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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探班

    半岛。

    阳光斜斜垂落,微风不燥。

    独栋别墅,拍摄现场。

    “咔,休息十分钟!”楼枫头戴棒球帽,不修边幅,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胡子拉碴,经过这段时间的拍片,他的心性变得愈发沉稳。

    以前当导演,最多就是跟在路朝林身边,听命令办事。

    而现在。

    所有的一切,全都要自己去处理,不管是演员遇到什么问题,还是道具组,化妆师,甚至是天气方面有问题,大家找寻解决办法的源头,层层递进,最终也会来到他这里,他是总导演,剧组最大,需要给出解决办法。

    楼枫这才明白。

    为什么很多的导演,不管是多大的咖位,不管取得过多大的成就,在片场拍戏,总是很容易就化身为片场暴君,实在是太多破事缠身。

    人精力有限。

    脾气真的很难控制。

    楼枫刚开始,发现化身片场暴君,确实好使,很多人怕自己,底下人能够力所能及解决的麻烦,最终就不会传到他这里,压力可以轻松不少。

    但是,某些时候,他也会因为这个,耽误拍摄进度。

    他记得很清楚。

    之前在拍摄一场戏的时候,室外戏份,需要汽车开动,从镜头前面缓缓驶过,但那天,因为准备好的车辆,在来的路上,爆胎了,临近拍摄,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向楼枫禀报,肯定免不了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一顿。

    索性,工作人员就擅自把这件事情压下来,毕竟这个镜头,入镜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一闪而过就好,虽然他们很努力,但最终还是被楼枫发现。

    车辆爆胎,就算是只有两秒的镜头入镜,但在片场启动,行驶起来,所呈现出来的感觉,一眼就看出来了,楼枫当时发现这个后,延期拍摄。

    当务之急,找人换胎。

    本来已经开始怒火中烧的楼枫,那一次罕见的没有暴怒!

    也是从那一次之后,楼枫才算是明白,片场暴君,有些人可以驾驭住,有些人,终究只能做一个温顺的导演,平心静气才可以和工作人员拉近距离,只有这样,交流起来才可以没有障碍,拍摄时遇到麻烦也好解决。

    拍摄进度,也要更加顺利!

    所以,楼枫放弃了扮演片场暴君,在片场拍戏时,总是会以一种很温和的方式和工作人员,还有演员交流,没有人明白,楼枫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看到楼枫发生这样的转变,他们心头还是挺高兴的,不用挨骂。

    很多工作人员,下意识的把功劳归结到路朝林身上。

    在他们发现楼枫“变好”前,路朝林前来探过班,探班期间,楼枫身上那种易怒的特质,消失的无影无踪,在路朝林面前温驯的像是一只小狗。

    如果路朝林知道,自己因为这事,还成为许多人心目中的崇拜者。

    他可能会:“???”

    我有做过什么吗?

    楼枫通知休息后,他就在导演椅坐下来,开始看回放。

    演员们则是在一边休息,旁边助理跟上去,照顾的妥妥帖帖。

    工作人员也在这个时候,抓紧时间休息,拍戏的场景没有发生变化,等会儿他们只需要重新回到岗位,做相同的工作即可,灯光师和化妆师亦然。

    楼枫负责的项目是《寄生虫》,这在地球上,绝对算是韩国历史上,最为顶尖那一批电影之一了,拍出它的导演是奉俊昊。

    奉俊昊拍摄《寄生虫》之前,有过《汉江怪物》《雪国列车》等口碑还算不错的电影,最为影迷津津乐道的,可能要数《杀人回忆》了。

    《杀人回忆》是一部极其压抑,观影的时候感觉呼吸都有点跟不上的电影,相当的沉闷,有一种绝望,自心底诞生,故事全片色彩偏向于灰暗,通过画面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不像有些电影,五颜六色,多姿多彩。

    故事上带来的压抑和沉闷,远比画面带来的冲击性更强。

    《七宗罪》在画面色彩,以及人物穿着等等方面,营造出来的偏灰暗画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两部都是相当沉闷,压抑的电影,无法呼吸。

    说回《寄生虫》这部电影,它的内容是深刻的剖析人性,穷人富人,奥斯卡就非常喜欢这样的电影,所以它的存在,打破了韩国电影历史纪录。

    在地球,拿下了9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国际影片,一共四项重量级大奖。

    就拿当年的最佳影片来说,当时提名的影片可不弱。

    《爱尔兰人》、《1917》、《好莱坞往事》、《婚姻故事》、《寄生虫》、《乔乔的异想世界》、《小丑》、《极速车王》、《小妇人》……

    这一年,也算得上是奥斯卡的大年了,当时最被寄予厚望的最佳影片是《1917》,一部伪长镜头的电影,最终结果却是《寄生虫》,爆冷了!

