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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烟花绽放之前(3)

    刀光在室内不断地迸射出火花,金属的交锋声席卷着这个有限的空间。

    矢志炊和宁泽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便擦肩了数十次,每次都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看来你长进了不少嘛!”宁泽说。

    他手中持着长剑,诡异的是这把剑的剑身是透明的,就像是清澈的流水。

    名剑·承影。

    矢志炊停下脚步的动作,与宁泽拉开十余米的距离。

    “真是件诡异的兵器。”矢志炊盯着宁泽手中的长剑感叹道,“可能也只有这样奇葩的刀才适合你这样奇葩的怪人了。”

    他观察着那把剑的剑身,淡淡地似乎有件东西存在着,却又看不清楚它的形状。它与矢志炊手中的长刀碰撞时确实会发出精铁般的声鸣,在它掠过他的身边时,又确确实实的会有破风声。

    “我感觉你是在嘲讽我。”宁泽笑了笑,他脸上苍白的鬼面具也在微笑。

    “话虽如此,但你身上那妖物的气息到现在都不曾淡却。”矢志炊说,“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空中劈下闪电,玻璃帷幕外是暴雨滂沱。

    宁泽没有回答。

    “还是不说话?”矢志炊嘴角轻蔑地上扬。

    宁泽伸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回答说:“你要是能再撑过2分钟,我就告诉你。”

    “噢?”矢志炊说,“那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他再次持刀突进。

    ——

    白若飞拿着行李,左手撑着雨伞,纯白的李宁运动鞋在湿哒哒的路面上脚跟带起水花。

    “哎,那个人是白若飞吗?”

    站在火车站门口前的一位女生伸出手指朝他这边指来,她身边是一团男男女女,每个人的脚边都摆放着行李袋或行李箱。

    “是,是白若飞。”女生身旁的一名男生眯着眼,然后回答说,“我还以为他又要迟到,还差3分钟就要进站了。”

    男生举起手臂挥舞,白若飞也注意到前方的人这一引起他注意的举动。

    他加快脚步,很快便走到了那片人群之前。

    “我还以为你又要迟到!”随着白若飞慢慢走近,他也看清了和他打招呼的那名男生是余肖乐。

    白若飞收起雨伞,他们所站的位置是火车站的大门前方,头顶有遮阳棚可以挡雨。

    “不好意思,睡过头了。”白若飞惭愧地腼着脸说,他的目光悄悄地观察四周的人群。

    “都说叫你调闹钟,你不会闹钟响了你又把它给按掉了吧。”余肖乐笑着说。

    白若飞想了想,微微地点头:“唔……”

    其实他有调闹钟,也并没有把闹钟按掉,只是自己被蚩尤那家伙困在那个梦里出不来。

    “眼睛瞅啥呢你?”站在余肖乐身边那名女生问白若飞,是熏小萌。

    白若飞像是做贼心虚地立马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然后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没瞅啥。”他回答说。

    熏小萌好奇地挑起一边眉毛,学着刚才白若飞的样子左看右看。

    “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啦。”白若飞尴尬地笑。

    他在说谎,在他靠近火车站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偷偷地用目光去寻找着唐依洛的位置。

    熏小萌看向白若飞,今天少女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脸上打着浅色粉嫩的腮红,看上去十分的元气活泼。另外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毛衣与洁白的阔腿裤,这身搭配让熏小萌看起来显有几分慵懒感。这让白若飞仅是盯着少女短暂几秒都不由地产生心动。

    “那,拿好你的票!”熏小萌将一张车票递给白若飞,后者伸手接过。

    白若飞凝视着手中的火车票,上面写着列车的编号K1111,他回答说:“谢谢。”

    “谢谢你帮我买票的事。”白若飞说,他拍了拍脑袋,“对了,我还想还没还票钱给你呢。”

    熏小萌笑了笑,“没事的。”

    白若飞掏出手机,打开锁屏:“不是,我怕我又忘了……五百块是吗?”

    熏小萌点点头,说:“其实票价就280,另外220是活动需要用的费用,包括要住的民宿和饭钱了。”

    “没事,不用说这么详细,用多少还多少给你就完了。”白若飞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触动,“红包发给你了,你看看。”

    熏小萌打开手机,操作一番后对白若飞露出微笑:“OK!”

    白若飞的眼睛透过少女鲜艳的瞳孔,一时也有些入迷。

    “嘿嘿!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到底几个意思?”余肖乐伸手在白若飞的眼前摆了摆。

    白若飞眨巴着眼,回过神来。

    他以前在班上也没怎么留意他们的这位数学课代表,此刻却忽然发觉原来班上的这名数学学霸其实也很漂亮,一点都不输给隔壁班的唐依洛。难怪同层的男同学也有很多人在追求熏小萌,只是白若飞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聚在了姓唐的那个女生的身上罢了。

    熏小萌听到余肖乐说的话,肤白的脸蛋上也露出些许难为情的颜色。

    “别乱说好吧!”白若飞伸手去锤余肖乐的脑袋。

    “余肖乐!”另一名女生的声音在人群间传来。

    她上衣是一条拼色针织衫菱形碎花毛衣,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的贝雷帽,乌黑的长发梳成柔软的波浪形,黑色的半身裙下是两双与群同色的的马丁靴……是楚悦悦,白若飞他们班上的文娱委员。

