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仗剑夜行
烂沟村就在青阳观所在山坡下面，一条小河流过，共有三十几户人。叶姓有十几户，乐姓有十几户。
百年前叶，乐两家祖上，叶太公和乐太公本是表兄弟，乃是临国逃难到此，一路扶持，感情深厚，就在烂沟村开枝散叶了。
叶，乐两家延续了祖上的感情，彼此又互相通婚，虽两姓却如同一家。
乐家几十年前供出了个举人，人称乐举人。烂沟村的乐家人本想着能靠他发达，但不想乐举人被调往甘州做县令时，在路上遇劫匪被杀。
留下一个儿子叫乐兴，族人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乐兴也是念书的胚子，于是举族供他念书。
乐兴十七岁考了秀才，娶了青阳镇里米铺东家的女儿李氏，生了两个儿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乐兴也是个薄命人，赶考路上淋了一场急雨就染疾去世，年不过二十五，留下一个老母崔氏和妻儿李氏，两个儿子，三间瓦房，三十亩田地。
崔氏认为是李氏克夫，就将其赶回娘家，后来李氏改嫁临镇。
崔氏性格坚毅，干起活来不输男人，将半数水田租给同村的人，还能照料十几亩田地。
如今长孙乐湛到了十五岁时也能一边帮忙干活一边读书。
这天白鹤被迎走，等他干完活回家时，七岁的弟弟却和同村的几个小孩一起不见了。
和大家寻到道观，见众人将余大富绑了，虽有点不信是什么白鹤的同伙，但自知年轻，说话也没人听。就回到家时准备了贡品，但还是外出在山间寻找。
苦寻一日，疲惫不堪的回家，祖母崔氏急的跺脚，失落道：“我的深儿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拐去了。”
乐湛劝慰一番就回屋，但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年近七岁的弟弟生死不知，这一天一夜了有没有饿，有没有冷，完全无法入睡。
起身坐在床上，就想再出去寻寻，这时见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小团阴影钻了进来就哇哇叫。
乐湛听出那个声音很熟悉，就点灯。
果然是那只经常和小弟一起玩的鹌鹑。
这只鹌鹑是道观里的，乐湛感觉它有一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好像能听懂人话，小弟曾得意的在他面前，叫它跳就跳，叫它蹲就蹲，还说这是他的伙伴。
这时就见鹌鹑跳到床上，从翅膀的羽毛里叼出一片绿叶，拍动翅膀。
“是给我的？”
乐湛试探问道。
鹌鹑竟然点头了！
乐湛拿起叶子，还没拇指大。鹌鹑又哇哇叫，于是又问道：“是让我吃了它？”
鹌鹑又点头。
乐湛懵懂的含下叶子，竟然一下就化为一小口水，冰冰凉凉的，下意识的咽下，还来不及体验口中的芬香，水流就从喉咙里到胸口不断变热，到了小腹就是一团火。
随后热量蔓延到全身，额头开始冒出细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口中的香气向上到脑子里，一天的疲倦消失，变得无比清醒。
现在的眼中世界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桌子上的纹路，地上的蚂蚁，鹌鹑的羽毛一清二楚。
“呀!”
原本干净整洁的床铺怎会有无数小虫子！
这时就见鹌鹑叼着他的衣服往外拉。
乐湛会意。
跟着他出了房门，就听见风声，皮肤甚至能感到微弱气流的流动，树叶在响，再一用神，竟听到河里水流声，祖母的卧室里虽熄灯，但是有叹息声。
从村里各个屋子里传出人的呼噜声，张大妈和李大妈的哭泣声。
然后是无数种气味，各种动物牲畜的气味，人的气味，草的气味。
乐湛甚至能从气味，在脑海中建立气味主人的基本形象，包括他弟弟的。
但是却从这些气味中找到不属于村里人的气味。
有血腥味。
是绑架孩童的人！
乐湛想顺气味寻到弟弟，这时鹌鹑又引导他。
于是跟着他上了山丘，到了道观的后门。迟疑两秒，暗道得罪了，就进了道观的后院。
一眼就看见葡萄架下的一朵花苞，他刚才吃的就是上面的叶子。
还不及细想，鹌鹑就带他到一间屋子，打开门就是一副古画挂在墙上，画中一只仙鹤在空中盘旋飞舞。
又进左手边的隔间，鹌鹑站在一个柜子前哇哇叫。
乐湛打开柜子，这里面的一堆杂物中翻找，找到一个长匣，鹌鹑急叫。
于是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把剑。
乐湛拿出后，轻轻一拔，漏出一点寒芒划破黑暗。
连忙合上，问道：“你是要我拿这把剑去救那些孩子和我弟弟？”
鹌鹑点了点头。
“行，我这就去救我弟。”
但是又被鹌鹑带到了一座山丘，正吃贡品的野物一轰而散。
绑在木架上的余大富只剩一口气。
乐湛拔剑，绳索断裂，余大富倒下被他接住，然后把他背到观里。
鹌鹑寻来一个小瓶，乐湛打开后，将里面的水倒进余大富的嘴里，气色立变。
乐湛向观中神像行礼后，就出了道观。
寻着气味在月光的照耀下赶路。