    《爱尔兰人》导演是马丁·斯科塞斯,拍出过《愤怒的公牛》《出租车司机》《禁闭岛》《华尔街之狼》等作品,绝对影史大佬级人物,奉俊昊说获奖感言时还表示,他走上电影创作这条路,受到过这位大佬的影响。

    在此之前,从来就没有哪一部韩国电影可以做到。

    甚至,这是第一次非英语电影,拿下最佳影片!

    除了奥斯卡,《寄生虫》还在戛纳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直接捧得最高的金棕榈奖项,这两个奖项,足以说明它在艺术和娱乐,两方面的高成就。

    古往今来,最容易让普通观众记住的,不是艺术电影,也不是无脑爽片,而是那种在艺术和商业方面,可以做到很好平衡的电影。

    在商业上,首先就可以满足剧情上面的爽快,电影看下来,一气呵成,不像是重度文艺片那般冗长,枯燥。而在商业元素下面,所隐藏的那个内核,只要值得深挖,在艺术上不显得肤浅,那这样的电影足够震撼。

    《让子弹飞》是这样。

    《无间道》是这样。

    《我不是药神》是这样。

    路朝林拍过的电影中,几乎所有电影都有着这样的特性。

    可能就要数《环形》最恶趣味,相对来说,算是最为小众的电影,这样的作品,或许只有真正充满恶趣味的观众,才可以感觉到其中的爽点所在,话唠和血浆,这两个元素可以让人兴奋,同样也容易让人昏昏欲睡。

    艺术和商业上的平衡,说来容易,要做好,相当困难。

    在艺术上,欧洲圣三位一体的导演,费里尼,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英格玛·伯格曼,艺术方面的成就,他们绝对是无数教科书的案例。

    塔尔科夫斯基,说是无数文艺青年的春药也不过分。

    在评论界,几乎是人人喊好,吹捧无上限。

    路朝林懂不起,也不敢乱说话,还有就是费里尼天马行空的创作,梦境和现实交互,亦真亦假,他的代表作《八部半》,路朝林看了不下十次,愣是一次都没有看完一遍,这个电影名却是很奇怪,大师也有任性的时候。

    据说,《八部半》算是费里尼的第八部半电影……

    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

    在地球上有个段子,出自李安:“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这其实是李安年少时期,看英格玛·伯格曼的电影时,最为真实的一种写照。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部电影叫《处女泉》……

    北野武被誉为黑泽明的接班人,在年轻的时候也看过这部电影,后来据他回忆说,他当时直接把这电影当小黄|片看的,说得很是直白!

    地球天朝方面。

    文艺导演,最为让人耳熟能详的,可能要数王家卫了。

    这个拍电影可以直接把投资公司拍到破产的男人,他的电影,算是入门级文艺片,却让很多文艺青年为之倾倒,为之疯狂,如数家珍。

    实在是墨镜王的电影创作,逼格太高,台词太炸。

    就连周星驰《大话西游》中,“一万年”那一段台词,其实也算是对墨镜王《重庆森林》的致敬:如果非要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娄烨也是个文艺春药……

    扯远了,回到片场,楼枫正专心的看着回放,没有人打扰他,镜头上的画面,相当干净,演技很自然的流露,没有用力过猛留下一地尴尬。

    “不错!”

    楼枫心中给出评价,但他还是想保一条,看看演员极限。

    拍的更好,就结束转下一场,水平相当,也结束。

    拍的不好,重拍。

    “楼导!”有工作人员走到楼枫旁边。

    “怎么了?”楼枫头也没抬,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复了一句,平时大家都知道,有一条规则,约定俗成,楼枫看回放的时候,不要尝试着去打扰。

    他不喜欢被打扰!

    “路神来了。”工作人员今天倒是不怕,因为他有正当的理由。

    本来心头还略微有点烦躁的楼枫,顿时一愣,停下手里的活计,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视线越过面前这人,在后方十米左右的位置看到路朝林!

    “几点了?”楼枫问。

    “十一点二十三!”

    “时间过得这么快……”楼枫嘟囔着,大步走向路朝林,他知道路朝林的航班时间,也知道路朝林今天会来,本来计划的是,亲自去机场接路朝林,但很显然,他的计划全部泡汤,拍戏太投入,一下就超时间了。

    “不好意思,路神,今天拍电影太投入了……”

    楼枫站在路朝林面前,露出有些愧疚的笑容。

    “没事,电影拍的如何了?”路朝林没太往心上去,他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自己打车过来的,半岛就这么大点,不管打车去哪儿都算快。

    “一切顺利,后天应该可以杀青!”楼枫不敢隐瞒什么,缓缓的道:“但是在昨天,有些镜头没有拍好,我打算重新拍!”