    她站在台阶上,脸正朝着白若飞几人的方向。但白若飞知道她要寻找的人是余肖乐。

    “哦哦哦,来了来了。”余肖乐开心地回应道,然后便蹦跶着跑去楚悦悦身边了。

    白若飞看到余肖乐在楚悦悦面前表现的这般憨可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地偷笑。

    他知道余肖乐心里一直都对班上的这位文娱委员有好感,余肖乐也时常和白若飞说过。当两人聊天找不到话题时余肖乐总会和白若飞聊起楚悦悦,说她这儿怎么怎么好,那儿怎么这么好,白若飞听其论述评价之言词总结出楚悦悦在余肖乐眼中什么都好这一精辟结论,并劝说兄弟请不要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咋们换一个吧。

    余肖乐也会偶尔因为楚悦悦与他有过的一些互动的瞬间而自我感动,白若飞则如过来人一般笑他说这是喜欢上一个人该有的样子,劝余肖乐赶紧表白。

    虽然不知道余肖乐后来的日子里有没有真的去和楚悦悦表白,但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比普通同学要密切了一点。余肖乐没有和白若飞说他是否有表白,白若飞后来也没再多问。但白若飞可以肯定的是,余肖乐这家伙肯定在微信上和楚悦悦聊得很嗨!

    白若飞看着余肖乐拉着行李箱走入人群,在楚悦悦面前有说有笑,白若飞脸上也浮出笑容……“我这是姨母笑么?”白若飞收敛笑容,伸手摸了摸面部肌肉。

    “怎么了?”身边的熏小萌问。

    白若飞连忙摇头,“没什么。”

    “哈哈哈,你知道吗你头摇得很刻意啊。”熏小萌哈哈大笑。

    白若飞瞄了她一眼,心里想不就是摇个头吗有必要笑成这样子?

    “进站吧,快到点了。”熏小萌说,她指了指她身边的两个行李箱。

    “我的行李太多了,你帮我拿一点吧,谢谢你喔。”她语气轻快地说,朝着白若飞弯起漂亮的眼睛。

    白若飞扶了下身后的五公斤重的背包,提了提手上的像是装满了铅的行李袋,一脸苦涩地看向熏小萌身边的两个快要高到自己肩上去的行李箱。

    “你拉一个就好了,不是全都要你拿,我的箱是有轮子的,别这么委屈嘛哥们。”熏小萌看着白若飞苦涩的表情笑道。

    白若飞低着头,接过熏小萌递过来的行李箱的拉柄。

    大家陆陆续续地刷身份证进站,将各式各样的包包和行李放在过安检的传送带上,由工作人员与仪器测量体温。

    白若飞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浑身的东西放下,从上衣口袋中掏出身份证。

    “咦,怎么刷不了?”白若飞将身份证放在感应框内,机器却毫无反应。

    已经通过了的熏小萌站在门的另一边,看着脸色有些慌忙的白若飞。

    “快点快点,行李都出来了!”她脸上溢着笑容对白若飞喊道。

    白若飞尴尬地小踱步,他抬头看了熏小萌一眼,这女孩自从自己来了之后她的样子就一直都是笑着。虽然她在班里平时也是很爱笑的人,但好像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开心?

    “白若飞,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先让我过去。”

    排在白若飞身后的一名男同学不耐烦地说道。他个子也挺高,梳着油头,脸蛋有些微胖,带着些厌弃的眼神眉头微皱地盯着白若飞转过来的脸。

    “许天宇?”白若飞说,“哟,今天打扮得怎么亮丽啊,这身西服很适合你嘛!”

    许天宇理了理他身上的这件网上新买的PLAYBOY西服,修身的西服在他小胖的身体上裹得很紧,最上方的那粒纽扣有种欲蹦非蹦的感觉。

    “别臭屁,赶紧闪一边去。”他脾气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

    白若飞只能将自己的身份证拿开,让给许天宇排到自己的前面。

    白若飞在和许天宇换位的时候被他挤在护栏上,好不容易才换了口气。

    许天宇通过安全门后,将证件放进自己的钱包里。他活动了下身体,觉得衣服还是有点小,早知道买大一码好了,不得已将最上面的那个纽扣解开,才露出舒适的表情。

    “小萌,你在等谁啊?”许天宇注意到一旁站立不动的熏小萌,语气一下变得温柔无比。

    “行李多不?我帮你拿吧!”他开心地笑着。

    熏小萌白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回答说:“别臭屁,赶紧闪一边去!”

    “你……”许天宇感觉心瞬间被刀片刺了似的碎了一地,却又不知所措。

    他顺着熏小萌的目光看去,发现女孩一直都看着门后的白若飞。

    他恶狠狠地盯着白若飞咬咬牙,然后拉起自己的行李,走向电梯。

    白若飞额头冒汗地重新地刷着他的身份证,边刷边问工作人员:“姐姐,我的身份证是真的。”

    站在安全门边缘的身着制服的接待女士看向白若飞,回答说:“我没说是假的啊。”

    白若飞看着还无反应的机器和身后的数十名同学,如坐针毡。

    “要不还是你先来吧。”

    就在白若飞要扭头对身后排队的同学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机器传来女声。

    “执行代号20210320,白若飞专员,您已获得任务授权许可,K1111列车欢迎您。”

    “……”

    此时附近在场的所有听到这段语音播报的人无一不是把目光聚焦在白若飞的身上,而当事人则紧张的立马将身份证件从感应区内移开,紧张地将四指塞入自己的口中,额头冷汗如雨。

    “我去,兄弟你牛逼啊,身份证自带音效的?”一名同学拍了拍白若飞紧张的胳膊。

    白若飞差点就心脏骤停。

    他咬着手指,扭头想要离开。

    “先生、先生!”接待的女士连忙叫住白若飞,“门开了。”

