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闲月
千秋节除嘉阳的盛会，各地普通百姓也会庆祝一番，但一年中属于百姓们真正热闹的节日还是春节元宵。
十二月开始，姜越就请了几个大娘帮忙，广施粥铺，分发衣物，宴请孤寡。整个山坡下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临时帐篷，临近几个乡镇的小商贩都来了抢占一席之地。
姜越要写符纸，对联，给各种神像开光，余大富前几个月就开始赶制香线，到了这年底最后一个月，观里就要卖大量的东西。
初一当天，镇里和附近百姓纷纷出城到青阳观里上香。初二就在附近乡民和镇里诸位乡绅组织下游神，将观里的三清老爷请出观里，然后用河里的水净身，再依次绕附近村子巡游。
主要仪式有姜越主持，但上岁数的乡民都懂规矩，自有人安排调度。晚上，姜越和乡绅请了七八个戏班，轮流唱大戏，一连唱了十几天，到十六七，节日的气氛才淡下来。
到十八这天清晨，姜越本想清净一天，但韩二公子的小厮来邀，说是他家公子请他打麻将，还有叶公子，黄公子，就差他了。
这个世界本就有麻将，但玩法有所不同，于是姜越就把老家的蜀地麻将——血战，教给他们。这大半年未碰麻将，韩二公子的邀请让姜越心痒难耐，于是让小厮先回，他先洗漱一番，过后就来。
青阳镇是云阳县五个镇里最大的镇，前朝都还是一个军事重镇，但随着卫朝疆域的拓展，就变成了一个繁华带有城墙的镇子。
包含下辖十几个乡村有人口近五万，而且也因为地处要道，往来商旅繁多，于是光镇里就有三万人。本地除了粮食贩卖，还有几家铁器匠坊，布匹坊，桐油作坊，主要承担朝廷武器，甲胄的打造，替换。而这些技术都是前朝留下的。
叶，黄，韩，李，曾五家的就是前朝的匠户，在前朝崩溃时，占据了工坊，又为本朝初立建了不少功。于是卫朝建立后，废除匠户，就凭着祖上的技术，保下了这些产业，还奋力读书，每隔三代人都有人成才，考取举人，甚至进士的功名，几百年下来已从工匠成为士族。
姜越穿了件青色长衫，悠然的就出了门，脚步轻快的到了城门口，就见排了十几人，原来今天是集市。
前面两个头罩黄色布巾，腰挎长刀的城卫拦着一个年过花甲，身形佝偻，挑着两篮菜的白发老农不让进。
一个年近三十的城卫推搡着，皱眉道：“每次都是你打混，这次再不交进城税就别想进！”
老农赔笑着脸道：“诶呦，我的军爷，我这一框菜就卖十几文钱，这进城税就要五文，这是不是太多。这位军爷通融一下，我还是你婆婆娘家的人呢。”
他看着另一个官兵，就要拉关系。
那官兵面露难色低声道：“都放你几次了！上次放了你，被上官看见，把我俩骂得狗血淋头，这次你好歹给一点啊！”
老农见确实糊弄不过去，笑中带着苦涩，嘴巴嘟囔着。
后面排队的都是附近来卖菜的穷苦人也低声交谈。
“就是，五文钱太多了。”
“官爷通融一下吧。”
那官兵脸色冷了下来，吼道：“这五文进城税是朝廷的老爷们定的，谁不交就别想进城！我们不过是一小小的兵头，哪敢违抗朝廷命令。
你们敢，就硬闯啊！看我刀子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不敢就交，不交就回家！哪来这么多废话！和我闹有什么用！”
众人一时就难住了，又不想走，又交不起钱，都愁眉苦脸。
那两官兵见到越过众人的姜越，脸色缓和，打了个千儿，寒叙道：“姜道长今天也进城呢，打麻将还是办事？”
姜越点头道：“打麻将。”
那官兵笑了一下。
这时见姜越就从胸口拿出一个钱袋，诶呦一声阻止道：“姜道长怎么忘了，道人不交税。”
“我知道。”
姜越给了他一个细银，眼眸半抬，淡漠道：“应该够这十几人的入城费了吧，剩下就给你俩喝酒吧。”
这银子一入手，官兵就知道有半两银，也就是五百文，这十几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文，还剩下四百文，现在白米五文一斤，就是八十斤米，可是一笔横财啊。
那官兵连忙笑着接下，对后面的人道：“姜道爷心善，出了你们的进城费，还不感谢道爷！”