    楼枫请路朝林在他的导演椅坐下,平时这个位置,除了他,没人敢坐,这也是象征着片场的最高地位,楼枫也只敢把路朝林安排坐在这里。

    聊了几句创作上的问题,路朝林发现,和上次探班相比,楼枫也成熟了许多,为什么说也,因为吴间利也是这样,经过一部独立执导电影的锤炼,他们都成熟了很多,如果说以前是稚嫩,现在就拥有了独当一方的能力。

    有了这样清晰的蜕变。

    以后路朝林才可以更加放下心,把更多优秀剧本交给他们。

    “路神,听说西班牙方面,对你解禁了?”楼枫拍片,并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对于电影圈子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还是了然于心。

    “嗯,所以……”

    路朝林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下一个就轮到楼枫了。

    半岛能否对路朝林解禁,那就要看楼枫执导的这部《寄生虫》,是否可以在半岛掀起一场狂风骤雨,针对这点,楼枫信心十足。

    他忍不住拍胸脯道:“路神,你的剧本这么优秀,我又怎么可能拖你的后退。半岛方面对你解封,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半岛这样的阶层分明的社会,不管是谁,看到《寄生虫》这样的作品,绝对会惊掉下巴的!”

    聊着聊着。

    楼枫转到另外一件事上。

    “听说《看不见的客人》男主角马里奥,想跑华夏对你致谢。他本来在西班牙有酒驾记录,没人敢用他,现在伴随着《看不见的客人》爆火,圈内很多人给他发去邀约,现在,他算是步入事业第二春,再创新高!

    路神,这是不是真的?”楼枫好奇的盯着路朝林。

    是真的!

    马里奥本身长相和演技都相当不错,有火起来的资本,只是路朝林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马里奥不去感谢导演吴间利,反而专门找他表示感谢。

    路朝林就这件事私下问过吴间利,后者没收到马里奥的任何感谢。

    路朝林很懵。

    他不过是去探班过几次,见过马里奥几次,风头就盖过吴间利……

    得亏吴间利没有女朋友,不然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好了,先拍戏吧!”路朝林笑着拍拍楼枫的肩膀。

    路朝林发现,周围不少工作人员,乃至演员的视线,总是会若有若无的看过来,就算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到来,另一方面肯定是和楼枫有关。

    楼枫说好的休息十分钟,现在二十分钟快过完了……

    这边和路朝林聊嗨了。

    楼枫点点头,通知剧组,继续开工拍摄,那种对剧组的统治力,包括强大气场,在离开路朝林的时候,彻底释放出来,所有人都很听话。

    拍摄很顺利。

    半个小时,室外戏份搞定,然后吃完饭转战室内……

    路朝林跟着一起吃饭,一起转战室内。

    楼枫执导的室外戏,看着还算是有板有眼,比起吴间利,只强不弱。

    在室内拍戏的时候,路朝林则是一下子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难怪先前楼枫说想要补拍一些镜头,这不补不行啊。

    这里拍摄的戏份是男主一家子,通过一拖一的方式,好像寄生虫一般,入侵富人家庭,男主在客厅里面,趁着富人女主人不注意,在自己老婆屁股上狠狠的捏一把,这场戏的目的,主要是展示男主和老婆的亲昵。

    在女主人面前,男主和老婆是不认识的,但其实他们是枕边人关系。

    用这样捏屁股的方式展现,还可以把男主才进入富人豪宅的窃喜,偷偷的展示出来,所以,这场戏,这个捏屁股的动作,万万是不能省略的。

    男女演员演到这里的时候,有点放不开,很拘泥。

    他们在现实中,并非夫妻,在半岛的娱乐圈,只能算是三流,甚至是连三流都不怎么排的上,能够被选中来出演《寄生虫》,主要是他们自身的形象和路朝林的描述,相当贴切,他们打小都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过。

    “咔!”

    这一声,不是楼枫喊得,而是路朝林,他看着楼枫喊了三次咔,每一次,楼枫都在向男演员传递,要他表现的正常一点,尽量不要去演。

    而是把女演员当做是他生活中的老婆,趁其不备抓屁股。

    可……

    他一直放不太开!

    路朝林道:“重来!”

    楼枫顿时愣住,难道这一抓也是没有灵魂的抓捏吗?

    我看他抓得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