    白若飞停下脚步,他僵硬地扭头,发现安全门已经打开,绿色的灯光显示出“允许通行”的字样。

    就在白若飞看着打开的门犹豫不决时,熏小萌直接快步走出,一手拉住白若飞的衣袖,往门后面拽。白若飞表情如同一块木头,双腿只好跟着女孩拉着自己的脚步继续行走。

    等候厅内的空气依旧活跃嘈杂,熏小萌松开拉住白若飞袖子的手,理了理发鬓。

    “你可以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哈哈哈?”熏小萌笑着问白若飞。

    白若飞脸色苍白,看着女孩微红的脸蛋,咽了咽唾沫。

    “大家刷证件都没有声音的,唯独你这么特别。”她还是在说笑。

    白若飞也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看着女孩在他面前捂着嘴欢笑。

    “我什么都听不清噢,它刚才说的速度太快了,只能听到我们要搭乘的火车的编号啦。”熏小萌说。

    白若飞挠挠头,他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大家都听到了他们也只会把这当作一个闹剧。

    “走吧。”白若飞说,他朝熏小萌露出笑容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熏小萌点点头,“嗯,你帮我拿地上的行李!”

    这时一条鲜红色的发带无意中映出白若飞的瞳孔,它是那么的飘逸、轻灵,犹如阳光下蔚蓝海水上泛起的粼粼光带,此时沉匿在深海里大鱼都朝着上方的光芒游去。

    白若飞瞳孔微亮。其实说到余肖乐没有和自己说他后来是否有去跟楚悦悦表白,白若飞也有没和余肖乐说过的事情……那就是他暗恋隔壁班班长的事。这件事他只保存在他自己的心里,从不对任何人说起,即使是余肖乐这样无话不谈的朋友。

    “白若飞,又见面了。”发带的主人来到白若飞面前。

    白若飞看着女孩乌黑发鬓下白皙的脸蛋有些心跳的恍惚,她穿着一条紫偏粉色的条纹毛衣,下身是休闲的运动长裤,上面印有三只叠在一起的可爱的小猫形象。让白若飞看得心都化了,他多想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只小猫,能攀附在女孩的优美的小腿上。

    “是呢,又见面了,唐依洛。”

    是的,他终于能见到唐依洛了。

    白若飞看唐依洛的眼睛都是目光朝别处去的,他不好意思直视女孩。

    “我先上车了,我行李比较多。”唐依洛对白若飞笑了笑。

    白若飞脑袋一片空白。

    “好,好。”回过神来时白若飞点头回答她。

    看着唐依洛走向前方的电梯,白若飞仍站在原地。

    “走啦!傻站着干什么呀?”熏小萌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白若飞的脑袋。

    白若飞连忙转身弯腰拉起行李,将从传送带上掉落下来的背包背好。

    “哈哈哈。”熏小萌看着白若飞忽然变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发笑。

    阳光从楼梯的上方照射进来,男孩和女孩走在漂浮着白点的光芒中的台阶上。

    “为什么不走旁边的电梯?”白若飞问。

    “我不喜欢坐电梯,电梯里人很多。”熏小萌说。

    “这样啊。”

    白若飞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和行李袋,觉得两只胳膊随时都有要脱臼的趋势。

    “话说……”熏小萌贝齿微启。

    白若飞仰起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你喜欢唐依洛对不对?”熏小萌用她黑亮的眼睛看着白若飞的双眼。

    白若飞的内心穿过一条白线!

    “你、你说什么?”

    熏小萌笑了笑,她将脸面向前方:“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白若飞小心地吞了口唾沫,他脸上展开笑容:“你开玩笑吧。”他还想狡辩。

    熏小萌没有回答,直至两人保持沉默地走到上方的候车区域。

    ——

    “请同学们核对好自己的车厢与座位,有秩序地上车,注意安全,大家互相帮忙!”

    白若飞班上的班长周良提高音量地喊道,他手里举着一面旗帜,头戴一顶红色的鸭舌帽子,站在列车门前协助检票员为乘客做上车准备。

    “我的是F车厢。”白若飞对熏小萌说。

    “嗯。”

    “你的也是?”白若飞看着熏小萌和自己站在编号是F的车厢前一动不动,问道。

    “嗯。”熏小萌还是嗯哼。

    白若飞拉起行李稍稍俯下身子走入车门。

    他寻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使足了吃奶的力将他的行李袋和熏小萌的行李箱放到上方的存放柜中。

    “康城,你是坐这里的吗?”熏小萌看到白若飞的座位的旁边坐着一名男同学。

    名叫康城的男同学是白若飞的同班同学,他听了熏小萌的疑问重新取出车票核对。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折叠好的车票完全展开,便被女孩一把抢过。

    白若飞看到也是露出些吃惊的颜色。

    “我和你换吧,你去坐我的位置。”熏小萌微笑着将她的车票塞进康城同学的手里。

    “啊?”

