那些珍珠翡翠的咱都不要，要个炒青菜就好了！”
石头拉住方老夫子，趁着他还在发呆，对着店小二认真的说道。
小二跟老夫子两人都愣了一会儿，随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石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不知道老师跟眼前的大哥哥两个人到底再笑些什么。
等到两人笑了一会儿后，小二又看向老夫子，等着他做决断。
老人温和的抽出石头拽着的手，摸着他的小脑袋，思考了片刻。
“那就听我这弟子的吧！把我那老三样拿上来便是。”
“等等，那就再加个红烧肉吧！”
老人点完了才，突的想到了石头刚进门时候盯着隔壁那桌子上边菜肴不放的样子，转头看了看瞬间醒悟，又额外加了个红烧肉。
石头本要阻止老师破费，可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头，说不出话来。
“好嘞！”
小二在板子上边笔画了几下就匆匆的去下菜去了。
......
很快，那小二就拿着个托盘上来了，上边放着三叠子小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石头定睛一看，有一盘花生米，一盘卤鸽子蛋以及一盘小青菜，另外的就是那一小瓶子的米酒。
同样饿着肚子的老人见到眼前摆放着的菜肴，也顾不得什么雅致风度的，从筷筒里边拿过两双。各自夹了些许到碗里边递给石头，随后就美滋滋的吃着菜喝起酒来。
美酒下肚，老人酣畅的叹了口长气，那表情石头从未见过。
石头也饿的很了，所以也没有多看，对着自己前边放着的碗吃了起来。
“红烧肉来咯！”
石头抬头一看，是那个小二大哥哥，他端着一大盘红烧肉放在了桌上，随后又匆匆离去。
老人注意到，将这盘红烧肉推到了石头的前边，他小手方便夹到的地方。
盯着眼前这盘子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闻着飘到他鼻子里边的香气，石头不争气的开始留起了口水。
乡下哪有这种做法，那些个调料啊各类都是稀罕的东西，也因此石头从来没有想过这肉能够香甜诱人到这个地步。
老人稍微填了点肚子，这时候也有了观察的雅兴，心中就在想等会儿石头会怎么个狼吞虎咽个可爱法。
老人想着想着险些笑出声来，也不喝酒不吃菜了，眯着眼睛笑看着石头表现。
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极少能够控制住天性的，可是石头却浑然不在此列。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一盘红烧肉，石头咽了咽口水，随后站起身来将这盘红烧肉推到方老夫子的前边
“老师，您先吃！”听着稚嫩的声音，老人一愣，随即夹了一筷子，眼睛里满是喜悦。
待老人夹了两筷子后就又将它推到了石头的前边，让他多吃点。
可是出乎老人意料的是，石头就再也没有看过这碗红烧肉一眼。他捧着大碗，微微把脸跟眼睛遮住，不断的扒着碗里边的小菜。
很快他就吃好了，他又艰难的看了两眼眼前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老人吃饭。
在石头的注视中，老人也很快就吃好了。
直到两人结束战斗，全都吃饱了，眼前这碗红烧肉也就老人刚开始时候动的那两下，看着还是刚上来的时候差不多的模样。
这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离着宵禁的时间也不剩多久，酒家也得开始准备打烊。
见这都快要走了石头还没有动这碗红烧肉，老人却是奇怪了。
从石头的样子表现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并不是不想吃不爱吃，反而这全桌子里边最吸引他的就是这一碗红烧肉了，从他的眼神里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对于这碗红烧肉的喜爱。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了结束他都没有去动。
正等老人要起身先去结账，石头开口了。
石头以为老人这起身就是要走了，连忙把他刚刚想了很久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老师，这碗肉...
