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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烟花祭(4)

    “到了。”羲和修停下脚步说。

    此刻三人的面前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像是宫殿又如同庙宇。金色的瓦砖铺在翘起的房檐上,巨大的类似折扇的装饰撑开在大门之上,扇柄的地方被向上拱起的门檐取代,一只威武的石兽头像生长在折扇的上方的木墙。三角形的木格窗子旁边是太阳与月亮,屋顶转角处四角翘伸,形如飞鸟展翅。建筑前方是一条长长青苔石阶,小路两边是用精致木栏围起来的水塘,水塘里原本栽满了荷花,但由于此刻是冬季,水里只有一些锦鲤在枯萎的花杆边游动。精美的红木灯笼安置在石阶两侧,上面绑着白巾。各层的屋檐底下都挂有注连绳,这种由秸秆编织成的绳索在民俗里是用来产生结界以阻止灾厄通过。

    “这里就是驱魔院吗?”跟在羲和修身后的玥鸣秋说。

    沁拍了拍粘在肩膀上的雪点,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

    “它建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与周围的城市格格不入,难道不怕被察觉?”玥鸣秋问。

    “看到我们身后的鸟居吗?”羲和修拍了拍少年的左肩。

    玥鸣秋扭头,那是一座朱红色的鸟居,他们刚刚就是从它下方走过,鸟居与宫殿通过脚下的这条青苔石阶相连。

    鸟居有点类似于古代的牌坊,RB流传着一种说法,鸟居是人界通往神域的路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地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鸟居的存在是为了警示来访者,踏入这里既是意味着进入神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根据《古事记》里的神话记载,鸟居起源于RB神明‘天照’与她的孪生弟弟兄弟‘须佐之男’的矛盾。因为天照姐姐讨厌自己的弟弟,便找了一个山洞躲起来并用石头封住了洞口,人间也因此没有了太阳。”羲和修侃侃而谈,“神灵们为了重获阳光,便建立起一个高高的支架,将公鸡们都放在上面,让它们一起啼叫。天照听到鸡啼感到奇怪,推开石头想看一下外边是什么状况,不料被躲在洞口附近的相扑力士抓住了机会,合力将堵住洞口的石头一把推开,这个世界也重获光明。而这个支架被后人称为鸟居。”

    “听起来天照的性格是比较内向啊!”玥鸣秋缓缓地说,“眼前的这个鸟居不会是……”

    “是一个秘境。”羲和修淡淡地说,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和九宗秘境一样,用来隔绝外界与内界的屏障。我们在穿过身后的那座鸟居时就已经从‘外’进入到了秘境的‘内’,同样带有血统识别,普通人就算穿过了,也进不来这里。”

    “鸟居是秘境的‘门’,而门是无论‘内’或‘外’都是可以看得见的。”羲和修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这就是‘门外’的人们所看到的场景。”

    三人眼前的荷塘庙宇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三人站在街道来往的行人中,眼前是林立的东京商业楼。

    沁伸手在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一个路人的面前挥了挥手,发现后者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近在眼前的自己,更是直接透过女孩的身体穿了过去。女孩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吃惊。

    羲和修见状露出笑容,“他们是看不见我们的,虽然我耍了些手段,但我们依然是处于‘内’而不是‘外’,秘境的‘内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空间。而这座建筑所用的秘境术式与九宗的不一样,它虽然处于‘内’但外界只要血统达到它的标准的人都可以看得到它,这就是你们没有一开始发现这是个秘境的原因,因为在你们眼中的景物早就和旁人的不同。其他人看到的是东京的街道,而我们所看到的一开始便是这座庙宇。与九宗不同,九宗是只有在被‘邀请’的情况下并成功进入‘内’才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

    “这帮家伙真是胆大呢。”羲和修挠了挠头上的发丸子。

    一阵突如其来的雪花掩盖住了三人的视线,鼻尖缠绕着点点白梅香。待风雪过去,三人眼前的街景再一次恢复成了原本的神宫。

    两个身穿和服的女子体态端庄地站在神宫门口两旁,白净的脸蛋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注视着前来的三人,化有淡妆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迷离的神色。