    “别啊了,就这样,反正车上的都是同学。”熏小萌督促着拎起他的衣肩。

    “啊行行行。”康城勉为其难地站起来,往其他车厢走去。

    临走前还顺便看了白若飞一眼,那微妙的眼神让白若飞浑身不自在。

    “好了,你帮我把这个行李箱也放上去。”熏小萌对白若飞说。

    白若飞看了看上方的空间,回答说:“上面放不下了。”

    “……”

    “那好吧。”熏小萌笑了笑。

    “你想坐窗边还是过道?”她盯着白若飞的眼睛。

    白若飞将视线撇到窗外,“窗边可以看风景,还是你坐吧,我坐外边。”

    “那好。”熏小萌摸了摸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

    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白若飞露出微笑:“坐呀!还站着做什么?”

    见白若飞唯唯诺诺,她拉住白若飞的手臂扯着他坐下。

    白若飞坐下后,熏小萌还是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他稍微地将手臂往自己这边拉扯,想要迫使熏小萌松手。

    熏小萌感受到白若飞的举动,竟立马将手松开收了回去,安静地放在她靠拢的双腿上。

    “怎么,讨厌别人碰你?”熏小萌的话里带着几分玩味地对白若飞说。

    白若飞摇摇头,“不,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熏小萌瞪大眼睛。

    白若飞低着头,看着前方座椅背后的广告。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白若飞想了想说。

    “鹅哈哈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呢!”熏小萌开心地笑道。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白若飞掏出手机看了看,表情有些沉重,他隐约地早有预感,但迟疑了会后还是接通了。

    “师兄,有什么事吗?”白若飞将有线耳机塞进耳朵。

    来电的人是唐筱柒。

    “你现在在哪里?”耳机里传来唐筱柒的声音。

    “我现在在车上,我也是刚刚才上车。”白若飞回答。

    “……”

    “怎么了吗?”白若飞问。

    “我现在还在回学院的路上,你也知道烛龙是今天复苏对吧。”唐筱柒的声音清晰且冷静。

    “……”白若飞沉默着。

    “烛龙的陨落之地是在花卉市。”

    “花卉市?”白若飞脑子里有些昏沉。

    “花卉市怎么了吗?”熏小萌听到白若飞说花卉市。

    白若飞眼睛猛地看向身边的熏小萌,那眼神像是在女孩的脸上发现了什么东西,眼珠子都快要突破眼眶掉落下来。

    熏小萌断断续续地苦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呀?好吓人啊哈哈哈。”

    “……”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白若飞盯着熏小萌的眼睛问,表情判若两人,“这趟火车要开往的地方是哪里!”

    熏小萌紧张地动了动嗓子,回答说:“你自己都说了呀,是花卉市啊。”、

    白若飞听到女孩说出结果后,像是体内的灵魂瞬间被无形的注射器给抽空,他将头靠在座椅上,贴着座位稍稍地舒展自己的身体,如同病房里身患重病的人终于放下了疲惫的身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熏小萌看到白若飞的状态,脸色也表现得有些焦虑。

    白若飞缓缓地闭上眼睛,双唇在细微地颤抖。

    “刚才任务系统显示你申请了这次的任务行动授权是吗?”耳机里,唐筱柒的声音仍在持续。

    “是……师兄我说我是被坑的你信吗?”

    “……”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唐筱柒的语气有些担心。

    白若飞笑了笑,他睁开眼,精神一下子又恢复到像个从精神科里逃出来的,把身边的熏小萌看得云里雾里。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熏小萌问,“我有晕车药。”

    “拜托,这车还没开呢。”白若飞对熏小萌笑着回答。

    “也是,哈哈哈。”女孩也和他一起笑。

    “各位乘客注意,本次列车即将启动,请保管好自身的财物安全。”车厢内的广播里传来提示音。

    提示音结束后不久,列车便开始缓缓地前进起来。

    “哐锵——哐锵、哐锵——哔哔!”

    车轮与铁轨发出声响,列车长鸣起汽笛。

    “妈的,死就死吧!”

    “哈?你说什么?”熏小萌皱起眉毛。

    “没什么。”白若飞连忙收口。

    火车行驶起来后,车厢内的同学们也都欢呼雀跃。唯独坐在F车厢内的白若飞,脸上挂着苦笑,内心空洞如同被老鼠钻过。

    “师兄,那我该怎么办?要发生这么大的事,九宗不能提起封锁人流吗?”白若飞哭丧着脸问电话那头的唐筱柒,他站起身来,以免自己说话的声音被周围的人听到。

    “你要去哪?”熏小萌看着站起来的白若飞。

    “洗手间。”白若飞强颜欢笑。

    说完,他便走向后方的洗手间。

    白若飞在洗手间内反锁好门,拿出纸巾擦干净马桶盖,然后将纸巾丢入篓筐,坐在马桶盖上与唐筱柒通话。

    “我们学院是秘密组织,不能出面对政府进行干预,封锁人流与车流只有当地政府能做,我们是不可以的。”

    高速公路上,唐筱柒驾驶着兰博基尼在奔跑。

    “那九宗打算怎么办?”车内的蓝牙外放传来白若飞在洗手间里的声音。

    唐筱柒抬头看了看前方的路标,打着方向盘。

    “我们会在今晚到达花卉,到时候再计划安排。”他说。

    “啊?这么晚才过来!万一那东西突然复活了,跑出来朝我们吐一脸的岩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已经有执法者的分队在那边监视着了,目前情况很稳定。”唐筱柒说。

    “他们说很稳定就很稳定啊?我还说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白若飞在洗手间疯狂吐槽,“我负责死了谁给我收尸?我会不会尸骨晾在荒野都没人认领啊,我爸妈哪天回家看到我不在了或许以为我只是出去玩了,可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失踪了,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是挂在离自己老家十万八千里的一座荒山里是吗!”