后面的穷苦百姓心喜不已，进城的同时还喊着：“姜道长福厚。”“姜道长心善。”的话。
几个人还聊着：“姜道人心善着呢，我听人家讲，他好几次进城打牌，赢了就把钱随意发给路人，小孩。”
“人家过年还发米粮衣服呢。”
而他本人已经走远了。
到了韩家宅邸后门，早有两个一中一少小厮正坐在一条凳子上闲聊，见到姜越来了，俩人起身打了个千儿。少的那个有一个十七八岁，就带着姜越穿了几个游廊，过了几个照壁，到了一个小院。
虽然姜越熟悉，而且就算不熟悉也能找到，但进了人家门，就守人家规矩的道理还是懂的。
小院有十来步长，靠边种着青竹绿草红花，右边是一口大缸，里面养着一条鱼，左边是一套石桌石凳，四五个小厮都等在那了，见到姜越也是行礼。
进到屋内，正中放着一张长条案，供奉着财神爷，右边是靠窗是一张黄花梨素围板罗汉床，叶，黄二正坐着喝茶聊天，一个小丫头在一旁服侍着，韩二公子在北面的一张细榻上假寐。
打过招呼后，来了几人伺候着韩二公子洗漱，另外三人就到左边的房间里，正中放了一套黄檀雕花桌椅，四周又放了几个矮桌，侍女问了姜越喝什么茶。
姜越想都没想道：“就君子霜。”
君子霜是嘉国湖州洗剑湖畔名茶，叶青细长，覆盖一层白绒，犹如白霜，因竹乃君子，故名君子霜。色泽青绿，清香盈室，先是一分苦涩，后是九分醇香，口齿生津，提神振气。
更重要的是，普通人不知道，那君子剑有一丝灵气，常年饮用是真的能延年益寿。
姜越一喝就喜欢上了。
但见那姑娘面露难色。
姜越就好奇问道：“怎么了？”
恰好韩二公子进来了，先让那姑娘下去，给姜道长换一种茶，然后坐下解释道：“湖州被叛军占领大半，包括洗剑湖所在的府县，现在商路断绝。你之前喝的都是往年存的，现在我府上也没了，怠慢道长了。”
韩二公子和姜越较熟，有些交情。他本有一位兄长，喜军旅不喜笔墨，当上一位军中校尉，几年前死于与南梁国的一次冲突中。
韩员外不得不培养本生性浪荡的韩二公子，管理家中事务。
说着，韩家仆人又拿出一副牛骨麻将。
众人玩了起来。
十二月开始，姜越就请了几个大娘帮忙，广施粥铺，分发衣物，宴请孤寡。整个山坡下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临时帐篷，临近几个乡镇的小商贩都来了抢占一席之地。
姜越要写符纸，对联，给各种神像开光，余大富前几个月就开始赶制香线，到了这年底最后一个月，观里就要卖大量的东西。
初一当天，镇里和附近百姓纷纷出城到青阳观里上香。初二就在附近乡民和镇里诸位乡绅组织下游神，将观里的三清老爷请出观里，然后用河里的水净身，再依次绕附近村子巡游。
主要仪式有姜越主持，但上岁数的乡民都懂规矩，自有人安排调度。晚上，姜越和乡绅请了七八个戏班，轮流唱大戏，一连唱了十几天，到十六七，节日的气氛才淡下来。
到十八这天清晨，姜越本想清净一天，但韩二公子的小厮来邀，说是他家公子请他打麻将，还有叶公子，黄公子，就差他了。
这个世界本就有麻将，但玩法有所不同，于是姜越就把老家的蜀地麻将——血战，教给他们。这大半年未碰麻将，韩二公子的邀请让姜越心痒难耐，于是让小厮先回，他先洗漱一番，过后就来。
青阳镇是云阳县五个镇里最大的镇，前朝都还是一个军事重镇，但随着卫朝疆域的拓展，就变成了一个繁华带有城墙的镇子。
包含下辖十几个乡村有人口近五万，而且也因为地处要道，往来商旅繁多，于是光镇里就有三万人。本地除了粮食贩卖，还有几家铁器匠坊，布匹坊，桐油作坊，主要承担朝廷武器，甲胄的打造，替换。而这些技术都是前朝留下的。
叶，黄，韩，李，曾五家的就是前朝的匠户，在前朝崩溃时，占据了工坊，又为本朝初立建了不少功。于是卫朝建立后，废除匠户，就凭着祖上的技术，保下了这些产业，还奋力读书，每隔三代人都有人成才，考取举人，甚至进士的功名，几百年下来已从工匠成为士族。
姜越穿了件青色长衫，悠然的就出了门，脚步轻快的到了城门口，就见排了十几人，原来今天是集市。
前面两个头罩黄色布巾，腰挎长刀的城卫拦着一个年过花甲，身形佝偻，挑着两篮菜的白发老农不让进。