能不能打包带走？”
看着眼巴巴看向自己的小人儿，老人更疑惑了
“这一碗肉你没动，是不喜欢？”
石头摇了摇头
“那是不舍得？”
石头又摇了摇头
“那为何一你这一筷子没动还要打包带走？”
石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我想带回去给爹娘、舅妈、大家一起分着吃。”
老人闻言呆滞了片刻，大手不断拂须，长叹
“好孩子，好，好，好啊！”
这大庆内诸城有项税收，叫做城门税，一般都是针对那些非本地商人来的，因此进城门的时候大多都需要提供路引，若是没有那么自然就要求缴纳城门税了。
除去那本身定额的税收，还得注意那守门人员，有些比较贪的守门军士，往往会对于此类人加收一些钱。至于这些钱最后去了哪里，那就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问的了。
如今还算的是太平盛世，天下承平已久，颍州人民也勉强安居乐业，所以城门防备松懈，基本上就只是随便抽上两人看上两眼就罢了。
这些官兵其中有混的时间久的，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这读书人在大庆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看着老夫子一身青袍，自然也不敢多事。
因此那几个官兵只是简单看了一眼，问了句哪儿来的，便放两人进了城。
进城之后，行人逐渐稠密起来，虽然说不上比肩接踵，但也是商贩云集。就跟逢河乡里边一年几次的大集会一般热闹，只是在县城里边这是每天都能有的情状。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是这县城里边却一大片一大片挂着灯笼，能清晰的照亮道路两旁。
城中宵禁约莫酉时才开始，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多的距离，因此城中还是很热闹。
石头是第一次来到县城里边，对着摆放在两边的商铺，还有空气中传来的食物的香甜气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肚子里边的馋虫。
也可能是赶路饿了，石头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
老人注意到了，笑着问石头要不要去先买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石头不好意思的摇头拒绝，虽然心中很想尝试，但是他却没有多少钱，也不想让老师破费。
老人看着石头的表情，心中一想，自然也就猜到了石头的想法。
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一家的脾气都倔。
原来他倒是喜欢这孩子的倔脾气，可是当两人亲近了以后，看着小子还是那倔脾气，老人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有两人之间并不逊于血缘的师徒关系让没有子嗣的老人心中早已把石头当做了自己的孙子，孙子这么见外客气，做爷爷的哪能舒服？老人牵着石头的手更紧了一些，拉着石头就像客栈走去，托客栈的帮佣把老毛驴迁走安置。又拿着两筐行礼上楼放好，老人又拉着石头向外走去。
城道宽阔，两边都是酒家、客栈一类的场所。
食物飘香，空气中满是香甜的气息。
老人拉着石头熟练的走近了一家酒家。
这家店里边的人不少，外堂有二十多张大圆桌，上边阁楼里边还有不少的雅间，此刻却也坐的有七成满；店里边有五六个小二来来回回的忙碌上菜，擦着石头的边上就过去了。
有时蔬有鱼有肉还有很多稀奇的野味，石头看着这一道道从眼前飞过去的菜肴，闻着那飘过来的味道，眼睛都要直了，口水早就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老夫子看着虽然乐呵，却也清楚此刻赶路许久，舟车疲顿是得好好吃上一顿回回神。
老人转头四处观察了下，随后就向着一桌空桌子坐了下来，挥手叫过一个小二
“好嘞，爷!”小二忙碌的有些转不过来脑子，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就答了一声
随后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经，这声音好熟悉，抬头就要看是哪个老客户来了。
“呀！夫子，是您来啦！”那小二约莫十五六的样子，抬头看见老人，惊喜的喊了一声
“哈哈哈哈，这次我可是领人来了，得叫你们掌柜再给我个折扣。”老人打趣的指了指石头
“哟，这可少见，少爷生的这么可爱，是您孙子？”
老人闻言皱了皱眉头：“这桌坐着的哪有什么老爷少爷的！这是我弟子，你叫他石头就是。”
小二愣了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是是，是我说错了！”
他笑着拿手轻拍了自己的脸几下，又向石头打了个招呼。
老人见状，脸色方才又舒缓过来。
“这次您还是老样子么？”
“这次就不了”老人听到小二的询问后摇了摇头
“石头，你有什么想要吃的？”老人转头问石头
石头闻言艰难的摇了摇头，大眼睛里边却满是渴望。
老人见这孩子藏着也没办法，只能摇头叹息了下，随后便又转头问向那小二
“有什么娃娃喜欢吃的不？”
那小二闻言后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报了一大串菜名。
石头不懂，只听见这大哥哥报的都是些什么珍珠，什么翡翠的，连忙害怕的拉住方老夫子的手。
“老师，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
方老夫子一下子被石头拽的有点疑惑，随后转头看向这个小人，看他的脸上全是认真的表情。
“大哥哥，那些珍珠翡翠的咱都不要，要个炒青菜就好了！”
石头拉住方老夫子，趁着他还在发呆，对着店小二认真的说道。
小二跟老夫子两人都愣了一会儿，随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石头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不知道老师跟眼前的大哥哥两个人到底再笑些什么。
等到两人笑了一会儿后，小二又看向老夫子，等着他做决断。
老人温和的抽出石头拽着的手，摸着他的小脑袋，思考了片刻。
“那就听我这弟子的吧！把我那老三样拿上来便是。”
“等等，那就再加个红烧肉吧！”
老人点完了才，突的想到了石头刚进门时候盯着隔壁那桌子上边菜肴不放的样子，转头看了看瞬间醒悟，又额外加了个红烧肉。
石头本要阻止老师破费，可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头，说不出话来。
“好嘞！”
小二在板子上边笔画了几下就匆匆的去下菜去了。
......