    “其实……花卉市是属于比较繁华的地区。”

    “呃……师兄你好幽默。”白若飞住口了。

    “我会保护你的。”唐筱柒忽然说。

    白若飞怔住了,他沉默了会,说:“师兄,你这样说让我很难为情的噢,都是大老爷们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子汉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保护好自己是吗?”

    “啊不不不,你还是保护我吧,比较不是所有的男子汉都是那么坚挺的,我可能比较柔弱。”

    “……”

    “白若飞。”

    “嗯?”

    “拜托你,照顾一下唐依洛。”

    白若飞坐在马桶上的心猛地一跳。

    “拜托了。”

    “……”

    “由于我们的身份我无法阻止她这次的行程,作为她的哥哥,却只能看着她向危险走去。”唐筱柒的声音在耳机里陆陆续续地传来,白若飞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根据他说话的语气去笼统地揣测。

    “我不希望我之后会为这件事而后悔。”

    “……”

    “更不想失去她。”

    白若飞低下头,听着唐筱柒和他说的话。

    “放心吧!”

    一阵沉默过后,白若飞大声地开口说。

    “我会照顾好唐依洛的,绝对不会让她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是救生艇还是救援的直升机来了,我都会第一个把她捧上去!如果我已经在直升机上面,她却还没上来,我直接跳下去把她先扶上位!我向你保证,我白若飞在烛龙被gameover之前我不会让唐依洛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白若飞说话铿锵有力,把卫生间内壁震得瑟瑟发抖。

    ……

    “谢谢。”耳机里,唐筱柒平静地向白若飞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韩沐人呢,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他还在睡觉。”

    “那好,”白若飞笑了笑,“你们注意安全,危险的话可别逞强啊!”

    “好。”

    “有什么事,到那里我们再联系吧。”白若飞说。

    “行。”

    “拜拜!”

    “再见。”

    唐筱柒结束了通话。

    白若飞舒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屁股已经离开了马桶盖,刚才整个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重新坐下,将耳机和手机塞进口袋里,垂着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地板。

    “真荒唐呐,明明已经极力地想要去摆脱它,却还是不得不去接受。”熟悉的声音在白若飞的脑子里说道。黑暗中,一袭红衣的女子在火焰中若隐若现,是蚩尤。

    “我告诉你吧,烛龙要是复苏,方圆百里内的大地都会燃烧起它的火焰,”蚩尤说,他透过白若飞的意识,表情有趣地用绯色的目光打量着少年,“没有人能幸免。”

    “那座城市会沦陷在一片高温的火焰海洋之中。”

    白若飞面无表情,他开口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耶。”

    白若飞还想怼蚩尤两句,但卫生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

    白若飞连忙推开厕所门走出,将反锁的卫生间的木门打开。

    “你在里面做什么?等你快半小时了都,憋死我了!”敲门的那人说。

    门外,一个男生双手叉腰地看着刚开门的白若飞。

    “宇哥,真巧啊。”白若飞对着眼前这同学点头哈腰。

    许天宇翻了个白眼,回答说:“快快走开,我膀胱都要爆了!”

    他将白若飞推到一边,伸手挤入洗手间的门口。

    白若飞准备要转身返回自己的车厢,却被一只粗壮的手给抓住了胳膊。

    他扭头去看,发现许天宇正一脸阴险的笑容地盯着他。

    “过来,和你说点事!”许天宇神神鬼鬼地微笑着,拉着白若飞进了洗手间。

    门随之被带上。

    白若飞挣开许天宇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生气地说:“我劝你适可而止!”

    “我报警你信不信?”白若飞伸手指着许天宇的鼻子,指尖几乎要顶到后者的鼻尖上。

    许天宇想要说什么,白若飞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插嘴直接开喷:“别以为我平时怕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现在,你想打架是吗?想打架就直说!我他妈早就看你不爽了!又胖又自大,恶心至极!你还真当自己是黑社会大哥?我他妈告诉你,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打击犯罪!”

    许天宇被白若飞唾沫星子喷了一脸,表情有些尴尬地伸手去擦了擦。

    “你想把我关在厕所里欺凌是吧?这种电影里的老桥段早就out了!你以为个个人都像是在拍电影写小说吗?有种你试一下,你看看我会不会把你的蛋给踩碎!”白若飞骂的有些乏力了,停下来喘喘气。

    许天宇脸色有些发懵与稍微的吃惊,他捋了捋面部的皱纹,对白若飞说:“大哥你气消了吧。”

    白若飞疑惑地挑起眉毛。

    “我其实是想问问你关于……”许天宇抓了抓脑袋,他脸上竟然有些难为情。

    “关于什么?”白若飞惊恐未定。

    “关于你和熏小萌的……关系。”许天宇害羞着脸说。

    “哈?”白若飞瞬间石化。

    许天宇挠挠头,“你……属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呵、呵呵呵。”白若飞仍处于石化状态。

    “我平时也没有你说得这么讨厌吧……真的很不好意思,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这样的人。”许天宇向白若飞道歉,“这不怪你,确实,我这人的个性不怎么好,以前也经常欺负同学,但那也是小学初中时候的事了。如果你觉得我平时欺负你的话,你可以和我说的,可能是我说话的语气比较重吧,我以后就不那样对你说话了。真的很抱歉。”

    “呃呃呃,唔。”白若飞脸上是石雕般尴尬的笑容。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真爷们,狠话说得挺狠的呐!”