    “羲和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呢?”左边的身穿紫色和服的女子开口道,高挽的发髻别着一支鲜红的春樱。

    羲和修看了看身边的玥鸣秋和沁,目光转移到那位女子的脸上回答说:“和你们的主子说一声,我来找他喝茶。”男人微笑着地眯着眼。

    “身边的两位是……”站在神宫门口右侧的女子开口道,她的和服是朱红色,上面纹着飞舞的紫蝴蝶。

    “他们是我优秀的学生,我带他们来东京参观参观,顺便来和你们驱魔院做一次学术交流。”羲和修语气骄傲地向她们介绍自己身边的玥鸣秋和沁,瞳孔在日光下流淌着晶莹的洁白,他看向两位女子等待她们的答复。

    她们转身走入铁扇下的大门。

    “你听得懂日语?”玥鸣秋小声地问羲和修。

    “听不懂。”羲和修回答。

    “那你怎么和她们回答的?还用中文。”

    羲和修笑了笑,解释道:“虽然我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但我可以理解她们讲话的意思。我天生就能读懂万物,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脑子里自带翻译功能。”说完他得意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她们听得懂中文,不用担心。驱魔院的成员每个人都必须要求学会中文,因为中国的妖族历史对RB影响深远,为了学习和考察古文献,驱魔院成立了专门的汉语言培训机构,只有经过培训机构的考核,才能正式成为执法者。”羲和修说。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玥鸣秋好奇地问道。

    “因为之前他们有派过专员来我们九宗交流过,我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羲和修回答。

    “哦。”

    沁瞪着大眼睛看着羲和修和玥鸣秋,似乎是想知道这两人到底在嘀咕些什么。

    “主公有请,各位请进去吧。”两位女子从神宫里出来,异口同声地对石阶下的三人道并优雅地倾身鞠躬。

    ——

    偌大的会议厅里,宋天表情凝重地靠在摆放在白木圆桌周围的椅子上,银框眼睛折射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太阳光。脸上挂着同样表情的还有两个人,和宋天一起从事妖族历史的搭档“孔时吾”,以及一个衣着不整的少年。少年的头发散乱,从进屋到现在三分钟没到,他已经打了四个哈欠,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韩沐,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宋天开口道。

    少年摇摇头,手指揉搓着眼角。

    “羲和修得到消息,烛龙在后天将会复苏。”男人语气凝重,而韩沐却无精打采,头顶上像是在冒着泡星儿。

    “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但他十分肯定烛龙的苏醒时间就是后天。”宋天说,“我们总以为危机离自身还有一段距离,然而它总是以猎手的子弹般突然出现。”

    “教授,你一大早地叫人把我捆来到底是为了和我说什么啊?您就直说吧!我看看待会还能不能回去睡觉。”韩沐说。

    坐在一旁的孔时吾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你这叫一大早?这都中午12点半了,韩沐同学!你的生物钟一向都是这么糟糕的吗?”宋天面露怒色,他目光盯着圆桌对面的这个少年,“我真的有点担心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你!”

    韩沐抓了抓睡成鸟巢的头发,眼睛垂下,表情乖巧地接受批评:“我错了。”

    宋天也收敛怒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后开口道:“找你过来是告诉你羲和修给你的任务。”

    “老师不是去RB旅游了吗?这都不忘记给学生派发任务?也太尽责了吧!亏我还以为他不在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偷懒几天……看来还是想法太美好了。”韩沐脸上写满了失落。他说这句话开头时,想称呼羲和修并非“老师”而是“那家伙”。

    “好了,你就少抱怨两句吧。”宋天回答,“像你这种时刻想着如何偷懒的家伙怎么能进步。你接受的任务还算少的了。”

