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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抉择

    吴刚干瘪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座深渊,而存粹以能量形态组成的劫雷就是吴刚此刻迫切需要的美食,越强大的力量往往要付出越沉重的代价,吴刚强横无匹的肉身也不能例外,支撑这具肉身行动需要支付极其庞大的能量,神魂弱小作为天界体修的显著特点,在吴刚早期对敌之中展露无遗,而其修炼的功法源自妖族一位妖圣,后来经过吴刚不断尝试,终于走出了一条让旁人听起来有些丧心病狂的独特道路,就是将神魂也作为能量被肉身吸收,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听起来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办法,神魂是弱项,那我就把神魂和肉身进行更紧密的融合,包括容纳神魂所在的脑域以及灵台,都被后羿统统打碎,以身体为炉,将所有脏器,内部组织融为一体,就像小孩子对自己的泥塑作品不满意,选择将泥塑揉成一团,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重新塑造,最后塑造出了一具仅剩下肌肉细胞的躯体,每一颗细胞都包含着一丝吴刚的神魂,每一颗细胞又无时无刻不在疯狂渴望着吸收能量来维持这具肉身的存在,吴刚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算是广义上的人族,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现在就像妖族的虫族一脉,是由庞大的个体所组成的一个精神聚合体。

    在无数次对自己身体的摧残改造之下,吴刚得到了这么一具让他自己都不能清楚定义的身躯,诡异的特性更是让吴刚自己都感到恐惧,这也是他为何会将自己禁足在月宫之外,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失去对自身的控制,还能拜托月桂本体对自己进行镇压,而不至于伤到月宫之中的嫦娥和娇弱的玉兔一族,即便如此,修炼中的数次失控也让月桂损失了三成灵气,才将失去意识的吴刚镇压。天界体修以可承受的攻击级数作为划分实力的标准,也就是说一名体修所能承受的攻击层次越高,所对应的境界也就越高,而吴刚肉身在经此改造之后,彻底失去了神魂感应的能力,却是将五感均分到了全身,战斗更是以本能反应为手段,支撑身体行动所需则是由细胞吞噬虽说让他不必再担心会被击破神魂而死,却也失去了神魂所带来的一切能力,比如现在,和雷齑子不断纠缠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嫦娥二人已经被雷齑子暗中驱使的雷霆所制住,依旧怒焰滔天地向着雷齑子发动着以此又一次冲击,而阻拦在他身前的雷霆尽数被他吸收,来转化为肉身行动所需要的庞大能量,这也是吴刚的局限之处,如果对手也是体修,能吸收的只有对轰产生的冲击力,不消多时,吴刚自己就会被自己身体生生拖垮,不过很幸运,他遇到的是这么一个由道祖点化的域外雷灵,又是以能量基数决定自身实力的量变型,这也让吴刚本身不能持续作战的短板得到了补足。

    一切都有代价,体修作为天界的弱势群体,在战力上远远做不到像是常规修道者这般全面,强横无匹的肉体所能做到仅仅是当作肉盾,去探索一些没有灵气的秘境,被各大道统作为私兵,或者道统之间征战使用的地面兵种,伤残或者真元耗尽之后,便被遗弃,偶尔有被灭杀神魂,保留全尸的,也会被一些以炼制人傀为手段的修道者视作上好的材料,留有一丝神魂不灭的体修,更是被视为珍宝,经过各种惨无人道的炮制之后,炼制出来的人傀会更有灵性。吴刚对自己肉身进行的改造,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神魂被肉身深度相融之后,七情六欲也逐渐泯灭,唯一所执念的便是对嫦娥的一倾相思。

    吴刚干瘪的躯体在吸收了大量的雷霆之后,渐渐恢复了开始的饱满,瘦削的身体丝毫不影响雷齑子对他产生深深的忌惮,随着雷团被雷齑子操纵驱使,他掩藏在雷团中的身影也渐渐露了出来,是一个极其矮小的男子,和他粗粝的嗓音全然不符,惨白色的皮肤似乎终年未曾见过天日,紧巴的五官凑在一起,好似是从不同的人脸上各自摘取一部分最后强行拼凑在一起,稀疏的头发被一根玉簪束起,又因为头发不够多,歪歪斜斜得倒向一旁,显得滑稽又可笑,如果抛开这是个大罗级数得巡界使不谈,单是这副尊容便可保他在人间得马戏团里衣食无忧,多亏吴刚得七情六欲极其淡薄,并不会因为这等琐事而出现波动,依旧是向着雷齑子攻杀而去。

    雷齑子看着脚踏漫天雷霆而来的吴刚,并不紧张,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道雷电凝聚而成的枷锁将嫦娥和后羿从通往天界的通道之中拘禁而出,两道雷矛紧贴着二人的天灵,只消雷齑子神念一动,便可刺破天灵,贯穿灵台,使嫦娥后羿二人做一对亡命鸳鸯。

    “公然对抗巡界使,你的功法再诡异,也终究只是个体修,连本座暗中擒拿了这二人你都不知,你的这诡异功法看来副作用不小吧,你为这二人而来,想他们活命,就自斩于此,本座便饶他们一命,不然本座就先帮你清清杂念,再送你去见这二人。”

    吴刚看着被拘禁的二人,陷入了沉默,却也并未持续太久,抬手一掌击在自己胸口,所触及之处细胞开始成片湮灭,化作飞灰在天际飘散,每一块身体的消散,同时与之失去的也包括吴刚的一部分神魂,嫦娥被枷锁束缚,看着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就自斩的吴刚,任凭她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由得心神颤动,只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嫦娥何德何能能有这两个男人为她不惜性命呢。

    吴刚却是仿佛知道嫦娥想要做什么,平淡地抬眼看向嫦娥,“不要让我的死毫无意义,你即使自爆神魂也只能重伤这位巡界使,他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死,换你们活,这没什么不好的。”随着肉身和神魂的不断消散,吴刚的情绪波动越来越低,声音更是平静得令人战栗。

    “兑现你的承诺,堂堂巡界使,应该这点诚信还是有的。”吴刚拖着残缺了大半的身体,看向不远处的雷齑子,雷齑子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果决,甚至都没讨价还价就真的自斩了,渐渐对自己所认知的世界都产生了一丝怀疑,其之前吸收太多天魔而产生的副作用在此刻也暴露无遗,如此高洁的神魂波动令他打心底里感到厌恶,天魔所富有的自私,阴毒狠辣,早就如同蚀骨之毒浸透了雷齑子的每一寸神魂,吴刚此时的所作所为看在雷齑子眼中犹如让他吃了老鼠屎一般难受,道心和神魂所传来的颤动让雷齑子几欲癫狂,在这等刺激之下,他那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中阴毒之色浓郁得仿佛要流出来。

    “本座...什么时候也未曾说过,本座会信守过承诺...”

    (有时候吧,一个人挺好的,能够想明白很多问题,昨天结识了一位朋友,聊天中我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些问题,确实需要注意改正了,却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以人为镜,可以得明失。仅仅是为了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