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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吃年夜饭

    先是排席位,按辈份坐位子。老奶应坐东角一席。

    奶奶照例谦让一番,坐下。火风弄不清楚席位,或者是记错了位子大小,硬是把她从从一席拉到其他坐位去。

    大家替他尴尬一阵,随即大笑。说他孬,奶奶一阵惊慌后也大笑。

    火风脸红得未喝酒先醉,然后请教了父亲,道:“这要是在别人家,真的是丑得没有地方躲。”奶笑得眼泪都来了。

    钱父开始发言,大有领袖风范,大家立即鸦雀无声等候发言。

    钱父说:“一年一度,今天又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度,过年,其实,既是对过去的总结,也是对未来的打算。

    我去年讲这话,今年讲这话,明年还讲这话,总之,发大些财。来——大家先喝个全家福。”

    母亲喝玩,添一句,说,希望,大人小孩老小都健康。

    钱父带头道:“吃菜,吃菜。”火风夹块猪口条吃,舌头竟烫得翻滚,又舌不得吐,又怕烫,糊涂得一下就吞下去。

    然后火风咬咬舌头,发现并没有给烫熟,不至于一并给吞了。

    吞下的猪舌头,似乎还夹些隐烫,在胃里像未熄灭的一截炭火。

    火风借机敬奶奶酒。说:“奶奶,新年来了,不能忘记旧年,平时母亲一人在家,您佬帮了不少忙,您佬辛苦了,祝福新春愉快,百事可乐。”

    火风没来得急听奶奶的“金口预言,”先干为净。

    只隐约听清个尾子,“我家火风明朝考大学,步步高升。”

    火风就言谢,脸红。钱娟包一嘴巴菜,分不出身来,站自立了要和奶奶喝酒。

    奶奶高兴得忘了钱敏火风的存在,赤露道:“我最喜欢钱娟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一起喝,被钱父一把拉住。钱娟还没有消化完刚才的快乐,嘴脸愈笑得放肆,说:“祝奶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又想一下,觉得不够,把前几日看《韦小宝》电视剧的话吐出来,补充道:“洪福齐天,万寿无僵。”奶奶被“祝”到心上,满意的点头。

    用舌尖把嘴角的一滴酒给添了。轮到钱敏肚子里的话,好比经理怀胎的等待。

    举杯对奶奶说:“其实,我早想陪奶奶的酒,只是抢不上前,还请奶奶见谅。

    同时,我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钱敏的话按语法讲是狗屁多余,但奶奶听到‘长命百岁’,高兴得不能,连声叫好。

    火风父趁孩子几个喝酒,拿酒一推,对母亲一推,笑道:“我俩个老东西也喝一杯,在家里辛苦了。钱母道:“为几个孩子读书,应该的,你也辛苦了。”

    钱夫妇笑了,一年的意义在他们来说,又忙过来了,内心的快乐压倒所有的忧愁。

    或许酒后他们又要在奔在烦恼中,但心中有过快乐,有过团聚有过笑,哪怕是一瞬间的划过,就足够撑起下一年的梦。

    轮到老大敬钱父酒,说:“父,祝你出门顺利,身体健康。”

    钱父滑稽的眨两下眼皮,大家就竖起耳朵。“好,我祝我家钱敏妹,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出人头地,大展宏图。”

    说完仰脖一饮。火风听完。倒佩服起老头子的文采。

    手伸筷子到碗沿上,钱娟的思想走在前面,当头一筷夹走本世纪末的最后一粒红枣,因为这是一九九九年。

    火风的心思放在上面,此刻它被夹走了,无疑等于夹走了他的心。

    钱娟就胜利的笑,笑着吃,然后吐出骨头来,说要给老哥。

    引得大家满地的笑。看着小妹妹的顽皮,他真是皮笑肉不笑。

    火风原是想说女孩子是不能吃枣子的,吃枣子会早生贵子。

    火风他筷子拐了个弯,夹个酸箩卜吃。这箩卜是出奇的酸,嘴撇到一边,酸到心里,酸得使人发笑。

    奶奶看着好笑,说他嘴撇得像她用的猪食瓢。

    钱娟看着好笑,钱母也被逗笑,笑得出不得声。钱娟笑得捂住肚子。

    钱父火风也跟着笑。该轮到火风敬酒了,他觉得这祝福的好话一下子给讲光了,剩下的知识没话的惶恐。

    胡扯道:“在这举国同庆,辞旧迎新的日子里,让所有的贫穷与富裕、仇恨与友情、悲苦与喜乐、都融注这一小杯酒里,融注我万千的祝福与话语,却用一句世界上最朴素的话语来表达,父亲,您辛苦了!”