    许天宇笑着拍了拍白若飞的肩膀,白若飞只觉得想要赶快找个地洞钻进去。

    “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了。”许天宇伤心地捂着脸,似乎他已经忘记了他膀胱快要涨破的事。

    “祝你俩幸福!”他痛哭流涕地留下这句话,连忙地挤开白若飞跑了出去。

    白若飞微张的嘴角微弱地颤抖,看着许天宇在车厢里奔走的身影。

    “喂,你不是憋了很久吗?喂!”白若飞无力地在后面挽留。

    ——

    白若飞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回自己的座位。

    “你上个厕所这么久的吗?”熏小萌边笑边看着回来坐下的白若飞。

    “没人陪我说话,我都快要睡着了。”她说。

    白若飞挠了挠头发,拿出手机对熏小萌说:“要不我们打游戏嗯?”

    熏小萌摇摇头,“聊天吧,不玩游戏,我不怎么会玩游戏的。”

    “随你。”白若飞收起手机。

    熏小萌微微地嘟着腮,嗔怪似地看了白若飞一眼:“感觉让你和我说说话很难为你似的?搞得好像是我在强迫着你非得和这个女人聊天。”

    白若飞尴尬地笑了笑,不自然地将手揣进衣袋:“说的哪里话。”

    熏小萌开心地看着白若飞。

    列车驶过街道的上方,目光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整齐的街道与路上的行人。

    渐近黄昏,抬头望向窗口处的天空,日落在深蓝如海的天际往城市的下方收拢,交错的云也染上傍晚独有的酡红。

    “真好看。”熏小萌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眼神安静。

    白若飞扭头看向女孩融在黄昏光线里的侧脸,那是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年纪,哪怕是不说话,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吸引。像白若飞这样的宅男看过无数的动漫与电影,却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完全凌驾于幻想之上的美好。

    女孩的胸口有节奏地微微起伏,这一刻白若飞感觉自己也随着她的节奏在呼吸着。

    黄昏映在熏小萌的眼睛里,白若飞看着她盯着车窗外的眼睛,仿佛也能看见绝美的落日。

    “dingdong、dingdong!”

    白若飞从女孩瞳孔里的光景回过神来,伸手进口袋里拿出手机。

    黄色的鸭子头像在QQ页面里跳动……

    “在哪里呢?”她还是一如平时的语气。

    可就是她平时说话的语气立马便让白若飞从刚才的沉浸中挣脱出来,仿佛那个雨幕中持枪的少女的飒爽身影浮现在他的眼前。

    白若飞低头打字回复:“火车上。”

    “去哪玩呀?”路子涵发了个逗趣的表情图。

    白若飞看了也嘴角上扬出微笑,他回答道:“班级搞活动,去看烟火表演。”

    “花卉市?”路子涵下一秒便说出白若飞此行的目的地。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都获得了任务授权许可了,执行名单上你可是榜上有名。”

    白若飞发了几个“痛哭”的表情,打字补充说:“我说我是被坑的你信吗?”

    “习惯就好。”路子涵简短地回答了这四个字。

    “那师姐你呢?”白若飞想了想,打字问道。

    “我?我什么?”

    “你也是在这次的任务名单上?”

    过了半刻,路子涵回复:“那肯定,姐可是王牌!”

    白若飞哭笑不得。

    “那我给你当盾牌吧哈哈。”他说,“但我觉得我更可能是当炮灰。”

    “没事,我保护你!”女孩这样回答。

    白若飞将要接触屏幕的手指在他看到这条信息时定住了,他能想象到那女孩在说这句话时张扬的姿态。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唐筱柒刚才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可……

    白若飞盯着路子涵发来的信息久久没有眨眼,他抓了抓塌下来的头发,扭头看向身边靠窗的熏小萌,女孩仍保持着安静的状态,目光随着窗外的斜阳而逐渐变化。

    他吐出一口气,打字的手指并不流畅。

    “谢谢。”白若飞回答。

    路子涵发来信息:“到时候有机会再见的。”

    发完这句话后,黄色鸭子的头像就灰暗了,她下线了。

    白若飞看着他与路子涵的对话记录,对着空白的聊天背景思考了会,打字写了句:“有机会再见。”

    他按下“enter”,发送。

    这时,缓存环在他发出的话语边缘转动……转动。

    “网络不给力,请检查网络设置。”手机QQ上方弹出提示。

    白若飞皱眉,发现手机的信号网络均是显示出“无服务”的状态。

    “信号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差?”白若飞嘟囔。

    “怎么了?”熏小萌将脸朝向白若飞。

    白若飞下意识地抓耳挠腮,“没什么,就是手机没信号了。”

    “是吗,我看看。”熏小萌从包里拿出手机。

    “咦,我的也是耶!”她回答白若飞说,并将手机界面显示的信号状况给他看。

    白若飞想了想,说:“可能是这附件的信号不太好吧。”

    “嗯。”熏小萌微微点头。

    “白若飞,你们手机有信号不?”后排座位的同学站起来问白若飞。

    “没有。”白若飞有些疑惑地回答。

    “我的也没有。”男生说。

    车厢内,同学们口中的话题忽然都渐渐出现了“没信号”这三个字。仿佛整台列车上的乘客都接收不到手机信号了。

    “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是本趟列车终点站——花卉。”广播里传来机器播报的声音。

    白若飞连忙将头伸到熏小萌身前,眼睛转向窗外:“要到了?”