月光下的少年穿着短打，抱着长剑，头发简单梳了个马尾，还未展开的稚嫩面容带着一丝冷冽，已有俊美之相，难辨男女。
虽然没有学过剑法，但是他要救他弟弟。
不多时，就在一山梁下止步。
拐子就在不远处的河边山洞里，洞口有一道光幕，普通人无法看出，里面应该有八人。
乐湛面无表情，脚步加快，到了洞口侧面站住。
只听里面有呼噜声，大概有七八人，然后是三个人在交谈。
“这一下抓了百个小孩，香主肯定会大大奖赏我堂！”
“多亏了堂主，能想出在接白鹤这一天，浑水摸鱼，让人想到其他地方。”
“这有什么，不过小打小闹。我听闻北梁内乱，有教士组军队，光明正大的抓童男童女，几月抓上万，长老赐下几粒导气丹，进入修行路。
只是这嘉国我教来的晚，根基不稳，不然也在嘉国掀起叛乱时，抓他个几万童男童女，也有导气丹。”
乐湛又往里听，几个小孩在哭泣。
“娘，姥姥……呜呜，疼……”
“怎么办，牛牛的手和脚都断了。”
“嘘……小声点，被他们听见了。”
“大壮哥，我饿……”
“我再也不敢玩水了，哥哥……”
乐湛紧咬牙关，额头的青筋鼓起，双手死死握住剑柄。
深吸一口气。
剑出鞘，人进洞。
一抹寒芒，两点血珠。
乐湛不顾洞内那一人的惊讶，右手微抬握剑，从右至左划过。
在洞口靠坐一起的两人正假寐，突然感到一丝凉意，睁眼就见一道亮光闪过。
那股凉意从喉咙一下遍布全身，不能动弹。
俩人对视间，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感到温热被喉咙带走，抬手摸去就是湿润，再一看手上全是鲜红。
接着就要起身，但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后背了。
原来是头掉了。
好快。
最后的余光中，看到几道光芒，想来是又倒了几人。
乐湛觉得他们的反应速度好慢，但在连杀五人后，最先两人的头才掉下来，原来是自己的速度太快。
但是紧接着，感到一丝危险，一个弯腰滚地，一把长矛擦身而过，轰的一声扎进土壁，砸出一个大坑。
这一下要是中了他身上，怕是四分五裂。
却是洞内最里面年近四十的壮汉，扔了长矛，就双手拿一柄长九环大刀，一跃而起，势不可挡的扑向乐湛。
乐湛被气势吓得不敢动弹。
百年前叶，乐两家祖上，叶太公和乐太公本是表兄弟，乃是临国逃难到此，一路扶持，感情深厚，就在烂沟村开枝散叶了。
叶，乐两家延续了祖上的感情，彼此又互相通婚，虽两姓却如同一家。
乐家几十年前供出了个举人，人称乐举人。烂沟村的乐家人本想着能靠他发达，但不想乐举人被调往甘州做县令时，在路上遇劫匪被杀。
留下一个儿子叫乐兴，族人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必乐兴也是念书的胚子，于是举族供他念书。
乐兴十七岁考了秀才，娶了青阳镇里米铺东家的女儿李氏，生了两个儿子，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乐兴也是个薄命人，赶考路上淋了一场急雨就染疾去世，年不过二十五，留下一个老母崔氏和妻儿李氏，两个儿子，三间瓦房，三十亩田地。
崔氏认为是李氏克夫，就将其赶回娘家，后来李氏改嫁临镇。
崔氏性格坚毅，干起活来不输男人，将半数水田租给同村的人，还能照料十几亩田地。
如今长孙乐湛到了十五岁时也能一边帮忙干活一边读书。
这天白鹤被迎走，等他干完活回家时，七岁的弟弟却和同村的几个小孩一起不见了。
和大家寻到道观，见众人将余大富绑了，虽有点不信是什么白鹤的同伙，但自知年轻，说话也没人听。就回到家时准备了贡品，但还是外出在山间寻找。
苦寻一日，疲惫不堪的回家，祖母崔氏急的跺脚，失落道：“我的深儿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拐去了。”
乐湛劝慰一番就回屋，但怎么都睡不着，想着年近七岁的弟弟生死不知，这一天一夜了有没有饿，有没有冷，完全无法入睡。
起身坐在床上，就想再出去寻寻，这时见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小团阴影钻了进来就哇哇叫。
乐湛听出那个声音很熟悉，就点灯。
果然是那只经常和小弟一起玩的鹌鹑。
这只鹌鹑是道观里的，乐湛感觉它有一种说不出的与众不同，好像能听懂人话，小弟曾得意的在他面前，叫它跳就跳，叫它蹲就蹲，还说这是他的伙伴。
这时就见鹌鹑跳到床上，从翅膀的羽毛里叼出一片绿叶，拍动翅膀。
“是给我的？”
乐湛试探问道。
鹌鹑竟然点头了！
乐湛拿起叶子，还没拇指大。鹌鹑又哇哇叫，于是又问道：“是让我吃了它？”
鹌鹑又点头。
乐湛懵懂的含下叶子，竟然一下就化为一小口水，冰冰凉凉的，下意识的咽下，还来不及体验口中的芬香，水流就从喉咙里到胸口不断变热，到了小腹就是一团火。
随后热量蔓延到全身，额头开始冒出细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口中的香气向上到脑子里，一天的疲倦消失，变得无比清醒。
现在的眼中世界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桌子上的纹路，地上的蚂蚁，鹌鹑的羽毛一清二楚。
“呀!”