    钱父听后,站起来,又被火风推坐下。仿佛这话也给推掉了,钱父一时竟没有说什么。

    这杯酒一下,钱父脸红就上了来。钱娟惹他说话,笑说,老爸,听说你最会‘撒谎’了。

    我俩个赌一把,你要把我从这里骗到厨房去,我就真服了你。”

    钱父眨眨眼,笑说:“不行,不行,我只能把你从厨房里骗到这里,还差不多。”

    钱娟叫劲道:“我就去看看。”说完就跑了。火风笑,和钱父笑,然后一起大笑。

    钱敏问笑什么?火风说妹妹中计了,钱娟在厨房听到笑,醒悟过来。撒娇的耍懒,在一片笑声中喝两倍罚酒,钱父就爽朗的笑,钱母讲他像小孩子一样,接着笑,奶奶也笑。

    余下,又从大到小敬钱母酒,轮到钱娟陪酒。说道:“愿老妈养猪大似牛,身体健康。

    钱母说一句好,再说,我儿读书赶考,光宗耀祖,步步高升。”

    此时,钱敏探个头来,对火风道:“你看这鸡蛋像什么?我看它像极了小孩涡的屎!”

    火风听了忍笑,夹一筷子放进她碗里。钱敏翘起嘴巴,又好气又好笑又难受又笑不出来。

    火风赔礼道:“姐姐,我来敬你一杯。”末了,靠近她补充道,为你的比喻干杯!说完两人会意的笑。

    钱娟问,有什么笑事,让大家分享一下。火风替姐答道,我俩说你越来越Beautiful了,钱娟就满意的快乐,说敬老哥一杯:“祝福你?”

    说着眼睛向上一翻,仿佛思想藏在屋顶。

    “祝你……不要欺负我,多照顾我点,Cheers!”老奶奶老父老妈耳朵都不放假,把“Cheers听成了‘掐死’,大意相同的问道,大新年,讲什么孬话?笑得钱敏一张嘴说三个,解释说这是洋文,是英语,干杯的意思。

    钱父会意,头摆到一边去笑,钱母也笑,嘴里说,现世的家伙!其实满意的自豪感。

    奶奶掩嘴而笑,最里嚼块肉。

    火风看妹的神情,觉得她的祝福,应这样理解:“老哥,多照顾我点,不要欺负我,否则,我就要祝(揍)你,揍你,Cheers,(掐死)你!”火风自己这样想,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打颤。

    然后把一串汉语说成英语骂她几句,凑合算是祝词。

    妹妹居然说,老哥的英语讲得不错,火风听了笑要仍掉酒杯。

    每条肠子快乐得不由分说,好比发酵的面条。妹问有什么好笑的,火风讲反话道,又不笑你。

    此时,隔壁的黑娃家的年炮响了,炸醒了黑娃的一尿温梦,连着那未睡足的哈欠。

    奶奶说话了,懒人起来了。他是懒出了名,这会子肯定又是放了年炮才煮饭。他前几天还讲个怪话,说,人不怕穷,人只怕缺钱。“愿吃狗屎鲜甜。”

    钱母随口一句话,像吐痰的随便从容。“我和你奶喝一盅,百岁长寿,新年好啊!”媳妇本来对婆婆有意见,但小事不能放到桌面上讲,反而小了自己。

    钱父接过话,笑道:“你划拳不是?新年好啊!”“你咀——”钱母惹笑了,一个“蛆”字没有骂出去,又笑。

    钱父夹块鸡给她,说,只顾笑,吃!又找块鸡肫给奶,对孩子几个说,你们自己夹。

    钱娟冒一句,笑问奶奶:“是不是吃什么补什么?”奶奶说是。

    话刚落音,钱娟夹个鸡屁股到火风碗里,笑同时作正经说:“不要谦礼。”

    火风有气不能出,说这女人说话的用心,有着高手别马腿的算计。在一桌笑中,趁不注意,仍给脚下的狗吃。

    钱父微有醉意,说鸡煮得不烂,跟老三开玩笑,边说边举筷子道:“将来到你娘家家去,有鸡吃不?恐怕有,还啃不动!”

    钱母接过话,说妹,你父一去,就煮的烂烂的,骨头只要抖抖。”

    “钱父笑得打嗝,钱娟就笑说老妈讲错话了,要把父亲煮的烂烂的,骨头只要抖抖。

    在场的人都笑,钱父索性举杯酒,笑,为煮你父我烂烂的,干杯。

    火风被他的滑稽笑得要钻桌子底。大家又尽兴喝几杯,最后喝个满堂红。

    火风看着这喜乐融融,内心长满了思想,譬如六月天身上的痱子,引来这世界的悲苦,悲苦是那透明胶布粘下来做见证的头版头条,去触摸它,安慰它的时候,终究隔着一层的梦。

    若梦是个希冀,不是那蚊香点后的灰末,火风想他能看得更远些,走得更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