    熏小萌红着脸,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哎呀呀,把你头挪开!”她小声地叫着。

    白若飞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了,立马把身子掰正。

    ——

    蜿蜒如蛇的火车的车厢外层上,两个男子站在无限的云霞的光影之中。

    “白泽,你说主子能把烛龙给解决吗?”头上长着鹿角的身穿黑色狩衣的男子问。

    “不清楚。”

    站在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回答说,男子的头发是冰蓝色的,长发上别着一只白狐狸面具。

    “不清楚?这世间竟然还存在你不清楚的东西吗?”夫诸看上去很惊讶。

    白泽看着铁轨下城市里交杂纵横的街道,微微一笑,回答说:“我所知晓的也就鬼神之事,万物之情,至于九黎之君管不管烛龙复苏一事我就不清楚了呢。”

    “啊?”

    “因为我们主子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随性的人呢。”白泽微笑。

    夫诸挠挠头,“你每次和我说话都能把事情讲得这么迷糊……”

    “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

    白泽看向前方的列车头,太阳的光亮全都汇聚在了远方的地平线,天空明暗清晰。

    “但是他实际上,从来都不是一个随性的人呢。”他轻轻地开口说。

    风带来街道的味道,仿佛能听见城市街头上的人们在舞蹈。

    ——

    “砰——”

    矢志炊手中的长刀因与宁泽的承影发生碰撞而剧烈震颤。

    “两分钟早就过了吧,能告诉我了吗?”矢志炊挥刀血振。

    他查看刀身,惊奇地发现光滑如镜的刀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宁泽看到矢志炊露出好奇的面色,笑着解释说:“这把剑的剑身被锻造者融入了水元素,在与其他刀剑接触时会将水覆盖到对方的武器上面,再结合承影本身带有的寒气,将对方的刀刃从材质的内部到外部完全冻结,直至变成一条真正的冰棍,最后被击打粉碎。”

    矢志炊平淡地看着自己的佩刀,回答说:“真是孩子般的玩法。”

    宁泽笑了笑,他继续说:“但你这把刀并不是普通的刀吧,一般普通的锻刀与承影的接触时间能撑过1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的对,我手中的这把并不是普通铁匠制作的刀。”矢志炊坦白地回答说。

    “自从那次‘络新妇之痛’的任务结束后,驱魔院的锻刀师们给我重新打造了一把刀刃。”矢志炊说,“他们收集了络新妇的尸体,将那只怪物的骨爪融合神造金属锻造出了我手中的这把‘怨鬼丸’。”

    宁泽说:“果然是大师级别的锻造技术,看来你们对锻刀这方面的文化传承得真的很好呢。你这可是几乎要灭绝的神锻术了啊!不像我们,手中的武器都是考古研究发现的,顶多再往里面掺杂点别的。”

    矢志炊听了也是笑了笑,表情淡然地回答白泽:“你知道的,神锻术早就消失了。”

    宁泽沉默了,苍白的鬼面具在静静地凝视着矢志炊。

    “你的承影,和那个名叫唐筱柒的手中的干将莫邪,才是真正的能被称之神锻术的武器。”矢志炊说,“神锻术是现在所有科技,哪怕是顶尖术师掌握的淬炼术也比不了的!它们在神锻造出来的东西面前永远都只有跪拜的份,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宁泽摇摇头,“这种早就失去了研究意义的东西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价值了。”

    矢志炊点点头,“的确,你说的没错。”

    “你不是想要看我的脸吗?”宁泽语气平静。

    矢志炊瞳孔微缩。

    “你撑过了2分钟,我履行我的承诺。”说着,宁泽伸手脱去他脸上的面具。

    矢志炊握刀的手有些颤抖,鼻梁上沁出几滴汗珠。

    那是一张难以描述的脸……根本就不属于人类的脸。

    矢志炊如愿见证到宁泽的真容时,不是得意更多的是恐惧。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宁泽的右脸已经是完全可以见到骨头的了,赤裸的眼珠子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要突出来,脸部一半以上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鲜红的肌肉仍然很健康,但是表面却没覆有一丝皮肤!面具下他的面部被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包裹着,保护罩里有专门的氧气供应,应该是为了避免与外界空气接触而发生细菌感染。

    而宁泽的左脸的却是和正常人一样,且皮肤可见的光泽水亮。矢志炊能想象出宁泽在变成这副摸样之前一定是个能算得上十分英俊的男子。高桥理子见到他说不准也会发出“帅哥”的惊叫。

    宁泽微笑着掀起右臂上的衣服,整只右臂和男人右脸的状况一样,都是暴露的骨骼和肌肉。矢志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样的一个人,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依靠着简单的生命维持系统撑到现在的。

    宁泽将右手的承影丢在地上,就像是一个孩子毫不爱惜他不喜欢的玩具。

    “现在你明白了吧。”宁泽看着矢志炊。

    矢志炊还是尽力地在宁泽面前保持冷静,他说:“是因为你的剑吗?”