    “我知道,也就是帮别的专员打打杂呗。”韩沐似乎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因为血统问题,我能干的也就是顶多给大佬们充当一下工具人罢了。”他说,“不是我不想进步,宋教授。而是我根本没这资本。”

    宋天眼神静谧,他不得不承认血统上的差距是无论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的。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嘲学生,心里竟有些同情。

    “血统差距……”宋天的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镜片下的眼神不由地呆滞了几秒。不,血统差距是能力上不可弥补的沟渠,但那个家伙他做到了!是他把这条沟渠给硬生生地填平,而且做的很棒。

    “你可以进步的,韩沐。”宋天淡淡地说,“只是你太懒了。”

    韩沐双手托着后脑勺,眼睛看向吊挂着水晶灯的天花板,说道:“教室您就说吧,这次我的任务是什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听倦了。”

    宋天朝一旁同样坐在椅子上的孔时雨点头示意,后者把自己身前桌上的文件滑给对面的少年。

    “羲和修这次要你协助新人专员白若飞,这里面是白若飞的执法档案和编号,你看一下。”宋天说,“里面还有几份是你要转交给他的课程,去教他如何打学时,还有的就是让他多了解一些关于九宗的机制吧。好歹你也比人家早一年,也是他的师兄了。作为前辈就去多照顾一下后生吧。”

    韩沐一圈圈地解开文件后面的缠绳,手指撑开袋口,取出里面的纸质文档。

    “白若飞?这不是上次在晚会上唱歌的那个家伙吗?”韩沐看着白若飞档案上的照片忽然想起来,然后笑道,“我要去给他当奶爸吗?”

    宋天粗眉微皱,回答说:“去协助他而已,不是当奶爸。”

    韩沐拿出里面要转交的课程文件,然后将档案封号,滑递回给对面的孔时雨。

    “这几天你就先去白若飞家里暂住,直到烛龙危机化解后再离开。因为羲和修指名道姓地交代我一定要派你去,所以你也理解一下。”宋天说,“虽然我也不知道羲和修这么做的原因,但相比这个,白若飞这个新生才是个迷。”

    “羲和修跟我说他没有任何妖族血统。”他说。

    韩沐吃惊,感觉这比睡觉来劲,“不可能吧,我们不是从来不招没有血统的学生吗?要真是这样,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妖怪遍地爬的世界上混下去?这比我还惨啊,我好歹还拥有血统,只不过是血统差点而已。他是连血统都没得谈啊!”

    “羲老师该不会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少年弱弱地问。

    宋天推推眼睛,眼神也是茫然,“我那时候也这样想。”

    他将聊天掰回到正话上:“怎么样,你对刚才的任务要求没意见吧。”

    韩沐无奈地将双手左右摊开,回答说:“你们安排的,我们这些打工仔还能有什么意见。反正我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待会我回去把煤气关好、电闸拉下、锁好门就去白同学家玩一段时间吧。”

    宋天扶额,“再强调一遍……这是任务。”

    少年看教授伤心赶紧圆话:“我这只是随口说说的啦,您别当真好吧。”

    “你不带行李吗?”

    “我忘记说这项,不代表我真的就这样直接到人家家里去吧。”韩沐苦笑着说。

    “羲和修应该有和白若飞说了,嗯。”宋天回答,“你可以走了。”

    “不留我吃个饭吗?我现在好饿。”

    “谁叫你这时候起床?一个年轻人起这么晚。早饭同午饭一起吃?”

    “但我睡得也晚啊,其实我一天的活跃时间是和你们一样长的。”韩沐义正言辞。

    “那你晚上几点睡?”

    “早上四点。”

    宋天不想再继续和这位学生讲下去了,“我建议你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肝脏吧。想吃饭就去食堂,这里没饭吃。”

    少年表情失落地起身,向宋天教授举了个躬便转身走向会议厅门口。

    “桌子的文件忘拿了!”宋天声嘶力竭地朝门口大喊。

    “噢噢噢,抱歉抱歉。”

    看着慌慌忙忙跑回来的少年,教授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