原本干净整洁的床铺怎会有无数小虫子！
这时就见鹌鹑叼着他的衣服往外拉。
乐湛会意。
跟着他出了房门，就听见风声，皮肤甚至能感到微弱气流的流动，树叶在响，再一用神，竟听到河里水流声，祖母的卧室里虽熄灯，但是有叹息声。
从村里各个屋子里传出人的呼噜声，张大妈和李大妈的哭泣声。
然后是无数种气味，各种动物牲畜的气味，人的气味，草的气味。
乐湛甚至能从气味，在脑海中建立气味主人的基本形象，包括他弟弟的。
但是却从这些气味中找到不属于村里人的气味。
有血腥味。
是绑架孩童的人！
乐湛想顺气味寻到弟弟，这时鹌鹑又引导他。
于是跟着他上了山丘，到了道观的后门。迟疑两秒，暗道得罪了，就进了道观的后院。
一眼就看见葡萄架下的一朵花苞，他刚才吃的就是上面的叶子。
还不及细想，鹌鹑就带他到一间屋子，打开门就是一副古画挂在墙上，画中一只仙鹤在空中盘旋飞舞。
又进左手边的隔间，鹌鹑站在一个柜子前哇哇叫。
乐湛打开柜子，这里面的一堆杂物中翻找，找到一个长匣，鹌鹑急叫。
于是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把剑。
乐湛拿出后，轻轻一拔，漏出一点寒芒划破黑暗。
连忙合上，问道：“你是要我拿这把剑去救那些孩子和我弟弟？”
鹌鹑点了点头。
“行，我这就去救我弟。”
但是又被鹌鹑带到了一座山丘，正吃贡品的野物一轰而散。
绑在木架上的余大富只剩一口气。
乐湛拔剑，绳索断裂，余大富倒下被他接住，然后把他背到观里。
鹌鹑寻来一个小瓶，乐湛打开后，将里面的水倒进余大富的嘴里，气色立变。
乐湛向观中神像行礼后，就出了道观。
寻着气味在月光的照耀下赶路。
月光下的少年穿着短打，抱着长剑，头发简单梳了个马尾，还未展开的稚嫩面容带着一丝冷冽，已有俊美之相，难辨男女。
虽然没有学过剑法，但是他要救他弟弟。
不多时，就在一山梁下止步。
拐子就在不远处的河边山洞里，洞口有一道光幕，普通人无法看出，里面应该有八人。
乐湛面无表情，脚步加快，到了洞口侧面站住。
只听里面有呼噜声，大概有七八人，然后是三个人在交谈。
“这一下抓了百个小孩，香主肯定会大大奖赏我堂！”
“多亏了堂主，能想出在接白鹤这一天，浑水摸鱼，让人想到其他地方。”
“这有什么，不过小打小闹。我听闻北梁内乱，有教士组军队，光明正大的抓童男童女，几月抓上万，长老赐下几粒导气丹，进入修行路。
只是这嘉国我教来的晚，根基不稳，不然也在嘉国掀起叛乱时，抓他个几万童男童女，也有导气丹。”
乐湛又往里听，几个小孩在哭泣。
“娘，姥姥……呜呜，疼……”
“怎么办，牛牛的手和脚都断了。”
“嘘……小声点，被他们听见了。”
“大壮哥，我饿……”
“我再也不敢玩水了，哥哥……”
乐湛紧咬牙关，额头的青筋鼓起，双手死死握住剑柄。
深吸一口气。
剑出鞘，人进洞。
一抹寒芒，两点血珠。
乐湛不顾洞内那一人的惊讶，右手微抬握剑，从右至左划过。
在洞口靠坐一起的两人正假寐，突然感到一丝凉意，睁眼就见一道亮光闪过。
那股凉意从喉咙一下遍布全身，不能动弹。
俩人对视间，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感到温热被喉咙带走，抬手摸去就是湿润，再一看手上全是鲜红。
接着就要起身，但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后背了。
原来是头掉了。
好快。
最后的余光中，看到几道光芒，想来是又倒了几人。
乐湛觉得他们的反应速度好慢，但在连杀五人后，最先两人的头才掉下来，原来是自己的速度太快。
但是紧接着，感到一丝危险，一个弯腰滚地，一把长矛擦身而过，轰的一声扎进土壁，砸出一个大坑。
这一下要是中了他身上，怕是四分五裂。
却是洞内最里面年近四十的壮汉，扔了长矛，就双手拿一柄长九环大刀，一跃而起，势不可挡的扑向乐湛。
乐湛被气势吓得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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