    宁泽丑陋的脸上比出微笑,他点头回答说:“是的。”

    “这就是神锻术给人带来的影响……在你拿起这把剑的时候,你就要承担起它会给你生活带来的改变。”

    “怎么会这样……”矢志炊看着躺在地上的承影,长剑透明而有形。

    宁泽笑了笑,“怪我吧,当初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是我低估了它。”

    “所谓的神锻术,其实就是妖族的锻造技术。”宁泽说。

    “神锻术打造出来的武器上都凝聚了极深的妖气与怨念,因为它们都是在黄帝与妖怪发生大战的那段时期被制造出来的,上面聚攒了那个时代妖对人的最浓烈的恨意。”

    “哪怕大战已经结束,武器上携带的怨念一刻也不曾减少,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浓。”他说,“若非身上没有妖族血统的人使用它,刀刃上的妖气会吞噬掉那人的身心,毒侵入骨,会立即暴毙。”

    “哪怕是我这种一级的执法者使用,如今也受到了它如此剧烈的反噬。现在的我最多活不过两年了。承影到目前为止已经将我的一半身体给夺走了。每次拿起它的时候,我总是能感受到这家伙想要吃了我的心思。”宁泽说着话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是保持微笑。

    “相信矢君你也有这样的感受吧。”

    矢志炊心神一震,目光低垂。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平静地回答说:“是的。”

    “你手中的‘怨鬼丸’采用的只是络新妇部分的碎片,不像我的这把承影,整把剑身都是北海苍蛟的龙脊淬炼而成。怨鬼丸不会给你带来影响,顶多就是会感觉到那个蜘蛛女在你的脑子里有些吵闹。而我,却会成为苍蛟的傀儡。”

    矢志炊沉默地看着宁泽,将手中的刀收回挂在腰间的鞘中。

    “这是属于执法者的宿命啊。”宁泽说,“斩杀恶鬼的同时,最后也得斩杀掉自己。”

    “斩杀掉……自己?”矢志炊挑起一段眉毛。

    “是的。”宁泽重新将面具戴上,拉好衣袖。

    大雨未曾减少,好似刚才矢志炊所看到的都未曾发生。

    “使用妖刀的人,他的身上感染妖物的气息,当使用者的生命将近枯竭时,妖气就会彻底地将他变成行尸走肉的怪物。”宁泽说,“直至下一个人捡起这把剑,以此类推,不断轮回。”

    “这么说……那个叫唐筱柒的少年最后也会……”矢志炊说。

    宁泽摇摇头,回答道:“神锻术分为‘妖锻’和‘人锻’两种,虽然核心都是来自妖族的技术,但是锻造师不一定非得是妖怪。完全可以是人。”

    “唐筱柒所用的是名为‘干将莫邪’的双刀。”宁泽对矢志炊说,“这两把兵刃的铸造者是两名优秀的铸剑师,干将莫邪可以说是融入了他们的信念,是完全的理想之刃!”

    “理想之刃?”

    “终结所有暴恶,审判世间诸罪。”宁泽声音低沉地说。

    “无论是人还是妖,只要是妄想改动天秤平衡的家伙,在传说里,最终都会被这两把刀削下头颅。干将莫邪是具有极正之气的两把武器,历史上这两把刀的使用者都是获得了刀剑本身认可的人。”宁泽说,“干将莫邪本来已经消失很久了……直至唐筱柒的出现,他身上背着这两把刀。”

    矢志炊沉默了,他看向腰间的怨鬼丸,眼神微妙。

    “他有可能会死于自己刀刃的制裁是么……”他轻轻地说。

    宁泽愣了一下,问矢志炊:“你怎么知道?”

    矢志炊眼帘低垂,回答说:“我与他战斗过……干将莫邪差点将他和我都杀死。”

    “……”

    “是受了朱厌的影响,是吗?”宁泽问。

    矢志炊点了点头。

    忽然,铁门缓缓打开了——

    “你们俩在做什么!”闯进来的一个银发戴眼镜的老头发疯似地大叫。

    “这里是打架的地方吗?”他指着被划出痕迹的玻璃帷幕和地面,“你看看、你看看!”

    “韦根,你来瞧瞧,这两个家伙简直无法无天!”老头朝门外漆黑的过道大喊。

    一位身穿考究西服的和眼前这老头年纪相仿的男人缓缓走来进来。

    “哇,这里的风景真好!”他开心地叫道。

    高桥理子和骆倪则跟在他的身后,高桥理子在后面踮起脚尖拼命地伸长脖子左看右看。

    “宋天教授,您怎么来了?”宁泽对来者问道。

    “宁泽,你作为执行部的队长,就应该给大家树立良好的榜样,而不是带头在室内斗殴!”宋天大声地教训道。

    宁泽挠了挠面具,没有说话。

    “还有你,驱魔院来的就这么地放肆?九宗是你家开的啊?”宋天教训完这个又开始教训那个。

    矢志炊被走到面前的宋天指着鼻子,他一脸无辜地举起双手。

    宁泽看向骆倪,骆倪脸上微笑地解释说:“他们硬要过来我也没有办法。”

    “走啦,开会啊,全部人就等你了!”宋天生气地扭头,给了宁泽一个白眼。

    “开什么会?”宁泽疑惑地问,他拾起地上的承影,将其纳入剑鞘。

    “去讨伐烛龙的大会啊!不然,给我举办寿宴吗?”宋天情绪激动地说。

    矢志炊和韦根不自觉地都在偷笑。

    “还有你们两个!”宋天指了指矢志炊和高桥理子。

    矢志炊收敛笑容,高桥理子也挪步到他的身边,表情像个随时待命的士兵。

    “也给我过去。”所完,宋天走出了门。

    矢志炊出门时靠近韦根身边,小声地问:“他平时也这么火爆的吗?”

    “不,可能是他高血压犯了吧。”韦根回答说。

    矢志炊的表情若有所思。

    白泽和骆倪也跟上他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