很快，那小二就拿着个托盘上来了，上边放着三叠子小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石头定睛一看，有一盘花生米，一盘卤鸽子蛋以及一盘小青菜，另外的就是那一小瓶子的米酒。
同样饿着肚子的老人见到眼前摆放着的菜肴，也顾不得什么雅致风度的，从筷筒里边拿过两双。各自夹了些许到碗里边递给石头，随后就美滋滋的吃着菜喝起酒来。
美酒下肚，老人酣畅的叹了口长气，那表情石头从未见过。
石头也饿的很了，所以也没有多看，对着自己前边放着的碗吃了起来。
“红烧肉来咯！”
石头抬头一看，是那个小二大哥哥，他端着一大盘红烧肉放在了桌上，随后又匆匆离去。
老人注意到，将这盘红烧肉推到了石头的前边，他小手方便夹到的地方。
盯着眼前这盘子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闻着飘到他鼻子里边的香气，石头不争气的开始留起了口水。
乡下哪有这种做法，那些个调料啊各类都是稀罕的东西，也因此石头从来没有想过这肉能够香甜诱人到这个地步。
老人稍微填了点肚子，这时候也有了观察的雅兴，心中就在想等会儿石头会怎么个狼吞虎咽个可爱法。
老人想着想着险些笑出声来，也不喝酒不吃菜了，眯着眼睛笑看着石头表现。
这个年龄的孩子是极少能够控制住天性的，可是石头却浑然不在此列。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这一盘红烧肉，石头咽了咽口水，随后站起身来将这盘红烧肉推到方老夫子的前边
“老师，您先吃！”听着稚嫩的声音，老人一愣，随即夹了一筷子，眼睛里满是喜悦。
待老人夹了两筷子后就又将它推到了石头的前边，让他多吃点。
可是出乎老人意料的是，石头就再也没有看过这碗红烧肉一眼。他捧着大碗，微微把脸跟眼睛遮住，不断的扒着碗里边的小菜。
很快他就吃好了，他又艰难的看了两眼眼前晶莹剔透的红烧肉，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老人吃饭。
在石头的注视中，老人也很快就吃好了。
直到两人结束战斗，全都吃饱了，眼前这碗红烧肉也就老人刚开始时候动的那两下，看着还是刚上来的时候差不多的模样。
这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离着宵禁的时间也不剩多久，酒家也得开始准备打烊。
见这都快要走了石头还没有动这碗红烧肉，老人却是奇怪了。
从石头的样子表现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并不是不想吃不爱吃，反而这全桌子里边最吸引他的就是这一碗红烧肉了，从他的眼神里边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对于这碗红烧肉的喜爱。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了结束他都没有去动。
正等老人要起身先去结账，石头开口了。
石头以为老人这起身就是要走了，连忙把他刚刚想了很久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老师，这碗肉...
能不能打包带走？”
看着眼巴巴看向自己的小人儿，老人更疑惑了
“这一碗肉你没动，是不喜欢？”
石头摇了摇头
“那是不舍得？”
石头又摇了摇头
“那为何一你这一筷子没动还要打包带走？”
石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我想带回去给爹娘、舅妈、大家一起分着吃。”
老人闻言呆滞了片刻，大手不断拂须，长叹
“好孩子，好，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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