一个年近三十的城卫推搡着，皱眉道：“每次都是你打混，这次再不交进城税就别想进！”
老农赔笑着脸道：“诶呦，我的军爷，我这一框菜就卖十几文钱，这进城税就要五文，这是不是太多。这位军爷通融一下，我还是你婆婆娘家的人呢。”
他看着另一个官兵，就要拉关系。
那官兵面露难色低声道：“都放你几次了！上次放了你，被上官看见，把我俩骂得狗血淋头，这次你好歹给一点啊！”
老农见确实糊弄不过去，笑中带着苦涩，嘴巴嘟囔着。
后面排队的都是附近来卖菜的穷苦人也低声交谈。
“就是，五文钱太多了。”
“官爷通融一下吧。”
那官兵脸色冷了下来，吼道：“这五文进城税是朝廷的老爷们定的，谁不交就别想进城！我们不过是一小小的兵头，哪敢违抗朝廷命令。
你们敢，就硬闯啊！看我刀子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不敢就交，不交就回家！哪来这么多废话！和我闹有什么用！”
众人一时就难住了，又不想走，又交不起钱，都愁眉苦脸。
那两官兵见到越过众人的姜越，脸色缓和，打了个千儿，寒叙道：“姜道长今天也进城呢，打麻将还是办事？”
姜越点头道：“打麻将。”
那官兵笑了一下。
这时见姜越就从胸口拿出一个钱袋，诶呦一声阻止道：“姜道长怎么忘了，道人不交税。”
“我知道。”
姜越给了他一个细银，眼眸半抬，淡漠道：“应该够这十几人的入城费了吧，剩下就给你俩喝酒吧。”
这银子一入手，官兵就知道有半两银，也就是五百文，这十几人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文，还剩下四百文，现在白米五文一斤，就是八十斤米，可是一笔横财啊。
那官兵连忙笑着接下，对后面的人道：“姜道爷心善，出了你们的进城费，还不感谢道爷！”
后面的穷苦百姓心喜不已，进城的同时还喊着：“姜道长福厚。”“姜道长心善。”的话。
几个人还聊着：“姜道人心善着呢，我听人家讲，他好几次进城打牌，赢了就把钱随意发给路人，小孩。”
“人家过年还发米粮衣服呢。”
而他本人已经走远了。
到了韩家宅邸后门，早有两个一中一少小厮正坐在一条凳子上闲聊，见到姜越来了，俩人起身打了个千儿。少的那个有一个十七八岁，就带着姜越穿了几个游廊，过了几个照壁，到了一个小院。
虽然姜越熟悉，而且就算不熟悉也能找到，但进了人家门，就守人家规矩的道理还是懂的。
小院有十来步长，靠边种着青竹绿草红花，右边是一口大缸，里面养着一条鱼，左边是一套石桌石凳，四五个小厮都等在那了，见到姜越也是行礼。
进到屋内，正中放着一张长条案，供奉着财神爷，右边是靠窗是一张黄花梨素围板罗汉床，叶，黄二正坐着喝茶聊天，一个小丫头在一旁服侍着，韩二公子在北面的一张细榻上假寐。
打过招呼后，来了几人伺候着韩二公子洗漱，另外三人就到左边的房间里，正中放了一套黄檀雕花桌椅，四周又放了几个矮桌，侍女问了姜越喝什么茶。
姜越想都没想道：“就君子霜。”
君子霜是嘉国湖州洗剑湖畔名茶，叶青细长，覆盖一层白绒，犹如白霜，因竹乃君子，故名君子霜。色泽青绿，清香盈室，先是一分苦涩，后是九分醇香，口齿生津，提神振气。
更重要的是，普通人不知道，那君子剑有一丝灵气，常年饮用是真的能延年益寿。
姜越一喝就喜欢上了。
但见那姑娘面露难色。
姜越就好奇问道：“怎么了？”
恰好韩二公子进来了，先让那姑娘下去，给姜道长换一种茶，然后坐下解释道：“湖州被叛军占领大半，包括洗剑湖所在的府县，现在商路断绝。你之前喝的都是往年存的，现在我府上也没了，怠慢道长了。”
韩二公子和姜越较熟，有些交情。他本有一位兄长，喜军旅不喜笔墨，当上一位军中校尉，几年前死于与南梁国的一次冲突中。
韩员外不得不培养本生性浪荡的韩二公子，管理家中事务。
说着，韩家仆人又拿出一副牛骨麻将。
众人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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